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回去跟他們說一下吧，問題應(yīng)該不大。”其實(shí)村里的人也或多或少有收留個把親戚，我收一兩個朋友過去住，他們也沒理由反對。如果是沒有關(guān)系的人，村民們也是絕對不會收留的，根本不用等村里其他人站出來說話，收了人到自己家，就需要給他們飯吃，現(xiàn)在這年頭，自己都吃不飽了，誰還會給非親非故的人提供伙食。

    當(dāng)天晚上我跟三爺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說要帶同學(xué)一家住進(jìn)大房子，他只問了對方的人數(shù)，然后沉吟了一會兒還是答應(yīng)了。

    第二天留下葛明和小龍看家，我?guī)е『?，騎著三輪車去了鎮(zhèn)山，陳果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了，那些一筐筐的土豆都疊起來放在三輪車上，我騎著車子，葛明就扶著李郁跟在后面，他母親身體還好，并不惜要人攙扶。

    小黑走在一邊，時不時停下來看看，他好久沒來鎮(zhèn)上了，大概是不太習(xí)慣現(xiàn)在的小鎮(zhèn)。我今天帶他來，是防止有人上來搶東西，現(xiàn)在這么缺糧，我們載著土豆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有些人怕是要忍不住。

    李郁的父親想必也是種了一些東西的，但是那件事情之后，他們的糧食也就不知道到了誰的手上，陳果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一個一個地找回來，家里有兩個女人，又要顧及她們的安全又要尋找生存的物資，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有幾個男人試圖要過來搶，但是在小黑把他身上的毛豎起來，然后亮出牙齒和爪子上尖尖的指甲之后，他們就都退卻了。小黑兇起來的樣子很嚇人，我剛開始看的時候也有些不適應(yīng)，久了就好了。

    到了村里之后，我們點(diǎn)了火盆煮了點(diǎn)東西吃，這一路冷的，而且陳果他們幾個，也不知道最近都有沒有好好吃飯，陳果的母親走到了我們村之后，好像已經(jīng)是累極了，但是這個老人還是在強(qiáng)撐，盡量不給別人添麻煩。

    看了看他們幾個人，我還是決定做一頓白米飯吧，去年大部分水稻都枯死了，這東西在我們村也算是稀罕東西，平時我們并不怎么弄，主要還是為了向村民們的生活水平靠攏。

    臘rou和土豆放在邊上的一口小鍋上小火燒著，然后又另點(diǎn)了一個火盆放了一些米進(jìn)鍋里煮，淘米的水倒了給那幾只雞喝，一點(diǎn)都不能浪費(fèi)?，F(xiàn)在的米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樣顆顆圓潤了，去年我家收回來的谷子大部分都比較干癟，還有不少空殼，沒有柴油，只好放在石臼里用手搗，搗出來米留著，殼和碎末用來喂雞。

    米飯煮熟之后把燒好的土豆和臘rou淋在上面，不僅是陳果他們幾個流了口水，就算是我們村的人們，也都頻頻地向這邊看過來。

    我拿出家里最大的碗，一人分了一大碗之后就各自吃開了，這樣一來，也省得有些人客氣推讓。誰想到這時候魯?shù)路蚱藁貋砹?，這魯?shù)碌睦掀胚B嬸每天都跟著魯?shù)逻M(jìn)進(jìn)出出的，魯?shù)乱矘返脦е教幣?，他們剛剛山上打柴回來，一進(jìn)門就聞到了米飯的香味。

    “你們在吃什么啊？”連嬸蹲在我們跟前認(rèn)真地看著，看得我都有點(diǎn)不好意思吃了。

    “阿連啊，快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濒?shù)逻B忙過來拉人。

    “呸，你知道做什么好吃的？”連嬸不買賬，魯?shù)乱荒槦o奈，還是努力地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吶，給你吃吧?！标惞Ａ丝曜影炎约旱哪峭腼埻频竭B嬸面前。

    “給我的？”連嬸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人。

    “是啊，給你的?！标惞M量讓自己笑得和藹可親一些。

    “這是你給我的哦。”連嬸一把奪過飯碗，坐在李郁邊上吃了起來，陳果的母親正往李郁碗里夾rou呢，對于兒子把飯讓給別人這件事，她并沒有表態(tài)。

    李郁吃了一口老人夾過來的rou塊，又把其他的夾了回去?！捌牌拍愠??！?/br>
    兩個瘋癲的女人并排坐著，靜靜地吃著飯，陳果的母親抹了抹眼淚，然后把飯碗推到了自己兒子面前，但是陳果并沒有去接也沒有多言，只是讓他娘繼續(xù)吃著。

    連嬸不僅自己吃著，有時候還會抬手往一邊的魯?shù)伦炖镂箖煽?，搞得一旁的魯?shù)率謱擂?，我笑了笑說，沒事，晚上再煮一次。

    現(xiàn)在村民們已經(jīng)從一日三餐減到了兩餐，一天省一頓，也是能省下來不少糧食的，我們基本上也就跟這著大家吃兩頓，有時候家里幾個餓極了，才加一次餐，今天陳果沒吃，晚上也加一次吧，兩個女人也需要吃飽一些。

    魯?shù)抡f自己那邊人少，讓陳果等人晚上去他們那邊，我看了看我們這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耍X得這樣也成，畢竟我們這種位置上，不是火堆邊的每一個位置都是那么暖和的，沒辦法圍成圓圓的一圈。

    最后決定讓陳果和李郁去魯?shù)履沁?，主要是李郁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時不時會鬧一次，陳果必須得自己看顧著，而他的母親還是留在我們這邊好一點(diǎn)，我們雖然也是四個人，好歹有一個小孩和一只狗不怎么占位置，那邊已經(jīng)有兩個瘋癲的女人了，怕晚上鬧起來，老人也沒辦法休息。

    晚上我們又下了一次面條，這會兒正趕上大家都在吃飯的時間，所以也沒引來多少注意。山谷中葛明以前屯著的那些包裝好的掛面，都已經(jīng)要過保質(zhì)期了，再放下去，怕是要壞，我們決定慢慢地把它們都消滅掉。

    干菜煮面，說不上多好吃，我拿出了一罐辣椒醬，就著熱湯吃點(diǎn)辣，也是可以驅(qū)寒的，特意給陳果打了一大盆，他呼嚕嚕地也都吃完了。有小孩端著小碗來我這邊蹲著，我也就一人給他們打了一點(diǎn)湯面，這些孩子最近經(jīng)常做這種事，他們的父母有時候會笑著跟我說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我也就是笑笑，并不多說什么。

    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那么容易呢，像魯?shù)?，他們從北方富饒的土地上，一路南下來到我們這個原本是鳥不拉屎的山區(qū)，找了個山村死皮賴臉地住了下來，原本就沒有多少糧食，秋天的時候幫人秋收得來的糧食也很有限，拾漏什么的，更是競爭激烈。

    前陣子我看他在挖草根，就偷偷給了他一些紅薯土豆，給白米太打眼了，村里人知道了指定當(dāng)我是冤大頭，我還能養(yǎng)活一個村的人嗎像陶三爺這樣的人家，家里倒還是有糧食的，這些老人從以前那個窮苦饑餓的年代活下來，都多少有著屯糧的習(xí)慣，所以這兩年日子也并不十分難過?？墒窃俣嗟募Z食也有吃完的那一天，天公不作美，不給你好年景，你能咋辦呢？

    我這幾天已經(jīng)看那些老人吃起了以前的那種紅薯絲，最簡易的那種做法，把紅薯洗干凈了削成絲曬干，能放很久，就是不怎么好吃。他們那一代的人，小的時候年輕的時候，吃這個東西吃得都要吐了，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好日子，誰料到老了老了，又吃回了這玩意兒。

    這些人都餓瘋了頭，后來再聽小艾的母親又反復(fù)提起幫她女兒火化的那條龍的時候，就有人問了。

    “那條龍大不？”

    “不大，也就半頭牛大小?！?/br>
    “rou多不？”

    “挺胖的。”這個女人被問得摸不著頭腦。

    “下次再看到跟咱說一聲，捉過來大概也能吃上好一陣子?！眴栐挼娜藧阂獾卮蛉さ?，一旁的幾個小伙子聽了哈哈直笑。小艾的母親聽說他們竟然想吃龍rou，一時間氣得大聲咒罵起來，然后那群人就笑得更兇了，大房子里熙熙攘攘地?zé)狒[了不少。

    我拍了拍懷里的小龍，他抱緊我的脖子抖了幾抖，小孩子不嚇唬不行，膽肥得都沒了邊兒。

    第79章 蘑菇村 …

    陳果的那些土豆搬過來之后，我們村人看了，也覺得自己是不是也應(yīng)該種點(diǎn)，雖然可能沒多少收成，但是聊勝于無吧，現(xiàn)在的氣候這么不正常，完全靠田地好像是行不通了，村里的那幾個大棚也早已種不了東西了。

    人們在屋子的四周放置一些釘好的架子，然后也學(xué)著陳果的樣子，用木板釘出一個一個的木筐，到田地頭去取一些泥土，摻上一些秋天肥料，把那些小顆小顆的土豆種埋到筐里，然后就等著它發(fā)芽了。如果幾個月后，木筐里多出來幾個土豆，無論大小，無論多少，那也是收獲，我們也算是賺到了。

    “蘑菇嘞……換蘑菇嘞……一斤糧食換兩斤蘑菇嘞……”中午我們正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外頭響起了類似貨郎叫賣的聲音，這真是奇了，這年頭還有人挑著擔(dān)子出來做生意的？

    我們打開門出來一看，只見一群男人個個挑著擔(dān)子正往這邊來呢，有眼神好的，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其中的熟人。

    “嘿，劉阿全，你們這是做啥？”村里人高聲和他們打著招呼。

    “呦喝，都在這里貓著呢，找你們老半天了，來來，看看咱家種出來的蘑菇?！蹦莻€叫劉阿全的男人挑著擔(dān)子加快了步伐，幾步就來到了大房子跟前。

    我們好奇地圍上去看了看，滿滿一擔(dān)子白蘑菇，后頭跟上來的人也一樣，都是白蘑菇。

    “行啊劉阿全，啥時候開始種起蘑菇了?！?/br>
    “嗨，甭提了，今年這收成，靠那點(diǎn)紅薯還不得餓死人，沒辦法，弄了些蘑菇種著，沒想到就成了?！蹦莻€叫劉阿全的避重就輕，什么弄了點(diǎn)蘑菇種著就成了，種蘑菇不要技術(shù)嗎，忽悠誰呢。

    “你咋種的??？教教我們唄?！蔽覀兇宓娜瞬凰佬?。

    “那可不行，嘿嘿，都種了那我的蘑菇賣給誰去??？”劉阿全直接拒絕。

    “你這人咋這樣呢，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咱種了不就是自己吃嗎，這大冷天的，啥也種不成不是？”我們村的人繼續(xù)磨。

    “那也不成，這東西要是能當(dāng)飯吃我也就教你了，可惜這玩意兒吃多了拉肚子，只能當(dāng)菜吃，嘿嘿，所以啊，還是不能把你們都教會了?！睂Ψ揭矐械霉諒澞ń?，三言兩語直接推了。

    “誒，小哥，你這蘑菇咋賣呢？”蘭小云好像有點(diǎn)饞蘑菇了，看著那一筐筐白花花的蘑菇多喜人，就忍不住想換點(diǎn)。

    “一斤紅薯絲兩斤蘑菇。”被問的也是個年輕漢子，見有人問價格，連忙把他們定好的說法報了出來。

    “這可有點(diǎn)貴了啊，這年頭糧食多精貴啊，這蘑菇又不能當(dāng)飯吃?！边吷系囊粋€女人也搭話了，大家都吃了好一陣子紅薯之類的東西，現(xiàn)在見到是新鮮的蘑菇，還是有點(diǎn)想買。

    “伴著飯吃，多少也是能填肚子的，一斤換兩斤呢，其實(shí)也劃算?！毙「珉m然不是生意人，但是說起話來倒也在理。

    “不行不行，如果給五斤我就換點(diǎn)。”一個年級大一些的婦女開了口。

    “五斤？”那個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我們村的女人們眼里精光閃閃，有門！

    “哎呀，怎么就說了五斤呢，不過既然都有人說了，那就算了吧，小哥你要是愿意，我們也就都換了。”張月在一邊搭腔，這話說得一臉不甘愿，好像還嫌價格太高一樣。

    “五斤不行啊，我這種了好久了，才種了這么點(diǎn)蘑菇出來呢?！蹦悄腥藶殡y了。

    “孫海你可別犯糊涂啊，出門的時候說好了的?！痹谝贿吙粗膭⑷绷?，這孫海，能再老實(shí)點(diǎn)嗎？

    “可是我媳婦懷著肚子呢，總不能一直吃紅薯，我得換點(diǎn)米，你們誰給我今年的新米，我就同意一斤換五斤?！睂O海回了劉阿全的話之后，又轉(zhuǎn)頭這么跟我們村的人說。

    “哈哈哈，你這小伙子怪有意思的啊，要今年的新米，今年你們村總共收了幾斤新米??？我們村也就收了一堆稻草回來?！蔽覀兇宓呐私z毫不顧及對方的感受，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有新米就換不了五斤了?！蹦莻€叫孫海的男人并沒有把女人們的嘲笑當(dāng)一回事，他們村的人見他提出要換新米，也都沒了意見，一斤新米，確實(shí)是值五斤蘑菇的，也許還能再多換點(diǎn)。

    “誒，大家停一停，我說啊，大家都是十里八村的，也不藏著掖著的，我們村的人出門的時候都說好了，一斤紅薯絲換兩斤蘑菇，一斤菜干蘿卜干之類的換三斤，一斤咸菜換五斤，你們要有誰愿意拿新米出來換的，那大家隨便掰扯，我們村的人都沒什么意見?！眲⑷吨らT把價格說了，他們村的其他男人的態(tài)度也都很一致，都是不能降價。

    “那你們就挑著蘑菇出去轉(zhuǎn)悠吧，反正咱們兩個村也是挨得近，賣不完的話再經(jīng)過咱這里，價格嘛，到時候再說?！蔽覀兇宓娜艘膊幌胨煽?，他們村離我們村不遠(yuǎn)，今天吃不到蘑菇明天也是有機(jī)會的，不必急于一時。

    這群男人挑著擔(dān)子一離開，我們村的人就在種蘑菇這件事上說開了。幾個村里的老人也聚在一起討論了好一會兒，我沒湊過去聽，大概也能猜到他們的打算。

    晚上吃完飯之后，大家聚在大廳里烤火，陶六爺就出聲問我們村有沒有人懂種蘑菇這回事的，結(jié)果沒人吭聲。

    “咋都不出聲，咱村不是好多大學(xué)生呢嘛？聽說他們村就是一個大學(xué)生回家開始種的蘑菇，那孩子可能了，種出來的蘑菇比別人家的都好，還省料，聽說都上市電視臺了?！毕啾戎拢瑯邮腔丶覄?wù)農(nóng)的，我覺得自己真是很慚愧。

    “六爺，這哪能怪我們呢，我學(xué)的那是信息工程，跟種蘑菇根本就不搭噶?！贝謇镉袀€小年輕憋不住了，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

    “你學(xué)個球，還信息工程呢，家里電腦死機(jī)了，你都不會修，別跟這丟人了，一邊呆著去?！币慌运母赣H聽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兒子的腦門上，讓他別出聲，這時候誰出聲誰丟人，他家小子還太嫩，這點(diǎn)道理都沒弄明白。

    “阿石啊，你兒子當(dāng)初不是讀的農(nóng)學(xué)院嗎，問問他，看懂不懂?！绷鶢斢謫柫硪患易印?/br>
    “啥農(nóng)學(xué)院啊，學(xué)園藝的，就是擺弄些花花草草，蘑菇這玩意兒，他那里會種？”他爹揣了兒子一腳，兒子無奈地往邊上挪了挪，讓一個學(xué)園藝的小伙子去種蘑菇，確實(shí)是有些勉強(qiáng)了。

    “陶亮啊，當(dāng)初你不是種蕨菜嗎？知不知道蘑菇咋種？”陶三爺一開口就沖著我來了，可惜這次我可能要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就順便看了一下，知道用稻草牛糞石灰啥的，具體怎么種那都沒看清楚?！敝涝趺捶N又怎么樣，那個村的人不可能會給我們白蘑菇的菌種，一切都是白搭。

    第二天這些人又挑著擔(dān)子來到我們村，前一天下午他們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經(jīng)過我們這里，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生意不錯。

    “今天啥行情??？”我們村的人打趣道。

    “嘿嘿，加一斤?！睂Ψ揭矘泛呛堑鼗卮?，看來昨天是換了不少糧食回去。

    “那還是沒差多少么？”我們村的女人還是有點(diǎn)猶豫，也許再等一天，還得加。

    “嬸啊，就別猶豫了，再等也是一樣的，一斤紅薯絲換三斤蘑菇，再劃算不過了?！边@也是實(shí)話，他們要不是為了省點(diǎn)時間上山去砍柴，肯定不能這么快降價，沒辦法，都是這老天爺給鬧的。

    “成，我去拿一斤紅薯絲出來換。”那女人說著就會屋里去了，村里的東西都放在一起，基本上現(xiàn)在還沒人敢搞一些小偷小摸。

    “那啥，聽說你們家還有白米?！弊蛱炷莻€孫海，說自家媳婦兒懷著的那個賣蘑菇的小伙兒，今天找到我這里來了。

    “是有，不過也不多了?！?/br>
    “我跟你換點(diǎn)成嗎？我今天挑了一擔(dān)子蘑菇呢，你要多少，說就是了?！睂O海一臉你說了算的表情，可惜我也沒有獅子大開口的心思。

    “昨天你不是說五斤嗎，那就五斤吧?！?/br>
    我從屋里頭拿了一些白米和一個籮筐出來，孫海顛了顛那些白米，就往我的籮筐里裝蘑菇，都挑大的給，分量也足。

    “那個……你知道你們村還有誰家有鹽的沒有？”孫海給我裝好蘑菇之后又打聽起鹽來了?！拔壹业柠}不多了，這要去海邊的話，路途遠(yuǎn)不說，還不安全?！?/br>
    這年頭大部分人家家里都是屯了鹽的，但是誰會拿出來呢？糧食還能指望明年再種點(diǎn)，鹽就不同了，鎮(zhèn)上沒人賣鹽，海邊倒還有曬鹽的，可惜這一路太危險，一不小心就得把命給丟了。

    我想了想，還是進(jìn)屋去給他拿了兩袋鹽出來，葛明當(dāng)時屯了很多，這會兒讓兩包給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里也不多了，你別跟人說是我給的?！蹦侨艘幌掳邀}揣進(jìn)懷里，高興地向我道了謝，然后把一擔(dān)子蘑菇都留了下來，轉(zhuǎn)頭就要回去。

    “哎，孫海你去哪兒。”劉阿全在后頭喊他。

    “賣完了，回家。”那孫海背著空籮筐頭也不回，直奔著家和媳婦的方向就去了。

    “給我回來，你個憨貨，這會兒正亂著呢，你一個人敢走山路？”劉阿群三兩步跑上前去把孫海扯了回來?！昂煤迷谀ケP村里待著，我們一會兒回來的時候稍上你。”雖然態(tài)度不怎么好，但是這劉阿全人還是不錯的，那孫海只好不情愿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劉阿全看了看孫?？湛盏幕j筐，又看了看他懷里抱著的一小袋白米，皺著眉頭瞪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我不怎么厚道，欺負(fù)老實(shí)人。

    那天孫海跟著我們一起上山去砍柴，等我們回到村里，那些賣蘑菇的人已經(jīng)早就到了，眾人把孫海埋怨了一頓，然后一起回去了。他們把手隨意地搭在前面的扁擔(dān)上，扁擔(dān)的另一頭掛著兩個疊起來的籮筐，里面多少都有些糧食，看來今天生意也是不錯。

    第80章 蘭亦磊 …

    那個叫孫海的年輕人留下來的一擔(dān)子白蘑菇，我們吃了一些，大部分都切成片晾干了，這些干蘑菇，夠我家吃很久了。雖然蘑菇真的很便宜，但是我們村的人還是不肯放棄種蘑菇的想法，大家用換來的蘑菇做了各種實(shí)驗(yàn)，可惜摸索了一陣子，一點(diǎn)門路都摸不到。

    小黑不太喜歡吃蘑菇，小龍卻很喜歡，熬湯的時候放一把下去，他一個人就能喝掉半鍋。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又把陳果他們幾個叫了過來，最近我經(jīng)常這么做，因?yàn)殛惞麄兊募Z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