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花滿樓本來是睡了,花滿心卻精神飽滿,打算去找桃朔白請教星相,結(jié)果陸小鳳一來,花滿樓就醒了。 “滿心,陸小鳳半夜過來,只怕是有事。” “這個陸小雞!”花滿心煩躁的嘀咕了一句,到底是縮了回去。 花滿樓掌了身體,起身來見陸小鳳。 “吵醒你了?”陸小鳳像以往一樣,見了他就將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一一講給他聽。 花滿樓靜靜傾聽,偶爾問上一句,當聽到他說金鵬王朝之事時,一愣,問道:“那位公主叫上官丹鳳?皇姓便是上官?” “對,怎么了?” “哦,只是覺得很巧,剛好我也才見到一個姓上官的女子,她是來殺我的,我卻想不通哪里得罪過她。”花滿樓的確疑惑,他仔細想了很多,都不記得得罪過誰。至于上官飛燕的名字,則是桃朔白說的,其他的就沒說那么多。 “上官?”陸小鳳卻想到金鵬王朝為請他所花的力氣,頓時正色:“難道他們?yōu)榱苏埼?,不惜抓你來要挾我??/br> 天下人都知道陸小鳳重視朋友,而他的朋友里關(guān)系最好又容易找到的,就是花滿樓。再一個,花滿樓是個君子,不喜殺生,難免好騙。 一想到這些,陸小鳳的臉色就難看了。 “七童,你將整件事都仔細講一遍?!标懶▲P道。 花滿樓便將那天的事講了,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節(jié)。 陸小鳳聞得對方竟來了兩次,會易容,會用劇毒飛針,心思又狠,又極會騙人,當真是后怕不已?!靶液糜刑倚衷?,不然……” “是啊,師父是我的貴人?!被M樓對桃朔白的確是又感激又敬重。 陸小鳳想來想去,仍舊覺得此事很古怪,況如今上官飛燕未死,若真和金鵬王朝皇室有關(guān),對方肯定不會罷休。思忖再三,他決定主動去查案,不管有什么陰謀都要將之破解,讓那些人再不能打攪七童。幸而七童身邊有個厲害師父,倒不用太過擔心。 陸小鳳風風火火,有了決定馬上就要走。 “等等?!币粋€白色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屋內(nèi),驟然開腔,驚得陸小鳳臉色一變。 “師父?”花滿樓倒是對其神出鬼沒習慣了,即便他耳力再好,感知再敏銳,除非對方故意露出破綻,否則他根本無法察覺。 “桃兄,人嚇人,嚇死人??!”陸小鳳夸張的拍著胸口。 桃朔白略有歉意:“抱歉。陸小鳳要去查金鵬王朝的事,七童與我一起去。你跟著我學習也有兩年,這次外出,我考考你?!?/br> “是。勞累師父了?!被M樓本就有心陪陸小鳳去一趟,對他的決定自然沒有異議。 桃朔白特意觀察了君實,君實整個人萎靡著,連開腔都懶得說。算一算花滿樓今年二十一歲,君實憋屈了二十一年,不短了。于是他說道:“陸小鳳,你先走,沿途留個消息,我和七童有件事要辦,事后會追上你。” 陸小鳳識趣,見他沒特意說辦什么事,就沒多問,當下告辭,乘著夜色就走了。陸小鳳哪怕喜歡破案解謎,卻少有這么急迫的時候。 待陸小鳳離去,花滿樓才疑惑相問:“師父,我們要辦什么事?” “你可知我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 “……難道不是星相占卜?奇門遁甲?”花滿樓越發(fā)不解。 “不,我最拿手的是捉鬼除祟?!?/br> 花滿樓頓時瞪大了眼,連沒精打采的花滿心都瞪大了眼,卻又似想到了什么,眸中一亮,頗為急切的問道:“難道和我有關(guān)嗎?” “嗯,我可以為滿心尋一副身體,將滿心魂魄導出,借尸還魂。”桃朔白并沒說能煉制rou身的話,那對于凡人而言太恐怖。 “真的?師父!”花滿樓自然十分震驚,可因花滿心的存在,對于借尸還魂倒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他只是有些擔心:“師父所尋的身體……” “我花費了五年才尋到,與滿心十分契合,對方乃是因病早亡。只需要七童的鮮血,我繪制一個法陣,就能讓滿心成為獨立的人?!?/br> “辛苦師父?!边@樣的事當然是大喜事,花滿樓當然不會不同意。 桃朔白取了花滿樓的鮮血,只讓他坐在外間,自己進了屋內(nèi),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置于床上。乍一眼看去,像個人,但這人沒有五官,沒有手腳,像個包裹著人皮的蛹。桃朔白掐動手訣,牽引花滿樓的鮮血繪制符文落于蛹上,光芒一閃,符文隱入蛹身,逐漸蛹就發(fā)生了變化,一息后,床上的蛹便似脫掉了殼子變成了人,此人與外間的花滿樓一模一樣。 桃朔白再度做法,拽出花滿樓體內(nèi)的君實之魂,封入這副新的身軀。 外面的花滿樓只覺得心頭一空,好似缺了什么,本能的就喊了一聲:“滿心?” 然而沒有回答。 花滿樓有些擔心,又喊了幾聲皆無回應(yīng),屋內(nèi)有無聲響,不免焦灼。他剛想敲門詢問,又怕打攪了師父。 這時門卻開了,花滿樓急切的想問滿心狀況,可突然瞧見桃朔白身后站著一人,頓時驚住了,好半天才遲疑的出聲:“滿、滿心?” “滿樓,是我?!被M心心情極好,難得沒連名帶姓的稱呼,而分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高,甚至衣服都是花滿樓曾經(jīng)穿過的淺青衫子,偏偏花滿心一笑給人的感覺總帶著幾分邪氣。 花滿樓沒在意那些,他現(xiàn)在很激動,沒想到真能看到滿心成為獨立的人,此刻的激動絲毫不亞于眼睛復(fù)明之時?;M樓一時都不知說什么好,他隱隱也清楚,如此相像的一個人定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只怕用了什么神秘的手段,但他并沒追問,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們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和哥哥們?!?/br> 花滿心皺眉:“回去要如何說?我知道他們,他們卻不認得我?!?/br> 哪怕花滿心亦是從小在花家長大,可因特殊的情況,唯有花滿樓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孤獨慣了,沒享受過花家其他人的親情,他對花家也著實沒什么深厚的感情。若真要去認親,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哪怕說出來都不見得有人信呢,何況,他不在乎那些,他的親人有一個花滿樓就足夠了。 花滿樓興奮之后,被他一問,也冷靜了下來:“確實不好解釋?!?/br> 哪怕他們長相一模一樣,可花家都知道當初生的是單胎,沒有雙生兄弟,哪怕他說出隱秘,那些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若是因此忌憚或者有什么不好的傳言……再者,真告知家人,也會暴露師父的秘密,只怕要掀起軒然大波。 花滿樓頓時知道自己想的單純了,此事真不能坦白。 “只要你認我,別的不在乎?!被M心知道他的心結(jié),當即就表了態(tài):“就說我們是意外遇見的,因為長得相似,名字相仿,覺得十分有緣分,結(jié)拜了兄弟?!?/br> “只好如此了。”花滿樓到底還是愧疚的。 此事一了,三人便尋到陸小鳳留下的信息找了過去。 他們?nèi)怂闫饋碇槐汝懶▲P晚出發(fā)了兩天,但陸小鳳心急,趕路很快,等他們再次接到陸小鳳消息時,陸小鳳已經(jīng)在丹鳳公主的帶領(lǐng)下去拜見金鵬王。 上官飛燕對于陸小鳳的舉動很好奇,聽聞他說不希望他們再去驚擾花滿樓,便了然。她誤以為是先前殺花滿樓的舉動觸到了陸小鳳的弱點,所以陸小鳳妥協(xié)了,那么就說明,花滿樓的確不是重生之人,那就……更不可原諒了!她自負與聰敏美貌,從沒在男子身上敗過,花滿樓竟敢那么對她! 陸小鳳看似妥協(xié)去查案,實則也在暗中查金鵬王朝,總覺得飛燕丹鳳都有秘密,這金鵬王朝也有不可說的秘密。他又遇到上官雪兒,十一二三的樣子,非得說自己二十,慣會撒謊,還說她jiejie上官飛燕死了。 哼,陸小鳳絕對不信,這肯定是上官飛燕的詭計! 上官雪兒很憤怒,定說jiejie被埋在花園里,還在花園里拼命的挖。陸小鳳盡管已對上官家的幾個女子感官很不好,但上官雪兒許是太會撒謊,他竟又有幾分相信,或許是內(nèi)訌? “雪兒,你在做什么?”上官丹鳳突然出現(xiàn),依舊是那么美麗高貴,卻又帶著溫柔和無奈?!澳阌终{(diào)皮了?我請陸小鳳來是幫父王的,你可別搗亂?!?/br> 上官雪兒看她一眼,低著頭不說話。 上官丹鳳對著陸小鳳一笑,眼中含情脈脈,暗示明顯,可突然她似看到什么驚恐的東西,雙眼倏然大睜,臉色發(fā)白,身子顫了顫,終于尖叫著喊了一聲:“不——” 陸小鳳正驚疑,只覺得一陣風起,周身寒氣加重,似乎有什么東西撲到了上官丹鳳身邊。等他去看時,只見上官丹鳳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滿臉扭曲,雙腳亂蹬,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上官丹鳳原本穿著黑色絲袍,看似簡單,卻極為講究,她又是個美人,現(xiàn)在卻毫無儀態(tài)的在花園的泥地上翻滾,哪怕裙擺卷起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腿,也無法令人產(chǎn)生美感,只因眼前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陸小鳳猶豫再三,打算先將她制住,畢竟怎么看都是對方在自殘。 可這是上官雪兒也似看見了什么,驚恐的大喊:“公主?你是丹鳳公主?那她是誰?” 陸小鳳一驚,難道這里還有別人? 不等他想出結(jié)果,地上掙扎的人停止了動靜,他心下一個咯噔。停駐片刻,見沒有其他異樣,這才上前查看,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丹鳳公主死了。原以為對方雙手會緊緊卡在脖子上,出乎意料,他輕輕松松就掰開了,而且……怎么看這雙手與脖子上的指痕都對不上,自己掐自己,雙手拇指朝外,可其脖子上的掐痕,卻是雙手拇指朝內(nèi),顯然——這是他殺! 這種明晃晃發(fā)生在眼前的詭異令陸小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小鳳看不見,可不知為何,上官雪兒卻看見了。 她看見一個仿佛從地底下爬起來的丹鳳公主,面色慘白,手指發(fā)黑,正是這個丹鳳掐死了另一個活著的丹鳳。上官雪兒是聰敏的,這一刻她已經(jīng)猜到,真正的丹鳳公主已經(jīng)死了,這幾日作為丹鳳公主出現(xiàn)的只能是一個人——她的jiejie上官飛燕。可現(xiàn)在,上官飛燕也死了。 就在死去的尸體便,突兀的聚起一抹魂,顯現(xiàn)出其真實的模樣,正是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不敢置信,她、她死了?她什么都沒得到就死了?甚至比上一次死的更早!她恨,她恨啊,大叫一聲就朝丹鳳公主撲去。卻見一陣微風吹來,兩個魂兒都不見了蹤影。 陸小鳳此時琢磨過來了,揭開了易容,看到了真相。 尚在途中的桃朔白卻是動了動手指,將丹鳳公主與上官飛燕二人的魂魄收入桃木瓶兒。 第77章 《陸小鳳傳奇》 面對上官飛燕離奇的死亡,上官雪兒道出了真相,但陸小鳳難以置信。盡管上官丹鳳與上官飛燕都不在了,陸小鳳卻越發(fā)下狠心要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年金鵬王朝國破,藏了一筆復(fù)國財寶,分別由四個人掌管,嚴立本、嚴獨鶴、上官木、上官瑾。除了上官瑾已死,此外三人皆不知去向,后來經(jīng)查,懷疑他們已然改名換姓,如今大有名聲,一個是珠光寶氣閣的閆鐵珊,一個是峨眉派的掌門獨孤一鶴,只有上官木下落不明。 獨孤一鶴是當今江湖最厲害的高手之一,獨創(chuàng)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大開大合,獨一無二,十分厲害。 陸小鳳深知不是對手,便想到了西門吹雪,加上左右等不到花滿樓,干脆留下書信,先去了萬梅山莊。 等到花滿樓幾個到了客棧,看了陸小鳳書信,花滿心先冷笑:“陸小雞可真是舍近求遠!” 花滿樓笑著說:“大概是師父不在江湖上行走,他一時沒想起來?!?/br> 桃朔白也不以為意:“他便是來找我,我也不會出手。獨孤一鶴的確武功高強,尤其自創(chuàng)的刀劍雙殺,想要找到破綻本就不易,又要與其比拼深厚內(nèi)力,只怕西門吹雪也不是對手。但是西門吹雪一心想要尋求劍道上的突破,自然要找高手切磋方有所悟,如今有個獨孤一鶴,倒也難得?!?/br> 花滿樓卻是擔心:“可師父也說了,西門莊主比不過獨孤一鶴,那……” “看看再說。” 陸小鳳一路急趕到萬梅山莊,并在天黑前敲開大門。西門吹雪的規(guī)矩是天黑就不見客,誰來都不會更改,加上此回有求于人,陸小鳳自然得乖乖守規(guī)矩。半個時辰后,山莊大門大開,陸小鳳不時摸著鼻子,一臉尷尬沮喪的走出來,身邊是一身白衣冰冷如霜的西門吹雪,手握著形影不離的烏鞘長劍,眼中略帶了一點笑意。 管家牽出馬,兩人立刻策馬離去。 不到片刻,莊中又駛出一輛十分講究的馬車,一個容貌普通氣質(zhì)也冷肅的綠衣侍女指揮著幾個人搬東西,又親自檢查了一遍車內(nèi)物品,這才與管家告別,上了馬車。 此人便是姚梅兒,九年過去,她雖沒能學劍,但因本身刻苦勤奮,學了一手好拳法,無意間被西門吹雪發(fā)現(xiàn),也沒斥責,反倒指點了她,又傳她一套輕功。如今姚梅兒十九歲,功夫也算拿得出手,知道西門吹雪愛潔,為了提高存在感,也為加重自身價值,她訓練了三個侍女,每當西門吹雪出門,她們便駕車隨在其后,提供各種衣食等物,也打點住宿客房等瑣事。 現(xiàn)今姚梅兒對眼下狀態(tài)很滿意,她覺得總有一天會成功一流高手。 沒錯,姚梅兒的志向就是“力壓群雄”!這四個字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幾個人約好在客棧會面,因此陸小鳳先來到客棧。 桃朔白三個單獨住了個小院兒,陸小鳳一進院門,打招呼的話就卡在喉嚨里。在院子里擺著張?zhí)梢?,一身白衣的桃朔白躺在那里似睡著了,不知哪里飄來的花瓣落在他烏黑的發(fā)上,旁邊坐著的“花滿樓”伸手為他取掉。分明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一件事,偏生“花滿樓”臉上的笑溫柔沉醉,彎著身,離桃朔白很近很近,恍若下一刻就要碰上…… 陸小鳳眼睛越瞪越大,說不出怎樣一種感覺,突然大喊:“花滿樓!” 桃朔白與“花滿樓”都朝他望過來。 然而房門開了,里面又走出另一個花滿樓! 陸小鳳一下子驚悚,忽而想起那晚上官飛燕詭異的死亡,大白天也打了個哆嗦:“花、花滿樓?你們……”陸小鳳突然想起易容,連忙奔到二人面前仔細檢查,可絲毫沒有痕跡,當下更是驚訝。 一直在旁邊沒做聲的西門吹雪開了腔:“從未聽聞,難道花家七子是雙生?” 桃朔白瞥了花滿心一眼,對他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只是眾人面前并未點破。他朝著來的二人打招呼,又道:“他二人并非同胞兄弟。我身邊這人是花滿心,路上遇到的,因和七童十分相似,彼此投緣,恰好他亦姓花,兩人結(jié)拜了兄弟。” “有這等奇事?”陸小鳳又來回研究了很久,發(fā)現(xiàn)二人長得真假難辨,但幸好氣質(zhì)不同,初時沒在意,仔細看就能區(qū)別開。 這時院外來了人,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自稱霍天青,為珠光寶氣閣的總管?;籼烨嗖幌駛€總管,倒像個俠客,但偏偏他做事十分周到,邀請幾人去做客,包括桃朔白花滿心在內(nèi),每人都有帖子,也可見消息之靈通。 “我就不去了?!碧宜钒紫氲皆?,哪怕去了宴席也吃不成。 花滿心也不去,卻力勸花滿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