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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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見著沈流螢突然定住不動了,便也著急地抬起頭看向相思情樹的方向。 下一瞬,晏姝也如沈流螢一般怔住了,且比沈流螢怔愣更甚。 衛(wèi)風右手上的袖劍被更多的腥血染紅,沿著劍身不斷往下滴落,染紅了他與長情腳下地方。 可這些血,卻不是長情的,而是他自己的。 因為他手中的袖劍傷到的不是長情的心臟,而是他自己的手! 這柄本應(yīng)刺穿長情心臟的袖劍,此時刺穿的卻是他自己的左手心! 刺穿衛(wèi)風自己左手心的袖劍劍尖已經(jīng)觸到了長情的心口,穿破他的衣裳抵到了他的心口上,可這劍勢就在長情的心口上定格住,沒有再往前,沒有傷他分毫,但可以看得出,只要這袖劍再往前半分,便穿入了長情的心口! 衛(wèi)風此時正用他被自己右手袖劍穿透的左手死死按著自己的右手,阻擋了他的攻勢,就在他的劍將刺穿長情心房刺穿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長情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上此時露出了震驚之色,他怔怔看著以自己的手阻擋住自己攻勢的衛(wèi)風,看著他被自己的袖劍穿透的左手,看著他因為極力制止自己攻勢而隱隱發(fā)顫的雙手,失了神。 衛(wèi)風亦是死死盯著自己右手的袖劍看,眸中盡是驚駭與慌亂之色。 他在做什么!?他方才……竟是想要殺了饃饃??? 不對,不是他想,而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再控制著牽引著他的手伸向饃饃的心口,他根本就……無法自控!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方才若非他及時抬起自己的左手來擋,他的袖劍只怕已經(jīng)洞穿了饃饃的心口取了饃饃的性命! 他的血可以控制饃饃,可他卻不是打算控制了饃饃然后將他殺掉! 饃饃可是他從疼到大的師兄,他怎么可能取饃饃性命! 只見長情此時慢慢蹙起了眉心,同時緩緩抬眸看向衛(wèi)風的眼,薄唇嚅動,似要些什么,卻在這時他又忽地抬起手抓上自己心口!顯然他心口的帝王血印正在折磨他。 衛(wèi)風則是以防自己的手再不受自控而再次向長情襲去,便往后退開。 然,就在他將將往后跨開腿的一瞬間,遠處一株紅豆樹后邊有一抹森冷的寒芒晃入他的眼! 下一瞬,衛(wèi)風以眨眼之速將袖劍從自己左手心里抽出,緊著張開雙臂一把抱住面前的長情,與此同時抱著他飛快地轉(zhuǎn)過身,讓自己站在長情方才杵著的地方,背對著長情方才背對著的方向。 這個方向,即是那晃入他眼眸之中那森冷寒芒的方向! 可此時此刻,那抹寒芒卻不是定在遠處的紅豆樹后,更不是消失,而是朝相思情樹的方向飛來! “噗——”只聽有什么利器沒入皮rou的細微響聲發(fā)出的同時,衛(wèi)風倏地吐出一口腥紅的血,正正好吐在他正用力推開的長情的身上! 遠處,森冷的寒芒再次在紅豆樹下凝結(jié)。 “錚錚錚——”只見已然變得極度蒼老的溫涼公子不知如何來的氣力,忽然用力地撥動琴弦,琴聲銳利,向著遠處紅豆樹寒芒乍起的方向。 當即只聽遠處紅豆樹的方向有女子的輕呼聲響起。 可這會兒,沒有誰人去注意聽溫涼公子琴聲的變化,更沒有人去注意遠處紅豆樹后究竟是什么人在驚呼,沈流螢、長情以及晏姝的所有神思,此刻全都系在了衛(wèi)風身上。 只見衛(wèi)風此時抬起手捂上自己的嘴,他的嘴里,腥紅的血水不斷涌出,浸過他的指縫,流滿了他整個手背。 而他的背上,赫赫然插著三支短的箭矢!精鐵鑄煉的箭身在日光下泛著沉重的光澤。 其中的一支箭矢,就正正好插在他背上的心臟位置,并且穿透了他的背,箭簇從他胸膛上露出了出來! 他此時站著的位置,是長情方才站著的位置,假若方才他沒有及時抱住長情并與他調(diào)換位置的話,這三支精鐵箭矢釘入的,便是長情的背!穿透的便是長情的心臟! 長情怔愣地看著血水不斷從指縫中涌出的衛(wèi)風,眼眸大睜,像是傻了一般喃喃喚衛(wèi)風一聲道:“阿風?” “咳——”衛(wèi)風忽然咳了一聲,他的手根本就無法捂住他嘴里咳出來的血,他索性不再捂著自己的嘴,而是放下手抬起眼眸來看長情。 在看到長情的剎那,衛(wèi)風的身子猛地搖晃,而后往前栽倒! “阿風!”長情驚聲,同時伸出手來扶住已然站不穩(wěn)的衛(wèi)風。 長情看著衛(wèi)風血淋淋背上插著的三支精鐵箭矢,雙手顫抖,瞳眸緊縮。 他身上的氣息驟然之間變得冰冷,他緊縮的瞳眸漸漸覆上一層腥紅色,殺意伴著寒氣生起,他雙腳踩著的地方漸漸覆上一層薄冰! 衛(wèi)風在這時抬起手毫不猶豫地將穿過自己胸膛的精鐵箭矢拔出,“叮鈴”一聲扔到地上后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長情,急急低聲道:“饃饃,不要動用你的妖力!萬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是妖!” 長情渾身僵直。 衛(wèi)風抱著長情不松手,忽然笑了起來,笑吟吟地感慨道:“啊,我終究是不舍得傷害我的饃饃師兄,什么狗屁天下大義,還是沒有我的饃饃來得重要,你是吧,饃饃?” “咳咳咳——”衛(wèi)風雖然笑著,如他平日里那般吊兒郎當?shù)男?,可他的聲音卻很輕,他嘴里的血,淌了長情滿肩膀。 他與長情完這話時,他的意識及視線已然很是模糊,他靠著長情,轉(zhuǎn)過頭看向晏姝的方向,看著驚駭?shù)妹嫔珣K白如丟了魂一般的晏姝,笑著抱歉道:“對不起了黃毛丫頭,我怕是要食言了?!?/br> 與晏姝完話,衛(wèi)風闔上了眼,他抱著長情的雙手也從長情背上倏然垂了下來。 他終是如長情所言的那般,寧愿傷了他自己,也不會傷害他這個師兄分毫。 衛(wèi)風身上不斷淌下的血在他閉起眼的一瞬間如被什么東西正用力汲取一般,如注一般傾入他腳下的土地。 “崩——”溫涼公子手下的古瑤琴在衛(wèi)風的血汩汩往地下流時毫無征兆地崩斷了,一根接一根,盡數(shù)崩斷! 一個上古圖案由相思情樹生長著的土地下浮現(xiàn)出來,腥紅如血,大如這相思情樹未枯萎時的綠葉傘蓋,而這圖案的正中央,正是衛(wèi)風! 衛(wèi)風的血淌到地上,被這上古圖案汲住,讓他的血一點一點沿著這圖案蜿蜒流動。 這圖案與長情心口上的帝王血印很是相似,很顯然,這便是西南之谷的封??! “哎……”蒼老的溫涼公子此時幽幽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閣下想知道的事情,無需在下言,閣下當也知曉了……”溫涼公子抬眸看向抱著衛(wèi)風怔怔失神得好似一個木頭人似的長情,目光溫柔。 溫涼公子話音才落,他整個人便開始變得透明。 只見他往后輕輕一靠,輕靠著已經(jīng)枯萎的相思情樹,緩緩閉起了眼,神色平靜,沒有不甘,更沒有怨恨。 然,漸漸變得透明的不僅是溫涼公子,還有長情懷里的衛(wèi)風。 長情將衛(wèi)風抱得緊緊的,好似如此便能留住他似的。 可最終,衛(wèi)風還是在他眼前在他懷里化為了虛無,與他的血一起,融進了他腳下的封印中! 便是巨大的已經(jīng)枯萎了的相思情樹,也都在這頃刻之間化作了齏粉,隨風灑在天地間。 本是掛在樹枝上的祈愿牌嘩嘩往下掉,砸到長情頭上身上,他都沒有知覺,仍舊維持著抱著衛(wèi)風的動作僵直地站著。 晏姝則是緊緊抓著沈流螢的手,抖著聲音問她道:“流螢,那個混賬王八蛋,死……了?” 那個才了用他剩下的這一輩子來補償她的混賬衛(wèi)風,就這么……消失不見了? 沈流螢在晏姝眸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也無法接受的悲傷。 沈流螢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 事情……怎么會變成如此? 那三支精鐵箭矢,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是誰人要置她的呆貨于死地!? 還不待沈流螢回過神,忽有凌冽殺意朝長情席卷而來! 題外話 看看晚上出不出得了二更,這周是個卡周,我已吐血身亡在卡路上 ☆、301、高潮(五)【二更】 殺意伴著月白色身影朝發(fā)怔的長情席卷而來! 沈流螢大驚,這是—— 白華! 只見他手中劍光如閃電般亮起,剎那之間,竟是向長情的肩、胸以及腰部刺出了六劍! 他的招式看起來并無任何奇特之處,可卻快得出奇,快得不可思議!這六劍刺出來,他手中的一柄劍竟像是化成了六柄劍! 沈流螢雖看不出白華的身手,可她感覺得出來他的劍法,勢如雷電轟擊,銳不可當! 長情腳下因著衛(wèi)風身上流盡的血而顯出的封印腥紅如血,如一個奇特的陣法,透著一股詭異的紅光,仿佛將長情縛于其中! 沈流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本以為會被白華手中劍刺穿的怔怔愣愣的長情在白華的劍出手之時身形已展動,是以他完全避開了白華的劍勢,卻也僅僅是堪堪避過而已! 可白華的劍法卻如奔騰大河,一瀉千里,六招才刺過,緊跟著又是六招刺出,全然不給長情絲毫喘氣的機會。 只見劍光綿密,在日光下宛如一片光幕,看不見絲毫空隙,卻又如激流泄地,無孔不入! 長情武功雖得無念真人真?zhèn)鳎踔燎喑鲇谒{而勝于藍,不管武功或是輕功都堪稱絕妙天下,可對白華的劍勢,他卻是每一次都將將避過而已,白華的每一次劍鋒都僅與他堪堪擦身而過,他甚至能感覺得出劍鋒上的冰寒殺意,若是他的速度慢上分毫,他必將當場斃命! 沈流螢的眼睛一眨不眨,始終跟隨著白華的身影,跟隨著他手上的劍光,迫切地想要看出白華的招式以及出手方法。 可她看到的卻只有兩道身影,速度快得連他們的衣袂都無法瞧清。 當白華第九十劍刺出時,只聽利刃碰撞而發(fā)出的嗡鳴聲驟然響起,尖銳得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就在這尖銳聲中,沈流螢終于瞧清了白華及他手中的劍。 因為他們的動作停了下來,可沈流螢終于能瞧清的白華的劍,卻是停在長情的右肩胛之中! 他的劍,穿透了長情的右肩胛! 長情面色蒼白如紙,左手死死抓著自己的心口,額上冷汗如豆,嘴角血水流溢! 他看著自己腳下的血色封印,喘息粗重。 不行,在這封印陣法之中,他根本無法使出力量,他必須從這封印之中離開,但—— 沈流螢怔怔看著被白華的劍傷了的長情,驚駭萬狀。 然她的驚駭卻不是因為白華手中的劍,亦不是被白華的劍穿透來的長情的肩胛,而是因為長情腳下的血色封印! 因為她看到的不僅僅是透著腥紅之色的封印,而是從封印之中蔓延而出的血色藤蔓! 這些藤蔓纏繞著長情的雙腿,并且順著他的身體往上生長,將他的身子也纏繞??! 這些血色藤蔓就像是一道長長的鎖鏈,將長情束縛,讓他動彈不了,更離開不得! 不!那些根本就不是如鎖鏈一般的藤蔓,而根本就是鎖鏈! 鎖住長情,將他鎖在這血色封印之中! 若非如此,他怎可能避不開白華的劍!他怎可能沒有還手之力! 白華神色冷冽地看著被自己所傷的長情,心有震驚,道:“無形劍,北剎樓主,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方才利刃碰撞而發(fā)出的尖銳之聲,便是長情手中無形劍與白華手中利劍的交刃聲,可誰人都想不到,長情連出手的機會都未來得及,便被白華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