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清婉的對應(yīng)之道則是，親自去告訴了王北卓，他的妻兒已經(jīng)在自己手上，再聽一聽王北卓的供詞如何，能做相應(yīng)的打算。

    結(jié)果這供詞一聽，倒是很簡單直接，甚是符合沈清婉的想法。

    所以正待王北卓準(zhǔn)備著聽沈清婉吩咐他另一番說辭之時，沈清婉竟是說要他按原計劃進(jìn)行。

    加上王北卓知道了眼前之人是沈言玨的親閨女，如他這般的老狐貍，何曾心里沒有個數(shù)。

    這看來是兩位神仙打架，而自己這個小鬼，可要遭殃了。

    當(dāng)時文坤劫走了他的妻兒，他雖心慌，可也是明白有機會可以脫身。

    而他如今是卻是隱隱預(yù)感到，自己想來命不久矣。

    與失去妻兒的恐懼相比，那定是預(yù)感到自己要死更可怕。

    王北卓怕死這一點，原是沈清婉在翻看那鐵礦出入賬冊之時突然靈光乍現(xiàn)想到的。

    越有錢的人，越是怕失去當(dāng)下的一切，而從前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突然有了錢，那必然更怕死。

    因為死，便意味著一無所有。

    這一點，在王北卓府上那場意外的刺殺之時，更讓沈清婉心下肯定。

    王北卓將死之時那種絕望和恐懼，絕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故而王北卓到了皇帝面前，心中的慌亂，遠(yuǎn)比本來妻兒在文坤手中的時候要多得多。

    王北卓沒有了文坤計劃中的鎮(zhèn)定，這供詞自然是說得顛三倒四，哆哆嗦嗦。

    待到沈言玨一出現(xiàn)，明擺著不認(rèn)識他的樣子又是那樣得自然而然。

    這一切落在皇帝眼里，便不是文坤所期盼的，游移不定沈言玨是否知情，而是變成了皇帝全然信任沈言玨了。

    這第一步文坤輸了，不過他遠(yuǎn)在營州，想來是不得而知，所以他也無力挽回。

    沈清婉并不知曉這一切是文坤的手筆，但她亦不在乎。

    這第二步，便是要放出點像樣的證據(jù)來，才能讓皇帝意識到什么。

    沈清婉并沒有想到皇帝會帶了這么多人來搜府，不過她倒是想要皇帝來搜府的。

    自然也是因為，她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

    她先讓老蒲找了巧識機關(guān)的手下，趁著夜深將父親書房翻了個底兒掉，所有的密室，沈清婉都有了數(shù)。

    又因著她和沈夫人說了自己經(jīng)常出入父親書房看書，故而她也借著這個由頭，把父親書房里的東西翻了個遍。

    雖說真的沒翻出些不該有的來，但那些模棱兩可的，沈清婉也是盡數(shù)拿走。

    要的效果，便是皇帝來搜證之時，看到的結(jié)果，是一個巨大的反差。

    一個完全忠心耿耿的朝臣，和僅僅一張，完好無損的地契。

    這樣的反差，落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深信沈言玨的皇帝眼里，那必然是能當(dāng)場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這張地契，沈清婉當(dāng)真是要給五皇子叫好。

    她并不知道文坤的本事，只當(dāng)五皇子手下當(dāng)真能人異士多得很，這樣注重細(xì)節(jié)，輕輕松松便能以假亂真的地契，若非她深知自己父親的為人和沈清宜的栽贓，只怕她自己都要存?zhèn)€疑問了。

    這么精心制作的證據(jù)，自然不能白費了五皇子這一片苦心，定是要給皇帝看看的。

    皇帝再相信沈言玨，在一張如此真實的地契面前，自然是要頓一頓了。

    不過這正是沈清婉要的結(jié)果，皇帝越是被這般愚弄，誣陷之人越是將證據(jù)做得天衣無縫，屆時的天子之怒，才能有反擊之效。

    這一招借力打力，可是沈清婉最得意的一步了。

    這也是為什么，沈清婉見到皇帝看完地契后緊皺的眉心，與拂袖而去的置氣，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

    更何況那地契可是沈清宜替五皇子放的，若是沈清婉就這么毀了它，豈不是也毀了五皇子對沈清宜的信任？

    沈清婉可是盼著沈清宜能進(jìn)了五皇子府，給沈家長長臉呢。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如今接下來，便看五皇子，是不是能按著她的劇本走下去了。

    五皇子此刻在府中，那可真叫一個度日如年啊。

    幾個謀士猜來猜去猜不出，為何派去殺王北卓的殺手沒能回來，而王北卓卻依舊是照著他們的意思構(gòu)陷了沈言玨。

    五皇子的臉黑成了鍋底，心想我花這么多錢養(yǎng)的這群飯桶，還比不上個當(dāng)年路邊隨手救的小乞丐有出息。

    他越是盼著文坤的好，越是看眼前這群謀士不順眼，心下更是焦躁不已。

    如今雖說是照著原計劃走著，可五皇子的心里依舊是不踏實得很。

    好不容易盼到國公府的探子回來報信，五皇子幾乎是沖到那探子面前，掐著他衣領(lǐng)問道：“如何了？”

    那探子本就跑得氣喘吁吁，這會兒更是被五皇子這暴躁的樣子嚇得一哆嗦，不禁結(jié)巴了起來：

    “回……回殿下，陛下從國公府出來了……”

    “廢話！”五皇子不耐煩道：“我能不知道陛下出來了！陛下怎么處理的沈言玨？快說！”

    那探子腹誹：您一直在皇子府里呆著等我消息，怎么可能知道陛下出來了……

    不過這話可不敢置喙，當(dāng)面頂撞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回殿下，”探子穩(wěn)了穩(wěn)心神，回話道，“陛下只說叫戶部去徹查那鐵礦，至于后面，便沒有什么處置了?！?/br>
    五皇子一愣，緊追著問道：“對沈言玨呢？沒有一點處置？”

    “連句責(zé)罵都沒有，”那探子如實回稟道，“陛下說完讓戶部徹查，轉(zhuǎn)身就回宮了，別的什么也沒說。”

    五皇子眉心緊皺，實在參不透這其中的原委。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忙回身問道：“那張地契……可找出來了？”

    “找出來了，”探子點頭如搗蒜，“地契在本舊書里夾著，完好無損的。陛下便是仔仔細(xì)細(xì)看了那地契，這才下令徹查的?！?/br>
    “好……好?！?/br>
    五皇子喃喃自語著，邊上的屬下也不敢打擾他想事兒。

    五皇子思定，下定了決心轉(zhuǎn)身道：“王北卓如今在天牢里關(guān)著，為今之計也只有一探虛實，方知他是否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我在天牢也算有些勢力，說上兩句話還是能的。今晚便派個人手，去探探王北卓的口風(fēng)?！?/br>
    眾謀士聞言，皆是覺得此法不錯，隨之點頭附和。

    五皇子見狀，總算是舒展了一絲久違的笑意，坐下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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