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夜難眠
五皇子的這一番話,結(jié)結(jié)實實地震住了皇后。 皇后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她不敢真的這么去說,去做。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兒子竟然已經(jīng)有了如此不可動搖的決心,皇后自己都說不上來。 只是事已至此,皇后萬萬沒有再阻止五皇子的借口了。 她無意識地張了張嘴,什么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最終默然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皇后的首肯,五皇子面上終于露出一絲釋然又陰險的笑意來。 “母后您放心,”五皇子行了一禮道,“只要兒臣處理好這些,由她什么賢妃也好,此生再受父皇恩寵也罷,將來的太后只有一個,那便是您?!?/br> 五皇子眼中不可抵擋的光芒,倒是給了皇后前所未有的信心。 “好?!被屎笱劭粑幔p輕拍了拍五皇子的手背。 母子二人齊心一致,便要緊鑼密鼓地計劃起來。 此刻的三皇子府,依舊是在混亂的邊緣徘徊著。 眾人七手八腳地總算將祁佑與床又放回了原位。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祁佑,辰王世子又指揮著眾人,將祁佑寢殿的門拼了起來。 原本從宮里出來已是很晚,這好一通折騰,都后半夜了。 老蒲連連對著世子道謝,勸他早些回去休息。 辰王世子擺了擺手,到了祁佑的床前。 祁佑此刻雙眸無神,并沒有看他,也沒有看任何人。 辰王世子只待了一會兒,見他不愿說話,也不為難他,起身便準(zhǔn)備走了。 “多……謝。”辰王世子轉(zhuǎn)過身,倒是聽見后頭傳來祁佑艱難的一句道謝。 世子回頭看他,祁佑赤紅的雙眼正望著他。 “罷了,”世子理了理自己方才因為忙東忙西而挽起的袖口,告辭道,“你好好養(yǎng)著,外頭的事就別cao心了?!?/br> 祁佑聞言,垂下眼去,沒有再說話。 辰王世子便也大步流星地走了。 皇宮。 皇帝只帶了周正一人,漫無方向地在宮里走著。 周正雖然不會有什么怨言,可到底擔(dān)心皇帝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夜已深了,您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br> 皇帝聞言,倒也沒說什么,似是回過神般,東張西望地找一處附近能歇腳的地方。 周正見狀,眼疾手快地拂了拂邊上端正的一塊假山石,皇帝便坐了上去。 “陛下……”周正試探地問道。 皇帝的神情,是周正從未見過的悲傷。 “母后……”皇帝說到太后,登時便哽咽住了。 周正暗嘆了口氣,心道畢竟當(dāng)今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再心有嫌隙,也是唯一的一個。 “罷了,反正她也從未在意過朕,”皇帝無力地搖了搖頭,“只怕她唯一的遺憾,也不過是臨終前未能見辰王最后一面?!?/br> 周正聞言,心中一酸,只覺得唏噓。 皇帝雖然心知肚明,可是從來沒有將這些話宣之于口。 “陛下,太后心中自然是在乎您的,”周正耐心勸慰著,“都是親生的,這哪有什么區(qū)別,您多心了。” 皇帝自嘲似的笑了笑,無奈道:“周正啊,旁人不知,你還沒有數(shù)嗎?” 周正合了合眼簾,也不說話了。 正如皇帝所言,周正是跟了他幾十年的老太監(jiān),太后待皇帝與待辰王的區(qū)別,周正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這么多年相安無事,太后卻也沒有真正對皇帝好過。 今日四皇子造反,德妃畏罪自盡,那身子掛在啟祥宮的高梁之上,嚇暈了好幾個宮女太監(jiān)。 這也罷了,皇帝也不會在乎德妃如何,畢竟那是太后硬塞給他的。 可是太后竟然被亂軍所殺,當(dāng)皇帝聽到消息的時候,卻是險些沒有站穩(wěn)身子。 雖然皇帝面上不在乎,心里哪有真的不記掛生母的? 太后薨逝,起因卻是自己的兒子造反。 這讓皇帝如何接受得了? 四皇子造反之事證據(jù)確鑿,如今關(guān)在天牢之中,卻是不停喊冤,說自己是中了旁人的圈套。 圈套? 還能有人逼著他起兵造反不成? 皇帝自然沒有理睬他。 而皇帝不加理睬的另一個原因,便是五皇子在此次鎮(zhèn)壓造反叛軍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巨大的秘密。 原來一向以體弱多病,身子孱弱示人的三皇子祁佑,實際上竟是一個劍法出眾,內(nèi)功深厚之人。 五皇子甚至告訴皇帝,自己以為那是易容成三皇子的細作,這才出手傷了他。 沒有想到,此人竟然當(dāng)真就是三皇子本人。 五皇子在皇帝面前繪聲繪色地描述三皇子的武功身手,與平時有多么判若兩人。 再加上五皇子早就懷疑賢妃與三皇子圖謀不軌,暗中搜集了足夠多的證據(jù)。 今日一道呈送皇帝面前,不可謂不是給了皇帝當(dāng)頭一擊。 可是皇帝雖然怒上心頭,卻是下不了狠心。 這些周正都看在眼里。 周正太了解皇帝對賢妃的感情了,只要賢妃哭訴幾句,也許皇帝便能一力護下她來。 但是連周正都沒有想到,賢妃竟是一心求死,當(dāng)著那么多朝臣將士的面,將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如今皇帝面臨的不僅僅是兒子造反,母后薨逝,更是自己深愛多年之人的背叛與傷害。 而祁佑,這個皇帝與賢妃的孩子,今日也是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對于皇帝來說,這一連串的打擊,當(dāng)真是太難以承受了。 周正嘆了一口氣,他從小服侍皇帝身側(cè),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皇帝的心思。 故而今日,他也最能切身體會皇帝此刻的痛楚。 “周正,”皇帝開口喚回了周正的心思,“朕待賢妃……朕是不是錯了?!?/br> 周正見皇帝迷茫的神情,心中亦是一痛,連忙道:“陛下您這是哪兒的話……” “我以為,什么都給她了……”皇帝沒有理睬周正,自言自語著,“她卻覺得我是逼迫的她,她說,她恨我……” 皇帝眼眸微漲,嘴角譏諷一笑。 周正想了想,正想開口再勸幾句,卻見皇帝抬起頭來,望著天邊的明月,喃喃自語道:“周正,我如今只有兄長了?!?/br> 聽到皇帝這句極輕的話,卻把周正嚇的脊背一涼,一陣毛骨悚然。 皇帝卻是沒在意似的,依舊自言自語著:“若是兄長在,該多好……” 周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幸好四下無人,沒人聽到。 周正俯下身去,在皇帝耳邊輕聲說道:“陛下,您才是兄長,辰王是您的弟弟?!?/br> 皇帝似是才回過神來一般,也沒有回周正的話。 他只是低下頭去,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吩咐道:“太后薨逝,召辰王回京吧?!?/br> “是?!敝苷龖?yīng)聲答道,心中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