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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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接過首領那人手中的密信,看完丟給海鳴,海鳴單手一握,那密信便碎成毫末,隨風而去。 “一五掩埋此處痕跡,留具尸|體換上謝大人的衣物。三七先行,去下個城鎮(zhèn)準備替換的快馬。四二,用文黨密信傳出謝十一意欲潛逃伏誅的消息。海鳴,聯(lián)絡川府暗樁,立刻派人來喬裝成文黨走狗,天明之前務必趕來。其余人隨我在林間扎營露宿,明日起,非文黨勢力范圍,咱們便加緊趕路。” 他語氣快而不急,調兵遣將妥妥當當,眾人應命而去,顯然也將他當做主子。 謝十一松了口氣,對顧無忌感謝地一拱手,自覺跟了人去換衣。 他這樣識相,海鳴心中的郁氣才散了一點。 “臣不明白陛下深意”,但夜間謀談,說到密信內容,海鳴還是沒沉住氣,馬車外趕來的暗樁護衛(wèi),于是海鳴不出聲僅以口型道:“陛下放權放得容易,他有謝相這個情人,有底氣,可他有沒有為您想過,等到您繼承大統(tǒng),要面臨的會是什么局面?陛下明明知道處處受人掣肘是什么滋味……臣替殿下委屈?!?/br> 顧無忌手中的茶盞不輕不重地落到小幾上,海鳴知道殿下發(fā)了怒,但他自認是忠心耿耿,被罰了也不后悔,干脆梗著脖子看著他。 “你不懂”,顧無忌輕聲回答,“若本王并非皇叔一手帶大,我也不會懂。但陛下此舉,不是因為有謝相才有底氣,而是他多年來一直的夙愿。” 海鳴睜大了眼,滿臉不信,哪有心心念念要轄制皇權的帝王?滑天下之大稽。 “先帝的肆意妄為和文相的肆意妄為,都是一人獨大的結果”,顧無忌簡單給他解釋,“皇叔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想出了這樣的制衡,你仔細想想,從大理寺建地方分支以來的種種改變,便知不止皇權受了制約,百官亦然。” “究竟會不會有用,本王不知。允許臣下駁回圣旨,這是千古未有之變,只有皇叔這樣心懷天下的君主,才敢開這樣的先河。” 說到這里,顧無忌也轉了默言唇語:“若沒有皇叔,本王早已是禮親王府中一具白骨。本王生父九皇子和禮親王,也都是不受約束、作惡多端的掌權者。也許,我本心,并不甘愿受到這樣的束縛,但我到底流著與九皇子禮親王一樣的血,我怕自己也會成為他們那樣的惡魔。所以,本王支持皇叔?!?/br> 海鳴被說服了大半,但仍是擔憂顧無忌日后會反受內閣轄制,想了想,無聲道:“謝相也掌大權?!?/br> 顧無忌低頭笑笑,也無聲回:“不一樣的。謝相和皇叔,都‘先天下之憂而憂’,他們是真正的天下君父,真正的治世能臣。我從未見皇叔耽于一己私欲,也從未見謝相沉醉權勢富貴,若他們不是這樣的人,本王,也不會是今日模樣?!?/br> 在海鳴聽來,顧無忌這話過于自謙了,他在殿下少年時便跟著,殿下一直不都是聰明早慧的么?可既然顧無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到底也只是小小臣子,于是便道了聲明白,轉而說起明日安排來。 顧無忌知海鳴并不完全服氣,但他也無心再解釋。 有些黑暗,是沒有親眼見證過便想象不出的,海鳴身為宿衛(wèi)統(tǒng)領之子,自小便活在陽光下,不會明白人心究竟能壞到怎樣的地步,肆意妄為的貪婪欲|望,能夠打造怎樣的人間煉獄。 他時刻記著皇叔說過的話,這天下,是顧家天下,也是天下人的天下。 權|力,是天下最有效最好的靈丹妙藥,也是天下最腐蝕人心的妖魔。 多少次,也曾被權|勢名利迷了一剎眼花,身為大楚唯二的皇族之一,不必吩咐,自有天下極品的珍寶美人云集而來,還生怕他不肯賞眼駐足,予取予求。他不過是凡人,哪可能絲毫都不心動,好在心底總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放縱。 禮王府推倒前的那一夜,年幼的他發(fā)過誓,絕對不能讓皇叔失望,絕對不能變成九皇子和禮親王那樣的皇族敗類。 他從沒有忘。 永不會忘。 隨著喬裝的青省邊防軍士兵混進京城,關于啟元帝與謝大人的流言,便漸漸鬧得滿城風雨。 聽說,當初文黨勢力太盛,陛下孤木難支,為求謝大人的支持,竟然不惜與謝大人…… 這謠言越傳越廣,文謹禮端坐文相府中,兀自開懷,誰讓啟元帝總是出陰招敗壞自己的名聲,這一次,就是以牙還牙,何況,這本就是事實,也該讓天下人看看,坐在帝位上的,究竟是個什么貨色。 正開心,外頭管家來報,說是有人來拆相府門上的牌匾。 牌匾可是臉面,何況他的相府牌匾可是先帝御賜,誰敢動牌匾,就是動他文謹禮的臉面,是誰這么大膽?文謹禮怒不可遏,急聲罵問。 管家皺著張老臉,支支吾吾地答,說是陛下派來拆牌子的,理由也很正當,相位都廢了,再掛著“相府”的牌子,等同于抗旨,不合適。 文謹禮急怒攻心,但啟元帝站穩(wěn)了一個理字,又無可指摘,氣得面色紅潤,也只得問:“那謝九淵門口的匾,也拆了?” “沒、沒拆?!?/br> 文謹禮更怒,“怎么他的不拆,老夫的就要拆?” 管家小聲提醒:“老爺,謝家門口的牌匾,原寫的是‘謝府’兩個字,后來加掛了一塊‘將軍府’的烏木牌,沒有‘相’字?!?/br> 文謹禮手抖啊抖,最后砸了茶碗,罵了聲“滾”。 管家剛剛跑走,沒一會兒,又滾了回來,“老爺,圣旨到?!?/br> 圣旨簡略,并不是安撫摘牌匾一事,而是說明日早朝,有臣子的參奏與文大人有關,還請文大人上朝一趟。 文謹禮神色不動地接了旨。 夜半,一個人影借著夜色掩護從文府后門奔出,直向京城最臟亂混雜的葉兒胡同。那里,一小只軍|隊正在集結,等時機一到,他們肩負著從內部打開城門的任務。 夜里,謝九淵在家聽聞了這場熱鬧,勾唇一笑,溫聲責了句“越發(fā)調皮”,轉臉又是一副正經模樣,摘了那半塊虎符交給錦衣衛(wèi),讓他送去北斗軍校給卜羲朵。 此時,天將明未明,正是天色最黑的時候。 次日早朝。 大臣們用眼神交換著八卦,但從文謹禮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奉天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才是這次早朝的焦點。但沒過一會兒,謝九淵也進來了,于是群臣眼神在二者之間瞄來瞄去,由于啟元帝與謝九淵之間的“緋聞”,謝九淵被瞄的次數(shù)還是要略勝一籌。 有人注意到猿小將軍也上了殿,不知為何要趟這個渾水,旁邊有人低聲提醒了一個“九”字,回想起猿九將軍的死因,眾人也就心下了然。 奉天殿上的官,不是各個都聰明絕頂,但也只有裝傻子,沒有真傻子。 啟元帝進殿,端坐于龍椅之上,群臣拜見后,江載道出列,說是前工部尚書與前刑部尚書有證詞要說,請陛下允他們上殿。 “宣”,啟元帝金口一字,身負枷鎖的姜齊與吳都就進了殿。 他們要說的證詞,自然是有關文謹禮。 群臣越聽是越心驚,陜省的潰堤、魯省饑荒年間的亂民,都是死傷過千的大災大患,沒想到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罪魁禍首各個高升,而包庇他們的大傘,正是文黨黨|首,文謹禮。 文謹禮恍若未聞,捋著胡須,泰然自若。 他倆說完,猿斗也終于等到這個一再推遲的機會,雙膝跪地,奉上阿骨歡的證詞,參文謹禮勾結青省邊防軍,偷盜安西衛(wèi)邊防圖交給馬族人,陷猿九將軍身亡! 眾皆嘩然。 為底下人隱瞞錯處,雖然將人禍假稱天災,膽子實在大了些,卻也不是沒有先例,但勾結外族陷害忠良,這可是罪同謀反! 角落里史官運筆如飛,連墨汁濺到臉上都未發(fā)覺。 殿外不知何事喧鬧,不太正常,靠近殿門的官員想偷偷伸出頭去看,一眼瞧見刀光見血,登時嚇得大吼一聲,倒地不起。 啟元帝不理殿上紛亂,看向文謹禮,問:“文大人,你可有辯解之詞?” 文謹禮朗聲一笑,大喇喇道:“陛下,文某一生為大楚鞠躬盡瘁,如今年邁,不知可否允臣乞骸骨,回鄉(xiāng)養(yǎng)老?” 恰是此時,有侍衛(wèi)拼死來報:“陛下,青省邊防軍反了!他們攻進了宮城,陛下,請快?!?/br> 話未完,刀光過,已是身首分離。 殿中宿衛(wèi)都集中在龍座下,謝九淵握著百煉龍紋刀,直接走上龍階,護在啟元帝下手。 啟元帝像是沒看見眼前險情一般,淡然回答:“文大人嫌疑重大,朕不能允嫌犯回鄉(xiāng)養(yǎng)老?!?/br> 被稱作“嫌犯”,文謹禮怒哼一聲,也不再演戲,厲聲道:“既然陛下執(zhí)迷不悟,那就別怪老臣清君側、正朝綱了!” “先帝十八皇子,自幼不賢,深為先帝所惡,賜名云堂,遣入岫云寺中修身養(yǎng)性,后僥幸登基,卻是不思悔改,與謝九淵yin亂宮廷,實乃大楚之恥。臣文謹禮,受先帝托孤,不敢辱命,今日便替天行道,誅滅顧家不孝子,清除謝氏賊臣,為保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為戴牙套忐忑了兩天,真戴上了似乎還好~ 第80章 倒文黨(三) 京城中, 呼號四起, 人心倉皇。 喬裝進城的青省邊防軍輕松打開了城門,都在內心輕蔑京衛(wèi)這些紈绔軟蛋, 城門一開, 在京郊集結的軍隊亮著兵器入城, 百姓們駭?shù)脗}皇奔逃,有不幸撞入隊伍的, 竟是血濺當場, 領頭的文黨小頭目阻止不及,但也不敢與這幫持刀兵士大聲理論, 只深深皺起了眉, 催促他們趕往宮城。 幾個小隊散入城中, 大肆呼喊著口號,“啟元帝驕奢yin逸,不堪為帝!”“文相奉先帝遺詔,勸不賢主君退位!”“燕王才是繼承大統(tǒng)的明君!”諸如此類, 逃回家的百姓們緊閉門戶, 在家中聽得這些猖狂言語,都不禁跪在佛像、祖先牌位前, 低聲念佛。 宮內。 奉天殿上涇渭分明,百官紛紛擠到了保護啟元帝的宿衛(wèi)列隊背后, 就算是文黨, 也不是各個都知道文謹禮竟然有膽子造反,朝堂站隊是一回事, 跟隨謀反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啟元帝那半邊擠滿了人,文謹禮背后卻只有突入的邊防軍們,沒一個大臣。 隨著邊防軍源源不斷地進入,文謹禮底氣越發(fā)充足,貓抓老鼠一般地起了玩心,要滿殿文武選擇站邊,若是當?shù)钔读宋狞h,跪下來學狗叫,或許,他還愿意饒他們一命。 這著實是折辱,一些官員立刻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還更往宿衛(wèi)背后躲遠了些,讓文謹禮看得哈哈大笑。 “你們可想清楚,整個京城都已經被包圍了,你們現(xiàn)在不求我,等會兒,就和那個佛堂養(yǎng)出來的賤人一起死吧!”文謹禮聽了邊防軍首領的報告,得知不廢一兵一卒就打開了京城大門,越發(fā)狂驕,那神色活像已經著了龍袍似的。 若是他通曉軍務,此時便該察覺一定有詐,且不說京城八面城樓都配有改良過的炮|臺,就是海統(tǒng)領一手訓練出的京宿二衛(wèi),都不可能白白讓青省邊防軍開了城門。 然而文謹禮是個地道的文臣,對排兵布陣一竅不通,這方面完全仰仗青省邊防軍,他哪里知道,在啟元帝的刻意設計下,青省邊防軍是唯一沒有與神機營合作過,也是唯一沒有任何將領進入北斗軍校深造進修的軍隊,換句話說,這只土兵壓根就與大楚軍|隊脫節(jié)了。 何況,將熊熊一窩,青省總督手下的軍隊,和他一樣自視甚高,卻是眼高手低。 但文謹禮這樣猖狂的姿態(tài),著實也唬住了一些大臣,漸漸地,有第一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宿衛(wèi)背后走出來,跪在了文謹禮面前。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同僚們的怒罵、呵斥,讓他們羞紅了臉面,但為了活下去,他們舍棄了尊嚴。 “嗯?”文謹禮惡劣地提醒他們,還有條件沒有完成。 這些大臣,顫抖著,滿面羞窘,抖著聲,最終,還是學了狗叫,“汪、汪汪”。 “哈哈哈哈哈哈”,文謹禮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眼睛盯著滿臉淡漠的啟元帝,故意追加道,“既然是狗,就該爬過來?!?/br> 其中一人忍無可忍,天真地指責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被文謹禮一個擺手示意,就有邊防軍士卒獰笑著走過來,輕蔑打落他的官帽,抓著他的發(fā)髻拖到一邊,一刀了結了他。 于是剩下的再無異議,一個個爬到了文謹禮身后。 文謹禮得意地看向啟元帝那邊,又問:“你們這些人,都選陪這個賤人一起死了?” 他話音剛落,又有兩人忙不迭地滾了出來,爬到文謹禮面前,慌忙學了狗叫,然后也爬到了文謹禮身后。 此時,文謹禮身后約有二十位官員,然而,不論他怎樣威脅,直到下了最后通牒,他身后的官員都再沒有增加數(shù)目。 文謹禮暗自生恨,卻有一名兵卒進殿來報:“文相,有兵部斥候來報信,他說是緊急軍情,只能告知陛下,不肯告知我等?!?/br> “哦?”文謹禮更生惱意,“讓他進殿來?!?/br> “是?!?/br> 兵卒領命而去,不多時,一名兵部的斥候隨兵卒趕進殿中,看清殿上情形,呆了一瞬,停下了腳步。 文謹禮一個笑容還未勾滿,就見那斥候已經反應過來,匆匆?guī)撞阶叩降钪?,撲地一跪,對著啟元帝一拜,大聲稟報道:“陛下!七國聯(lián)軍登上東洋倭島,對我大楚圖謀不軌,意圖染指我朝東南沿海,水師巡邏時捉住一密探,搜出文謹禮與倭人來往信件,屬下無能,未能保住原件,請陛下降罪!” 他話音剛落,文謹禮一腳將他踹出老遠,完全是氣急敗壞的模樣,指著啟元帝的手都在抖,“你、你到這時候還想污蔑老夫!” 竟是想給他按上通敵叛國這樣莫須有的罪名!何其歹毒! 龍座上的啟元帝依舊是一聲不發(fā),文謹禮此時才覺出不對勁,霎時瞪大了眼,驚疑不定。 若啟元帝沒有后招,這栽贓不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看!可京城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啟元帝還能如何?!該不會……不,不可能??!京宿二衛(wèi)被青省邊防軍解決,錦衣衛(wèi)也早已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被燕王遇刺的消息騙走,啟元帝怎么可能還有后招? 在宮城外,局勢已經發(fā)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