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垂垂老矣
皇帝思索了良久,嘆了一口氣道“軍權勝于皇權,等到邊疆不穩(wěn)之時,只怕也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火然?文???.?即便軍權在你手里,又有何用?” 祁佑靜靜聽著,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皇帝已經(jīng)分散了辰王的軍權,可是怎么聽起來,皇帝對辰王的防備居然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 即便軍權在皇帝手里,他還是不能放心那么多將士由辰王帶領。 祁佑看著自己父皇漸生的白發(fā),與英姿不在的神色,竟生出一絲嘆息來。 原本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也許在不久的將來,自己會站在皇帝的對立面,送別人上位。 可是現(xiàn)在,看著這個逐漸老去的父親,祁佑只覺得不舍。 也許自己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吧,祁佑心中苦笑。 “父皇,”祁佑抬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兒臣會有這個選擇,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父皇既然信任兒臣,給兒臣以儲君之位,也請父皇相信兒臣,此事兒臣確有把握?!?/br> 皇帝看著下面自己的兒子,如今玉樹臨風,侃侃而談。 而自己歪坐在龍椅之上,已經(jīng)是個垂垂老去的人了。 罷了,這天下,終將會是他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cao那么久遠的心呢。 皇帝釋然地笑了笑,輕聲道“行,佑兒長大了,自己琢磨就是?!?/br> 這一聲佑兒,祁佑當真是很久沒有聽到了。 從前的賢妃,一直是埋藏在祁佑心底的一根刺。 賢妃從小告訴他,皇帝并不在乎他,他能依靠的,只有母妃,只有遠在北章的外祖父和舅舅。 皇帝當時確實面上不在乎,畢竟若是太寵愛賢妃與祁佑,他們母子倆就會成為后宮的眾矢之的。 貴妃當時已經(jīng)接了這個黑鍋去,成了賢妃的擋箭牌,她倒是甘之如飴。 賢妃雖然也明白,可是到了她口中,卻成了皇帝根本不關心他們母子倆。 當時祁佑還小,哪里懂得這其中的關竅。 直到長大,直到他開始質(zhì)疑賢妃的所作所為,到最后看清自己這個所謂深愛自己的母親的嘴臉。 從那時開始,祁佑方才開始細細清理自己從小深深銘記的那些事情,究竟有多少是錯的。 究竟有多少,是賢妃塞到他腦子里的。 其中的一樣,就是皇帝。 這個父親,對于祁佑來說,當真算得上陌生。 本就是一國之君,天下之王,且不說他日夜cao勞,憂心國事,只說后宮鶯鶯燕燕,兒女成群,他祁佑,不過是千中之一罷了。 所以當賢妃說皇帝不在乎他們母子倆的時候,祁佑才會輕易信了。 而對于皇帝來說,這個兒子從小體弱,雖然他掛心,但他也不曾想到,這從小孱弱不已的樣子,竟是祁佑裝出來的。 不僅如此,這一切,更是賢妃的一個陰謀。 祁佑與皇帝從小的離心,從始至終的欺瞞,都是為了毀了皇帝手中的一切,為了反他。 祁佑并不知道,皇帝了解到這一切的時候,心中有多大的震動,是多么心寒。 盡管如此,父子二人還是心照不宣地握手言和了。 如皇帝所愿,祁佑登上了太子之位,也以他的意思,成了蘇貴妃的養(yǎng)子。 一切在面兒上看來,似乎已經(jīng)完美了,可是這底下的暗潮洶涌,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父皇,兒臣請旨,去一趟北境。”祁佑平靜地開口,對皇帝說道。 皇帝一愣,沒有反應過來“你……想去北境?” 祁佑已是太子,若非戰(zhàn)亂之時無人可用,或者事情緊急到必須由天子或太子出京,一般情況下,太子是甚少離開京城的。 所以也難怪皇帝愣神,太子不似皇子那般,往往都是眾矢之的,一旦離京,沒有了足夠的保護,那幾乎如個盲人在懸崖邊走路。 “回父皇,正是,”祁佑的語氣波瀾不驚,似乎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一般,“如父皇所說,北境之權不得旁落,需由君上把控,故而兒臣覺得,眼下最妥善的方法,還是二臣親自去一趟北境,以確保此事順利。” 皇帝看著祁佑,祁佑眼中卻沒有一絲緊張。 “除此之外,北境如今的情況,也確實需要有人去核實一下,”祁佑補充解釋道,“凌王殿下雖然經(jīng)驗不足,但到底也是王爺,兒臣親自前去探察一番,父皇你也可以更放心些?!?/br> 皇帝點了點頭,此話不錯。 即便旁人也能做這個事,確實是祁佑最好。 因為皇帝不愿意凌王真的最終求到了辰王的頭上,以至于軍權再次落回辰王的手中。 “也好吧,”皇帝松了口,既然想明白了要把江山交到祁佑手里,那當然要考慮祁佑的意見,“朕原本想著的,也是太子妃這才初有身孕,你便離京去北境……” “這倒是無妨的,”祁佑釋然一笑道,“婉兒那邊,兒臣自會安撫,更何況還有母妃在,自會好好照顧她的?!?/br> 母妃…… 皇帝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讓祁佑寄到蘇貴妃的名下了。 如今祁佑口中的母妃,當然是指蘇貴妃。 皇帝恍惚,隨機倏爾笑道“是,貴妃向來嫻雅端莊,想來定能好好照顧太子妃的。你自己定吧?!?/br> 祁佑點了點頭。 “沒有別的事,你就回去吧?!被实鬯剖怯行├哿?。 “那兒臣先行告退了?!逼钣庸笆中卸Y。 皇帝擺了擺手,由著他下去了。 祁佑退了兩步,這才躬身走了出去。 皇帝看著御書房的門被緩緩打開,祁佑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他心中五味陳雜,突然覺得好累。 這一生,從來由不得自己。 無論是替下兄長,還是登上帝位,也許從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注定了。 皇帝胡思亂想著,等到自己垂垂老矣的時候,竟然會有一轉念的想法,希望曾經(jīng)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可以下了狠心殺了自己。 如果那樣,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了吧…… 皇帝沉沉想著,漸漸也就睡去了。 夢里真好,有母親,有兄長,還有自己最愛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