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平日里眼高于頂的巡衛(wèi)們頓時被他激怒,揮著刀劍一擁而上。 趙信靈活地躲閃著,不時讓巡衛(wèi)們撞在一起自己人打自己人,同時飛踢著眾巡衛(wèi)的膝蓋小腿等處,讓他們站立不穩(wěn)紛紛倒地。 對于巡衛(wèi),他下手沒有對先前劉家那么重,算是給京兆尹預留了些顏面。 如此,雖費的時間比先前要多一些,卻依然很快就解決了。 蕭宓親眼看到趙信的武力值,簡直目瞪口呆,原以為前世聽到的關于趙侑那位力大無窮堪稱“戰(zhàn)神”的弟弟趙信的傳說是眾人太過夸大其詞了,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人形武器。 毫無疑問,巡衛(wèi)統領也同樣被震懾到了。 “你有兩個選擇,過來,與我對打然后躺在這里,或者回京兆府給李嘯報信,讓他帶仵作警犬來贖你們衙門的人!”趙信居高臨下地道。 那小頭目統領顯然沒那個勇氣去和趙信對打,猶豫片刻,就轉身跑了。 當下的警犬與蕭宓未穿越前的警犬是一樣的用途,據說是大楚朝傳下來的,對于尋找贓物、毒|藥、尸體什么的很在行。聞言,她頓時懂了趙信的意圖,剛要提醒他防止店內其他人毀滅罪證,就見趙信將地上的劉二郎提起來,威脅道: “叫店里所有人員全部集中到大堂來,若敢耍花招,打斷你一條腿!” “快!快!按照他的吩咐做!”劉二郎哪敢反抗,趕緊用被打缺了牙齒漏風的嘴沖掌柜高聲喊道。 “安平,你去堵著后門,不許任何人出入!”趙信吩咐道,他守在樓梯口,倒不怕有人傷害蕭宓了,叫安平去,是為了防止那些人陽奉陰違。 他和蕭宓有著共同的認知,那劉二郎肯定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那么店里說不定還有別的迷藥儲備,可能在某個人的身上,也可能在某個地方藏著。將人集中起來,就是為了防止他們毀滅罪證。 事已至此,他就順勢治一治這劉二郎,若對方有錯在先,他打了也是白打,誰也說不出什么不是來。 京兆尹李嘯聽得巡衛(wèi)統領匯報了五味八珍樓里的事,頓時火冒三丈,在京師之中,他京兆尹治下,竟然有如此無法無天之徒!他今日一定要將此人捉住重判,以儆效尤。 當下召集了數百京兆巡衛(wèi),騎著馬,一路飛奔來到了西市。 京兆巡衛(wèi)魚貫而入,一邊二十人,將這酒樓大堂門口堵得嚴嚴實實,年過四十,一身清癯的京兆尹疾步趨入,義正言辭地大吼了一聲: “何人在此擾亂秩序!” 原先在店中大堂吃飯的人,此時已經縮進了大堂角落。原本一部分人已經被一開始的打斗嚇走了,另一部分,看熱鬧不嫌事大,后來再想走就走不了了,為了留下人證,也為了不讓可能身懷罪證的人逃出去,回過神來的趙信不再允許任何人出入五味八珍樓。 眾人想著,那少年雖說一開始占理,卻太霸道了,這下京兆尹來了,總算能收拾他了。 哪知那李嘯在看清了趙信的相貌時,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鄭王殿下!”別人不認得趙信,他作為四品大員常常出入朝會怎么可能不認得。 看看滿地打滾現在還站不起來的京兆府巡衛(wèi),李嘯更加惶恐:“鄭王殿下恕罪,臣治下無方,令您受驚了!” 圍觀群眾一聽趙信的身份,也紛紛下跪:“鄭王殿下千歲!” “眾位請起!”趙信如今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模樣,“方才為制服歹人,不使罪人罪證趁亂逃出五味八珍樓,委屈各位與我一道等李府君前來,令各位受驚了,今日在場的酒錢飯錢都由鄭王府出了!” 常年跟在趙霍身邊,這點裝親民的政治手段趙信還是有的,他既不稱孤道寡,也不自稱本王,顯得十分隨和。 如此一番安撫,眾人對其心悅誠服,趙家人不愧是仁愛得民心的君主,鄭王也是如此仁厚。 轉頭見李嘯還跪在地上,他親自上前將其扶起: “李府君,這些虛禮就不要講了,法治為先,快查案吧!” 見李嘯一臉茫然,便知那巡衛(wèi)頭目恐怕只來得及告他的狀了,也對,那巡衛(wèi)頭目很明顯偏幫劉二郎,可不管他有沒有什么冤情,那李嘯自然也就不知道。 于是,趙信將方才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包括包廂中的菜被下迷藥欲對女眷行不軌,劉二郎當眾調戲蕭宓并欲以打手圍毆于他。 “包廂中的飯菜,被我等及時識破一筷未動,可派人檢驗,其后之事,大堂中許多人都看見了,人證諸多?!?/br> 親王當前,李嘯哪里敢遮掩馬虎,當下派人前去包廂中查驗,又用警犬在大堂中一個女侍應身上找到了未用完的迷藥,劉二郎自己身上也搜到好幾包迷藥,問了大堂中的食客,情形確實如趙信所說。人證物證確鑿,根本無從抵賴。 如今沿襲前朝律令,強jian良家女子當處死刑(1),未遂者視情節(jié)嚴重給予不同程度的杖責,鞭笞,擾亂公共秩序,杖責五十到一百二,情節(jié)更嚴重,造成人身傷害的最高徒刑十年,趙信之所以認為那巡衛(wèi)統領拉偏架,就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給趙信宣判了個徒刑十年的最高懲罰。至于更嚴重傷及性命的,甚至可能判到死刑。 “李明府,你說說,這劉二郎該怎么判?”趙信含笑詢問道。 “這……意圖強迫良女未遂,杖五十,擾亂公共秩序杖七十,兩罪并罰杖一百二!”李嘯說完直接低了頭,大冬天的額頭上冷汗直流。 劉二郎作為酒樓背后的東家,身上又搜出了迷藥,這強迫良女一罪是跑不了的。要不然就是謀害皇室,罪名更重。 在趙信面前,往輕了判肯定行不通,可往重了判,劉二郎的父親身居吏部侍郎之位,掌管著他的前程,劉家在宮中,還有一位尚未冊封但明顯十分得寵的娘娘。兩邊他誰都得罪不起啊。 而且,就算他挑了個折中的刑罰,兩罪并罰加起來也是一百二十杖了。那劉二郎已經被鄭王痛揍一頓,看起來受傷不輕,這一百二十杖打下去,就算是再怎么放水,也會要了那劉二郎半條命。到時他可怎么脫得了干系。 “那便執(zhí)行吧!”趙信道。為威懾罪犯,李嘯帶來的巡衛(wèi),有幾人手中是拿了刑杖的,正好可當場行刑。 雖然判得不算重,但他也不想過于為難這京兆尹,畢竟他阿兄說此人還有些能力,官聲也不錯。而且這一百二十杖也足夠劉二郎吃個超級大的苦頭了。 “鄭王殿下!鄭王殿下饒命?。∵@一百二十杖打完小人就沒命了,小人的阿耶只有小人這么一個兒子,您不能叫小人如此不孝,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哪,嗚嗚嗚,小人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饒命……”劉二郎痛哭流涕,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跪地求饒。 他哪里知曉自己今天會惹到這么大個災星,先前他一聽李嘯道明趙信的身份就已經嚇傻了,那可是軍功累累手握重兵的實權親王,想想自己一開始是如何冒犯了趙信,他就覺得人生灰暗了。 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倒是有些開竅,搬出他父親,搬出孝道,做出痛改前非的樣子,來博取眾人同情。 果然,聽到他搬出他那吏部侍郎的父親,李嘯更猶豫了,上前求情道: “鄭王殿下,我朝律令,對于徒刑三年以下的傷病者,可羈押緩刑直至傷病愈,這劉二郎君如今傷成這樣,再施杖刑恐是不妥?!蹦軙壕張?zhí)行,也就給了劉二郎的家人周旋脫罪的機會。 當著眾人的面,趙信畢竟還是要做出個維護法律的公正做派的,明明馬上就可以懲處那大膽的色胚了,李嘯卻臨時倒戈。正要發(fā)火,卻被蕭宓拉住耳語了一句。 蕭宓原本一直都安安靜靜站在趙信身后,趙信先前描述案情時,刻意模糊了她的身份,只稱表妹,顯然是為了不令她樹敵,她也領會了他的好意盡量降低存在感。但此時,她想到或許可以用這杖刑為要挾嚇唬劉二郎,順勢收回蕭家產業(yè),便提出讓他暫時放他們一馬。 雖然不明其中原由,趙信還是按照蕭宓所說去做了: “我朝既有如此律令,自然要遵法令行事,那就先把他羈押到京兆府大牢,待傷好了再行刑!” 見李嘯與劉二郎都是一副逃過一劫的樣子,他又添了一句:“到時候,本王會親自到場監(jiān)督行刑?!?/br> 這場爭端以劉二郎被痛揍一頓羈押監(jiān)牢暫時告一段落,趙信怕再生事端,便送蕭宓回宅邸。路上,他很不解地問道: “蕭表妹為何要給那劉二郎求情?” “七表哥你說,懸在頭上的刀是掉下來后可怕,還是懸而未掉時可怕?”蕭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打了個比方。 “是該讓他好好嘗嘗擔驚受怕的滋味再打!”想通了的趙信頓時笑著道。 “不止如此,他這種沒吃過苦頭的人,身上的傷還痛著,又天天恐懼著不知何時會挨的一百二十杖,為了脫罪,讓他把侵吞的蕭家產業(yè)還回來,他也不敢不還?!笔掑笛a充道。 “這倒是個好辦法!”趙信贊道。覺得可以借此幫蕭宓收回產業(yè)也很不錯。至于讓劉二郎逃脫了刑罰,那也沒關系,他隨時可以去套他麻袋再打一回。 蕭宓回到蕭宅就立刻派人送信前往文城,京師產業(yè)被占的事給她提了個醒,其他地方也該派人去好生徹查一番。 而劉府這邊,事情也不是那么簡單能擺平的。至少,聽說劉二郎被羈押京兆府大牢,而鄭王還鐵了心不想放過他后,劉侍郎是不甘心就這么束手就擒的。 “快去給宮中的娘娘送信,讓她找陛下求情!” 作者有話要說: (1)在我國古代,特別是唐朝以后,□□罪都是判得很重的,比如,元朝明朝□□有夫之婦都是死刑,無夫的也是杖責一百七,□□幼女也是杖責一百七。 第64章 解決 劉夫人閨名劉昀,今年剛剛十六歲,從小就常被人夸相貌標致,如今正是女兒最好的年華,便如同那芙蕖一樣嬌美秾艷。 與她一同被獻上來的,還有其他六七家降臣的嫡女庶女,但趙霍頭一個就點了她侍寢,這近半年來,雖然趙霍身邊又多了好些個獻上來的女子,和她容貌不相上下的也有兩三人,她身上的寵愛卻依然是頭一份的。 她原是訂過親的,未婚夫婿便是那奉前魏太子之命北上討伐趙霍的主將曲升之子。曲升兵敗,趙霍進駐京師以后,這門婚事自然就被劉侍郎毀約了。曾有人拿這個把柄在趙霍面前詆毀于她,卻也絲毫未曾影響她的盛寵。 唯一讓她捏了把汗的,就是這次趙霍十來天沒召見她。正暗自著急到處打探的時候,卻又突然收到了晚上接駕的旨意。 劉昀大著膽子扮了委屈,怨趙霍這么多天把她丟在一邊,趙霍這一心疼,便對她說了實情。這便讓劉昀徹底放心了,原來陛下不是去河東祭祖不帶她,也不是厭倦了她,而是中毒了在休養(yǎng)。而且他身體一好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這份寵愛與往日別無二致。 正因為確定了她在趙霍心中的地位,這次自家兄長惹了事得罪了鄭王,她才敢毫不猶豫地去求情。 華燈初上,趙霍今日照例來了劉昀所居的延嘉殿。 延嘉殿是距離帝寢甘露殿最近的后宮寢苑,又由劉昀一人獨居一殿,由此可見其如今的受寵程度。 大周完全繼承了前朝大魏的宮室,無論帝寢還是后寢,每一殿都各有院落。趙霍踏入延嘉殿的寢院大門,便見得年輕貌美的劉昀已經率眾宮人跪在門口迎他了。 趙霍親自上前,牽著劉昀的手,要將她扶起來,卻見她并不如往日那般歡歡喜喜地起身,而是帶著哭腔道: “陛下,妾有罪,不敢起來!” 趙霍一頭霧水,柔聲哄道:“愛妃這是怎么了,有話起來再說,冬日里地上寒涼,當心凍壞了!” “陛下待妾如此好,更讓妾難過不舍了?!眲㈥腊莸氐?。 “到底發(fā)生了何事?”趙霍關心地追問道。 兩人一路走到了殿內,劉昀又重新跪在了趙霍腳邊,娓娓道來: “妾約束家人無方,使兄長得罪了鄭王殿下。兄長愚笨,開罪了鄭王殿下,原是怎么罰都不為過的,但妾家中只得兄長這么一根獨苗,他從小又身子弱,若真挨了鄭王殿下那一百二十杖,恐怕就沒命了……妾不敢求陛下寬宥兄長,只求陛下,讓妾代兄領罰!” 這話說得如此哀婉又大義凜然,憑白也叫人生出三分憐惜與贊嘆。 “真是胡鬧,你一個女子,竟要去領杖刑!你兄長身子不好受不住,你就受得住了?”趙霍佯怒道。 “可兄長若有個好歹,家中香火斷絕,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是叫人不忍!”劉昀低著頭道。 “你呀,真是倔強!”趙霍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說看,你兄長到底如何開罪了鄭王?” 聽這口氣,就是可能赦免了。劉昀心中暗喜,面上卻仍作哀戚狀,一五一十將五味八珍樓里發(fā)生的事交待了。到時候說不定會與鄭王對質,避重就輕地隱瞞,反而容易引起趙霍的厭惡。 “兄長的行為確實混賬,可如今受了鄭王殿下的教訓,已是知錯,往后妾與父親也定當對他好生約束,令其不敢再犯……妾不敢求陛下赦免,只求陛下向鄭王殿下說個情,讓妾代兄受罰……” “這么說來,那女子未曾受到損傷?”趙霍聽完問道。 “是的,陛下?!?/br> “打也打了,如此再杖責一百二委實有些過了?!卑蹿w信的性子,較真打下那一百二十杖,還真能叫那劉家二郎丟了性命。 “那……陛下的意思是……” 劉昀微微抬起頭來,一雙美麗的杏核眼期盼地望了趙霍一眼,又迅速微微低頭。 趙霍突然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看了一眼,目光又漸漸流連在她花瓣一般鮮嫩美麗的唇上,然后手上移張開五指遮住了她整個臉的上半部分。 “陛下!”劉昀嬌嗔地喚了一聲。 這都什么時候了,陛下又玩起了平日里百玩不厭的那個游戲。床笫之間,有時候他也會突然這般遮住她的眼鼻,然后盡情品嘗她的唇或者玩弄她的下巴。 趙霍松開了手,有些遺憾。 在晉陽偶遇那位絕色美人后,雖然只有那么驚鴻一瞥,卻仿佛重鑄了他的審美觀一樣。他以前從來無法想象,能有凡人美得那般撩人心弦。而那美人的眼、鼻、口、下巴、臉型,身段哪怕是身高、嗓音,他覺得能有任何一部分與她相似,似乎也顯得特別有韻味特別迷人。 劉昀剛剛低頭那個動作和角度,一瞬間竟讓他覺得與印象中的那位美人有六七分相似??杉毤毧磥?,卻還是只有下頜的線條與那紅唇甚為相似,一出聲就更是打破了那種迷幻的感覺。 不過,尋不到那絕色美人,能遇到劉昀這樣一個有三分相似的,也算是一種慰藉了。況且,劉昀性情天真純善也挺合他胃口,自然還是要憐惜的,還能真叫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去代兄受過么? “明日朕召阿信來說說,令他放了你兄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