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迷霧
子青先生和九歌得知消息趕到已是第二天。村民們當(dāng)晚就已經(jīng)去廷尉府報了案,府衙也派了衙役來,考慮到善民村目前歸聽竹院管轄,便派人前來知會了一聲。 九歌和子青先生來到義莊,仵作正在驗(yàn)尸,看到站在一旁的小豆子,九歌才知死者正是小豆子的盲眼爺爺。 “九歌jiejie,我爺爺他……”小豆子見九歌來了,整個人撲進(jìn)九歌懷里,瘦小的身體在九歌的懷里顫抖,嗓子已經(jīng)哭啞,卻止不住抽泣,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九歌心里納悶,小豆子爺爺雖然雙眼看不到東西,但身體卻很康健,前些日子不小心燒著了屋子時,還精神抖擻呢,為何突然便去了呢。 此時仵作掀了簾子出來,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一刀割喉斃命,死狀無可疑。死者遺物我放在棺材旁邊了,家人去拿吧!” “爺爺……”小豆子聽到自己的爺爺被人割喉斃命時,扯著沙啞的嗓子大喊一聲,瘋了般沖進(jìn)去,抱著棺木慟哭不已。 “他殺!”門外圍觀的村民們也開始交頭接耳,顯然這個結(jié)果一石激起千層浪,震驚了整個善民村。 “好孩子,先別哭了,咱們還是先讓爺爺入土為安吧!”九歌上前輕輕摸著小豆子的頭,眼眶瞬間也紅了起來,無限憐憫的說道。聽罷,小豆子扭頭看著九歌,憔悴的神情,通紅的雙眼,滿臉的淚痕看得九歌的心都不禁跟著疼起來。 小豆子用手在臉上隨意抹了一把,強(qiáng)打起精神,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身抱起爺爺?shù)倪z物,忽然從這一堆破爛的麻布衣物中掉出來一段繩穗。“這是誰的?”小豆子撿起來,滿臉疑惑脫口而出道。 那是一段紅色的繩穗,像是從什么東西上扯下來的,斷口參差不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段紅色繩穗絕非小豆子爺爺所有。 安頓好小豆子后,九歌拿著這段繩穗給子青先生看,子青先生有些不太確定的說:“看這質(zhì)地顏色,像是兵家之物。” “會是兇手留下的嗎?”九歌問道。 “琴、劍、令牌等好多物件上都會掛繩穗,要想憑此找到兇手,怕是不太可能”子青先生搖搖頭說道。 善民村的人都是外地涌入的流民,來的時間都不長,彼此之間應(yīng)該沒什么積怨,究竟是何事需要對一個盲眼的老人家下手,這憑空多出來的繩穗又會是誰掉落的,和小豆子爺爺?shù)乃赖降子袥]有關(guān)聯(lián)……想著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九歌回城的路上一路沉默。 季子清回到聽竹院,將這邊的情況詳詳細(xì)細(xì)告訴了季云禮,停頓了片刻后問道:“咱們的人最近要不要停一下?” “萬不可,還是依計(jì)行事。若擅動萬一打草驚蛇,對方毀掉了證據(jù),我們前功盡棄?!痹贫Y想了一想后說道:“還是通知大家小心些吧?!?/br> …… 這日九歌在后廚給金師傅幫忙,忽然金師傅神神秘秘的湊到九歌耳朵邊上說:“丫頭,最近別總往外跑,不太平,聽說前兩天又丟了兩個人”。 “失蹤?”九歌停下切菜的手,滿眼好奇的問道。 “嗯,聽說是兩個當(dāng)兵的不見了,家里人投了案,硬說自己孩子是被人害了,可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廷尉府哪里會理會這些,這不,那老婦人天天在外面喊嚷呢,寧統(tǒng)領(lǐng)差點(diǎn)都要抓她了”金師傅一口氣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大概講了個清楚。 下午九歌去米鋪辦事,途徑廷尉府,便見到了金師傅口中的老婦人,不過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子,二人正在和廷尉府的衙役們拉扯糾纏著什么。 “你讓我們進(jìn)去,我們要見廷尉老爺,我家孩子真的被人害了,他倒是派人去找找啊”那婦人說道。 “您說被人害了,一沒證據(jù)二沒尸體,您說,您讓我家老爺如何立案?”衙役們大概見這婦人天天來,心里不忍,好言相勸道。 “不是的,軍爺,我家孩子不久前還寄了書信回家說是要高升了等著這次探親回來給我們老兩口帶點(diǎn)rou,可這探親的日子都過了這么久,孩子是音訊全無啊。我們兩個就這一個孩子啊,求求你們想想辦法”說罷,老人就要下跪。 “老人家,老人家,這是干什么……” …… “不是當(dāng)兵嗎?查一下這孩子現(xiàn)在何處很難嗎?”九歌轉(zhuǎn)頭問同行的王將。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F(xiàn)在整個益州軍有兵士三十萬余人,光是駐守烏蘇城外的就有五萬人,要查一個人那不是大海撈針嘛!而且現(xiàn)在戰(zhàn)事待急,誰又有那個閑功夫啊”這王將平日里跟著公子,軍政大事多少聽到些,有些得意的給九歌講解到。 “那廷尉府呢?”九歌又問道。 “廷尉府和益州軍本來就是各管各的,現(xiàn)在沒出什么案子,廷尉府總不能因?yàn)橐粋€老婦人的空口之言就去益州軍營里查案去吧!”王將眼白一翻,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 這哪里是職責(zé)劃分,分明是官官相護(hù),九歌心里暗暗想著,便沒有答話。 …… 這段時間,九歌不敢踏入善民村,有什么事情也是托了別人去。她知道目前廷尉府對小豆子爺爺?shù)陌缸硬]什么頭緒,似乎也不打算投入人力去查??蛇@真實(shí)的情況九歌哪里忍心直言告訴小豆子,一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是沒辦法面對他。 今日金師傅多做了些金絲卷,九歌想起小豆子最喜歡的便是這金絲卷,心下實(shí)在按奈不住心里的記掛,不知道這幾日小豆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飽飯,田里的地是不是還在按時耕種,越想越焦急,便起身拿搌布包了兩小塊,又跟金師傅告了假,去看望小豆子了。 九歌剛走到村口,便見村里好多的人都往外跑,九歌不明所以,隨便抓了個人一問。 “聽鐵牛說,城西的污水渠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尸,因?yàn)閹滋烨跋铝舜笥?,被沖了出來順著水流漂到了咱們村口,大家伙正趕去報官呢?” “男尸?”九歌問道。 “嗯,聽鐵牛說看穿戴,還是個軍爺” 九歌把手中的金絲卷塞給一旁路過的大嬸,讓她帶給小豆子。便急沖沖的跟著去了村口。 等九歌趕到時,廷尉府的衙役們n已經(jīng)到了,仵作也在現(xiàn)場。整個污水渠泛著綠光,漂著白沫,生活污水加上腐爛的尸體,陣陣惡臭飄來,讓人不禁作嘔。 九歌只上前看了一眼那尸體,便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出來,尸體許是在污水渠里泡久了,已經(jīng)腫脹腐爛,面目全非,認(rèn)不出來是誰。只有胸上的傷口因在水里泡著,腐rou從里往外翻著,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一旁一對老夫婦跪在那里呼天搶地,“啊呀,我的兒啊”。九歌定睛一看,這不是正是前日在廷尉府門外糾纏的老婦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