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難忍委屈
春蘭左右看了看,找了處干凈的廊檐下,撣了撣,又掏出自己的娟帕墊上,這才扶陸雪煙過來坐下。 “其實(shí)小姐如今與從前的變化,倒也沒有那么大,”二人坐定,春蘭這才開始細(xì)細(xì)說起來,“小姐從前雖然……任性了點(diǎn)兒,可心地是好的!她失憶之后,人人都說她文靜有禮了,其實(shí)那不過是她在人前拘著,生怕自己再做錯(cuò)什么,被人抓了把柄……” 陸雪煙看著春蘭眼中點(diǎn)點(diǎn)的光,明白她雖然想與自己說個(gè)清楚,但終究不愿意說沈清婉一絲不好的。 “哪兒有人真能全然轉(zhuǎn)了性子呢,”春蘭嘀咕著,“要奴婢說,小姐還是從前的性子好,也不會(huì)被人欺負(fù)?!?/br> 陸雪煙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一動(dòng)。 春蘭與沈清婉走得最近,必然能比她見到更多,三皇子對(duì)沈清婉的好。 如今說這話,莫不是春蘭也有怪罪三皇子之意了。 春蘭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大堆,總算是講完了。 末了她又想了想,還是與陸雪煙道:“陸小姐,您待會(huì)兒進(jìn)去勸小姐,還是不要提三皇子了?!?/br> “怎么了?”陸雪煙詫異道,“原來我……其實(shí)便是來給他們二人說和的。” 辰王世子與陸雪煙說了所有的事兒,也包括他在和鈴軒外聽到的,勝邪的那番話。 春蘭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說道:“陸小姐有所不知,這幾日小姐脾氣不好,回回聽到三皇子的事兒,不是砸東西就是鬧脾氣,一個(gè)勁兒地只轟人。奴婢是怕小姐一個(gè)不小心……沖撞了您。” 陸雪煙呼了口氣,她還當(dāng)是什么呢。 彎了彎唇角,陸雪煙給了春蘭一個(gè)和氣的笑:“你放心,就算真的被她轟出來了,我也能體諒。總之多謝你提醒我了?!?/br> 春蘭聽了這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道:“陸小姐您這是哪兒的話,您這麻煩來一趟,還不是為了咱們小姐。奴婢哪里承擔(dān)得起您一句謝,該奴婢謝您才是啊……” 陸雪煙被她逗得掩唇一笑,起身道:“那好,我先進(jìn)去看看婉兒?!?/br> “哎,”春蘭露出了久違的笑意來,上前去扶她,“您腳下小心些?!?/br> 陸雪煙到了屋前,輕輕地敲了敲門,見沒人回應(yīng),又小心回頭,看了一眼春蘭。 春蘭站得老遠(yuǎn),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直接進(jìn)去就好。 陸雪煙咬了咬唇,輕輕推開了門進(jìn)去。 “婉兒……”陸雪煙試探地輕輕叫了一聲,倒是沒看見人,也沒聽見動(dòng)靜。 陸雪煙又將門掩上,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去。 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沈清婉竟是趴在羅漢床上睡著了。 陸雪煙一愣,猶豫了一番自己該不該過去叫醒她。 她朝前走了兩步,看見沈清婉坐在羅漢床上,身子卻斜趴在小幾上,睡姿格外別扭。 沈清婉的睫毛上還凝著淚珠,眼睛鼻尖都是紅腫的,顯然是才哭過不久。 陸雪煙見到她這模樣,心中都不禁一抽一抽地疼。 她不忍心地別開臉去,卻見到羅漢床的小幾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書。 “《行止記》……”陸雪煙拿起書來,念了念書名,又輕輕翻了兩頁。 原來是一本游記,陸雪煙心里想著。 這本書雖然不厚,但也是寫了很多東西。 從這書頁的陳舊與磨損看起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被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了。 突然有一頁引起了陸雪煙的注意。 這一頁格外得皺,像是濕過又變干了。 陸雪煙輕輕摩挲過頁面上被水漬化開的字樣。 “驪山……紅葉……”陸雪煙輕輕念著,“這是什么地方?!?/br> 陸雪煙的動(dòng)靜吵醒了沈清婉。 沈清婉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來。 “雪煙……?”沈清婉以為自己還在做夢(mèng)。 陸雪煙聽到她醒了,忙放下手中的書,上前去扶她。 “哎喲……”沈清婉起來身來,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握著自己的腰,“好……疼……,要斷了……” 陸雪煙見她這模樣,不禁撲哧地笑出聲來。 “你睡成那個(gè)樣子,可不是要疼死了?!?/br> 沈清婉揉了揉脖子,舒展了腰,口中囁嚅著:“也不知怎么,這幾日特別嗜睡,有時(shí)候怎么就睡過去了,我也不知道。” 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沈清婉一邊醒了醒神,四處張望了一陣,走到桌前,端起桌上早就涼透的茶來,猛地就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著。 “哎??!”陸雪煙驚呼,想出手去攔,卻是早就來不及了。 “哎呀,”陸雪煙皺起眉來,等她奪過沈清婉手里的杯子,里頭早就被喝個(gè)干凈了。 陸雪煙不由地嗔怪道:“這茶都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的了,茶碗都冰冷了,這樣涼涼地喝下去,你也不怕鬧了肚子。” 沈清婉卻是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涼的喝著醒神兒?!?/br> 說完她便蹦蹦跶跶地回到羅漢床上去坐著了。 陸雪煙一愣,原先沈清婉熟識(shí)之后也是個(gè)歡歡喜喜的性子,但可沒有這般不拘小節(jié)的。 沈清婉似是意識(shí)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回到了羅漢床上,擠出了個(gè)笑臉,沖著陸雪煙不好意思地一笑。 “雪煙,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陸雪煙聽到她這話,又是一陣心疼,她蹙了蹙眉心,放下手里的茶碗,輕聲道:“我是擔(dān)心你……” 沈清婉臉上勉強(qiáng)的笑顏掛不住,眼看著嘴角就要忍不住垂下來。 “嗯……沒事兒,我沒事兒。”沈清婉覺得自己眼眶漸熱,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把臉,別過了頭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哎呀這兩天冷得可真快,一轉(zhuǎn)眼又……” 沈清婉聲音顫著,眼見自己怎么努力都岔不開這個(gè)話頭去,突然一陣委屈沖上心頭,再也憋不住,背對(duì)著陸雪煙,低下頭去,又輕輕哭了起來。 陸雪煙見狀,心中一緊,忙快步上前去,撫了撫她的背。 沈清婉低著頭,雙手捂著臉,淚卻是止不住般從指縫里滲出來。 “婉兒……”陸雪煙輕輕喚著她,只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這會(huì)兒哪里還說得出什么勸慰的話來。 沈清婉哭了一陣,稍微緩過來了些,放開了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不敢去看陸雪煙。 陸雪煙見她這模樣,心下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婉兒,”陸雪煙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其實(shí)我今日來,是受人之托……” 沈清婉輕輕抽泣著,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陸雪煙咬了咬下唇,輕聲開口道:“是辰王世子……他……什么都與我說了?!?/br> 沈清婉一愣,表情微微失望了幾分,卻依舊帶著鼻音回答道:“是,那日,是他從宮里救我出來的,我還沒有與他道謝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