第30節(jié)
也不等他回答,黃澀澀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主動說道:“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誤會的,畢竟你當(dāng)時在生病,狀態(tài)不好,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完全可以理解?!?/br> 雖然現(xiàn)在這個社會風(fēng)氣越來越不好,只要看對眼就能一起睡的事層出不窮,可如果僅僅因為睡了一晚,而且還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地睡了一晚,就要對她負(fù)責(zé)什么的,那就真是太狗血太封建了。 作為新時代的兒女,不應(yīng)該這樣死板,有時候還是可以稍微開放一點。 不過她之所以能想得這么開,大概還因為對方是陳訓(xùn),要是換做別人,她可能早就一耳巴子甩過去,打出鼻血來了。 話雖如此,可黃澀澀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故作輕松,像是說給他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有一種“攤開講清楚后就趕緊把這一頁翻過去吧”的急迫感。 可這樣想的顯然只有她一個人。 見她露出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灑脫模樣,和以往記仇的性格截然相反,陳訓(xùn)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反常,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那層用來偽裝的氣球,平靜地問道:“你在怕什么?” 怕?她在害怕么? 黃澀澀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聽了這話后,認(rèn)真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只能如實回答道:“我沒有害怕,我只是不希望因為這件事破壞了我們的關(guān)系?!?/br> “什么關(guān)系?!?/br> “純潔的相親關(guān)系啊?!?/br> 哦,純潔的,相親關(guān)系。 陳訓(xùn)挑眉,覺得這大概算是他給自己設(shè)下的一個障礙,于是改變了策略,朝她走近了一些,幾乎快要抵到她的腳尖才停下,忽得問道:“你這么急著撇清關(guān)系,是因為我昨晚沒讓你睡舒服?” 他的聲線向來清冷,平時聽上去可能不怒而威,偏偏說這種話的時候,反倒形成了一種反差,放大了其中的不正經(jīng),黃澀澀聽得開始渾身冒熱氣,差點又伸手捂他的嘴巴了。 在那么小的沙發(fā)上睡了一整晚,而且還得照顧他,肯定不會舒服到哪里去,但是明明是一個關(guān)心人的好問題,被他這么一問,怎么聽上去這么奇怪呢,就像是……就像是他沒服務(wù)好似的。 面對這種模棱兩可的問題,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該回答“舒服”還是“不舒服”,因為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對,索性跳過這一個問題,壓低了聲音,盡量不讓身后的人聽見,提醒著他。 “大庭廣眾之下,你別亂說話啊,那么多人,還有江遲,都在旁邊看著?!?/br> 聞言,陳訓(xùn)抬眸掠了一眼被提及的人,無所謂道:“看看也好,免得一直自我認(rèn)識不清晰。” “……” 這下黃澀澀是真的相信他是存心來找她麻煩的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在這里逗留的時間太長,已經(jīng)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由于站臺離小區(qū)近,隨時都有可能碰見熟人,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好地方,于是她又對江遲說道:“今天謝謝你陪我回來,這兒也沒什么事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們下周爬山的時候見?!?/br> “你一個人沒問題么?”江遲沒有顧忌當(dāng)事人在場,直接提出了質(zhì)疑,擔(dān)心道。 “放心吧,他可是警察啊,能有什么問題,對不對。” 黃澀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轉(zhuǎn)過身子,覺得自己應(yīng)該拿出氣勢來,手指朝下,沖著陳訓(xùn)勾了勾,難得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你,跟我過來。” 她打算換一個地方和他談,不過礙于時間緊迫,她也懶得找一個有茶有水的地方了,采取就近原則,拐個彎,直接來到站臺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里,反正里面也沒什么人。 可進去以后,黃澀澀并沒有急著和他算賬,而是在原地來回踱步,好像在思考一個很難的問題,最后氣勢洶洶地一腳蹬在他小腿左側(cè)的墻上,把他半困著。 活了二十五年,好的品德她好像沒學(xué)多少,痞子流氓的行為舉止倒學(xué)得有七分像,和超社會的大姐大沒什么兩樣,只差嘴里叼根煙了,不知道恐怕還以為陳訓(xùn)是受欺負(fù)的一方。 可惜很快就現(xiàn)了原形。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的男人便垂眸看了眼她那只不安分且不算長的腿,沒有說話,卻看得她立馬收了回來,規(guī)規(guī)矩矩站好,開始說正事,問道:“你上次不是說過不介意我和江遲見面么?” 黃澀澀把他叫進來,不光是為了和他討論昨晚的事,總覺得他剛才在外面有點故意針對江遲,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介意的永遠不是她和江遲見面這件事本身,而是她的態(tài)度。 陳訓(xùn)也懶得再做什么解釋了,因為說話遠不如行動來得快,而且以她那不靈光的腦子,還不一定聽得懂,倒不如直接做,可能效果還更好一些。 于是他背靠著墻,神色寡淡,睜眼說瞎話:“我現(xiàn)在還在生病,狀態(tài)也不好。” “……所以?”說得這么可憐干什么。 “所以無論接下來我做什么,你都應(yīng)該可以理解?!?/br> 理解個毛線!為什么總喜歡用她的話來砸她自己的腳?黃澀澀眉頭一皺,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正準(zhǔn)備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逃跑,卻被他以更快的速度伸腿絆了一跤。 她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又被陳訓(xùn)及時扶住,往回一拉,大手墊在她的身后,反客為主,將她壓在墻上,用膝蓋抵住她的大腿,連話都不怎么說,直接欺近她的頸側(cè),幫她回憶昨晚的事。 見狀,黃澀澀的大腦被無數(shù)個“啊”占據(jù),已經(jīng)喪失了語言能力,心想自己也要成為在小巷子里摸摸搞搞的人了么?真是左手警察,右手流氓! 她保持著最后的理智,用手擋在彼此之間,唯一能動的只有嘴巴,正猶豫著要不要咬他一口,忽然感覺旁邊好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視線強烈得無法忽視。 當(dāng)然,在她察覺之前,陳訓(xùn)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目光往下一移。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仰著小腦袋,睜著黑溜溜的眼睛,嚴(yán)肅地盯著他倆,觀察了一會兒后,忽得舉起手中套著塑料袋的木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指揮著身后另外幾個小屁孩,一聲令下—— “這里有人在做羞羞的事,大家快點捂住眼睛,趕緊撤,要不然明天就要長針眼了!” “……” 現(xiàn)在的小孩子戲還挺多的啊。 黃澀澀滿頭黑線,沒有感到害羞,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正捂著眼睛撤退的小屁孩們,一點也沒有身為大人的自覺,恐嚇道:“再亂說話,小心對面的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jiejie,你嚇人的方式會不會太老套了一點,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么?” 沒想到小男孩不僅沒走,反而還靠近了幾步,臉上的表情也更加嚴(yán)肅了一點,竟對著陳訓(xùn)說話。 “陳叔叔,今天我能幫你打掩護,并不代表以后也可以,而且你看這個jiejie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好像也沒別的優(yōu)點了,還這么兇,希望你三思而后行?!?/br> 說完后,他又搖了搖小腦袋,背著雙手,失望地離開了。見狀,被莫名其妙數(shù)落了一番的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被他夸了好看,心情復(fù)雜道:“你家親戚的孩子?” 聞言,陳訓(xùn)低頭看著她,難得見她吃這種啞巴虧,覺得有趣,逗道:“我家小孩不會撒謊?!?/br> “撒謊?”黃澀澀沒聽出來剛才的話有哪里不對勁,一臉疑惑,“他撒什么謊了?” 他又一字一句,回答得清清楚楚:“說你長得好看,不算撒謊?” “……去死!” 被小屁孩這么一搗亂,該說的正事一件都沒說,反倒又被嘲笑了一番,黃澀澀瞄準(zhǔn)了這個時機,氣呼呼地溜走了。 幸好這樣的“堵人事件”就發(fā)生了這么一次,后來她也沒再見著陳訓(xùn)。 時間的腳步在日歷上勻速走著,很快就來到了被圈出來的29號,部門領(lǐng)導(dǎo)一個人期待已久的爬山活動終于開始了。 誰知道原本早上還晴空萬里,到了中午卻突然變了天,電閃雷鳴一起蜂擁而至,雨水傾注,就像是誰拿了個大桶,站在天上倒水似的,雨勢很大,地上不一會兒便積滿了雨水。 刑警隊的人中午才處理完一堆雜事,匆匆趕回辦公室吃泡面,開著的電視里正在播放地方新聞,換了好幾個頻道,內(nèi)容都大同小異,全在報道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林東回來得早,已經(jīng)吃完了,正窩在椅子里看電視,瞟了眼窗外的漂泊大雨,感嘆道:“這天怎么說變就變啊,突然下這么大的雨,嘖,滴滴打船又可以上線了。” “唉,你說這一到下雨天啊,就特容易出事兒,希望今天別有什么大案子?!弊诖芭_吃泡面的李奪附和了一句,眼睛同樣一眨不眨地盯著新聞看,忽然停下動作,仔細聽著女主播的話。 “今日下午,xx山發(fā)生飛石塌方,造成道路中斷,暫無人員傷亡報告,目前滯留車輛較多,該路段已實行交通管制,請前往或途經(jīng)該路段的車輛暫緩?fù)ㄐ?,公路部門正在進行排危和道路搶通工作,搶通時間暫時無法預(yù)計?!?/br> 由于是插播一條的快訊,女主播說得稍微有點不流利,李奪聽著聽著,覺得沒對勁,走了過來,問道:“女俠今天是不是去這個地方爬山來著?” 此話一出,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朝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這才讓他想起這里除了自己和老大,沒人加了黃澀澀的微信,于是解釋道:“我記得她剛才好像在朋友圈發(fā)了照片,等等,我先看看?!?/br> 說完后,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黃澀澀今天上午發(fā)的最新一條朋友圈,定位的地點正好是新聞里報道的位置附近。 還真是啊。 等確定信息無誤后,湊到李奪手機面前的幾人又齊刷刷望向辦公室另一角的男人,可他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些目光,視線仍落在電視機上,里面還在不斷重復(fù)播放著大雨淹沒街道的畫面。 這時候,門口突然又沖進來一個人,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激動道:“老大,上次那個殺人案的報告結(jié)果出來了,是不是可以行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你長得好看?!边€有,說你沒有其他優(yōu)點(訓(xùn)哥沒說出來的話2333) “我在堵你”用四川話說是“我在短你”,哈哈哈流氓氣息比較濃,一般就是打架的時候會這么說,例如“你信不信老子馬上喊人來短你” 保守估計,距離在一起應(yīng)該還有兩章,然后終于可以達到小劇場的甜度啦??!黃二狗捧臉笑.jpg 上章評論不夠,所以沒小劇場,不過可以來講一下黃二狗名字的事,寫上篇文的時候,把這篇文的文案寫出來,想讓大家?guī)臀胰∥拿缓笥袀€小天使就讓我改女主角的名字,說這個名字(澀澀)對男主不太友好,所以我就給她取了個綽號叫黃濕濕哈哈哈哈,看不懂的相互幫忙解答一下! 謝謝【22603541】砸雷 ☆、第37章 .avi 其實成天在辦公室里窩著,有這個機會出去放松放松, 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還是挺好的, 反正也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去旅游。 于是黃澀澀還是有所期待的,要帶的東西提前好幾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又因為準(zhǔn)備得太過充分, 還被俞珍罵了一頓,說她是去爬山還是去春游,背這么多東西也不嫌累。 她倒樂得自在, 爬山嘛, 重頭戲當(dāng)然是爬上山頂以后,坐下吃東西的那一刻啊, 看著腳下的風(fēng)景, 吃著手里的美食,要是懷里還有心愛的人,還可以再親一親抱一抱, 多快活逍遙啊。 如果連這種最基礎(chǔ)的快樂都被剝奪, 那她爬山干什么, 單純?yōu)榱隋憻捝眢w不成? 二十九號這天,黃澀澀起了個大早, 沒想到出門的時候,居然在小區(qū)門口碰見了陳訓(xùn),他的手里還抱了一個胖娃娃,正是之前在巷子里碰見的那個小機靈鬼。 這樣的畫面理應(yīng)充滿童趣, 愛意泛濫才對,但他身上的冷冽氣息并沒有因此褪去,更奇怪的是,盡管如此,看上去竟不像拐賣兒童的人販子,甚至一點都不違和,反而還帶著一點罕見的溫馨感。 說起來,緣分這東西就是這么神奇,以前沒見過的時候,壓根兒不知道身邊還有那么一個人,可自從見過一面以后,就好像隨時都能遇上似的。 但同時遇見倆,還是有點超乎黃澀澀的想象。 只不過她并沒有上前打招呼,因為她還記恨著陳訓(xùn)說她不好看的事,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后,輕哼了一聲,非常有骨氣地把腦袋往旁邊一扭,避開了他的目光。 就算她確實不能算長得好看的,可是也不能那么直接說出來啊,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而且,而且那天在巷子里對她做的事也很莫名其妙啊,平時別人碰都碰不得他,怎么反過來就可以隨便對別人動手動腳呢。 她初步估計,陳訓(xùn)肯定是因為看見她和江遲在一起太生氣,導(dǎo)致沖動行事,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之前在飯店的那次也是啊。再這樣下去,她真的都要懷疑他和江遲是不是真愛了。 好在小孩子永遠是一段關(guān)系里最好的緩和劑,他好像依然記得黃澀澀,并且在看見她后,從陳訓(xùn)的身上跳了起來,朝她跑來,露出天真無邪的笑臉,甜甜地和她打了聲招呼:“搖搖jiejie。” 小男孩名叫圖圖,前段時間才搬到這個小區(qū)來,憑借著超強的社交能力,已經(jīng)和周圍的孩子打成了一片,基本上算是新晉孩子王了。 可聽見這個陌生的稱呼,黃澀澀的第一反應(yīng)是環(huán)顧四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附近只有她一個人算得上“jiejie”,于是反手指著自己,奇怪地問道:“瑤瑤jiejie?我?為什么?你認(rèn)錯人了吧?!?/br> “沒有認(rèn)錯啊,你就是搖搖jiejie,因為搖搖豬是怪誕小鎮(zhèn)里最聰明的,我覺得你和它很像?!?/br> 聞言,黃澀澀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說的是現(xiàn)在網(wǎng)上很流行的表情包里的那只豬,心里怪怪的,總覺得他在以一種非常委婉的方式說她像豬,可問題是他又明明確確地夸了她聰明。 明明在和人斗嘴方面,她算得上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反正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吃虧,偏偏拿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沒轍。 靠,現(xiàn)在的小孩都成精了吧,居然都學(xué)會給一巴掌再賞一顆糖的套路了,而且還能這么熟練地運用,害得她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沒辦法,黃澀澀只能假裝自己被夸了,順便仗著年齡優(yōu)勢,邪惡的雙手蠢蠢欲動,朝那張覬覦已久的小圓臉伸去,想要報仇:“那我可不可以捏一下你的臉?” “不行!”圖圖立馬搖了搖頭,還用雙手夾住自己的臉,保護了起來,力氣大得嘴巴都被擠成了金魚嘴,不忘提醒不遠處的人,“陳叔叔,你看,這位jiejie的脾氣還不好,你真的要三思而后行。” 陳訓(xùn)這時正好走了過來,聽著他口齒不清的提醒后,彎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眼底浮起一絲清淺的笑意,眉頭卻皺了起來,一副很難辦的樣子,嘆道:“那就麻煩了,我正好喜歡脾氣不好的?!?/br> 哼,怎么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等等,“正好喜歡脾氣不好的”是什么意思? 黃澀澀在心底疑狐地“嗯”了一聲,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又隱隱覺得陳訓(xùn)有可能是在故意說些好話,向她示好,于是下意識看了他一眼,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什么破綻來。 然而他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整個人被清晨的陽光籠罩,本就生得出眾的眉眼仿佛在閃閃發(fā)亮,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