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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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的心中對于帝君除了敬畏,更有敵意。他們皆是天驕,有著旁人無可比擬的自傲。想的只是暫時的屈居人下,再等有朝一日一步登天,與其爭輝。若能此消彼長,哪怕一點也好。 滄笙搖搖頭,可以說是預(yù)料之中,也可說是意料之外的出手了。 同樣閃身來到虞淮的身前,帝釋妖龍從她的手臂急竄而出,一口咬在鳳昱的肩頭。 滄笙配合著揚手一挑莫邪劍,將鳳昱執(zhí)鞭的手臂生生斬斷。蒼炎鞭殘余的力道落在帝釋身上,它是皮糙rou厚的妖獸,不至于被這一鞭傷筋動骨,發(fā)出聲暴戾的怒號,一記甩尾直拍在鳳昱身前。她人恍似炮彈一般急速倒飛出去,轟然砸在了眾位大帝聯(lián)手締結(jié)的結(jié)界邊緣。 其實滄笙沒想來幫虞淮的。 因為他是帝君虞淮,無論怎樣的境地都輪不上其他人為他擋刀的境況。他從不黨結(jié),像她一樣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良好的關(guān)系,孤身一人便可獨攬第二天,反而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強悍。 滄笙一直是這樣看他的。 直到鳳昱揚鞭的那一刻,她看到虞淮抬頭,眸子里是亙古不變的古井無波。不覺得驚慌,也不覺得需要別人的幫助。 他這個模樣,像極了她的夫君虞淮。 他有生來的孤傲,即便是彌留之際,也未顯露過一絲脆弱。不呼喚、不祈求不相干的關(guān)切,一個人在房中安靜地等待著死亡地來臨。 但滄笙知曉,他那個時候,是在等她的。 也唯有等她一人而已。 …… 滄笙回眸看虞淮一眼:“帝君的人緣真的是不好,往后隨了我,便要好生改改了?!?/br> 第116章 滄笙說過這一句, 不等虞淮回應(yīng), 便再度投身她弒帝的大工程去了。 鳳凰火的重生力有極限,若超過了那個限度再強行催動, 便會傷及本源。 按滄笙的看法, 到了這樣的地步,干干凈凈做個骨架也沒什么。但鳳昱不愿,死也要死得體面。 帝釋挑嘴,感知到入嘴的血rou靈力不再充沛, 鼻息中噴出紫紅的氣焰,轉(zhuǎn)頭重新縮回了滄笙的身邊。 滄笙本不愿這樣折騰人費時間, 只是擊殺大帝難免要廢大力氣使之步步消減。過程枯燥, 但很有效用。鳳昱已是強弩之末, 氣息不穩(wěn),等她浴火重生之身一破,便是她徹底身死之時。 有光從幽暗的無盡虛空中投射而來,淡淡的瑩白,籠罩在鳳昱身上。 那是帝隕的前兆。 鳳昱的神格即將破滅,是此方虛根空間走了大運。等它汲取了隕落大帝身上殘存的仙力便可以徹底穩(wěn)固下來,作為穢土的通道而存在著。 這也是虞淮早前就計劃好的。 父神用分隔的方式強行穩(wěn)定十一天,就好比用堵塞的方式來治水,終有潰堤的那一日。 善惡共存, 陰陽調(diào)和,穩(wěn)定需要一個過程,不可一蹴而就, 而父神當(dāng)年最稀缺的恰恰就是促成這個過程的時間,于是選擇了下策。 穩(wěn)定的過程意味著戰(zhàn)亂,所以虞淮不曾與任何一人商量過。 這本該是守世的滄笙要做的事,站在風(fēng)口浪尖,背負(fù)起無可預(yù)測的莫大風(fēng)險。 …… 有光從虛空返照,從光源處浮現(xiàn)出一塊石臺。 滄笙認(rèn)得,那是帝王臺的子石。大帝的遺體不滅,唯有被封印在帝王臺子石之內(nèi),千萬年后化為靈脈,重歸九天。 這就像是棺材在人未死之際抬進(jìn)了門,足夠給人心里上最后的一擊。 鳳昱的神格已碎,第二天帝王臺上抹去了她的名字,帝王臺子石才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滄笙掌控了局面,不再猶豫,最后一劍狠狠扎進(jìn)了她的心口,將人高高懸釘在帝王石之上。 鳳凰火最后的炙熱恍若是高懸天空的太陽,刺眼到讓人不能直視,又像是被一一斬斷尖刺、千瘡百孔的殘焰。 最后一眼,鳳昱在看虞淮。 從領(lǐng)悟到他要殺她的悲痛,到歇斯底里欲要拉他一起下地獄的仇恨,再到瀕臨死亡,最后一絲奢求。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虞淮可以不要旁觀她的身死。因為她的驕傲,不愿讓他看到她最狼狽的時刻。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虞淮可以注視著她逝去。因為她的愛情,遠(yuǎn)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卑微。 但是沒有。 他雪衣墨發(fā),孤坐在陣法之中,閉著眼,神情寧靜。仿佛連她身死,大帝隕落都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事。 直到滄笙步步拾階而上,朝他行去,虞淮長睫顫了顫,這才睜開眼來,是她從未聽過的微微溫和的嗓音:“鳳凰冰火會影響神識情緒,你還好嗎?” 滄笙習(xí)以為常:“嗯,沒事。” 血都流干了,炙熱的溫度中竟然還能溢出淚來。 千刀萬剮也抵不過這一句的痛楚,情殤在心,成了她最后致命的一擊。 鳳昱閉上眼,緊繃的最后那一口氣松下來,便再沒能聚起了…… …… 相隔不知多少年后重歸穢土,對于滄笙而言有種重溫夢魘的感觸,有絲忌憚,有絲恐懼,也有知道它不過一場夢魘的清醒。 但九天之內(nèi)綿延數(shù)百年的戰(zhàn)爭,切切實實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