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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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想……”自殺。離風(fēng)變了臉。 傭人一見他的臉色就知曉人是誤會了,立刻道:“不不不,這安眠藥是用來助睡的,小少爺睡眠從小就不好,有很嚴重的失眠癥,這些安眠藥是用來助睡眠的。” 從小么…… 沉默的將剩下的半瓶放回原位,離風(fēng)從中拿了退燒藥,用溫水化開后,這才給半昏迷的人喂藥。 不過這半昏迷中的人哪有什么意識可言,這不,渡到唇中的藥全部順著嘴角淌落而下。 正在離風(fēng)蹙眉之際,忽見床上的人輕顫了一下濃密的睫毛。 大床上的方子舟費力的睜開重若千均的眼皮,入眼旋轉(zhuǎn)的世界一片模糊。 正端著碗在床邊焦急不已的離風(fēng)忽見少年囁嚅了下唇,似乎說了些什么,但卻因聲音太小未聽清一個字,不得已下,他微俯下了身將耳朵貼了過去。 “爸……爸,媽……mama……難……受……” 幾乎在耳畔邊這句如剛出聲幼崽般微弱聲音響起的剎那,離風(fēng)所有的呼吸都被抑止在了喉間。 這刻不受控制地,離風(fēng)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少年慘白著小臉向自己說謝謝的模樣。 輕簌著身體強忍著寒入心髓的冰冷,紅著眼卻始終不愿在外人面前掉落的淚珠,寧愿自我腐爛也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的丁點脆弱的隱忍。 兩次的謝謝,同樣的倔強,同樣的高傲,卻也是同樣的令人心疼。 理智上離風(fēng)知道身為一個受過嚴格訓(xùn)練的貼身私助,在上級已發(fā)下指令的情況之下,無論前面是刀山亦是火海,無論是地獄還是天堂,自己都得無條件的服從。 可,他的心就是不受控制的疼著,如被白蟻寸寸的啃食,一抽一抽的劇烈的疼著。 為一個見面不足一天的少年。 看著大床上燒的面色痛紅已是連聲音都弱不可聞的少年,想到短短一天中所見種種幕幕,離風(fēng)終是二次撥出了電話。 方云漠的私人手機。 …… 猛的攥緊雙拳,整齊的指甲鉗進rou中的劇痛喚回了方寶絢的思緒,方寶絢強扯著笑容道:“寶寶記起來了,寶寶以前的確是有胃不好的時候?!?/br> 看著方云漠久端在空中卻始終沒有遞給自己的湯碗,方寶絢撐著僵硬的笑臉伸手去接,道:“寶寶還記得那時飯前都會喝湯,最愛的就是竹筍湯了,爸爸端了這么久也累了,還是……” 湯?竹筍湯?不對,也不對,不是湯,更不是竹筍湯。 方寶絢將手搭在了精致的青花瓷碗沿邊,卻發(fā)現(xiàn)對方將整個碗扣的死緊,他竟無法撼動分毫,加重了兩分力氣,方寶絢道:“爸爸碗里已經(jīng)盛不下了,寶寶餓了,爸爸陪寶寶一起吃飯?!?/br> 不是湯,竹筍要炒著才好吃。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方云漠因找到了自己所需的答案,眉頭微松,反射性的手中的瓷碗也松了開來。 然后。 “啊——?。?!” 驟然響起的尖叫聲讓方云漠反射性的朝聲源之處望去,然后在入眼看清一切的瞬間,變了臉。 因他突然的松手,正使勁往回拽著碗的方寶絢直接被熱淋淋的湯汁灑了一手臂。 方云漠所有的思緒在此刻的此刻通通消失,他猛的起身,大動作間直接帶倒了身后精致的餐椅,沖到被燙的疼痛到尖叫的方寶絢身邊,伸手一把緊緊的護住了因疼痛摔倒在地板上的人。 “爸爸,我好疼,嗚啊,寶寶好疼,好疼。”方寶絢一邊大哭的同時一邊死死的攥住他的衣衫。 方云漠目色充血的對著身后被這幕嚇的不知所措的傭人們怒吼道:“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醫(yī)生,快叫醫(yī)生。” 直至被方云漠的怒吼嚇的一個激靈,眾傭人這才匆匆的打電話的打電話,端冷水的端冷水,霎時諾大別墅中的所有人全部陷入了忙碌之中。 “嗚,爸爸,寶寶好疼,好疼?!狈綄毥k偎在方云漠的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下倒不是方寶絢裝的,這是真疼。 要知那湯雖是上桌有好一會了,但因為要保鮮的關(guān)系,下面有明火加熱,溫度雖說沒有達到沸騰一百度,但少說也有八九十度。 被這么滿滿的一碗八九十度的湯冷不丁的澆一手臂,那滋味于旁人就夠嗆,更何況還是一直被方云漠捧在手心,精嬌細養(yǎng)的方寶絢。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睂⑷舜掖冶蠘呛螅皆颇卦诖策厡χ拗刑鄣娜瞬煌5闹貜?fù)著這三字。 此刻懊悔幾乎擠滿了方云漠的腦海,對方寶絢他平時比對自己的事情還上心,哪料今天不查竟還讓他受了傷。 好在醫(yī)生的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就趕到了,方云漠見醫(yī)生來了立刻退開,將床邊的位置讓予醫(yī)生,醫(yī)生這才開始幫床上叫疼不已的人看起了被燙傷之處。 正在此時,方云漠懷中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 來電人——離風(fēng)。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少主:電話終于打到渣爹手上了—— 第177章 你是我永世無法割舍的執(zhí)念 1.5 有急事? 這是方云漠腦海中首先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緊接著他伸手接聽電話。 方寶絢雖是哭的厲害, 但卻一直未放過對方云漠那方的關(guān)注, 聽聞他手機響起及察覺到他眉心中的溝壑, 頭腦中驀地蹦出不久前客廳中離風(fēng)的那通電話。 若方子舟被順利接回…… “嗚……爸爸,爸爸, 爸爸……, ” 突然爆發(fā)的痛哭與呼喚聲, 打斷了方云漠準備接電話的手, 抬眼他就見正半躺在床上哭聲猛的加大的方寶絢,跟個沒安全感的孩子似的, 正伸著未受傷的手, 擺出求抱抱的動作。 “疼, 好疼, 爸爸,嗚, 爸爸……” 看到方寶絢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的此境,方云漠哪還有心思去管離風(fēng)那方找自己有什么急事,直接掐斷了電話, 于他心中,工作生活中再大損失也抵不過他心頭之寶的一滴淚水。 坐到床沿邊將人小心翼翼的箍在懷中,安撫他起伏不定的后背,方云漠不厭其煩的安慰著,道歉著, 誘哄著…… ……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后再撥。 緊隨手機中傳來的電子播報音,離風(fēng)沉默的閉上了眼。 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而已,虎毒且不食子,您怎么狠的下心棄他的生死于不顧。 傭人沉默的站在一旁,深深的垂著頭,或許她也已看懂了離風(fēng)臉上所有的表情。 良久,離風(fēng)睜開眼,再次將視線投向了大床上正高燒不退的人身上。 少年閉眼躺于柔軟的大床之上,渾身而下的層層冷汗在白色的床單上暈出一道清晰的水漬,他微張著因缺水略顯干枯的唇,宛若一尾在炎炎烈日下掙扎求生的魚。 深皺的眉與劇烈顫抖的睫毛能看出他睡的并不安心,漆黑的夢中似乎始終瀠繞著夢魘無處不在的身影,如蝕骨的血蛭糾纏著他的身與心。 隨后,他將視線移向了床邊正盛著藥汁的瓷碗之上。 “你先出去吧?!?/br> 傭人退出,房門合攏,安靜的房間中惟剩下一站一躺倆人的身影,端起瓷碗,離風(fēng)望了眼已瀕臨死絕的少年,抿了口藥汁,對準少年干枯的唇印了上去。 少年唇因未進水起皮的原因,并不柔軟,但口腔之中的軟舌卻出乎意料的柔滑,仿似剛拆封的果凍般,讓離風(fēng)的動作都下意識的輕了下來。 將含在口腔中的藥汁點點渡進已是沒有意識人的唇中,再以舌尖點點推進,終于半昏迷中的方子舟咽下了第一口藥汁。 緊接著是一口接一口,因被離風(fēng)堵住唇的原因,雖還是有少許藥汁自方子舟唇角滑下,但更多的卻是被離風(fēng)推進了喉間,直至瓷碗中藥汁見底。 將少年額上已然失去冰涼的冷毛巾換下重新敷上后,離風(fēng)側(cè)頭看著床上少年依舊緊閉的雙眸,與通紅的小臉,良久,空蕩的房間中傳來句輕不可聞的呢喃。 “方子舟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br> …… 正午滿盛陽光的午后,方子舟坐在窗前望著滿落院心的璀璨獨自出神,蒼白的過份的臉頰之上尤帶著幾分大病初愈的病氣,昭示著前些天的九死一生。 【主人自從你醒了后,這離風(fēng)對你好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他這是愧疚心作祟?!?/br>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你的大腿這兩天壓根沒打算來看你,且你現(xiàn)在……半廢了?!?/br> 方子舟側(cè)了側(cè)曬的有些燙的半邊身體,懶懶的道:【不急。】 有些東西被積壓的時間愈長,積壓的愈久,一旦爆發(fā)開,威力會出忽意料的好,能傷人于無形的,傷進骨的,往往都是需要時間慢慢醞釀的。 剛與方家那邊的人結(jié)束通話的離風(fēng),步入客廳所見就是這幕場景。 精致卻也泛著冰冷的別墅,少年獨自坐在窗前的地板之上,玻璃透明的反光中依稀可以窺到他大病初愈的小臉。 他赤著小巧瑩潤的玉足,腳心踩著冰冷的地板,那截裸露在空氣中白嫩的小腿上不含丁點瑕疵。 他就這么抱著自己的膝蓋,仿似一個尋不到溫暖,在寒涼中自我取暖的孩子,靜靜的,呆呆的,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獨自出神。 看著這幕的離風(fēng)一臉復(fù)雜,收起手機,隨手從旁邊拿了條薄毯后,行至人身邊將薄毯披上的同時,輕聲道:“小少爺,小心著涼?!?/br> 在薄毯觸碰到他的身體時,離風(fēng)清晰的感覺到少年全身都僵硬了一瞬,尤如一只被驚嚇到豎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每個細小的幅度都泛著警覺的顫抖,但這種狀態(tài)卻在聽聞他話音響起的剎那,消失。 對于少年的反應(yīng),離風(fēng)只覺得心疼極了。 本來,他只是奉命前來收集點有關(guān)方子舟的資料,卻不想先是撞破了這么一幕,后面又發(fā)生了那么多意外,導(dǎo)致一次簡單的旅途竟花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甚至于今天那方來電話讓他返回方家時,他腦海閃過一瞬的就這么留在這里的想法。 可這終究是瞬間的想法罷了,他的身份注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實現(xiàn)。 離風(fēng)剛想起身,忽感衣擺的一角被拽住,垂頭順著瑩白的指尖一路而上,正好就撞進了仰著頭少年清澈無霾的眸底。 離風(fēng)身子微彎,以便方子舟不需仰頭的不便,“小少爺,有什么事嗎?” 方子舟沒有說話,他伸出小巧嫩白的手指,將離風(fēng)寬大的手掌攤開,一筆一劃,他寫下了兩個一樣的字,隨即緩緩的抬起頭,動了動唇,將兩個字無聲的吐出。 謝謝。 自詡淡漠如斯的離風(fēng),這刻忽的感覺眼睛有些澀,漲漲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即將不受控制的要掉出來般。 直至前兩天去電到方家,他才知曉當日種種,原來不是方云漠不顧少年的死活,而是從頭到尾方云漠都不知道本家這邊的事情。 在整個方家都為方寶絢,這位千嬌貴養(yǎng)的小少爺,因燙傷請回所有的私人醫(yī)生及看護時,在本家,也有這么一位本應(yīng)受萬千寵愛的小少爺,卻因為高燒不退的關(guān)系,失了聲。 離風(fēng)不知曉自己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到底是怎么樣的想法,是愧疚,是心疼,亦或者是痛恨,他只想竭盡所能的為少年做點什么。 用自己全部的理智,離風(fēng)終是壓抑下了眶中的溫?zé)?,拿出自己最?zhèn)定的聲音輕聲問道:“小少爺,你想回家么?” 比起方寶絢,如此純凈的你更應(yīng)被珍捧于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