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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妖精相公太磨人在線閱讀 - 第270節(jié)

第270節(jié)

    沈流螢微微搖了搖頭,同時對晏姝道:“我沒事,就是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疼,小姝你幫我倒一杯水就好。”

    “好,好!我這就幫你倒杯水來!”晏姝點點頭,慌忙地轉(zhuǎn)身給沈流螢倒溫水去了。

    而當(dāng)晏姝轉(zhuǎn)身之際,沈流螢倏地抬起頭,兇煞煞地瞪著房梁上的方向,看她的模樣,哪里有絲毫不舒服,顯然她方才表現(xiàn)出來的不適都是裝的。

    再看房梁之上,此時正蹲著突然從白糖糕變回人形的長情,白發(fā)赤瞳,赤身**,那柔軟的長發(fā)垂在他的肩上身上,使得他精瘦的臂膀及結(jié)實的胸膛看起來異常惑人,尤其他那雙瘦長的腿,完全就是在勾人魂,至少在沈流螢眼里,他就是在勾引她!

    沈流螢這會兒像是要吃了長情一般地瞪著他,要是讓小姝看到這個呆萌傻面癱,先不說他妖變的模樣,也不說他為何一絲不掛,單就他為何會忽然出現(xiàn)在小姝的屋里,她都沒有辦法跟小姝解釋!

    而方才急切之時,晏姝這屋里根本無地兒可躲,再看沈流螢著急得花容失色的模樣,長情踮腳輕輕一躍,便躍到了房梁上來,要是把他的螢兒嚇壞了可不好,他可舍不得嚇著螢兒。

    晏姝很快便給沈流螢倒了水,沈流螢趕緊收回往房梁上看的視線,以免晏姝起疑,屆時更不知道怎么解釋才好。

    “流螢,給你水?!鄙蛄魑炆斐鲭p手,捧過晏姝給她遞來的茶盞。

    只聽晏姝不放心道:“流螢怎會平白無故地忽然肚子疼?可需要去看看大夫?流螢如今懷了身孕,可馬虎不得。”

    “我沒事兒,小姝不用擔(dān)心?!鄙蛄魑灪攘藴厮髮﹃替α似饋?,“你看看我,好好的不是?可像是不舒服的模樣?就是方才忽然覺得肚子有些微的疼而已,可能是早晨吃的餃子太油膩了些,有些不舒服而已,不需要看大夫的。”

    沒辦法,沈流螢只能胡亂地編了個謊話。

    “真的嗎?”晏姝還是不放心,將沈流螢上下看了一遍,確定她卻是沒有什么大礙,緊張的面色這才緩了下來。

    “當(dāng)然是真的了,身體的事情,我騙小姝干嘛?”沈流螢又笑。

    “也是?!标替@才放心,也笑了起來,然她發(fā)現(xiàn)本是一直窩在沈流螢腿上的白糖糕這會兒不見了,不由四下看看,后又問沈流螢道,“咦,流螢,你的兔子大爺呢?怎么不見了?”

    房梁上的長情在心里道:我正在當(dāng)“梁上君子”。

    只聽沈流螢又編謊話道:“它啊,跑出去玩了,可能是去找母兔子去了?!?/br>
    “啊?”晏姝眨眨眼,有些不能相信,“那只會吃醋的兔子大爺不黏著流螢,而跑出去找母兔子?”

    梁上的長情:“……”

    沈流螢想著房梁上長情此時的模樣,不由笑得開心,道:“我放它出去玩了,讓它別老黏著我,就在方才小姝你去打水的時候?!?/br>
    “哦,這樣啊?!标替瓫]有多想,點了點頭。

    沈流螢想著她與晏姝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屋里,不然那個呆貨都沒法下來,不由對晏姝道:“對了小姝,我聽這西原縣的百姓說,這西原縣有一棵不知長了多少百年還是上千年的大樹,叫……什么樹來著了?”

    “相思情樹對不對?”晏姝替沈流螢說出了她想不起來的名兒。

    “對對對,就是這個,相思情樹!好像是給有情人結(jié)姻緣用的?”沈流螢眼睛亮晶晶的,而后一把握住了晏姝的手,道,“小姝你帶我去看看怎么樣?聽說這棵樹長得好大好大的?”

    “流螢想去看看相思情樹?”晏姝有些激動地問。

    沈流螢點點頭,笑道:“沒見過,就想去看看,小姝帶我去唄?”

    “太好了!我也想著要帶流螢去的,相思情樹很漂亮很漂亮的,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在想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帶流螢也看看!”晏姝很興奮,興奮得眼睛瑩亮,甚至還拍了拍手,“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啊,相思情樹離這兒不算遠,走一走便會到了的!”

    沈流螢即刻站起身。

    然就在要走出屋時,晏姝又停下了腳步,遲疑道:“可是我若是和流螢去了相思情樹的話,中午就趕不回來給阿辭大哥他們送飯了……”

    “這種小事,我讓秋容留下來做就行!”

    “秋容就是一直跟在流螢左右的現(xiàn)在在屋外候著的那位公子?”

    沈流螢點點頭,“那是那個呆貨的隨侍。”

    “那他是那個大個兒讓來跟著你伺候你的吧?你若把他留在這兒,那個大個兒指該著急壞了,不行不行。”晏姝緊忙搖搖頭。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弱不禁風(fēng)一碰就倒,少跟著我一會兒我又不會死。”沈流螢邊說邊抓起晏姝的手,拉著她走了。

    那個呆貨眼下已經(jīng)變回了人的模樣,必定要跟著她的,把秋容留下,沒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秋容就這么被留了下來,沈流螢在交代他中午給許辭送飯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朝他使眼色,而秋容瞧見沈流螢懷里沒有抱著白糖糕,身后也沒見白糖糕的影子,當(dāng)即猜想得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待沈流螢與晏姝離開后,秋容悄悄地進了晏姝屋里來,果見長情站在屋里。

    秋容趕緊將一直備著且隨身帶著的裝著長情衣裳的包袱打開,將衣裳遞給了他。

    長情邊穿邊問秋容道:“我的容貌可恢復(fù)了?”

    他只得是他的發(fā)色及眸子的顏色。

    秋容點點頭,“回爺,恢復(fù)了。”

    長情沒有再說話,而是飛快地穿好衣裳鞋襪,連頭發(fā)都無暇去系,就這么掠出了屋,循著沈流螢的氣味跟去了。

    秋容也趕緊從晏姝的屋里退出來,四下看看確定沒人瞧見他和長情從屋里出來后便也飛快地離開了,心里一邊道:我不是無禮闖進四爺女人的屋子的,這是事出有因,他絕對不是什么無恥之人!

    長情跟上了沈流螢,卻沒有上前走到她身后,亦沒有讓她發(fā)現(xiàn)他,就她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看著她而已,將空間留給了她與晏姝,并未加打擾。

    這一路,兩個女人說了很多話,時而跑進這邊的鋪子里看看,時而跑到那邊的攤子旁瞧瞧,或買這個或掂那個,就像她們在臨城逛街市那般,真是恨不得將整個街市的東西都搬回家才滿足。

    待沈流螢手上拎了好幾個紙包后,只聽她笑道:“這讓我想起了上一回我們在臨城逛街市時候的事情,不過那時候有人幫著我們拎東西,這回倒是要自己拎著了?!?/br>
    晏姝也笑得開心,使得她一時沒有多想什么,只想到了開心的事情,道:“嗯!那次我還從一個手很巧的老婆婆那兒買了一個小黑貓布偶呢!當(dāng)時我還叫衛(wèi)風(fēng)幫我拿了呢!”

    晏姝笑著說完,立刻閉起嘴不再往下說,便是連面色都變了,不再是開心的模樣。

    因為她的心里,莫說衛(wèi)風(fēng)這個人,就是“衛(wèi)風(fēng)”這兩個字,她都不愿意想不愿意提,就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弦,只要輕輕一碰便會“崩”地斷掉,傷了自己。

    沈流螢看著晏姝的臉色變了,便沒有再提這個事,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問她道:“對了小姝,都說相思情樹活了上千年了,它究竟是活了多少年?。俊?/br>
    不提衛(wèi)風(fēng),晏姝的面色便又愉悅了起來,只聽她巧笑著給沈流螢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相思情樹活了多少年,有說活了**百年的,也有說活了一千年多的,還有說活了兩千年以上的,我問過阿辭大哥,阿辭大哥也不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相思情樹活了很久很久,在還沒有西原縣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長在那兒了?!?/br>
    “這樣啊?!鄙蛄魑灈]有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不可,畢竟她只是不想讓晏姝想到不開心的事情而已,“那它又是怎么會成為相思情樹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闭f到這個,晏姝有些不好意思,“阿辭大哥和我說過了,但是那時候我犯困,睡著了,嘿嘿,嘿嘿嘿?!?/br>
    “……真是問你都是白問了?!鄙蛄魑灪敛谎陲椀乇憩F(xiàn)出對晏姝的嫌棄。

    晏姝則是笑著勾上她的胳膊,嘿嘿笑道:“哎呀流螢,你別用這么嫌棄的眼神看我嘛,我就是那會兒睡著了沒聽完全也沒記住嘛,你可以問我其他的啊?!?/br>
    “比如說什么日子什么時候到相思情樹下求緣結(jié)緣最靈驗啊,還有要怎么做才會讓相思情樹讓求緣之人遇到自己心儀之人啊,你問我啊,這些我都知道的!”

    誰知沈流螢更嫌棄道:“我都嫁人了如今連孩子都懷了,小姝你覺得我還要知道這些干嘛?”

    晏姝撇撇嘴,哼哼聲,“我知道了,流螢?zāi)憔褪窃谧兿嗪臀铱湟愕拇髠€兒好,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沈流螢覺得,這個小姑娘的腦洞又打開了。

    沈流螢與晏姝就這么有說有笑邊走邊玩地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只見晏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高興地對沈流螢道:“流螢?zāi)憧?,前邊能看到的那些綠油油的樹葉子,就是紅豆樹林了!我們快到了!”

    “如今的相思情樹長在一片紅豆樹林里,每到深秋結(jié)紅豆的時候,就漂亮極了!不過紅豆樹林是后來西原縣的人們才種上去的,不是一開始就和相思情樹一起長的,但現(xiàn)在不是紅豆樹的花期也不是果期,流螢只能見到綠樹而已?!?/br>
    相思情樹長在西原縣西邊郊外一片紅豆樹林里,走出西原縣一小會兒,便能見到紅豆樹林相思情樹,而辭書肆位于西原縣東,加上沈流螢與晏姝走得不快還邊走邊玩兒,是以稍微多花了些時間而已。

    當(dāng)沈流螢瞧見晏姝所指的紅豆樹林時,她覺得所謂的相思情樹也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可當(dāng)她走過這西郊外的小片樹林子見到相思情樹的全貌時,她驚住了。

    抑或說她被眼前所見給震撼到了。

    只見生長在一片紅豆樹林里的相思情樹巨大得就好像一把龐大的綠傘,粗壯的樹干怕是十個大人合抱都抱不過來,樹枝上垂下的莖垂到泥土里,變成了樹干,干上生枝,枝上生葉枝上又生莖,而莖又變?yōu)楦?,如此循環(huán)變換著,使得這一株生長了一千年甚或更久年月的樹而今長得巨大無比,粗壯無比的主干與周圍這些由莖變干的支干就像是母親與自己膝下的無數(shù)孩子,孩子依母而生依母而長,終成繁盛。

    而這相思情樹上的每一根樹枝上都掛滿了長長的紅綾,每一根紅綾下方都系著一張巴掌大的竹牌,竹牌上刻著字,那是人們刻在上邊的愿望,這些紅綾,有些鮮艷無比嶄新無比,顯然是才掛上去未多久的,有些則是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原本的鮮紅色,甚至變得破破爛爛,便是竹牌上邊刻的字也早已被風(fēng)雨磨去,可見不知是掛在上邊多少個年頭了。

    正有風(fēng)吹來,吹動掛在樹枝上的每一根長長的紅綾,吹得系掛在紅綾下邊的竹牌搖晃碰撞在一起,數(shù)不勝數(shù)的竹牌碰撞著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這棵巨樹在唱著一支世人聽不懂的動聽歌謠,上邊那些隨風(fēng)而晃的紅綾,就像是一副美麗的畫,無數(shù)個虔誠的愿望編織成的畫,有情之人才會看得懂的畫。

    這株巨大的相思情樹仿佛就是為實現(xiàn)人們的情愿而生,雖然生長了數(shù)百乃至上千年,可它卻不參天,相反,它就像一位溫柔的母親,只要站在樹下的人踮起腳抬起手,就能觸碰到它的樹枝,就能將自己的愿望系掛在上邊,以求自己的愿望得以實現(xiàn)。

    沈流螢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相思情樹,久久回不過神來。

    晏姝看著她怔愣失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道:“流螢和我第一次見到相思情樹時候的反應(yīng)一樣,震驚于她的巨大,也震驚于她的美麗與溫柔?!?/br>
    晏姝說完,拉起了沈流螢的手,“走啊流螢,走近了看啊,今兒這里沒有求緣之人,很安靜的呢?!?/br>
    確實很安靜,只有棲息在上邊的鳥兒發(fā)出啾啾鳴叫聲。

    不,除了鳥鳴聲,還有……琴聲。

    悠揚好聽的琴聲。

    沈流螢聽到了,晏姝也聽到了。

    只見晏姝眨眨眼,問沈流螢道:“流螢,我聽到琴聲,你聽到了嗎?”

    沈流螢點點頭,“聽到了,但我沒有看到撫琴之人?!?/br>
    琴聲很悠揚很動聽,漸漸的,樹上的鳥兒不叫了,只余琴聲在婉轉(zhuǎn)繚繞。

    “可能在樹的另一邊呢?我們過去看看!”晏姝開心得像個小姑娘,拉著沈流螢就要跑,還是沈流螢拉住她的手盯著她的大肚子看,她才意識到自己太過高興了,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溫柔道,“對不起乖孩兒,娘親見著流螢太高興,一時間沒有顧及孩兒,孩兒不要生娘親的氣呢?”

    沈流螢看著晏姝溫柔的模樣,不由笑了,道:“我們的小姝真是個好娘親?!?/br>
    “那當(dāng)然!”晏姝得意地抬抬下巴,然后又低下頭再摸摸自己的肚子,一邊撫一邊道,“雖然他本不該來到我的肚子里,可他選擇了我,我就該好好疼他愛他。”

    “都忘了問小姝了,看小姝這肚子大的,快生了吧?”沈流螢也伸出手撫撫晏姝的大肚子。

    晏姝笑得貝齒微露,“嗯!快了,還有半個月就足月了?!?/br>
    晏姝說完,拉著沈流螢的手繼續(xù)往粗壯的樹干對面方向繞過去。

    風(fēng)吹動紅綾下掛著的竹牌啪啪噠噠地碰撞到一起,撞出的清脆聲響和著悠揚的琴聲,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

    只聽晏姝邊走邊好奇道:“今兒的相思情樹一個人都沒有,會是誰在這兒撫琴呢?會不會是一個漂亮的小jiejie?”

    晏姝說完,沈流螢便逗她道:“為什么不猜會不會是一個俊逸非凡的小哥哥?”

    “流螢?zāi)阌憛挘 标替嫔蠜]有嬌羞之色,反是微微呲牙笑了起來,“好看的男子我見過了啊,像沈大哥就挺好看的啊,流螢?zāi)阆喙莻€大個兒俊美到漂亮,還有那個衛(wèi)——”

    晏姝說到這兒,忽然閉嘴不說了,同時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面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就在這會兒,沈流螢笑著對晏姝道:“要是一位小哥哥,要不要上去瞧瞧小哥哥會不會喜歡小姝?”

    “流螢!”晏姝此時終于被沈流螢說紅了臉,只見她跺跺腳,“你可不能這么開我的玩笑,我這大肚子的模樣,才不會有人喜歡我。”

    以后也不會有人喜歡她的了,誰個好男子會喜歡她這般帶著一個小孩兒的女人呢。

    “不會的,我們小姝是個好姑娘,怎么可能沒有人喜歡我們小姝,別亂說?!鄙蛄魑炍瘴贞替氖?,“好了,我不打趣你了,走上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才會撫出這般好聽的曲子。”

    沈流螢與晏姝只稍稍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這撫琴之人。

    是一名年輕男子,就坐在這棵巨大的相思情樹下。

    只見男子身穿黑褐色的錦袍,劍眉星目,容貌雖然遠不及長情與衛(wèi)風(fēng)的俊美,亦沒有沈望舒與云有心那般的溫爾雅,他給人的感覺,仿佛是遠離世俗的山中隱士,不過是路經(jīng)這凡塵小鎮(zhèn),累了坐下來歇一歇,撫上一曲罷了。

    男子就像是山間清泠的泉,不受人擾,只有山間生靈與他為伴一般。

    他盤腿坐在樹下,膝上枕著一把瑤琴,修長的十指撫著琴弦,悠揚的琴音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引來了本是停在樹下的鳥兒,或是落到他的身旁,或是落到他的肩上,甚至落到了他的腿上,皆不鳴不叫,不跳不鬧,而是安安靜靜地聽他撫琴。

    男子的長發(fā)不綰不系,就這么隨意地垂在背上,垂落在地上的青草上,有一只頑皮的小鳥兒正從樹枝上飛下來,落到他垂落在青草的頭發(fā)上,低頭啄著他的長發(fā)玩兒。

    他的琴音仿佛有一種魔力,吸引著沈流螢與晏姝循著琴聲朝他慢慢走來,如他身旁那些鳥兒一般停在了他身旁不遠處,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指尖撫出的悠揚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