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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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確微一嘆:“君瑞,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鬼怪之能非常人所及,這一劫,只能聽天由命了?!?/br> 張生臉色一白,衛(wèi)雪娥既恐懼又憤恨。 杜確沒再搭理二人,自去客房歇息。關(guān)了房門,一直強(qiáng)撐的精神才松懈下來,疲憊的倚在榻上。不久前剛受了重傷,將養(yǎng)的時日太短,哪里能痊愈。此回過來不僅是為張生,也是為十萬大軍,誰知竟又見了桃朔白。 桃朔白究竟是何方人士,為何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睡至半夜,忽聽一聲慘叫,杜確驚醒,正欲沖出查看,卻見床前立著一抹白影。 “桃朔白?” “杜將軍。”桃朔白并沒說別的話,但這番姿態(tài)表明了一切,若杜確要救張生,先得過他這關(guān)。 “請指教?!?/br> 杜確抽出床頭立著的唐刀,寒光一閃,迎頭劈向桃朔白,在對方反應(yīng)時又極快變轉(zhuǎn),橫刀一掃。桃朔白到底不是常人,他的身法速度極快,兩人對戰(zhàn)本就不公平,但他并沒有小看杜確。杜確的刀法并不出奇,但速度快、角度刁、下手狠,且刀身上帶有nongnong煞氣,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狠,那煞氣越聚越多,竟形成特殊的刀氣,哪怕桃朔白也不愿平白無故挨上一下。 “出劍!”哪怕從未見到他佩戴武器,但杜確就是冥冥中覺得他用劍。 桃朔白的確用劍,道士們捉鬼都用桃木劍,他乃是天生大桃木,有什么比桃木劍更貼合本身?他選用了大桃木一截兒主干,自己煉制了一把桃木劍,日日都在體內(nèi)蘊(yùn)養(yǎng),乃是一柄可隨自身修為提升的上品仙器,主要得益于大桃木的不凡以及鎮(zhèn)壓守衛(wèi)地府的功德,所以大桃木成為煉器的絕佳材料。 手一揚(yáng),一柄色澤深紫溢著桃木清香的桃木劍便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劍柄上綴著一根鵝黃穗子,除此外別無他物。 桃木劍一出,杜確唐刀上的煞氣瞬間便退了寸許。 陰陽相接,不是陽氣壓制陰氣,便是陰氣壓制陽氣。 桃朔白并未催動法力,只憑著桃木劍本身威能,運(yùn)用劍法與杜確相斗。二人從屋內(nèi)打到屋外,驚聞過來的孫副將等人只看到兩個殘影纏在一處,刀光劍影,根本辨不出誰是誰。 終究杜確是凡人,且傷勢未愈,一著不慎就吐了血,無力再戰(zhàn)。 桃朔白還是頭一回和比比劍,正暢快,但看到杜確面色慘白,嘴角帶血,不免有些愧疚。將一瓶丹藥拋在他手中,說道:“你當(dāng)初傷的太重,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幸運(yùn),回去仔細(xì)將養(yǎng)。這瓶內(nèi)丹藥對你有益,早晚吃上一粒。至于這張生之事,你作為好友已是盡力?!?/br> “將軍,不可!”孫副將對神秘的桃朔白忌憚頗深,眼見著杜確打開瓶兒就要吃藥,忙伸手去攔。 杜確笑道:“他若要我性命,隨時可以,豈會多此一舉。” 說著便倒出一粒泛著清香的藥丸,吞了下去,身體隨之泛起微微暖意,蔓至全身,舒適的如同泡在溫泉里,不論新傷舊傷都不在作痛,不禁贊道:“好藥!” 桃朔白見狀越發(fā)狐疑杜確身份。 這丹藥與當(dāng)初給紅娘服用的丹藥是一樣的,乃是專為鬼魂煉制。他之所以給杜確服用,并非存著歹心,而是杜確身上那濃郁的煞氣,若用這丹藥來調(diào)養(yǎng)也是對癥,只是沒料著效果這樣好。 “公子!”紅娘突然跑了來,還是一臉委屈不平,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 桃朔白問道:“仇可報了?” 紅娘搖頭,眼睛里已經(jīng)全是困惑:“公子,張生那般辜負(fù)了小姐,為何小姐還要維護(hù)他?” 桃朔白一驚:“你見到崔鶯鶯了?” 紅娘點頭,已全無見到小姐的欣喜:“原來小姐并沒有去地府,她一直博陵老宅,后來聽說了河中府之事,這才過來。小姐她、只是尋常白鬼,見了張生只是哭,還要我放過張生,我實在不明白?!?/br> 哪怕紅娘再想取張生性命,但崔鶯鶯不肯,紅娘又因當(dāng)初撮合二人心中有愧,反倒不敢深勸,見著那兩人凄凄哀哀,心中不耐煩,又不好抱怨自家小姐,這才跑了過來。 “你如何打算?”桃朔白不在意崔鶯鶯,也不在意張生,他只關(guān)心紅娘的選擇。 紅娘沉默了一會兒,忽而狡黠一笑:“我是小姐的丫頭,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姐想如何,我就如何做?!?/br> 話雖如此,桃朔白卻知她又有了主意,總歸不會輕易放過張生。 紅娘又說:“小姐聽說了公子,要來拜謝?!?/br> “不必?!碧宜钒撞幌矚g崔鶯鶯此類人的性子,反倒是紅娘這樣的姑娘更好相處。 紅娘卻為崔鶯鶯說情:“公子,小姐知道你照顧我多時,是真心想來拜謝,公子就見見吧。我家小姐雖偶爾舉動氣人,可秉性良善熱忱,絕非惡人?!?/br> “你倒是會為你家小姐打算。”桃朔白豈能不知紅娘用意。這些時日的相處,紅娘挺多了地府的事情,她自己倒罷了,就擔(dān)心崔鶯鶯在地府受委屈。眼下崔鶯鶯竟還逗留在人間,做丫鬟的豈能不cao心往后的事?畢竟他早說過,所有逗留鬼魂都要歸于地府,否則或長或短的時間里都將消逝于天地。 紅娘笑著并不否認(rèn)。 桃朔白看了眼杜確,想著不要打攪對方養(yǎng)病,便隨紅娘過去。 后衙最大的一處落座住著張生夫妻,這會兒半夜,四處都靜悄悄的,只余燈火照亮院落。張生與衛(wèi)雪娥相互依靠在一處,緊張又恐懼的看著幾步之外的人,或者說是鬼。 崔鶯鶯死時正值二十二,因著終日愁緒滿懷傷悲無限,身段越發(fā)纖瘦,給本就絕美的面容又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惜的風(fēng)情。崔鶯鶯死時家里雖敗了,到底是前相國的千金,錦衣玉食猶在,孔雀羅衫、鴛鴦繡帶、霓裳月色裙,紅色披帛逶迤鋪展,雙目脈脈哀哀,勾動心腸。 張生雖怕,但見著鶯鶯,似又回想起當(dāng)初在普救寺中那段時光,詩作往來、琴瑟和鳴、鴛鴦交頸…… 張生哪怕的確貪慕權(quán)勢,到底不是惡毒狠心之人,當(dāng)初與崔鶯鶯亦有一片真心,只這真心過于廉價短暫,不計后果,只為他一己之私。 衛(wèi)雪娥見了張生神色,心頭越發(fā)憤恨了,一時間竟壓倒了對鬼的懼怕,質(zhì)問起崔鶯鶯:“珙郎已為我夫,你還來做什么?你們生前沒有緣分,難道死后還要攪擾的我們夫妻不得安寧?我竟不知崔相國是這般家教!” 崔鶯鶯臉上一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眼淚滑落,望了張生一眼,扭頭就走。 “小姐哭什么?誰欺負(fù)了你,我要她償命!”紅娘一來正撞見這一幕,立時怒了。 “紅娘,罷了?!贝搡L鶯聲音縹緲,如哀似嘆。 “小姐竟如此便宜了張生不成?”紅娘恨鐵不成鋼。 “……功名利祿皆浮云,我當(dāng)初只望他回來相伴,不求他得功名。誰知、造化弄人?!贝搡L鶯難道不怨張生?她當(dāng)然怨,但在死后,她想了很多,只怪當(dāng)初自己草率,輕易被人哄了心,彼此心甘情愿,又怨得誰來?只是等了三年,盼了三年,不再看一眼張生她心不甘。 “什么造化不造化,我只信事在人為!”紅娘道:“當(dāng)初張生承諾過老夫人和小姐,上京得了功名就回來成親,哪怕如今與小姐陰陽兩隔,這話也得照辦。” 所有人都震驚的望著紅娘,衛(wèi)雪娥更是緊張:“你、你這是什么意思?珙郎已娶了我!” “張生與我家小姐盟誓在前,可卻辜負(fù)了我家小姐,以使得我家小姐最終陪送了性命。小姐沒去地府,便是等著張生回來成親,一日不與張生成親,小姐便一日不會去地府。我家小姐不走,我自然要侍奉左右!你們可要想好!”紅娘這話不吝于直白威脅,或者說,是一種交易。 只要張生與崔鶯鶯成親,她們再不來sao擾。 張生心頭一動,看向衛(wèi)雪娥,衛(wèi)雪娥臉色忽青忽白,難堪至極。 第11章 《西廂記》 不知張生如何勸服了衛(wèi)雪娥,最終答應(yīng)了婚事。 對此,崔鶯鶯只是掉眼淚,紅娘在一旁急的直問:“小姐為何又哭?” 崔鶯鶯搖頭,擦拭了眼淚,定睛望向遠(yuǎn)遠(yuǎn)立著的人,因懼怕對方身上陽氣,她根本不敢靠近。崔鶯鶯問道:“紅娘,他究竟是什么人?是天師么?” “大概是吧?!彪m然沒有得到明確答案,但紅娘是個聰敏丫頭,從桃朔白對地府的熟稔程度就猜到了幾分,知道對方根本不是什么天師,但絕對比天師厲害。 崔鶯鶯遙遙拜謝,感激對方對紅娘之恩。 桃朔白點點頭算是領(lǐng)了,轉(zhuǎn)而便問紅娘:“如今張生答應(yīng)成親,成親之后如何?” 紅娘是個有仇報仇的性子,他可不信她會輕易放過張生。 紅娘眨眨眼,狡猾又冰冷:“小姐自小教導(dǎo)我要言而有信,我既說了不再追究,便不會反悔。待親事過后,我為公子辦事,再與小姐一同前往地府。公子,我也可以去地府的吧?” “當(dāng)然?!碧宜钒酌髦碛行乃迹讶绱苏f了,便隨她去。 至于紅娘如何想,她想的很簡單。她的確不會再追究,但作為尚書千金的衛(wèi)雪娥能咽得下這口氣?張生已是衛(wèi)家女婿,娘子安在,張生卻要辦冥婚,這傳出去……紅娘只要想想就解氣。她可不是那等軟心腸,即便顧慮著小姐,但這仇也得報! 衛(wèi)雪娥的確不忿不甘,哪怕死也不肯同意,真辦了這場冥婚,以后她還有何臉面?可、張生竟跪下來求她。 張生滿腹詩書才華,性情風(fēng)趣溫和,模樣俊俏,衛(wèi)雪娥對這個夫婿十分滿意,三年相處,芳心早已傾倒,或許在某些事上還會有點小盤算,可女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奪了夫婿。衛(wèi)雪娥早知崔鶯鶯,加上崔父為前相國,兩人雖不熟卻是認(rèn)識的。崔鶯鶯不論身份疑惑相貌才華都在她之上,以前比不得,可現(xiàn)在崔家敗了,崔鶯鶯都死了,竟還要來搶她的夫婿,衛(wèi)雪娥寧肯被紅娘索命也不愿拱手相讓,可張生這一跪,衛(wèi)雪娥又痛又恨。 最后,衛(wèi)雪娥答應(yīng)了這件事,看著張生松口氣,甚至隱隱又抹喜色,不覺心頭一沉。待張生離去,她立刻招來心腹,令其快馬回到都城,將一封書信送予父親。 當(dāng)晚紅燈喜燭,婚堂布置一新。 崔鶯鶯一身紅妝,由紅娘攙扶著進(jìn)了喜堂,張生已在等候。衛(wèi)雪娥盯著張生一身喜袍,眼睛紅的幾乎滴血。今晚這場婚事完全將她這位正室夫人給撇開,那二人拜了天地,根本不認(rèn)她這個大婦,她竟似個客人一般坐在一旁只能旁觀。衛(wèi)雪娥到底忍耐不住,半途甩身離去。 杜確只看著二人拜完堂,道聲恭喜,轉(zhuǎn)身也走了。 喜堂里只有張生崔鶯鶯,以及紅娘與琴童,其他下人們根本不敢湊近,連琴童都立著三四步遠(yuǎn),手一直在抖。實則張生也怕,但為了保住性命,只能硬撐著。 “送入喜房!”紅娘高喊一聲,才不管旁人如何,她一人玩的高興。 把二人往喜房一送,紅娘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兒,在張生緊張的眼神下將房門關(guān)了,并朝內(nèi)喊道:“小姐,我就在門外,有事喊我。” 崔鶯鶯頭上搭著喜帕,許久才被張生揭開蓋頭。 張生看著她嬌媚絕美的面容,又想到她芳齡早逝,心頭愧疚襲來:“鶯鶯,是我負(fù)了你?!?/br> 一句話聽得崔鶯鶯眼眶泛紅,淚珠兒滴落:“珙郎,你可知我等你等的好苦,你為何一直不回來?!?/br> “我、我……”張生心知是自己有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崔鶯鶯看著他,逼的他無可躲避只能與她四目相對,那雙眼睛里柔情脈脈、哀哀楚楚,仿佛一汪深潭將他的心神全部吸住。張生無知無覺的閉上眼,仿佛陷入了甜美的夢境,嘴里偶爾溢出一聲輕喚“鶯鶯”。 崔鶯鶯平靜的望著他,手指在他臉上輕輕拂過:“珙郎,以后你再也不會忘記我了,我會永遠(yuǎn)陪你,永遠(yuǎn)在夢里陪著你。” 這一晚衛(wèi)雪娥睜著眼睛直到天亮,天一亮,她立刻去看張生。 結(jié)果琴童說張生未起。 衛(wèi)雪娥攥緊了手,努力平靜著一張臉令人推門,剛進(jìn)去便聽張生喊了聲“娘子”,緊接著又是一聲“鶯鶯”。衛(wèi)雪娥臉色瞬間慘白,轉(zhuǎn)瞬漲紅,一把掀開帳幔進(jìn)去,但凡大紅喜床上只有張生一人,紅被凌亂,張生嘴角含笑仍在夢中。 衛(wèi)雪娥身子一晃險些暈倒。 “夫人?!毖诀呲s緊扶住她。 衛(wèi)雪娥穩(wěn)住心神,上前將張生叫醒。 張生睜開眼:“娘子?” “崔鶯鶯走了?”衛(wèi)雪娥努力平穩(wěn)著聲音問他。 “大概是走了。”張生自己都沒發(fā)覺聲音中的一絲落寞。 衛(wèi)雪娥瞇起眼,并沒就此發(fā)難,她得忍著,等接了都城回信再說。 婚事完成,桃朔白與紅娘也離開了衙門,杜確一并跟了出來。 桃朔白暫且沒功夫搭理杜確,這會兒銅錢里的紅娘正不停的問他崔鶯鶯下落。天色將明時紅娘喊了崔鶯鶯,始終沒人回應(yīng),去屋內(nèi)看時只有張生,崔鶯鶯不知去向。紅娘很是擔(dān)憂,趕緊來找桃朔白,桃朔白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兒,掐算一回,不由皺眉。 “公子快告訴我,小姐到底如何了?”反常的沉默令紅娘焦灼躁動。 “紅娘,崔鶯鶯不會離開張生,她雖只是白鬼,心中卻也有執(zhí)念,她的執(zhí)念不是現(xiàn)在的張生,而是普救寺里的張生。昨夜她趁著張生最脆弱最無防備時進(jìn)入了張生體內(nèi),將她自己與張生的魂魄緊緊糾纏在一起,張生不死,他們就永不會分開。”崔鶯鶯能力有限,所以為了達(dá)成目的,只能使用魂體力量,若一旦有法力高強(qiáng)者強(qiáng)行要將其剝除,崔鶯鶯的下場便是魂飛魄散。桃朔白雖對崔鶯鶯無感,但看在紅娘情面上,幫了崔鶯鶯一把,總歸是這二人孽債,就讓他們糾纏這一世。 “小姐、小姐這是何苦?!奔t娘為鶯鶯不值,情緒低落,再沒說一句話。 桃朔白這才轉(zhuǎn)頭問杜確:“杜將軍為何一直跟我?” “你去哪兒?”杜確沒有一點兒困窘,神色十分坦然。 桃朔白覺得這人不太對勁,具體哪里不對也說不上來。 “我自有事做。張生這邊事已了,紅娘不會再來,杜將軍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