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宴
“盜賊就是她”只見九歌言辭篤定的指著瑞珠說道。 “你胡說,你剛燒了我的繡品,我不與你計較,你現在又來誣陷我。你安的什么心”瑞珠自是不肯承認。 “一件耗時耗神的繡品,凝聚的是刺繡之人的心意,試問,一個人的心意和時間又如何能以金錢來衡量?!本鸥枵f道。 “哦,你因為青倌不要你的工錢,就說我是盜賊?!誰給你的膽子。大家都聽著呢,青倌剛自己也說了,她也是要拿出去賣錢的!”瑞珠繼續(xù)栽贓到。 “你撒謊,我一把火燒了繡品的時候,青倌第一個撲了上去,不顧烈火,也要從火堆里把繡品拿出來。而你不過是假意看了兩眼,便來推搡指責我。我燒毀的可是你耗時耗力的心血之作啊。而后我提出賠償,你自是欣喜若狂,當然立刻接受了??墒侵挥姓嬲C品的主人才能體會自己的辛苦成果付之一炬的傷心,又豈是半年工錢能彌補的?!本鸥枇x正言辭,語不停歇,不打算再給瑞珠狡辯的機會。 “整個過程,你毫不在意繡品,又怎么會是這幅精巧繡品的主人?!” 說完,九歌跪倒在地,雙手伏地:“還請公子明察,替青倌主持公道”。 “大膽瑞珠,還不從實招來,再滿嘴妄言,季府的刑堂你怕是要去一趟了?!痹贫Y三分生氣,七分嚇唬到。 聽聞此言,咚一聲,瑞珠連忙跪倒在地,直呼饒命。原來瑞珠的主子近來喜歡搜羅各式珍奇繡品。那日瑞珠見青倌拿著一件繡品,一打眼便知道是件精品,就想著趁沒人偷出來,獻給主子,博個恩寵。 不想被青倌逮了個正著。情急之下,她見現場只有她和青倌二人,便動了歪心思,有了這出鬧劇。 夜里,眾人散去后,九歌從鋪蓋下面拿出了那副繡品。青倌一臉的驚訝,驚喜的抓著九歌的手,不知要如何感謝,一時語塞,眼眶發(fā)了紅。九歌看透了青倌的心思,忙說:“哎呦,這點小事,別放心上,我的親jiejie。” 經此一事,九歌在丫頭們中可謂名聲大噪,人人都知道聽竹院里有個難纏的丫頭惹不得。 這幾日有件事情,九歌有些疑惑。她日日拿去送飯的食盒附近,總是能發(fā)現螞蟻和其他小昆蟲的尸體。 開始她覺得會不會是沒有清洗干凈食盒所致,但仔細清洗之后,第二天仍能發(fā)現這些小蟲子的尸體。 “哎,我說九歌,你這蹲地上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這地都該有個坑了,今兒這菜你到底是切不切啊。”金師傅瞧著九歌已經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蹲了很久了,忍不住打趣到。 “噓,金師傅,我發(fā)現咱這個食盒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這些小蟲子沒一會兒就會爬上來,然后過一陣就死了,你看”九歌解釋道。 九歌的話音還沒落,就見金師傅猛然把食盒拿到鼻子下嗅了嗅,機警的問道:“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有個三四天了……” “你這幾日送飯,可有見過什么人,發(fā)生過什么事?”金師傅追問道。 “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就是這幾日總會遇到一個彬兒姑娘,她說她恰巧要去疊峰院,便與我同行一段路?!?/br> “疊峰院?大公子?糟了!”只見金師傅拉起九歌的手就往門外跑,一臉凝重。 “什么?公子不在?”聽聞公子不在聽竹院,金師傅有些焦急。 “大公子今日凱旋,老爺晚上設了家宴,公子去赴宴了!”聽竹院外的侍衛(wèi)說道。 “那季子青呢?” “子青先生自然一同前去”。 季府正廳內此刻正紅爐帳暖,鼓樂齊鳴,輕歌曼舞間,眾人觥籌交錯。 只見一男子高約八尺,身形健碩,著玄衣赤帶,手持酒樽,緩步踱至大廳中央,底氣十足的說道:“此次擊敗盧州軍,全仰仗父親料事如神,抓住時機,才能大獲全勝,這杯酒祝父親,福壽安康,永保益州太平?!?/br> “好”正廳主位,益州州牧季光拿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后說道:“吾兒立此大功,便賞你良田百頃,佃農百戶,不知可好?” “兒,謝父親”季云康好不春風得意。 “眾將領一并有賞”季光豪氣干云的說道。 “謝州牧?!?/br> “云禮可在?”季光問道 “兒臣在” “來來來,坐到為父身邊來”只見季光抬了抬手,場中的鶯鶯歌舞便悄然退下。只是有些人的臉色不大好看。 “聽子青先生說,你近來課業(yè)大有進步,所作池中賦深得漢賦精要,甚是不錯,來,讓大家一起賞析賞析”。 益州州牧季光是個武夫出身,身手矯健,一把長矛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但卻喜歡附庸風雅,時常擺弄文人墨那一套,平日里比起弓箭騎射,倒是更對幾兄弟的課業(yè)上心。 “父親,今日賀大哥凱旋,又與眾將領同樂,我那拋轉之文實在難登此大雅之堂,且單單念一念又難免單調了些,不如我們來個詩文接龍,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如何?”云禮這一招順水推舟,用的實是恰到好處,避免了在季云康的慶功宴上鋒芒太露,又投了父親所好,可謂一舉兩得。 但座下之人怕是沒那么領情了。 “哈哈哈,這個主意好啊,接不上的罰酒罰酒”季光一聽瞬間來了興致。 季云康就沒那么高興了,他自小便喜騎射,善弓箭,對于那些文縐縐的詩詞歌賦委實提不起興趣,讓他帶兵打仗,沖鋒陷陣行,讓他在屋子里悶聲做詩可是要要了他的命。但奈何父親喜歡,也只能硬著頭皮笑著應了下來。 “既是家宴,以酒為題如何?”云禮說道。 “好啊,為父先來。嗯,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壺百甕花門口”季光想了一下率先道了兩句白文,底下一片叫好。 “零落棲遲一杯酒,主人奉觴長壽”云禮緊接到。 “好”季光高呵一聲。 “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勸賞”季云信看看廳外景致接到。 “這個看著挺容易的哈,我也來”座下吳統(tǒng)領說道:“主人勸酒拿起杯,一杯一杯再一杯”。 “哈哈哈哈……”全場都被這大白話逗笑了,吳統(tǒng)領不好意思摸摸頭,說道“我覺得挺好,哈哈哈,我就是個粗人,大家別介意。” “能對上來就不錯!賞,賞,賞”季光興致頗高。 座下眾人一看,如此都能得賞,便紛紛接到: “主人酒盡君未醉。薄暮途遙歸不歸”; “別酒離亭十里強,半醒半醉引愁長”;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 也有接不上來的,便甘愿罰酒,倒也樂的開心,一時好不熱鬧。 “康兒呢,來來,你也來一句,別在那光喝酒啊”季光點名道。 季云康一臉尷尬,他哪里是只想喝酒,他是怕自己做的詩不如二弟三弟,在眾將領面前丟了面子。 季光這一句,他不接也不行了。只見他思索再三,說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他搜腸掛肚想了這么一句,說完后甚覺滿意。卻不想有位喝醉的將領高呼:“不對啊,不對,將軍你這沒有酒字啊,罰酒罰酒”。 聽聞此言,季云康的臉色一下子難看極了,轉頭面露兇光的盯著此人。那人也驚覺自己說錯了話,生生把后面的咽了回去。一時場面極度尷尬,大家噤言。 “此句雖無一酒,但醉臥兩字卻更得其精髓,又有大將之風,可謂高明啊,大哥”季云信見眾將領面露難色,便起身不慌不忙的打圓場到。 “就是”“對對對,這句更佳”……有人帶了頭,眾人趕緊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