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在她身后,英勇的叡王爺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笑出聲來。 戚叡很少笑,極少數(shù)笑的時候,也是諷笑、譏笑、客套的笑,以上所有類型的笑,都是無聲的,他的笑似乎是自帶消音效果的。 今日卻是破天荒的笑出聲了,還越笑越大聲。 低沉悅耳的笑聲入耳,韓雅腳步頓了頓,隨即加快走了出去。眼力極好的叡王,沒錯過她頸后紅了的一片。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的心情又提升了一個水平。 韓雅出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提著兩條斷了頭的蛇。溶洞外雨還沒停呢,她能待多久? 這兩條蛇是戚叡昏迷的時候,自己爬進來的,想來是為了躲雨。也是這兩條蛇倒霉,偏偏遇上韓雅,被她抓住去了頭,做了儲備糧。 戚叡醒來的時候,她正要出去處理那兩條蛇,沒成想被他抓住,無頭無腦的說了一番話。耽擱了時間,肚子就叫起來了,還叫她出了丑。 好在,她再進來,戚叡已經(jīng)不笑了,只是眉眼全舒展著,顯示這人心情是愉悅的,韓雅沒理他。 兩人都默契的沒提剛才的那聲肚子叫,韓雅進來后,徑直在離戚叡較遠的地方坐下,蹲在火邊烤蛇。 戚叡也沒找她說話,透過火光看著她,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一會兒,蛇rou的香味飄散出來,彌漫在小小的溶洞中。戚叡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是許久沒進食,他也餓,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口水自動分泌出來,很自然的吞咽下去。 “咕嘟”一聲,很響。 韓雅聽到動靜,抬頭看過去,正好看到戚叡轉(zhuǎn)頭看向洞口,一副深沉的模樣。配上他怪異的造型,很是好笑。 她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接著繼續(xù)烤rou,揶揄道,“喲,叡王爺餓了?” “嗯?!逼輩被卮鸬煤芸欤瑤缀跏琼n雅的話剛落,他的聲音就出來了。 韓雅再抬頭看他,就見這人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呃,或者是她手里的烤rou? 她躲開戚叡的視線,“等會兒,還沒烤好呢?!?/br> “好?!?/br> 洞外雨一直在下,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洞里的兩人,一個專注烤rou,一個迫切盯視,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吃過東西,韓雅收拾了骨頭扔出去,進來坐得遠遠的。 戚叡目測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都能放下一輛馬車了,心中不滿,“側(cè)妃是嫌棄本王嗎?” “不敢。”韓雅斜看他一眼,不知道戚叡這是要搞哪一出。 “不敢?”叡王爺眼睛一瞇,危險的看她。 “嗯,不敢?!表n雅無視他眼中的風(fēng)雨欲來,這人都半身不遂了,還想威脅她?她可不是嚇大的。 另外,剛剛戚叡笑她肚子叫的事,她還記得呢。 戚叡看了看自己的傷腿,坐了會兒。拾起散落在一邊的腰帶,狀似無意的抖了抖,吸引了韓雅的注意力。就在這時,戚叡手腕一抖,那原本柔軟的腰帶突然活了起來,像靈蛇一樣沖向韓雅。 速度太快,韓雅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就被那腰帶纏繞了一圈。戚叡再一收手,韓雅整個人被帶到他面前了。 “嫌棄本王?嗯?”戚叡手臂牢牢困住不住掙扎的人兒,湊在她耳邊說話。 男人湊到耳邊說話,些許熱氣進了韓雅的耳朵,帶來一陣陣的癢意。韓雅耐不住,不斷左閃右避,想要躲開男人呼著熱氣的嘴。這過程中,前胸?zé)o可避免的和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有了磨蹭。戚叡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可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恬不知恥的將自己的胸膛往前面挺了挺,他胸膛上的熱度透過布料傳過來,燙得她的血都熱了起來,韓雅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不斷加快。 心跳聲太快,怕被面前這人聽到,她急急開口否認,“我沒說過?!?/br> “沒說過?”戚叡不顧因為用力,開始疼痛的后背,保持著姿勢,繼續(xù)說話,“心里嫌棄......” “心里也沒想過?!敝浪胝f什么,韓雅先做了回答。 這話,韓雅倒是沒說謊。戚叡樣樣不錯,一等一的樣貌,絕佳的身材,不錯的性情,光是這些,這人就是耀眼的存在。再有顯赫的身世,高超的本領(lǐng)加持,世間女子難有不動情的。 一開始,她知道兩人沒可能,對他沒一點別的心思,尚且需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淪陷,才能保持理智。相處幾個月,他也沒真正做過惹人嫌的事,又哪里來的嫌棄? “真的?”戚叡手松了點力氣,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但卻沒有完全松開,還是半環(huán)著她。 韓雅稍稍松了一口氣,撇頭不看他,“嗯,真的?!?/br> “下次別坐這么遠?!?/br> “......”原來是不滿這個? “聽到?jīng)]有?” “嗯?!?/br> 戚叡終于滿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原因,戚叡變得很黏人。兩人醒著的時候,就霸道的不予許韓雅離他坐得遠遠的。晚上,更是變本加厲,非要抱著韓雅睡,手環(huán)著她肩膀,兩腿纏著她的那種。 原本兩人就是一起睡覺的,韓雅也沒有反對的道理??蛇@種睡姿,嚴重影響她睡眠呀。 她提出反對,被受著傷的戚叡武力鎮(zhèn)壓了。是的,盡管戚叡是傷殘人士,對付她,綽綽有余。 “本王身上冷得很,你幫本王取取暖?!?/br> 韓雅再掙扎,戚叡就用下身曖昧的頂了頂她,“別亂動,再亂動,我就硬了?!?/br> 這下,她真是靜若鵪鶉,乖乖讓他抱著入睡。韓雅智商很高,做事沉著,卻是個感情菜鳥。在戚叡面前,卻次次落下風(fēng)?,F(xiàn)在這臭不要臉的,還用上耍流氓這種招數(shù),她全無招架之力。 她身后的戚叡眼里盛滿笑意,閉上眼。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韓雅被他抱著睡了一宿,竟也睡得安穩(wěn)。早上醒來,卻見昨晚作威作福的男人閉著眼,呼吸聲沉重,臉色慘,瞧著是受風(fēng)寒了。 她沒來得及幸災(zāi)樂禍,起來一看,洞里的火燒盡了,敞開的洞口不斷有冷風(fēng)吹進來,一下一下吹在男人的后背上。本該睡在外側(cè)的她,被挪到了里面,一點風(fēng)沒吹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韓雅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額頭上不斷冒冷汗的戚叡, 見他難受的皺了眉,心里揪了一下,悶悶的, 不太好受。 她其實不認可戚叡的做法,發(fā)現(xiàn)火熄滅了, 覺得冷,他不只一個選擇。 上策, 他可以叫醒她, 讓她生火,兩人都不會受涼。中策,不叫醒她,把她挪出去,放在外面擋風(fēng)。她身體健康,受凍一晚上, 并無大礙。嗯, 中策對她來說不大好, 在戚叡的角度,卻是不錯的選擇。 可戚叡卻選了下策, 讓她得了一晚上的安穩(wěn), 自己吹風(fēng)受凍一晚上, 傷勢加重,兩人的處境更不好了??陀^評價,戚叡這做法完全是蠢人才會做的。 韓雅想著這些,心中有些火氣。再瞅一眼不省人事的叡王, 又有些酸酸漲漲的難受。想不明白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韓雅索性站起來。算了,人是蠢了點,但他遭的罪有一半是將她該受的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了。作為既得利益者,她姑且對這人好一些。 她解了外衣,披在戚叡身上。自己僅著里衣,小心跨過他,重新將火生起來,洞里空間小,溫度隨著躥高的火苗緩緩變高。摸摸戚叡的后背,不再冰冷了,心下稍安。 外面雨還在下,往外看,就像是掛了一個水簾。韓雅定定的站在雨簾前站了一會兒,抿著嘴坐回火邊。查看了一下戚叡后背斑駁的傷痕,重新給他上了藥。呆坐了會兒,慢慢的躺到他懷里,伸手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希望能給他帶去一些暖意。 要教訓(xùn),也好歹等人醒了。 遙遠的京都,靜安王府。 “老四離京有一個月了吧?”靜安王站在書桌后,小心的落下一筆,不經(jīng)意的問身邊的人。 他穿了一身淺藍色錦緞長袍,彎腰勾畫的時候,腰間掛著的白玉跟著微微晃動。瞧著像是個滿腹經(jīng)綸的才子,誰人見了,都要贊一聲清雅。 除了一摞一摞的書,屋子里擺放的物什很少,冷清得不像樣。但沒人會覺得這樣的布置不合時宜,好似滿身書卷氣的靜安王住的地方就合該是這樣的。 畫面里唯一不和諧的是,侯在一邊,幫著磨墨的人。 這是一個高壯魁梧的人,濃眉大眼,黝黑的皮膚,寬闊的胸脯。藏藍色勁裝下,肌rou高高隆起,給人一種萬夫難抵的威風(fēng)。 不和諧之處在于,這人一看就是適合過摸爬滾打,腥風(fēng)血雨生活的,此時卻自若的待在滿是書香的屋子里,做著磨墨這種女子該做的事情。 這就好像一個山野莽夫做了一身儒生打扮,怎么看怎么別扭。 外人看著別扭,人家卻一點沒有不自在。 聽到問話,他抬眼看看靜安王手上的動作。開口說話了,“叡王初八離京,今日已是初九,算來足有一月了?!?/br> 聲音粗豪,一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 奇怪的是,這人說話嗓門大,語調(diào)卻很輕,很柔,好似在擔心驚擾了身側(cè)畫畫的人。 “時間過得可真快?!膘o安王沒頭沒尾的感慨了一聲。 “嗯,是過得很快?!备邏涯腥丝桃鈮旱偷穆曇?。 靜安王好似是突然想起來問這么一出,畫到興起處就忘了,知道叡王離京的時間后。他不再多說什么,只埋頭繼續(xù)未完成的畫作。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沒有變動,可磨墨的人卻察覺到他有些心神不寧。 看一眼作畫的王爺,他不聲不響的放下手頭的事,熟門熟路的在窗邊的書柜里找了檀香,直接點燃。沒一會兒,絲絲縷縷的檀香冒出來,散落在屋子各處,撫慰了隱隱的焦躁,靜安王的畫越畫越順手。 一刻鐘后,靜安王收了尾,將毛筆擱置到筆架上,拿著手帕一下一下的擦著手,滿意的看著他新作的畫,“彭越,幫我看看,這幅怎么樣?” 喚作彭越的男人停下磨墨的手,像模像樣的看了一番,才點點頭道,“好?!?/br> 靜安王佯裝不悅,“你每次都說好,就不會換別的詞嗎?” 男人從善如流,換了詞評價,“極好?!?/br> 這是實話,彭越一直覺得,他們王爺?shù)漠嬏煜聼o雙。 靜安王擱下擦手的濕帕子,不在意的擺手,“算了,你說極好,本王當真就是了。” 彭越不搭話,嘴角翹了翹,眼中盛滿笑意。當這人用無奈又縱容的語氣與他說話的時候,他心情總是極好的。 靜安王也沒期望他能回什么畫,手撐在書桌旁,端詳著。好半晌,喃喃開口,“彭越,你說這江山是不是真有這么美???”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若不是身側(cè)的男人靠得夠近,幾乎聽不到他說的是什么。彭越想也沒想,張口就回答,“王爺覺得美,屬下就覺得美。” 這話......竟含了一絲繾綣的味道。 知情的人聽了就是屬下對主子的愚忠,不知情的人聽了,只怕會誤認為這是哄情人的話。 靜安王似乎沒有聽出彭越話里的絲絲曖昧,又或者,他習(xí)以為常了??傊?,對彭越的話,他反應(yīng)不是很大。 “這江山自然是美的!”卻沒有他靜安王的一份!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就像一個咒語,念出的人瞬間會變成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至少,對靜安王是這樣的,這話剛落地。前一刻還是溫潤和煦的謙謙君子,就變成一個處于瘋狂邊緣的,他的眸子不再平和,閃著陰狠的寒光。 靜安王,靜安,呵,父皇封他為靜安王。這是要他別做不切實際的夢,一輩子做一個閑散王爺啊。 “老二,你的性情溫和,喜歡山水,朕就封你為靜安王吧。希望你能一時秉持初心,安樂一生。” 那個時候,他的心是涼的冷的,卻還是裝出一副感動的模樣跪謝了父皇的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