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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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更新 第86章 鏡清回黑旗開 早春寒意將退, 天剛轉暖的時候, 總是教人困倦。 顧縝平日里繁忙,這日春和日麗, 暖洋洋的招困, 早朝上群臣為著“開設洋文學館”的提案爭執(zhí)不下, 各個長篇大論,吵得顧縝頭痛, 于是午后難得愿意小休, 三寶巴不得陛下多休息,歡歡喜喜地給顧縝拆了發(fā)髻, 拿了把玉梳細細地將長發(fā)梳通透。 細密圓滑的梳齒很舒服, 顧縝對著革新所送來的檀香木龍紋玻璃鏡, 眼神落在三寶手中的玉梳上,盡是相思。 這把玉梳是當日顧氏給的見面禮,聽謝九淵說,是他父親當年親手為母親做的定情物, 謝氏頭發(fā)細軟, 所以這把玉梳的梳齒比市面上的梳子都要緊密,每個梳齒都仔細打磨過, 才能有這樣溫潤圓滑的齒列。 此禮貴重,重得讓顧縝不敢收, 在謝九淵的勸說下才帶回了宮中, 開始是放在枕邊舍不得用,后來想想, 還是應日常使用,不該束之高閣。 午休睡了不足半個時辰,就被夢魘醒了。顧縝茫然地看著床頂,神情不驚不慌,反而有幾分麻木。 夢里,殘兵盡戮,血染將軍甲。 是曾見過的前世景象。 謝九淵走后,顧縝無一日不會夢見這段“記憶”,歸根結底是過于擔憂,另一則,大概也是因為他只在那段前世中看過謝九淵在戰(zhàn)場上的樣子。 他有心寬慰自己,干脆順著思路想象起來,閉眼勾勒謝九淵眺望海面運籌帷幄的模樣。 平復了思緒,也就到了該起身理事的時候。 接連忙了一下午,到黃昏時消息傳來,謝大老板神勇機智,與安西衛(wèi)里應外合,西域被劫的行商全數(shù)救出。 顧縝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未免替謝鏡清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沒有再三細問。 晚上,猿衛(wèi)奏折還在路上,密信先進了宮,他知道陛下重視此事,密信比奏折還寫得詳細清楚,仔細說明了謝大老板是如何膽識過人,又是如何與看守的洋人巧言交涉,到末了,謝大老板撤離時還英雄救美了一次,不慎傷著了小腿,需得靜養(yǎng)幾日再回轉京城。 顧縝挑了挑眉,估摸著等謝大老板回京,也許有場熱鬧瞧。不對,等猿衛(wèi)的奏折進了內(nèi)閣,熱鬧可能就要開場了。 啟元帝著人賞賜猿衛(wèi),還特地囑咐先去北斗軍校走一遭,看看猿斗小將軍有什么要稍帶的,一起送去西域的還有一封密信,是給已經(jīng)身在西域的外|交大臣王澤的。 托了謝大老板的福,此次西域行商被劫事件可以說是人贓俱獲,王澤頂著風沙跟天竺人扯皮,總之一句話,不給賠償和保證,這事兒沒完。 王澤代表啟元帝放出話去,天竺一天不承諾保證行商安危,絲路一天不恢復通商。于是眼巴巴盼著瓷器絲綢的其他諸國聯(lián)手向天竺施壓,可這事兒又不是天竺自己能說得算的,還不是跟劫商一樣得看西洋的意思,直把天竺攪得兩面著火,頗有意思。 王澤私下跟猿衛(wèi)將軍喝酒,說起來笑瞇了眼睛,直感嘆陛下慧眼識英,鴻臚寺,哦不,外交部果然是比大理寺有趣多了,大理寺那種地方,也就江載道江大人那種大理石硬腦袋撐得住,這就叫什么鍋配什么蓋,一個蘿卜一個坑。 猿衛(wèi)聽自家弟弟講述過江大青天其人其事,聞言笑笑,抬手給王大人滿上一杯酒,他不是多話的人,上了戰(zhàn)場自是威風凜凜,下了戰(zhàn)場,著實是個柔和的青年,觀之可親,男女老少都愛對他說話,也是一項天賦。 正喝著,恰好謝鏡清拄了拐出帳篷溜達,撞見兩位大人正對月小酌,本不遇打擾,奈何王澤喝多了絮叨,與平日里八面玲瓏的樣兒不同,熱情得有幾分傻氣,看見三只腿就認出是謝大老板,招著手喊人,謝鏡清只得過去叨擾。 謝鏡清的左小腿,是救援行動中護著行商親眷傷的,大夫說幸虧砸中的是刀背,否則這腿不一定能保住,現(xiàn)下也需仔細調(diào)養(yǎng),要養(yǎng)骨頭,最好是躺個三四十日哪兒都別去。謝鏡清躺了三天就渾身不是滋味,覺得骨頭縫里都懶了。 王大人酒后嘮嗑嘮得很開,自己感嘆抒發(fā)完了,還開始關心他人,先是跟猿衛(wèi)打聽,“小猿將軍,我聽說馬族之前那個王,叫什么阿骨歡的,是草原上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哈?”,然后又跟謝鏡清八卦,“謝大老板,你上司秦大人現(xiàn)在脾氣越發(fā)大了,你在他手底下干活好過不?我找他批個條都怕,唉喲臉色陰得嚇死人啊”,說著還對月一聲嘆息,很是滄桑的模樣。 猿衛(wèi)笑而不語,謝鏡清笑而不語。 王大人絲毫不介意無人捧場,自問自答也嘮得開心,最后非要跟他們講述“先帝與文謹禮二三事”,猿衛(wèi)假裝起身拿酒,一個手刀將人劈暈當場,謝鏡清一頭冷汗,對猿衛(wèi)比了個大拇指。 任由王澤順著椅子出溜坐地,猿衛(wèi)嘆口氣坐回原位,“要命?!?/br> 謝鏡清贊同點頭。 兩人說不上熟,一時沉默。 天上一輪似圓非圓月,猿衛(wèi)仰脖飲盡杯中殘酒,因著王澤剛才的八卦,破天荒想起了那個死在他們兄弟手上的阿骨歡,野狼一樣的少年王者?,F(xiàn)在的馬族已成了西域省,繼任的馬族王也就是西域省的總督,這是個聰明人,聰明得有幾分軟弱。當然,這對大楚來說,再好不過。 思及大楚,猿衛(wèi)笑道:“謝大老板一力頂下危局,在下可是都寫進奏章了,陛下定有封賞,提前與您道聲恭喜?!?/br> 知道這是猿衛(wèi)的示好,謝鏡清不是不受抬舉的人,一拱手,也笑道:“多謝猿將軍美言,下回傷好了再來安西天關,我再陪您喝酒?!?/br> 二人一來一往,略坐一陣,猿衛(wèi)扛著王澤大人送他回房,謝鏡清繼續(xù)自己溜達。 次日醒來,王澤大人全然忘了自己酒后失言,還招呼兩人下次再聚,猿衛(wèi)目光復雜,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謝鏡清拍拍王澤大人的肩膀,語氣那叫一個語重心長:“王大人,恕在下直言,您是不是不知道您酒后的小毛病?” 王澤一臉茫然,有些驚疑:“我不是喝多了睡著了被猿將軍抗回帳篷了嗎?難道還干了什么?” 猿衛(wèi)以為謝鏡清要和盤托出,心底正贊賞謝鏡清仗義直言,一時還有些羞愧自己顧慮太多。 謝鏡清一臉沉痛地點頭,做難以啟齒狀,低聲道:“王大人啊,幸虧昨夜咱們仨都是大老爺們,但這,這當眾寬衣,還意欲強|吻猿將軍,這……唉,許是您喝多了覺得悶得慌,或者把猿將軍認錯了哪家閨秀,可萬一傳出去,到底是不好聽,您往后,還是別在外人面前過量飲酒為好?!?/br> 謝鏡清說得一本正經(jīng),王澤聽得是呆若木雞,繼而羞憤欲死,好個白面書生一張臉紅得豬肝也似,又是感謝謝鏡清實話實說,又是強撐著給猿衛(wèi)賠禮道歉。 猿衛(wèi)一口茶噴出老遠,震驚地看著一臉“我是為你好才直言不諱”的表情接受王澤道歉的謝大老板,由于太過震驚,沒把握住澄清事實的時機,待他從謝鏡清的厚臉皮中清醒過來,王澤大人已經(jīng)道完歉跑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謝大老板”,猿衛(wèi)哭笑不得,“您是跟王大人有仇,還是我什么時候得罪您了?” 謝鏡清擺擺手,解釋出一片用心良苦:“猿將軍,又不好明說,又要下猛藥,說個無傷大雅的謊言,也是情非得已,別太計較嘛?!?/br> 猿衛(wèi)打小混軍營戰(zhàn)場,到底是江湖經(jīng)驗不足,被謝鏡清逗得忍不住笑,也只能不太計較了。 不過到底是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半月后謝鏡清回京,馬車一進京城,就被熟悉的小官吏攔著調(diào)侃:“這不是咱們英雄救美的謝大老板么,好事成沒成?。俊?/br> 謝鏡清挑著布簾的手一抽,懵了:“哪兒來的英雄救美?” 小官吏笑了:“別裝了,猿將軍奏折上都寫著呢,內(nèi)閣傳出來的,還能有假?” 謝鏡清這才想起撤離時順手救了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又思及仿佛一臉純良猿將軍,哀嘆一聲催促伙計快走,馬車噠噠往秦府趕,謝鏡清放下布簾險些掩面而泣。 “報應??!” 他這邊進了城,那邊啟元帝也收到了消息,說是謝大老板拄著拐,跟秦府門房對上了,一個要進府,一個不讓進,雙方僵持不下,秦大人端坐府中不為所動,直到不明真相的圍觀百姓圍了三層,謝大老板一個踉蹌險些撲地,才被秦大人拽進了秦府。 這頓花槍耍的,顧縝笑笑,放下那頁報告,拿起軍情繼續(xù)批著。 聯(lián)軍到底是遠道而來,就算背靠倭島,但倭人又不是什么厚道盟國,七國間漸漸嫌隙叢生。 大楚水師即是主場作戰(zhàn),又準備充沛,到近日已是穩(wěn)占上風,只看聯(lián)軍是選擇放手一搏,還是就此放棄了。 眼見著軍情明朗,顧縝心緒也安寧了一些。 正當此時,軍事部斥候急報:“掛著黑旗的不明艦隊向東南海域攻擊,不似聯(lián)軍戰(zhàn)|船,火力極猛,趁夜色開||炮攻擊,我軍巡航戰(zhàn)隊全軍覆沒!” 啟元帝震怒! 掛著黑旗,很大幾率是貿(mào)易友好國藏頭露尾。 “我大楚任何戰(zhàn)|船,若在海上再遇黑旗,不需請示,全力殲滅!” “傳朕旨意,此戰(zhàn),不將戰(zhàn)火打回賊國海岸,我大楚誓不罷休!” 謝九淵從風塵仆仆的宦官手中接過旨意,站起轉身,眼中寒芒一片,鋒芒畢露,喝道:“你們都聽見了!陛下給了圣旨,我們該怎么做?” 數(shù)萬兵將,手臂皆為陣亡將士們纏了白紗,振臂高呼:“陛下萬歲!為弟兄們報仇!打回賊人老家!” “好!” “上船,開戰(zhàn)!” 這是啟元十一年春,謝九淵帥領水師開戰(zhàn),不再只求御敵于外,而是緊追不舍,全面出擊。 碧波硝煙起,一戰(zhàn)動九州。 第87章 求平安風浪急 御書房新裝上不久的白熾燈散發(fā)著光和熱, 啟元帝手上的電報轉錄墨跡未干。 早在開戰(zhàn)前, 從京城一路到幾個通商口岸都鋪了電纜,架好了電報線路, 戰(zhàn)場瞬息萬變, 人力傳遞消息多有滯后, 電報機能即時傳遞消息,因此被啟元帝看重??上щ妶髾C傳遞出的是代表數(shù)字字母的信號, 需得尋法弄出一套與漢字相對應的明碼來, 才好使用。 啟元帝先前將事情交給了翰林院,再三強調(diào)了讓他們用心, 結果這幫老古董沒有重視, 東南海面有異動消息傳來時, 啟元帝百忙之中想起來詢問進展,被氣得拍桌子,這幫老古董竟還嚷嚷著“漢字博大精深,怎好輕易與蠻夷數(shù)法相譯”為自己辯解, 惹得本想保留翰林院的啟元帝大怒, 直接把翰林院并進了教育部。 之后匆匆忙忙的弄出了個五百常用字的暫用明碼,才讓電報機投入使用。 第一條電報發(fā)來時, 文武百官都湊到電報房去圍觀,好奇得不得了, 眼見著電報房的小吏頭戴個奇怪的物事, 記錄下聽到的長短聲,翻成數(shù)字, 再對著明碼表翻成漢字,這樣,遠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戰(zhàn)局新消息,就傳到了京城。 眾人嘖嘖驚嘆,莫不稱奇。 開始時每日必有官員到場,后來也就不新奇了。 這日新電報發(fā)來一條好消息。 好消息說遭遇了小股敵方艦隊,敵軍戰(zhàn)敗,繳獲敵艦一艘,大致完好,可充入水師使用。 而謝九淵傳來的密信,寫著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說由于有兩國的新戰(zhàn)船十分勇猛,我方火力不敵,讓船師勉力而行,給鐵甲船換上了神機營研發(fā)的新炮,然而新炮過重,安裝后造成船身頭重腳輕,若遇大風大浪的天氣,在實戰(zhàn)中易有損失,暫時無法可解,還需加緊將那偷學來的“貝氏煉鋼法”研習透徹,于軍于工都有大用。 啟元帝看罷,立刻著人去催促文崇德。 命令剛走,三寶進來回稟,說是柳瑩求見。 啟元帝沉默著,站起身來,行至雕花木窗前,隔著透明玻璃看去,窗外是一片春光明媚,綠柳如茵。 他知道柳瑩想說什么。 贛省燈油教一事由巡按柳瑩揭發(fā),駭人聽聞,昔霧城男女老少皆淪為燈油教教眾,受教主控制。面對前來逮捕燈油教教主的官|兵,居然人人手持農(nóng)具,像是自發(fā)的軍|隊一般,群起而攻之,甚至謀劃襲擊官|兵營地,潑油縱|火,造成混亂。 再怎樣彪悍,到底是平頭百姓,待到官|兵明白情況奮起反擊時,不久就將來襲的百姓打成一盤散沙。 誰曾想這些平民竟是各個視死如歸,悍勇異常,或點燃自身抱住官兵,或不懼身中刀劍拼死傷人,盡是一命換一命的打法,整個營地遍地血腥哀嚎,不忍足述。 柳瑩當時在場坐鎮(zhèn),雖有親兵與錦衣衛(wèi)維護,忙中有失,險些被鐮刀割|喉,幸而被身邊的蘭芷救了一命。她安然無恙,蘭芷臉上,卻多了道縱貫右臉的刀傷。 “陛下?”見啟元帝走神,三寶小聲呼喚。 啟元帝一聲嘆息,回身落座:“讓她進來吧。” 三寶點頭,出門傳喚。 來人腳步凝重,似負千鈞,面上也不是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倒像是蒙了層灰,尤其是一雙明眸,黯淡了許多。 柳瑩拜倒于地,叩首:“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大楚朝君臣之禮并不嚴苛,也是尊重臣工之意,沒有見王必跪的說法,她這樣表現(xiàn),自然是出于心中怨氣。 啟元帝心下了然,平淡道:“巡按請起?!?/br> 柳瑩站起身來,默默站著,御書房中一時寂靜。 啟元帝也不多話,徑自閱覽著內(nèi)閣的票擬,沒過多久,柳瑩說起話來,她說得又輕又快,幾乎像是喃喃自語,啟元帝沒有用心去聽,他猜得到柳瑩要說什么,而他心里清楚、柳瑩心里也清楚,此時柳瑩要說的要問的,他一早,就給過了答案。 為何一定要將燈油教案壓到此時才辦理?大局為重,這案子自有其背負的意義,不能淹沒在文黨案的光芒下。 為何明明知情,卻還是狠心坐視燈油教肆虐?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