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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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爺爺頓時感覺呼吸困難,低聲道:“……小軒?” 他等了等,喝道:“小軒!” “嗯?!毕牧柢幎硕ㄉ?,依然沒動。 夏爺爺吸了一口氣,艱難道:“咱們這就到,能趕上的……” “前段時間他們從海上抓回來一個東西,您知道么?”夏凌軒輕聲道,“人體里裝了機械,速度和力量都很強?!?/br> 夏爺爺閉上了嘴。 他自然是知道的,剛剛聽見對方的描述,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玩意,若真的是,小祈簡直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 他想象那個畫面,心“刷”地涼了。 小祈要是真有個萬一,他孫子搞不好會跟著去啊! 夏凌軒仍抵著額頭,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夏爺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看了一眼孫子,見他只笑了幾聲便停住,重新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樣子,神色冷得甚至能冒涼氣。 他張了張口:“小軒……” 夏凌軒道:“爺爺?!?/br> 夏爺爺謹慎問:“什么?” “從幾年前出事到現(xiàn)在,我最近才能有點樂子,感覺活著還不錯,可他要是不在了,他要是……這一切就又都沒意思了,活一天和活十年,沒區(qū)別,”夏凌軒看向老爺子,眼角蔓延上一層血色,“爺爺,我就是要他,誰都不能阻止我?!?/br> 夏爺爺心底一片冰涼,恍然看見了小北當年的模樣。 他的孫子終于也走到了這一步。 警鳴由遠及近。 兩架飛行器卷著狂風,霸氣地落在了咖啡廳附近。 接到報案,他們得知兇手只有一個人,便先派了兩架飛行器過來控制現(xiàn)場,每架飛行器能坐四個人。八名訓練有素的警察撥開人群沖進來,分出了一半去拉警戒線疏散人群,另外四人則持槍進入咖啡廳,打算把兇手就地擊斃。 他們一邊走,一邊看著屋里的慘狀,都加了分小心,接著慢慢邁上二樓,抬頭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難民站在房中央,當即怒喝:“警察,別動!” 然而難民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xù)找人。 二樓也被弄得亂七八糟。 溫祁故意想把這玩意的血往下耗一耗,因此不著急制造機會攻擊了,大部分時間都躲著,但現(xiàn)在基本沒什么能藏身的地方了,此刻聽見叫聲,便道:“他聽不懂人話,別浪費時間。” 難民聽見他的聲音,二話不說沖了過去。 溫祁在開口的同時便從掩體后閃出來,堪堪躲開他的重拳。 這時周圍已經(jīng)沒有能遮擋的東西,他急忙后退,看著對方再次沖向自己,側身一閃,發(fā)現(xiàn)這玩意的速度果然又降低了不少,心里十分滿意。 警察不再遲疑,對溫祁喝道:“趴下!” 溫祁立即后退一躲,矮了一下身。 下一刻只聽槍聲大作,四名警察對著難民便開了槍。 溫祁側頭看去,見難民簡單幾個閃身躲了躲,緊接著抬起雙臂護住頭和心臟,耳邊只聽“砰砰”幾聲,子彈撞有些射入了身體,有些卻撞上手臂反彈了出去,人依然直挺挺地站著。 警察:“……” 溫祁:“……”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難民擋完子彈跟著便沖向對方,剎那間撞飛一名警察,而后一拳砸中附近的人,把他直接轟下了樓梯。 剩下兩名警察嚇得不行,一個勁地對他開槍,難民又一次閃開,對著他們就過去了。 溫祁迅速看出問題,喝道:“別對他開槍,他應該受過專門的應激訓練!”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離得近處的一名警察躲閃不及,被重拳砸中頭,成了第二顆飛出去的腦袋,剩下那名警察嚇得轉身逃跑,雙腿一絆,栽進了沙發(fā)的殘骸里。 溫祁嘆氣道:“感謝你們貢獻了一份力量?!?/br> 那警察猛地回頭,見難民又一次去追少年,簡直不相信他是怎么能撐到現(xiàn)在的,叫道:“想辦法出去,外面有我的同事!” 溫祁充耳不聞。 他之所以不往外跑,正是擔心外面可能還有對方的人,這才寧愿在這里耗到警察趕來,誰知竟是這個結果。 不過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子彈打入了這玩意的腹部,血又流了不少,若還能藏身,溫祁都有信心耗到對方失血而亡,但如今二樓已經(jīng)沒地方可躲,他只能硬扛。 滿地狼藉的咖啡廳,視線一覽無余。 難民不需要再找人,直愣愣地看著目標,一拳又一拳地砸向他。溫祁的速度仍是不如對方,勉強避開了三次,第四次時避無可避,倉促間只能抬腿踹過去,感覺踹的是一頭公牛似的,巨大的力道把他“轟”地砸進了廢墟里。 他感覺有點暈,幾乎本能地躲了一下,避開難民的下一輪重拳,余光掃見那名警察撞上難民,突然瞥見旁邊的落地窗,便道:“別管他,你幫我個忙!” 警察這次聽話了,連忙拉開距離。 難民沒有把他當一回事,鍥而不舍地去追目標。 溫祁一邊躲一邊吩咐警察把窗簾拉上,在心里慶幸原主好歹是個軍校生,到底不像普通人那么廢,加上他最近一直在訓練,體能上倒還可以。 夏凌軒和夏爺爺沖到警戒線的時候,耳邊便聽一陣清脆的“嘩啦”聲傳來。 他們抬起頭,只見一個人裹著窗簾直直從二樓墜了下來,似乎是撞的窗簾,但卻連同玻璃一起撞了。而在他身后,一個熟悉的人影緊跟著跳下,雙膝抵住對方的肩,與他一起摔在地上,借著下墜的力道,手里的軍刺一把插入對方的頭,剎那間全末了進去! 那人抽搐兩下,不動了。 溫祁則在人群“嗷嗷”亂叫的聲音里站起身,銳利地看向驚呆了的警察。 夏爺爺:“……” 這是小祈?開什么玩笑! 夏凌軒猛地向前踉蹌了一步,接著穩(wěn)住身體,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一步步走了過去。 溫祁的情況并不好, 他的襯衣早就扔了,正赤裸著上身,額頭的血一直流到脖子,身上多處擦傷,尤其是左肩,已經(jīng)紫了一大片,估計是傷到了骨頭,此外右腳腕也有傷,只站了片刻,腳下便積了一小灘血。 雖然這么狼狽,可他周身的氣息卻比以往都要強勢,像一柄出鞘后隨時能飲血的利劍似的。這時見到夏凌軒,他竟還有心情勾一下嘴角,笑道:“我覺得咱們得換個地方談?!?/br> 夏凌軒差點就要發(fā)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摟進了懷里,而溫祁已到強弩之末,說完那句話,精神一松懈,直接暈了過去。 夏爺爺看得心里一抖,連忙跑上前,免得孫子一發(fā)瘋把周圍的人都宰了,說道:“他怎么樣?趕緊送醫(yī)院!小軒!小軒!” 夏凌軒壓下胸腔翻騰的情緒,把人打橫一抱,上了飛行器。 溫祁的意識很模糊,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老頭把他和四個同伴扔在了一間小屋子里,告訴他們只能活一個出來,他記得自己不停地躲、不停地殺,身上都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整個過程差不多都是蒙的,只知道不想死。 老頭似乎對他很滿意,毫不嫌棄他一身的血,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摸摸頭:“好孩子,你累了,睡吧?!?/br> 溫祁直到這時才察覺滿心的不安和惶恐,可頭上的力道太過溫柔,他順從地閉上眼,快速沉入了無邊的黑暗里。 事情眨眼間便傳遍了國都,鬧得翻天覆地,溫家的人趕來時,溫祁剛剛從搶救室被推出來,聽見醫(y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都松了一口氣。 由于牽扯上別國的怪物,研究院直接插手把尸體弄走了,順便派了兩個人來醫(yī)院,準備問問話。 夏爺爺作為陪同的家屬,以及他們的上司,便和他們站在了一起,慢慢從他們口中得知大概的經(jīng)過,感覺出現(xiàn)了幻聽,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人的脖子被小祈捅了一刀,肚子上槍眼的地方也被捅了一刀,還有頭……” 屬下應聲:“頭上是致命一擊,也是他捅的,您應該看見了。” “……”夏爺爺?shù)?,“?jù)說警察都死了兩個?” 屬下道:“一共死了四個人,兩名警察,兩名普通市民,其余有十二個人有不同程度的受傷,據(jù)他們說那東西只追著溫祁,別人都不搭理?!?/br> 對啊,所以說小祈是怎么活下來的? 夏爺爺掃見旁邊的孫子,見他似乎冷靜了,便過去把人拉進旁邊的病房里,打算好好問問是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還有一點點樂觀地想哪怕溫祁接受不了孫子真正的性格,好歹喜歡過孫子,有可能不會太反抗的,若是現(xiàn)在這個……他想象一下兩個人對上的畫面,頓時眼前一黑,暗道這簡直是一場災難! 第24章 “你是說你在外面其實見過他, 但是被他逃了, 那時還不知道他是小祁?” 夏爺爺在孫子的三言兩語中得知經(jīng)過,更覺得幻聽了。 夏凌軒點頭。 夏爺爺皺眉問:“你確定他真是小祈?” 夏凌軒道:“我取樣化驗過, 確實是溫祁,也找人檢測過他的血, 里面沒有r型試劑,我也不清楚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夏爺爺同樣理不清頭緒, 思索一會兒轉到其他關鍵點上, 問道:“你就是因為和他接觸了那一次,就喜歡上了他?” 夏凌軒道:“應該吧?!?/br> 夏爺爺不可思議:“你喜歡他什么?” 他本以為孫子是由于小祈失憶后不再對他迷戀, 覺得新鮮了才開始注意人家的, 誰知中間竟然有一段插曲,當時小軒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兩個人也就喝過一次酒, 這樣還能喜歡上,太快了點吧? 夏凌軒也想不通原因,思考兩秒,道:“可能是一見鐘情?” 夏爺爺?shù)裳? 想打他一頓讓他把那四個字原封不動地吃回去。 按照孫子的說法, 第一次見性格大變的小祈,人家正在凄慘地騎一輛破自行車,鐘的哪門子情?何況小祈回來用了自己的臉,小軒和他認識這么久,現(xiàn)在才說一見鐘情, 可能么! 夏凌軒看看老爺子的表情,涼涼地捅了一刀:“其實您要是不說破,我只會覺得他有意思,根本沒發(fā)現(xiàn)喜歡上了他?!?/br> 夏爺爺:“……” 夏凌軒繼續(xù)道:“同意放手之后,我越抗拒他,就越控制不住情緒,反而越來越往下陷,我找了文析,她說越逃會越嚴重。” 夏爺爺:“……” 夏凌軒冷淡地做了總結:“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不來了?!?/br> 意思是這事還是他促成的?! 夏爺爺看著這混賬玩意,氣得心肝脾肺一起抽疼。 但生氣歸生氣,他卻清楚再阻止已經(jīng)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