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側(cè)妃以為呢?”戚叡動了動腿, 有些吃力。就知道自己這一摔,摔得不輕,短時間內(nèi)估計使不上什么力氣了。 “我以為, 您受傷了,不便行動, 就留在這兒,等我出去找了人來救您。王爺以為如何?””韓雅頭次用不善的目光盯住戚叡, 她三哥在外面生死未卜呢。 盡管知道韓玉嘴皮子功夫一流, 逃命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她的擔(dān)心十有□□是多余的。但不能知道她三哥是否無恙,她就做不到無動于衷。 “不如何?!逼輩睌嗳环穸n側(cè)妃的提議。 他昏迷的時候,韓側(cè)妃沒守在身邊,這就算了。他醒來這么久,都沒問過他感覺怎么樣, 這也可以不追究。她還敢眼帶不善?!叡王爺思緒涌動, 沒注意到自己說話是帶刺的。 “撕拉”韓雅沒無聊到問他為什么, 自動忽略了叡王爺話里的火藥味。抿著嘴到戚叡身邊,不顧他疑問的眼神, 徒手撕開他沾血的褲腿。嗯, 摔得挺嚴(yán)重, 骨頭斷了,斷口并不齊整,有幾處刺破了皮膚,白骨紅rou, 看著很是懾人。 “要治嗎?”看清了傷勢,韓雅有些為難,這種程度的傷,沒有任何工具就動手,她把握不大。 “你說呢?”戚叡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瞅她,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好像這腿不是他的。 “你說話能不陰陽怪氣的嗎?”韓雅斜視他一眼,知道叡王爺?shù)男那橐膊患寻 R彩?,腿摔成這樣,擱誰身上誰都不好受。更何況是一向習(xí)慣于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手中的叡王爺。但,他心情不佳,她不是就得慣著! 被側(cè)妃指責(zé)說話陰陽怪氣的叡王爺一噎,半晌沒說話。 他不說話了,韓雅也沒得理不饒人,仔細(xì)查看傷口,覺得能試一試。 “骨頭凸出來了,我給你正正,忍著點。”韓雅撿了根枯枝遞過去,示意他放到嘴里,以免一會兒正骨太痛,咬到自己的舌頭。 戚叡沒拒絕,張嘴就咬住。 “咔嚓”韓雅心硬手快,一下將凸出的骨頭塞回皮rou里。戚叡也是個狠的,哼一聲都不曾,若不是額頭上浮現(xiàn)的汗珠和爆出的青筋,差點叫人以為他是沒有痛覺的。 正了骨,韓雅在傷口上散了些止血的,找了幾根長短一樣的枯枝固定在斷腿上,再用戚叡衣擺割下的布料綁實,“行了,出去請御醫(yī)給你瞧瞧,修養(yǎng)兩三月就能好了?!?/br> “有勞?!币婍n側(cè)妃給他綁了繃帶,還細(xì)致的用多余的布塊擦掉自己小腿上干涸的血跡,叡王爺?shù)恼Z氣放緩了些。 韓雅擺擺手,“不用道謝,就算做你給我做rou墊的回報?!?/br> 戚叡:原來你還記得本王給你當(dāng)了一回rou墊的事??? 剛給戚叡弄好了傷口,天就下起雨了,韓雅伸出右手給他,“后面有個溶洞,看著還算干凈,我們進(jìn)去躲躲雨?!?/br> 戚叡將手伸給她,即刻感覺到那看著纖柔無比的玉手上施了力,一下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拉起。自然而然的將手搭在韓側(cè)妃的肩上,低頭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女人扶著他,堅定的往溶洞里去。 心下微動,卸了力道,整個人壓到她身上。等韓側(cè)妃看過來,他木著臉回復(fù)了一句,“本王失血過多,頭有些昏?!?/br> 韓雅不置可否,將人放到溶洞里,自己轉(zhuǎn)身出去攏了好些枯木松葉。若不早點攏進(jìn)來,很快會被雨淋濕。 第44章 耐性 “行了, 止了血就行,這點傷礙不了事兒?!贝蠓蚩翱鞍鸭啿枷瞪希n玉就急吼吼的要將人打發(fā)走。 那大夫是叡王府重金聘來的, 醫(yī)術(shù)比起皇宮里的御醫(yī),那也是不遑多讓的, 叡王爺行軍打仗的時候,他一般都要隨行, 以備不時之需。 見多了被傷痛折磨的士兵, 見多了為一線生機(jī)咬牙忍耐的將士,他平日里最是見不得這種將自己的身體不當(dāng)回事的人。何況,韓玉說話的語氣還叫他聽出了不耐煩,大夫心中稍稍有些不爽。 人一輩子那么長,誰能保證自己沒有個好歹的。尋常人知道衛(wèi)大夫能耐的,不巴結(jié)那也得以禮相待。叡王府里的人大多受過他的幫助, 也是尊敬有加。這韓玉倒好, 不緊對自己的泛著黑青的傷口毫不在意, 說話的口氣不耐煩得緊。 衛(wèi)大夫系紗布的手一重,紗布里滲了些血。 韓玉長長嘶了口氣, 看眼手臂, 瞪大了眼, “大夫,又出血了?!?/br> 正低頭整理藥箱的衛(wèi)大夫抬起頭來,“紗布綁得很好,出點血礙不了什么事, 一會兒就好了?!?/br> “大夫,您,故意的吧?”韓玉瞧著紗布上的那一點紅,要是叫他娘看見了得多心疼啊。他親二哥就是大夫,他最懂這類人了,表面謙和有禮,救死扶傷,滿嘴的醫(yī)者父母心,其實心眼比針尖大不了多少。誰要是惹到他了,覺得對不動聲色的報復(fù)回去。這大夫,對他有所不滿?可也不對呀,這一路他沒招惹過這大夫呀! 衛(wèi)大夫收拾的動作不停,“韓公子多慮了?!?/br> 歪坐在椅子上的李奇見了,知道是小心眼出了名的衛(wèi)大夫動了手腳,趕緊起來和稀泥,請走了衛(wèi)大夫,“衛(wèi)大夫辛苦了,還有好幾個兄弟等著大夫醫(yī)治呢,您這邊請?!?/br> 他親自將人引了過去,回來見韓玉眉眼都擠到一塊兒了,“韓兄,不用太過擔(dān)心,王爺和側(cè)妃娘娘不會出事的。兄弟們引開了大半的刺客,東面剩下的區(qū)區(qū)幾個刺客,王爺對付起來綽綽有余。再說了,韓兄親自查看過,東面快走幾步便是林子,王爺和側(cè)妃進(jìn)了林子,刺客再想抓人就難了?!?/br> “說得輕巧,要是容易對付,怎么現(xiàn)在還沒見到人?”韓玉心下清楚,李奇的話,是有道理的。 他們住的小院東面就是高垣山,他自己確認(rèn)的,那邊沒刺客。才放心叫王爺帶著韓雅往那邊走,剩下的弟兄們抱團(tuán)引開刺客。一番昏天暗地的激戰(zhàn),好歹熬到了天亮。天一亮,那些刺客就撤了,他們才松了口氣。 這里是邊境,軍隊駐扎的地方不遠(yuǎn),白天行兇,引來軍隊那些刺客就得不了好。刺客一撤,顧不上整頓,他們循著足跡去高垣山找了,卻沒能找到人。再往前就是大辰國的邊境,他們貿(mào)然不敢往前,偏偏這時候,又下起了大雨,一行人便只好先回說好的地方等著。 讓兩人為難止步的原因不僅僅因為突然下起的大雨,還因為過了河,就是大辰國。別以為大辰國每年給景奢國進(jìn)貢,景奢國的人就可以隨意進(jìn)出大辰國。這國家地小,皇室的人很是看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派往邊境駐扎的軍隊就是一個國家的二分之一兵力。 索性他們東面靠海,沒有需要抵御的。西面雖有景奢國一個大國毗鄰,但兩國邊界有高垣山這樣一座天然的屏障,易守難攻,放二分之一的兵力也總夠了。這些士兵,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巡視邊境??吹娇梢扇藛T,二話不說先逮起來,若抗拒,便格殺勿論。 沒有王爺,李奇一行人過去,最有可能直接被抓,被抓了,找人的事不久耽擱了嗎?所以,權(quán)衡再三,兩人還是乖乖回了說好集合的地方。 只左等右等,總等不到人來,韓玉的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 “外面正下大雨呢,許是王爺側(cè)妃找了地方躲雨。”李奇瞅了瞅外面,又道,“等雨停了,咱們再去找找?!?/br> “再尋不到,就去大辰國尋!”韓玉盯著李奇,斬釘截鐵的說。 李奇低頭尋思了好一會兒,答應(yīng),“好,高垣山尋不到人,就過通天河去尋?!?/br> 韓玉得了他想要的答案,臉色稍緩,還有興致吃幾塊糕點了。 溶洞中 韓雅忙碌一番,在堅硬冰冷的的石板上鋪設(shè)了一層松葉,給兩人簡單做了個草窩。 躲避刺客的時候,韓雅一路被戚叡抱著,腳都沒落地。摔下來的時候也有個rou墊,她還是有些精力的。戚叡的情況和她相反,這人傷寒還沒好利索,昨天晚上又是那么一番打斗,最后還摔斷了腿,流了不少血。被安置好之后,位置都沒挪一下。 韓雅觀察了一下雨勢,斷定這雨一時半會下不完。抿著嘴回身,見戚叡的面色不太好,唇色有些發(fā)紫,問,“你感覺怎么樣?冷不冷?” 目下,只有兩人困在這里,互相照顧才是上策,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再一個,要是這人不在了,她獨自回去見了人怎么交代? “這點傷死不了?!逼輩毕崎_眼皮瞅了她一眼,說的話云淡風(fēng)輕。他自己沒將這點傷放在心上,比這重的傷,他都受過。 “沒問你會不會死,問你難不難受呢。”韓雅蹲下身,手指放到他的手腕上。 “韓側(cè)妃還會診脈?”戚叡有些意外的挑眉,見韓雅給斜視了他一眼,稍稍不自在的咳了咳,心下懊惱。 摔糊涂了嗎?韓側(cè)妃若不懂醫(yī),誰給他開的傷寒藥? “你身上還有別的傷?”韓雅診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突然開口問道。 第45章 昏迷 “轉(zhuǎn)過去, 我看看?!?/br> 戚叡沒計較她命令似的語氣,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醒來就覺得后背有些不對勁, 開始沒在意,現(xiàn)在感覺越來越糟了。多少年的腥風(fēng)血雨, 教會他的不止是勇往直前,還教會了他隱忍, 以及不輕易將脆弱表露到人前。 習(xí)慣了偽裝, 習(xí)慣了強(qiáng)大,不僅騙過了別人,也騙過了自己,他以為自己能扛過一切。然而,他不是?,F(xiàn)在韓側(cè)妃發(fā)現(xiàn)身上有傷,他沒想過隱瞞, 就將后背的傷放到他面前。也許是這段日子的相處, 叫他對這人放松了警惕。 事實上, 她注意到自己不對勁了,光這一個念頭就叫他心緒煩亂, 哪里還能想到堤防? 戚叡一將后背轉(zhuǎn)過來, 韓雅的太陽xue跳了跳, 臉色跟著冷了下來。 左肩一道箭傷,肋下一道三寸長的刀口,傷口處rou往外翻卷著,箭傷和刀口都泛著嚇人的青黑色。此外, 男人寬厚的后背上還有一些細(xì)細(xì)碎碎的小傷口,看起來像是樹枝剮的。 “沒感覺?”韓雅瞧著面前的觸目驚心,不知從何下手。除此,心里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惱,叫她有些胸悶。 戚叡試著挺了挺后背,隨即皺眉道,“有些痛?!?/br> 隨著他的動作,傷口處又開始為往外冒血,韓雅眼明手快,摁住他的肩膀,防止他亂動,加重傷勢。 “衣裳脫了?!毕胫缓脛幼?,韓雅直接動手,準(zhǔn)備幫男人脫下衣裳,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戚叡一下抓住韓側(cè)妃意欲幫他脫衣的手,轉(zhuǎn)頭定定的看著她,臉色晦澀不明。 “快點,扭捏什么?脫了衣裳,我好給你處理傷口。”韓雅抽了抽手,沒成功,便不耐的催促。末了,追加了一句,“全是rou疙瘩,有什么看頭?再說了,我也不是沒見過?!?/br> “如此,有勞韓側(cè)妃了?!逼輩崩氖郑瑪R置到自己的領(lǐng)口,等著韓雅給他脫衣,姿態(tài)像是個等著帝王臨幸的妃子。額,這么形容也不對,畢竟,妃子可不會用滿是侵略的眼神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人看。 韓雅沒受他影響,動作麻利的脫了他的衣裳。她注意到戚叡的唇色都泛紫了,再慢,這人說不定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了。因為動作太快,手不經(jīng)意的擦過戚叡肌膚。她的手有些涼意,突然和他的肌膚接觸,刺激得戚叡不受控制的顫了顫。后者唇線拉成一條,一動不動,乖巧的不像樣。 里衣和外衣一起被韓雅脫了下來,掛在手臂處,戚叡將手臂拿出來,隨手將衣裳丟到一邊。 韓雅將背面破破爛爛的衣裳撿起來,將里衣袖子完整的撕下來,接了些雨水,稍微打濕,拿回來給戚叡擦拭沾在傷口處的血痂。不清理一下,都不好上藥。 戚叡坐著,她在后面彎腰擦拭。些許的發(fā)絲落在戚叡光裸的右肩上,輕輕掃過,發(fā)絲掃過的地方,麻麻癢癢,戚叡不自在的側(cè)了側(cè)身子,希望能擺脫這奇異的感覺。偏這麻癢不肯輕易繞過他,隨著韓雅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撩撥著,匯聚著,最后刺透了皮膚,直往心里鉆,叫人欲罷不能。戚叡的呼吸聲徒然重了起來。 “怎么了?弄疼你了嗎?”韓雅察覺到戚叡的不對勁,以為自己不小心弄疼他了,停下動作。 “沒事,你繼續(xù)?!逼輩闭f著,抬手將散落在右肩的幾縷頭發(fā)拾起來,像以往那樣,勾纏著玩。 “頭發(fā)擾到你了?我這就綁起來。” “做你的,這么多廢話,再磨嘰,本王就要毒發(fā)身亡了!” 韓雅看著男人泛紅的耳根,再掃一眼被他抓在手里把玩的頭發(f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男人這種生物真是不可理喻,生命危險面前,還能對女人有綺念! 戚叡這“別別扭扭”的模樣,不知怎么的就取悅到韓雅了。開始見到男人傷勢時候的陰郁和氣惱奇異的去了大半,還有閑心逗弄一下傷勢慘重的叡王爺,“王爺,難不成臣妾這頭發(fā)還能止痛?” 兩人成婚這么久,韓雅就沒承認(rèn)過自己的身份,突然自稱臣妾,叡王爺竟覺得自己有些受寵若驚。他壓住內(nèi)心的躁動,回頭幽幽瞅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側(cè)妃原來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不怪戚叡覺得詫異,話出口,韓雅自己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亂說什么話? 側(cè)妃原來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戚叡的話傳來,韓雅不知道是有意還是不小心,手上動作一重,戚叡即刻悶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用眼神警告她。 “不小心的?!表n雅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就抿著嘴不說話了,只埋頭處理傷口。 身份?韓側(cè)妃的身份是有權(quán)有勢的叡王爺?shù)呐?,是他后院的女人之一。現(xiàn)在后院只她一個,但往后再有人進(jìn)來,她就只是叡王爺千嬌百媚中的一員了。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韓雅光是想想都覺得惡心。叡王爺和她注定是不可能的,她這個韓側(cè)妃也當(dāng)不久,無所謂認(rèn)不認(rèn)清。 接下來韓雅就開始給傷患上藥,上藥的過程彌漫著詭異的寂靜。韓雅是不愿意再說話,戚叡是流血過多,加上毒性發(fā)作,沒有精力再說話。 要說戚叡是一條漢子呢,上要過程中,一聲不吭的。韓雅還以為這人皮糙rou厚,外加毒藥的麻痹,這人都不知道疼呢。等她上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暈過去了。 人暈過去,韓雅也不覺得意外,這么重的傷,還中了毒,還能撐這么久,也算戚叡有本事。 腳上綁著固定的木條,光著傷痕累累的上半身,耷拉著腦袋,不聲不響的男人看著有些凄慘。往日里,叡王爺可都是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這種樣子,可不容易見到。 韓雅看了一會兒,觀賞夠了,才在他身后半蹲下來。雙手穿過戚叡的胳膊,打算給男人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只是,戚叡后背有傷,躺著不行,地上就隨便鋪著一些松葉呢,肯定扎人。靠在石壁上也不行,不小心剮蹭到,那就是傷上加傷。為難了一會兒,韓雅就想了一個好方案,自己靠著石壁坐下,戚叡側(cè)著身子枕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