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最終章(上)
皇帝最終沒有熬過這個秋天。 在秋末寒意四起的時候,欽安殿還是傳來了消息。 原本就蕭瑟萬分的皇城秋日,整個皇城一片素白,從各個宮殿的掛飾,到宮女太監(jiān)的打扮。 這個消息,大家都是有準(zhǔn)備的。 入秋之后皇帝便不是很好,直至他昏迷,皇后貴妃她們才一個個有機(jī)會去伺候皇帝。 但到底也沒有見到皇帝的最后一面。 或者說,皇帝沒有見她們最后一面。 祁佑將政務(wù)交給祁歸恒之后,自己白日一得空,便會去看皇帝。 皇帝最清醒的時候,也是認(rèn)不得人的,含含糊糊念著些什么,說著說著,便又沉沉睡去了。 祁佑盡管心里明白,自己父皇的時日無多,可是這一天真的來臨,他依舊是很不好受。 人生之痛,莫過于喪父喪母。 可是祁佑也明白,自己父皇一死,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悲傷。 皇帝駕崩,京城局勢勢必大變,他做了這么久的準(zhǔn)備,便是為了這一天。 欽安殿。 肅殺的秋日,冷風(fēng)陣陣。 也沒有影響那么多得到消息的大臣急急趕來。 一個個都是穿著白色麻衣,跪在殿外。 而最前面,則是皇后帶領(lǐng)著一眾嬪妃跪在那里。 祁佑帶著幾個弟弟meimei,一道在里頭。 而祁歸恒則是在一旁看著。 守靈三日,這是起碼的孝道。 沈清婉每日除了陪陪小郡主,也會去欽安殿陪祁佑守靈。 而慶成郡主那邊,前陣子剛生下孩子不久,故而便沒有來。 三日守靈很快便過去了,每日來跪經(jīng)的大臣也都開始蠢蠢欲動。 這都三天了,為什么里頭兩位還沒有個準(zhǔn)話呢。 這一日。 殿中只剩祁佑、祁歸恒,還有一眾皇子公主,都還跪著。 寥寥佛音入耳,剩余只有紙錢噼啪燃燒的動靜。 祁歸恒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是時候了?!?/br> 祁佑睜開眼,看著眼前高大的簾帳,沉默了一會兒,便站起了身來。 剩余的皇子公主便也一道起了身。 祁佑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的弟弟meimei,一個個都還是沒有成年的孩子,眼中垂淚,帶著無措。 他輕嘆了一聲,開口說道“父皇與辰王殿下的約定,你們也都知道。如今父皇駕鶴西去,我們也是時候按照父皇的遺愿,將原本就屬于辰王的東西,還給他們了?!?/br> 幾位皇子公主都面面相覷,雖然心里明白,可是都有些害怕。 祁佑沖他們勉強(qiáng)笑了笑,便帶著他們一道出去了。 祁歸恒沒有說話,只是等著祁佑安排。 到了外頭,皇后已經(jīng)帶著眾妃站了起來,而大臣們卻是都還跪著。 祁佑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站起來。 眾人見祁佑與祁歸恒在一道,明日皇帝便要起靈去皇陵了。 想來今日便是要定下來的日子。 大家都不曾出聲,只等著祁佑開口。 “國不可一日無君,”祁佑對著底下烏壓壓的人群說道,“父皇駕崩,三日守靈已過,是該立新君的時候了。”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br> 底下的大臣都是畢恭畢敬地應(yīng)著。 祁歸恒皺了皺眉,但依舊沒有說什么。 祁佑頓了頓,這才開口道“除夕之時,大家也或多或少聽到了些風(fēng)聲。卻如父皇所說,當(dāng)年迫不得已,他才與辰王殿下?lián)Q了身份。當(dāng)時也說好,父皇生后,便由辰王世子繼承大統(tǒng)。” 聽到這兒,大家多少明白了些言下之意,都悄悄看了看彼此,猜測著自己該作何反應(yīng)。 可沒等到眾人說什么,祁佑已經(jīng)繼續(xù)說了下去。 “故而今日,我身為父皇親立的太子,愿意秉承父皇意愿,將儲位讓出。今日,亦是辰王世子登基為帝的日子?!?/br> 說完,祁佑便轉(zhuǎn)過身,看向了祁歸恒。 祁歸恒微微昂起頭,走了過來。 祁佑讓開了位置,走到自己的弟弟meimei身前站定。 祁歸恒看著下方的大臣,沒有一個人說話。 “眾臣可有異議嗎?”祁歸恒毫無語氣地問了一句,“今日不說,往后就沒有機(jī)會提了?!?/br> 聽到祁歸恒的問話,眾人都是愣了一瞬,隨即一個個跪下了身去,高呼陛下萬歲。 祁歸恒嘴角一勾,聽著底下這些大臣稱自己為陛下,高呼著萬歲,只覺得心口順暢不已。 祁佑沒有松懈,只靜靜留意著動靜,不曾說什么。 底下皇后帶著眾妃,也是站在一旁,沒有開口。 祁歸恒叫了眾卿平身,然后開口說道“登基大典便定在先皇下葬之后,由禮部安排。原皇后與眾妃,皆贍養(yǎng)與后宮。而未成年的皇子與公主,依舊保留身份?;首映赡旰蠓獾仉x京,公主則由禮部挑選良婿出嫁?!?/br> 祁佑松了口氣,這樣他便放心了。 眾大臣聞言,心道這也算是仁至義盡。 畢竟新皇登基,又與這些先皇留下的妻妾子女無親,能安排到這個地步,便也好了。 “微臣敢問,” 這個時候,一片安靜的人群中,有個人出了聲。 祁歸恒尋聲看去,出聲之人,正是沈清婉的父親,定國公沈言玨。 “太子雖已讓位,但亦是成年皇子,不知您對他可有什么安排嗎?” 聽到這聲提問,眾人都是鴉雀無聲。 祁佑也不曾開口。 祁歸恒聞言,面上依舊寫著輕松,轉(zhuǎn)頭看了看祁佑,問道“你老丈人問我話呢,你說說,你打算怎么辦?” 祁佑一笑,拱手道“您做主就是了?!?/br> 祁歸恒倒也沒有說什么,只轉(zhuǎn)頭去問沈言玨“沈愛卿可有什么想法嗎?” 沈言玨也不客氣,祁歸恒既然問了,他便也如自己的意思開了口。 “臣確有一想法,還望成。” 祁歸恒饒有興致道“說來聽聽。” “太子曾與臣一道攻打北章,對北境一帶甚為熟悉。臣以為,可以封地太子,讓他帶著家一道去北境?!?/br> 眾人聞言一愣。 沈言玨抱拳,繼續(xù)道“而臣從小就跟著父親帶兵打仗,最擅長在于此。臣領(lǐng)國公之爵,卻常年住在京中,自覺不妥。故而自請調(diào)至北境。臣私心,也不想與女兒分開,愿意帶著夫人常駐邊疆,以報太平?!?/br> 祁歸恒聞言挑眉,這個,祁佑倒是不曾與自己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