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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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微行實在佩服。 佩服的同時,她還順便打量了一下跟在朱先生身側(cè)的那兩個小孩。 他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面上的表情也截然相反,看上去有趣極了。 葉微行方才已經(jīng)聽到瘦的那個喊胖的那個叫“朱?!?,算是替她確認了之前的猜想,所以這會兒她主要盯的還是瘦的那個。 對方年紀雖小,但面對她的打量卻半點不見害羞,反而還扯開唇角沖她露出了一個再甜不過的笑來。 葉微行見狀,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此時朱先生差不多也諷刺完楚留香了,只見他用手杖戳了戳邊上的朱停,道:“去,把籠子撤了?!?/br> 朱停噢了一聲,一步一晃地跑到他們面前,踮著腳在這個木籠邊緣按了幾下,表情仍舊懶得可以,但按完之后,這個木籠便瞬間打開了。 這一系列的cao作看得胡鐵花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朱先生:“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朱先生眼皮都沒抬一下:“機關(guān)木籠是我兒子閑著無聊做的,你問他吧。” 胡鐵花:“???”你不是騙我吧?! 他就這么一臉不可思議地跟朱停大眼瞪小眼去了。 姬冰雁和一點紅比他好一點,至少沒把驚訝表現(xiàn)得太明顯,不過最淡定的還是葉微行和楚留香。 葉微行是因為穿越之前看過書,而楚留香則是因為上回過來時就聽朱先生說起過,他們朱家的祖?zhèn)魇炙嚕剿@其實已經(jīng)失傳了大半,有很多東西,他對著先祖留下的典籍也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的兒子朱停在這方面卻有點天賦。 現(xiàn)在看來,這句有點天賦大約還是說得太謙虛了一些。 這哪里是有點,這簡直是祖師爺親手把飯喂到他嘴里求他吃吧! 葉微行伸手拉回胡鐵花,讓他別再繼續(xù)嚇小孩兒了,正事要緊呢。 她話音剛落,楚留香正好接上開始向朱先生解釋:“先前我們在杭州時遇上了一些不好走開的事,故而耽誤了取船的時間,還望朱先生見諒?!?/br> 朱先生哼了一聲道:“行了,你們的事我也聽說了,廢話少說,快去把船拿走罷,你一日不拿,我便一日不能接新活。” 他說到這里,先前那個沖葉微行笑的小孩忽然拉長著語調(diào)出了聲,道:“所以你便是朱叔叔說的那個破了青衣樓的厲害客人?” 楚留香迎上他的眼神,抬手摸了摸鼻子:“此事的主要功勞不在我?!?/br> 小孩又笑一聲,說我知道,姑蘇城里都說啦,打敗青衣樓主的是一個天仙一樣的劍客! 說到“天仙一樣”時,他的目光已經(jīng)重新移回了葉微行身上。 葉微行:“……” 講道理,才這么丁點大就能說這種話了,長大后還了得?! 但沒有人不喜歡被夸,尤其還是被這種精靈可愛的小天使夸。 葉微行猶豫了一瞬,到底沒忍住走過去揉了一下他的腦袋,而后順勢問他:“所以你知道我是誰?” 他眨著眼點頭。 “可我卻不知道你是誰,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她歪著頭道。 “我叫陸小鳳!”他立刻用稚氣的聲音回答,“鳳凰的鳳!” 葉微行滿意了,而后又揉了一把鳳凰毛過手癮。 陸小鳳不僅沒反抗,還獻寶似的仰起頭對她道:“葉jiejie!我?guī)銈內(nèi)タ粗焓迨逶斓拇剑 ?/br> 一行人在他的帶領(lǐng)下繞過了朱停擺在院內(nèi)的小機關(guān),來到了屋后那條能匯入長江的清河邊。 朱先生給楚留香造的船就停在河灘上,掛了一半的帆,此刻正迎風飄蕩,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陸小鳳非常熟練地爬了上去,那動作利落得根本不像個四五歲的小孩,爬完還非常興奮地回頭喊葉微行:“葉jiejie,上來看!” 葉微行:“……好的。” 朱先生畢竟是魯班傳人,也是全江南手藝最好的船匠。 饒是挑剔如姬冰雁,也挑不出這艘船的半點不好來。 至于船的真正主人楚留香,他就更滿意了:“這就是我想要的那艘船。” 陸小鳳抓著桅桿嘿嘿直笑,說:“朱叔叔按朱停的想法改過這艘船的帆,朱停說這樣到了海上能跑得更快!” 此時的五人組聽到陸小鳳這句話,恐怕也只有葉微行和楚留香有當真,其余三人都只當這小子是信口胡說的。 但等他們真的順著長江航到了海上后,他們才驚覺陸小鳳說的全是實話。 同是在東海里逆風而行,他們總能毫不費力地超過那些比他們經(jīng)驗豐富數(shù)倍的船隊,行得輕快而平穩(wěn)。 胡鐵花后知后覺地感慨真是神了。 “我之前還以為那什么魯班傳人的說法是朱先生做生意時用來誆人的呢!”他說,“結(jié)果比我想的還厲害,乖乖。” “這不是好事嗎?”姬冰雁躺在甲板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說風涼話,“起碼咱們應該不會葬身魚腹了?!?/br> 楚留香:“……” 楚留香道:“那我還是相信小葉的運氣,只要有她在,再艱險的情況,咱們肯定也能安然度過。” 現(xiàn)如今葉微行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盲目信任,甚至還能配合著擺手裝個逼:“好說好說,謬贊謬贊,客氣客氣?!?/br> 她在這和損友們插科打諢,扯完一通,她未來的二莊主也差不多捕到了今天的魚,可以準備開火了。 在海上過日子比較考驗人,他們雖然帶了足夠的干糧,但吃到后面,還是更想吃點新鮮的東西,于是一點紅就主動承擔起了每天捕魚的任務。 葉微行玩游戲的時候,專精的生活技能是鑄造,烹飪只是隨便練練的,不過也比在關(guān)外長大的楚留香三人要擅長許多。 胡鐵花第一次吃到她燒的魚時,差點沒把舌頭都吞下去。 楚留香和姬冰雁沒這么夸張,但也一起多用了一碗飯。 至于一點紅,他向來不走尋常路,他表達稱贊的方式是更努力地捕魚。 葉微行:“……” 他們是一路往南去的,在海上航行了大半個月后,總算從東海進入了南海地界。 楚留香說,南海這一帶有大大小小許多劍派,和中原武林沒什么往來,但每隔幾十年,總能出那么一兩個驚艷世人的劍客。 葉微行:“比如?” 楚留香列舉了一堆人名,都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不過其中有一個地方倒是讓她有點在意。 “飛仙島白云城?”這地方她在書里見過,而且印象還挺深刻呢。 “飛仙島葉氏世代習劍,在南海的地位很高?!背粝阃nD了一下,“不過據(jù)說這一代的白云城主天生體弱,用不了劍,現(xiàn)如今更是臥病在床,掌不了事,所以這些年來,南海諸劍派都不大以飛仙島為尊了。” 葉微行噢了一聲作恍然狀,然而她心里想的卻是,算算時間,人家翻身做主的日子大概也快回來了,他們幾個現(xiàn)在往南海去,說不定還能趕上一波熱鬧。 奈何天不從人愿,楚留香給她科普完南海諸劍派的第二天,胡鐵花和姬冰雁就因為在甲板上爭執(zhí)先去哪個島而一不小心把楚留香剛花大價錢從出海商隊那購得的南海海域圖掉到了海水里。 朱先生給他們造的船行得太快,他倆又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于是這張海域圖還沒來得及發(fā)揮什么作用便葬身魚腹了。 葉微行得知的時候差點沒梗死:“你們也太虎了吧?這都行?!” 胡鐵花難得心虛道:“所以現(xiàn)在怎么辦???” 身為船主人的楚留香倒是想得很開:“那就干脆航到哪算哪吧,就算是大海,也總歸會有盡頭的,說不定多再睡幾覺醒來,咱們就到波斯了呢?!?/br> 姬冰雁毫不猶豫:“好,那我去睡了。” 一點紅聞言想了片刻,大概是覺得楚留香說得對,在這種情況下多想無益,所以提著劍去船尾接著練劍了。 當然,練完休息的當口里,他也沒忘記把漁網(wǎng)撒下去。 胡鐵花:“???” 所以我又格格不入了?不是,我們現(xiàn)在人生地不熟,還五臉抓瞎啊,難道你們都半點不擔心的嗎? 葉微行:“擔心也撿不回那張圖了,那就先走著唄,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南海這么多島呢,總不可能一輩子上不了岸。” 胡鐵花:“那萬一咱們碰到的都是荒島呢?” 如此反問葉微行的時候,胡鐵花并沒有想到,他們即將碰到的那座島,要比荒島可怕得多。 船就這么漫無目的地在南海上又漂了小半個月,期間他們一直沒碰上什么可以休憩的小島,所以一直沒有下過船。 八月初的一個傍晚,葉微行坐在船頭遠遠地指點完一點紅的劍法,正要催他一起進去休息,便看見了不遠處忽然閃動起來的火光。 她咦了一聲,朝船艙的方向道:“喂,你們看那邊。” 那三人前后出來,往她指的那處望了一眼,俱是一愣。 很顯然,那是一座島,而島上有火光,就意味著這座島有人居住。 胡鐵花憋了這么久,終于能松一口氣了:“看來我們幾個的運氣是真的不錯?!?/br> 楚留香用先前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粗略估算了一下距離,道:“若是不出意外,天亮的時候,我們便能到那座島了。” 葉微行和姬冰雁異口同聲:“那先睡覺。” 南海這邊天黑得比別處要晚,亮得又比別處要早,所以此時離天明不過三個多時辰光景。 葉微行抓緊時間瞇了瞇,就當是為之后下船養(yǎng)精神了。 第二日一早她醒來時,晨光熹微,楚留香已經(jīng)在準備著靠岸。 她洗了一把臉,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座樹木蔥蘢的小島,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片刻后,楚留香在淺灘上停好了船,而他們五個還沒來得及下去,島上就先出來了人。 那是一個穿粗布衣衫的中年人,有點老態(tài),手背在身后,面上掛著微笑,看表情和藹極了。 他行到船下,目光贊賞地掃過楚留香這艘船,道:“這應該是妙手朱家的手筆?” 雖然吃不準他究竟是何身份,但楚留香還是點頭說了是。 中年人聞言,唇畔的笑意更深。 他抬眼望向他們,道:“幾位來了此處,便是此處的客人,不妨入島一敘?” 楚留香之前就看出了他武功很高,此時又觀他態(tài)度真誠溫和,便本能地以為這是一位隱居在南海的前輩高人,于是他解釋了一下他們誤打誤撞、“隨波逐流”之下發(fā)現(xiàn)這座島的事,末了問:“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中年人:“我姓吳,沒什么名氣,你們肯定不知道?!?/br> 葉微行:“…………………………” 南海,小島,沒名氣的吳姓高手。 這他媽也是個干殺人越貨買賣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