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樓
“我和王將親眼看著他們將名帖拿進府中的!”李爾說起來也一肚子委屈,他和王將就這么等在門外等了三個時辰,直到郡守府關門落鎖,他兩也沒等來一句回復。幾番詢問卻都是推脫,說既然名帖送了進去,就請靜候消息,其余的沒再多說一句。 “會不會是這郡守不在府內(nèi)?”九歌試探著說了一句。 “肯定在府中,一般郡守不在,大門便會落鎖,府內(nèi)眾人從側門出入,可我和王將去的時候,大門是敞開的?!?/br> “確實,后來不知是不是有意攆我們走,日頭還未全部落下,府里的人便來關門落鎖了!”王將一向冷靜寡言,此時卻也出聲猜測到,顯然也想不明白,這建寧郡守既然收了拜帖,卻又遲遲不肯相見的原因。 “真沒想到剛到建寧就碰了釘子,連面都見不到,又如何游說!”子青先生坐在桌旁,手握成拳,面色有些陰郁。 “不是見不到,是他根本就不想見我!”久未出聲的云禮,緩緩拿起桌上的茶杯,送至嘴邊卻遲遲不肯飲下,“這陳權怕是已經(jīng)猜到了我的來意!” “公子的意思是說,這陳郡守是在告訴我們,他知道我們要說什么,但他不同意?”九歌猜測云禮話的含義。 “嗯”云禮點點頭,猛地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后,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表情甚是凝重。 “好了好了,大家都忙了一天,回去歇息吧!我和公子再想想應對之法!”子青先生見眾人士氣低落,只能如此安排,打發(fā)大家先行離開。 眾人離開后,季子青轉(zhuǎn)眼看向云禮,只見他負手立于窗前,暗暗念到:我欠你一命,決不能讓你身陷險境。 云禮似乎是覺察到了子青先生的目光,但并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幽幽的說道:“先生,現(xiàn)在怕是只有找到顧先生代為引薦這一條路了吧?” “公子莫急,老奴這就派人去找!” 臨行前幾人商量對策,設想過萬般難題該如何應對,就是沒想到這陳權居然連面都不見。蓄積了很久的一拳,還沒出手,對方便已輕松化去。如今只有這建寧的文士名人代為引薦一條路。如今的事情要假手于人,效果定不如所料。云禮似乎已經(jīng)能夠預見到此行的結局…… 夜涼如水,九歌想起前一晚云禮說出他終究是沒有江山重要時的心疼和落寞,一時竟有些心疼,比起她年幼與爹娘的離散,被親生父親利用和算計的云禮怕是心里更為寒涼?!安荒芫瓦@么認命,一定還有別的法子!”九歌轉(zhuǎn)身拿出路上云禮給她看的冊子,點亮油燈,就著昏暗的光,細細翻看起來。 陳權,建寧郡守,陳氏家族第五代次子,得妻五房,育有三子三女,傳聞不久前為娶第五房妻子云煙,與大夫人及其娘家鬧翻,后修補關系,現(xiàn)狀不得知。 九歌不禁念叨:“云煙,云煙~” …… 入夜后,這偌大建寧郡的燈火似乎都聚在了這花街柳巷,整整一條街,并列排布著大大小小的青樓妓院,酒肆食坊。入夜后,聞著酒香飯香,看著那千嬌百媚,媚眼如絲的嬌俏娘子,一路走來,喚聲,嬉笑聲,吟喘聲不絕于耳,整個花街柳巷就像是另一副人間天堂。等鳳樓便是整個花街上最大的青樓。 “呦~官,怎么瞅著那么眼熟呢?可有相熟的姑娘?” “這位公子,里面請,里面請!” “媚珠、霓裳、春桃~各位姐妹下來迎嘍~” 等鳳樓的管事鳳姐正在門外熟稔的招待四方來,突然她眼神一亮,緊著小碎步,邁下臺階,“哎呦呦,陳老板,您來了!”邊說著,邊替眼前這轎子掀起了轎簾。轎中人大約不惑的年紀,身著深藍色壓金線的飛鶴丹陽華服,頭戴羊皮雙纓小冠,穿戴極是富貴,可長相卻有些一言難盡,混圓的臉盤上鑲著兩顆豆大的眼珠子,見來人是鳳姐,便對著鳳姐挑了挑眉,呲著牙對鳳姐一笑,鳳姐心中一番作嘔,但仍心領神會的,上前將其攙扶下來。 “又來了個新的,要不要見見?”趁著上前攙扶,鳳姐在這“陳老板”耳邊耳語道。 “哦?你知道的!沒有才情的女子我可不見!”這“陳老板”似乎很是挑剔。 “瞧您說的,當初那云煙還不是我給您推薦的!” “云煙現(xiàn)如今是我的五娘子,鳳姐今后還是莫要議論的好!”“陳老板”似乎有些不悅。 “瞧我這張破嘴,以后得說陳夫人,陳夫人”鳳姐假意用力打了自己幾個耳光,賠上笑臉。“那我給您安排新來的這個?” “行,老規(guī)矩!” “您請好吧!” 轉(zhuǎn)眼間,陳老板被小二引上了三樓,推開門,門內(nèi)紗幔纏繞,香氣裊裊,紗幔后坐著一人,看樣子身材纖細苗條。 看著紗幔后如此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妙人,陳老板一時色膽包天,屏退了小二,面露色相,搓著手,大垮了幾步上前便要掀開紗幔。誰知紗幔后的妙人,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提前轉(zhuǎn)了身過去。 “陳老板若不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青樓的規(guī)矩?”妙人言語中多有不滿。 陳老板雖然心急,但規(guī)矩還是懂的,若是用強把這妙人惹不高興了,反倒不好。于是連忙道了歉,退了出來,坐在紗幔對面的椅子上,倒了杯酒,夾起了桌上的小菜咽下,“不急不急,依著規(guī)矩來!” “紙鴿初來乍到,不知陳老板所學到何程度,不如陳老板先出題,如何?”帷幔中的妙人原來叫紙鴿,這名字聽著不同于外面那些鶯鶯燕燕,別有一番風味,可“陳老板”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 眼看美人馬上就要在懷,“陳老板”也顧不得細想,開口道:“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br> 隔著紗幔,只見那妙人輕輕晃了晃扇子,遮住朱唇,對到:“美人自刎烏江岸,戰(zhàn)火曾燒赤壁山?!?/br> “好!”“陳老板”痛快的飲下一杯酒。想了一想又說道:“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香。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br> “烽火連不休,路有凍死骨。若問何可依,人人道,世上艱。”那“陳老板”話音剛落,帷幔中的女子便立刻對到。 “好,紙鴿姑娘這才情,妙哉妙哉”“陳老板”拍著手贊美到,心里卻犯了嘀咕。 “蕓蕓眾神贊,飄飄仙子舞” “紅紅孤兒淚,白白尸骨山” …… 兩人對來對去幾個來回,這“陳老板”句句風花雪月,紙鴿句句世間慘痛,雖說這紙鴿姑娘對的是既工整又對仗,可“陳老板”就是覺得怪怪的。來等鳳樓的,都是來尋開心的,可這姑娘一口一個死骨,一句一個悲慘,讓“陳老板”一下子沒了興致。 只見他猛地喝了一口酒,面有不悅,正欲開口請辭,紗幔中的姑娘卻嚶嚶哭了起來。一時讓他這情場老手不知該如何進退。 正在猶豫間,只見這紙鴿姑娘掀開了帷幔,緩緩抬起一張清麗嬌俏的臉龐,梨花帶雨,惹人憐愛“陳老板可是嫌紙鴿太過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