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一個女人而已,再找一個漂亮的喜歡便是了,無數(shù)個深夜他這樣告訴自己。 漂亮的女人很多,比她年輕的也有很多,他手里有錢,自然少不了女人的。可是,他見了許多女人,許多漂亮的女人,沒有誰像她那樣,美麗、有趣而新鮮。 他安慰自己,最初幾天熬過去就好,他以為這樣是可以的。 叡王府那就是一個銅墻鐵壁,他的手下人打探不了里面的消息,韓家姑娘的消息斷了。 一天天過去,他開始有意無意的往茗客居走,有時候有事,有時候沒事。他將談生意的地點定在那里,但那些商人、那些官員他們不是韓家姑娘,他們不喜歡這個擠滿一堆臭男人,只有茶香味兒的地方。他們只喜歡充滿鶯鶯燕燕、溫香軟玉的溫柔鄉(xiāng)。 他們,畢竟不是韓家姑娘。 蘇引言是商人,生意伙伴不愿意來,他便也不勉強。只是談完事情,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總要去那里繞一下,走一走。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期待著什么。 也算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終于給他等到了,他見了韓家姑娘一面。那姑娘還是一樣的淡漠梳理,見了面也只是打聲招呼。她還,還叫他稱他為側(cè)妃娘娘。在她看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像往常一樣的偶遇,殊不知為了這偶遇,他轉(zhuǎn)了多少天...... 呵,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呢! 蘇引言止住了腳步,苦澀的低嘆一聲,仰頭又是一杯酒,喝了個干凈。 話癆七王爺是走了,但韓雅并沒有得到解脫,立即又被一處陰影蓋住了——又有人來了。 韓雅分明聽到她的腦海里面閃過好幾聲烏鴉照,今天真的是很衰! “四弟,今日帶了弟媳過來,不打算給為兄引見一下?”男人手里也是端著酒杯的,他的聲音是好聽的男低音,語調(diào)讓人聽了很舒服。 男人說了這句話,不著痕跡的向微微低著頭的女子掃去。四弟特意囑咐安排了一個連著的座位,既然是愿意帶著的,應(yīng)該也是看中的吧! 這人孤身一人太久了,有個人在他身邊,互相取暖,倒也好。 這人和戚叡的關(guān)系該是好的,他過來,雖然戚叡臉上沒怎么變,還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但還是站了起來。他還特別示意韓雅也站起來,“這是二皇兄?!?/br> 二王爺?就是那位寄情于山水的戚淵? 韓雅心里一萬個不樂意,還是站了起來,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側(cè)處。她努力忽視下身傳來的異樣,福了福身,行了個蹲禮,“見過二皇兄?!?/br> 這個人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jì),和戚叡的刀削斧刻的面容不一,他長得非常一般,是一家非常方正的臉,無端地透著一股正氣。 這個二王爺也只是,打量了她一下,道了一聲,“好?!北悴欢嗾f什么,轉(zhuǎn)頭看向戚叡。 他看韓雅的眼神很正常,似乎面前站的并不是一個絕色美人,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一樣。眼神多逗留一下都不曾,要么就是太過虛偽,要么就是太過端正。 這就算是見過他了,韓雅覺得他道一聲好就轉(zhuǎn)頭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便是再美的人,畢竟是弟弟房里的人,盯著看總歸是不合禮的。 他轉(zhuǎn)頭就問戚叡,“四弟,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沉吟,似乎是有些難以開口。 “都辦妥了。”戚叡對這個人,算是溫和的,有問必答。 韓雅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打的是什么啞謎,不知道她也不多問。她現(xiàn)在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二王爺過來,主要目的不是要認(rèn)叡王爺側(cè)妃,而是和戚叡確認(rèn)一些事情的。應(yīng)該是戚叡出去辦了什么事情,這個二王爺過來確認(rèn)結(jié)果。 這樣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韓雅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溜出去,終于熬到了散席。太后娘娘畢竟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經(jīng)不起熬,陪著看了兩場歌舞表演,便開始打盹了。 皇上見太后娘娘精神不濟,便提出送她回去,走之前留下一句各位盡興?;实?,太后娘娘都走了,后宮的妃嬪也不多留,跟著走了。 這萬壽殿雖然是接待宴客的地方,但畢竟也是皇宮,大晚上的,主人家都走了,他們留在這里算什么事兒?所以識趣的人即刻提出要走了。 別人好歹還提一聲,韓雅身邊坐著的這位話都不說一句,見皇帝沒了影兒。就自己理了理衣擺,準(zhǔn)備站起來走人。 韓雅哪里能讓他先走,把自己丟下,趕緊眼明手快的拉住他衣袍的一角。 戚叡看著他墨色的衣袍上憑空多出來的瑩潤嫩白的手指,順著手指,看向手指的主人。沒開口,詢問的意思卻和明顯。 韓雅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姑娘,沒有像這里的姑娘一樣,羞到不敢見人。但她好歹也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幾年,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她有些扭捏,不知道怎么說。這要是她哥,還能腆著臉說,退而其次便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她也決計不會期期艾艾的。 偏偏面前這個,是和她氣場不太喝,隨時隨地冒著冷氣的男人。這個時候,要說出來,她好不容易在戚叡樹立起來的風(fēng)度形象,都要徹底瓦解了。她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開口? 戚叡沒打擊她,蹙著眉看著她,“腳麻了嗎?”說著在視線在韓雅的大腿小腿之間來回掃視。 韓雅察覺到他的視線,趕緊并攏了雙腿,“嗯,等會兒,等會兒,我腿有些麻?!?/br> 說這話的時候,她拽住戚叡衣袍的手并沒有放松,反而微微抓緊了一下,生怕戚叡不耐煩把她一個人丟下。 “沒用的東西?!逼嫒鹱焐险f著埋汰話,到底沒走,仍然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韓雅的身側(cè)。 韓雅可是兩輩子沒被別人說過一句重話的人,被他這么突然的說了這么一句,臉上爆紅。同時,身體里一支火苗竄的聲響起來。這也不是她想要的,這月事也不是她想要來才來的! 沒句安慰就算了,居然還說這種風(fēng)涼話,果然是個沒風(fēng)度的男人。 “揉揉吧,干坐著干什么?”戚叡就沒覺得他的話有什么不對,接著開口,命令的語氣。見韓雅向他看來,又補了一句,“自己來。” 韓雅裝作是給自己揉腿,在小腿肚上來回的揉捏著。心下則不斷地想著,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告訴戚叡,自己不是腿麻,而是來葵水了。 她稍微感受了一下,她自己站起來,幾乎是不可能了,血水似乎、可能。好像已經(jīng)浸透裙裝了。 這個時候的天氣是暖和的,她穿的輕薄,身上完全沒有什么可以脫下來遮蓋一番的。這里面的宮女太監(jiān)也不是他一個側(cè)妃能隨意差遣的,便是差遣了,一時半會兒,叫他們上哪兒去找東西給她? 唯一的辦法就是告知戚叡,讓他幫忙。 韓雅這邊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說,萬壽殿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最后一伙人,走出大門的時候,還回頭戚叡打了聲招呼,“叡王爺,還不走呀!” 戚叡面不改色,“腿有些麻了。” 他要留到何時,自然是沒有人說他的。但他一個,有了自己府邸,娶了妻的王爺,在宮里呆著也終歸是不合適。戚叡見人走了,轉(zhuǎn)頭看向韓雅,“行了吧?!?/br>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催促的意味非常明顯。 韓雅拉住他衣袍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這個時候還使力拽著他不讓他起來。 “我,我來葵水了。”韓雅咬咬牙,還是把這話說出口了。 說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也沒有想象的那么艱難。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在這戚叡面前就是有些放不開,覺得說這種私事,會叫她受多大的損失一樣。 戚叡也是怔愣了一下,眉毛高挑。他畢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女人來葵水,這種事兒他也是聽說過的。 “來了就來了,走吧!”你來就來,跟我說什么? 這回?fù)Q韓雅愣了,不確信的反問,“???” 戚叡有些不耐煩了,他蹙著眉,“啊什么啊,走?!钡降资菦]吃過苦的千金小姐,流點血就覺得受不了了,那戰(zhàn)場上的男人們受傷了,血成柱的往外噴,也死不了人。 怪不得戚叡不在意,他只知道女人回來月事,但具體的是怎么一個情況,他并不知道。這個朝代的人,覺得女人來月事是相當(dāng)晦氣的,大多避諱著。自然也沒有男人會聚在一起聊女人月事的事情,戚叡也只是小的時候,在營地里聽老兵們講過,一只半解。 是以,他以為來月事就是流點血,不會是韓雅目前量大還源源不斷的狀況。他更是想不到那葵水,還能浸透小褲和襦裙。 “呃,有些外漏了。”說了句話,韓雅覺得自己的臉像火燒了一樣。對這么一個不甚熟悉的、出色的、英俊的男人說這話,前所未有的尷尬和別扭,將她緊緊圍繞,來回折磨著。 “哪里漏了?”戚叡還是板著個死人臉,他覺得女人果然是事多。 韓雅瞅了瞅四周那些在收拾場地,打掃歸整的太監(jiān)和宮女,確認(rèn)沒有人往這邊看。咬牙站起來,“有些漏了?!?/br> 她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只血漬,鵝黃色的襦裙上也沾了一大塊血印,特別顯眼。 戚叡看到,臉上總算是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的眼睛往里急速的收縮了幾下,顯然有些駭?shù)搅?,他沒想到這個月事還會流這么多血。 他也沒有多想,掃了桌子上擺著的飯食,將上面墊著的一塊綢緞桌布扯下來,在她腰間圍了一圈又圈。周圍打掃收拾著的太監(jiān)和宮女聽到動靜,齊刷刷停下手頭的事情,往這邊看過來。 戚叡見了,大吼一聲,“看什么看,都給本王轉(zhuǎn)過去。誰敢往這看,本王挖了他眼珠子去喂狗?!闭Z氣有些氣急敗壞。 到底叡王爺?shù)膬疵谕?,那些宮女太監(jiān)趕緊轉(zhuǎn)過身子,木然地站著,不敢有動作。 戚叡給韓雅裹了一塊桌布,看了一會兒,有些不滿意,又把旁邊桌子上的扯了下來,給她又裹了一層。韓雅仍他動作著,害怕不這樣做的話,她就得邊走邊流血了。她走過的路上,留下一串血跡........完全不敢想象那是怎樣一副畫面,韓雅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潔癖不潔癖的了。 戚叡給韓雅裹了兩層,稍稍有些滿意,韓雅又一屁股坐回去了。見戚叡看過來,無辜又可憐的道,“會往下留?!?/br> 凡是開頭難,開了口,再說,韓雅就沒有什么負(fù)擔(dān)了。 戚叡:...... 他干脆將人抱起來,自己抱著往外走。韓雅驚呼一聲,到底沒有多余的動作,趴伏在他的胸前,自覺圈著他的脖頸,安靜乖巧的不像話。 這是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了。 走到大殿門口,戚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腳步,朝向他走來的侍從吩咐,“把本王和側(cè)妃坐過的椅子,帶走?!蹦┝?,又道,“不要多看?!?/br> 侍衛(wèi)不動聲色的瞅了瞅,埋頭在主子胸前不抬頭的側(cè)妃娘娘,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領(lǐng)了命,也不多問,立即進(jìn)了大殿,把兩人坐過的椅子搬了出來。上面有血跡,是側(cè)妃娘娘還是王爺受傷了?想到這個可能,他心中一凜,晚宴并沒有出什么岔子,叡王爺又是如何受的傷呢? 他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心下擰成一團??磥?,回去之后,王府的戒備要加強了。 也是什么樣的主子有什么樣的手下,他們王爺不懂的、一知半解的。他們這些還沒有娶妻的侍衛(wèi),也一點不懂。 妙菱和若雪侯在門口,見自家小姐是被叡王爺抱著出來,一臉擔(dān)憂地上前。韓雅也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沒事,便沒有多說,她覺得實在太丟人了。 戚叡究竟是練武的,抱著韓雅,簡直毫不費力,穩(wěn)健地走在宮路上。 韓雅由他抱著,一直埋頭在他胸前沒有說話。他身上的味道,今天第一次仔細(xì)的聞。他身上的味道和他這個人一樣,清冽得很,合著淡淡的酒香。不斷往韓雅的鼻子里鉆,韓雅的臉漸漸有些升溫,這酒香難不成也醉人?很奇怪,明明這個人和他,同床共枕了這么多個夜晚,她卻沒有一臺有一次聞到過他身上的味道,此時聞起來還覺得意外的好聞。 戚叡是武將,沒有長成五大三粗的武將模樣,反而很是勁瘦。到底是練過武的,身上也有些rou,韓雅見過他的身材,是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類型,現(xiàn)在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前,他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似乎沒有什么能將她從他的手中奪去。他胸前的肌rou硬邦邦的,硌得她嬌嫩的臉疼。但是這些卻給人一種安心舒適安心的感覺,這個男人的肩膀很寬闊。男人寬闊的肩膀?qū)ε撕苡形?,韓雅覺得自己似乎有一點被勾引了...... 他走得很穩(wěn),也不說話,韓雅也不知道說什么,便一直不說話,兩人靜默的走在深宮的路上,這靜默一直保持到兩人上了馬車。 戚叡將她抱上馬車,又看了看她裹著的桌布。抿著嘴,從暗格里掏出一件墨色的外袍遞給她,“換上?!?/br> 男人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韓雅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他的衣裳。沒條件的時候,她也不會窮講究。有了條件,她也不會委屈自己,這桌布畢竟不干凈,便結(jié)果他的衣袍,圍在腰間。 又將換下的桌布卷了卷,將沾血的那面裹到里側(cè)。她做這些的時候,戚叡只是看著,沒幫忙,也沒說埋汰的話。 韓雅處理好這些,坐好之后,理了理有些鬢角,“今日,多謝您了。” “光是嘴上謝?。俊逼輩币浑p深邃的眸子盯著她,意味不明。 韓雅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克制了一下,才回答,“那您缺什么嗎?您缺什么......”我便送給你。 “算了,逗你的?!彼@邊是很認(rèn)真在在考慮要給他準(zhǔn)備什么禮物,沒想到戚叡一下攔了韓雅的話。 戚叡不喜歡這人和他一是一,二是二的算清楚。 韓雅還打算問問他,想要什么樣的謝禮,那人就必了眼,養(yǎng)神。他不愿意繼續(xù)說話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不想說話,韓雅便罷。感謝她已經(jīng)表達(dá)了,實禮他既不想要,不給便是了,馬車?yán)镆粫r只聽得到車輪轉(zhuǎn)動的咕嚕聲。 引起沉默的是戚叡,打破沉默的還是他,“那蘇引言和你......”話頭停住,他似乎想好接下來該怎么問。 “只是點頭之交?!表n雅抬頭會看他,眼神里滿是真摯。戚叡不問,她也要解釋一下的,畢竟,蘇引言那番動作,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沒有關(guān)系就是沒有關(guān)系,解釋清楚便是,她沒有道理因為覺得戚叡誤會了她,便執(zhí)拗著不解釋。她另外,她若不解釋清楚,以叡王爺?shù)男男?,極有可能會給她找不痛快的。 戚叡挑眉。 “確實只是點頭之交,他做什么,我卻是控制不了的,也許那是人家的風(fēng)俗也說不定。你只看,我今天給他什么回應(yīng)了嗎?”韓雅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人多我有些怯,一直都沒敢抬頭,你也是看到了的。” 兩人到底是什么樣子,戚叡確也是看清楚了的。她對蘇引言沒有別的心思就好,蘇引言那邊,他自會去敲打。 “你大伯家的姑娘,前幾天攔過本王的馬。”也算是變相的解釋,為什么推出她大伯家的閨女。 “嗯,我知道?!睋Q韓雅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