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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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溫暖,真實。 這樣優(yōu)渥環(huán)境下,人是會更多愁善感一些的。 滄寧望著坐在云頭, 背對著他的滄笙,不難看見她閉著的眸,和眼睫上沾濕的淚。 有時候滄寧會禁不住想,若滄笙恢復(fù)了所有的記憶,可還會這般為虞淮流淚。 縱然,她曾經(jīng)那樣愛他,真正的“刻骨銘心”。 …… 千帆過盡,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 十年,十個春去冬來。 □□在窗外柔柔地招搖,滄笙端坐在靜養(yǎng)的暗室之中,連眸光都安定地不曾往外瞟過一眼。涼薄模樣,不知辜負了多少好時光。 滄寧來找她,修長挺拔的身影攔住了窗外的光景,在地面投下大片的陰影,籠在人身上,涼涼的。 滄笙不敢睜眼。 滄寧輕聲道:“阿姐,我來帶你去見虞淮最后一面?!?/br> 猶若一陣涼風(fēng)拂過心頭,帶走了其上殘存的溫度。滄笙過了好半晌才睜開眼,眸底沒有悲傷,淺淺的笑,仿佛清亮的皎月滌蕩室內(nèi)的陰霾。 “時間還夠嗎?我想打扮得好看一些,再去見他?!?/br> …… 上界的春是下凡界的冬。 滄笙許久沒有回來,忘記了這一點。滄寧忍不住提點過,她在鏡前瞧了瞧,仍不愿意套上夾襖。 輕薄的裙衫像是飄逸的云煙,裙擺清新的水藍稱著她的好膚色,有種叫人眼前一亮的清麗。 滄笙左右晃了晃裙擺,稍微露了絲滿意的笑:“就這樣吧,有仙力護著,不會太冷。” 女子出門會情郎,甭管是否是最后一面,都該是美妙又激動人心的。 只有他將她美好的模樣牢牢記在心里,下一世才好重逢。 …… 渡過天河,仙云緩緩降落,恰好是他們初識的地方——九靈山。 放目望去,簌簌的飛雪在山間飄零,積雪皚皚,白凈無暇。這里是個適合避暑的地方,冬天卻并不適居。 大雪封住了山中的道路,山腳偶爾還有獵人活動的痕跡,再往上便什么都沒了。 虞家的別院就在人跡能至的最邊緣,單獨的院落,屋前是一汪小泉。寒意太過凜冽,泉水被冰封存,上頭還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滄寧將人送到便不再往前了,但也沒有離開。隱在空間的后頭,凡人的rou眼是瞧不見的。 滄笙的身體狀況并不算好,所以腹中胎兒的仙根遲遲沒有穩(wěn)固,無法降生。 她曾經(jīng)央求他,至少讓她來見虞淮最后一面,滄寧本不該答應(yīng)的。修道者清心寡欲不是沒有緣由的,執(zhí)念太深,一不留神便是走火入魔。可他經(jīng)不住她黯淡的眼神,只能陪她前往,小心看護。 雅致的小院,庖廚的屋頂上飄出裊裊的炊煙,有廚娘在張羅著做飯,小廝在揮汗如雨地劈柴,閑下來的婢女在庭前嬉戲玩鬧。 偌大的別院,都是屬于虞淮一個人的。可如今他也只是一個人,伶仃地在躺椅上臥著,膝上蓋著絨毯,腳邊的火盆熊熊燒著。 他的表情很安寧,有別于院中旁人喜怒嬉戲的生動,睜著眼,看著窗柩上的雕花,光是這樣也能靜靜地出上好一會神。 會不會有人忽而從窗口躍進來?笑眼像是月牙兒,亮晶晶地,容納了整片的星空。 忽如其來的念頭,來勢兇猛。再然后,便真的瞧見了。 黛藍色的天空,云層微微壓低著。銀裝素裹、成排的柏樹旁,有人撐著一把青傘緩步行來,姿態(tài)瞧著和緩,人卻只在眨眼間便到了屋檐下。 她輕紗的裙擺像聚著柔和的月光,淺淺的梨渦藏著笑,清新怡人,像是在冬季中生生捧出了一抹春意。 滄笙還是從前的模樣,靈動而活潑,一副能感染人的好心情。她也果真是從窗口翻進來的,幻做一道華光,立時到了他的跟前。 一進屋便拉住了他的手,高興的模樣:“夫君夫君,我回來了?!?/br> 他有一瞬間,以為這是臨走之前,他為自己塑造的夢境。 可她的聲音太過真實,尾音帶著顫抖,佯裝的歡快險些將要撐不下去。 也就是這一瞬,虞淮明白了她來的緣由:她是來送他最后一程的。 淡淡笑了,企圖遮掩因她而心跳過快的,使得他幾乎無法呼吸、言語的現(xiàn)實。越是掩蓋,便越艱難,他終是忍不住,低低喘了口氣,面目蒼白。 心絞欲裂的時候,虞淮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神思都有些恍惚,語氣卻莫名的堅定:“滄笙,我們回家吧。” 十年。 他等了她十年。 因為等不下去,才尋到了九靈。在這樣僻靜的地方,或許離她會更近一些。 虞淮的聲音很輕,像是連出聲都費足了氣力??伤罩氖至Φ绤s那樣的大,仿佛只要稍作松懈一些,她就要從眼前消失,再也不見了。 滄笙鼻頭涌上酸意,刻意回避般地望了望周遭,墻壁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其他的奴仆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對虞淮的狀態(tài)一無所知。她忽而有些生氣,壓抑著站起身將人扶起來,應(yīng)好:“就我們兩個人回家,偷偷的走。等那些小廝們反應(yīng)過來人不見了,非嚇?biāo)浪麄儾豢桑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