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冷血
這些黑衣人都是被季子青的浮生之毒控制的人,原本以為這一輩子便要替憶汐宮賣命了,可現(xiàn)在卻有了這能解毒的機會,自然拼了命的廝殺。 大殿之上的兵士們雖然都是平日里精于訓(xùn)練的兇猛之士,但是跟這些身懷絕技的江湖殺手比,仍然顯得那么不堪一擊。 黑衣人身法詭異,翻騰跳躍間,大批兵士幾乎來不及看到這些黑衣人的兵器便倒在了大殿之上。實力實在過于懸殊,若不是兵士的數(shù)量龐大,恐怕連這些時間都拖延不了。 寧策看著眼前這般景況,時不時的看看季光,似乎在等著季光下達什么命令一般??蛇@季光遲遲不動聲響,寧策沒了辦法,持劍擋在了季光前面。 季子青揮動著手中的劍,一路廝殺過來,早已殺紅了眼,衣衫不整,沾滿了兵士們的血跡,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什么理智,修養(yǎng)在他眼里全部化為了復(fù)仇的欲望。 九歌看著殿中廝殺的季子青,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那個已經(jīng)過了知天命年紀(jì)的子青先生,現(xiàn)在正身形矯健的與人廝殺做一團,劈,挑,砍,刺,哪里還像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所為。又哪里還有平日里的溫文爾雅,謙遜平和。 九歌心中大受震動,感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般隱藏自己極深之人。真是應(yīng)了那句古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王上!” 已經(jīng)有個別黑衣人沖破包圍直逼季光而來,寧策攔住對方,與之打斗起來,期間分神出來,沖著一臉鐵青的季光喊道。 “王上!危險!”又一個黑衣人飛身而來,寧策已無多余的精力顧及,只能大聲疾呼。 “羽……林……軍……”季光卯足了身上所有的氣力喊道。 忽然間,大殿之上的瓦片瞬間被人掀了去,月光如水,涼意漸濃,只是眾人還來不及看清頭頂有何物之時,便聽到嗖嗖嗖的聲音,無數(shù)支羽箭破空射進了大殿。精準(zhǔn)無誤的將季光面前的黑衣人射成了刺猬。 除了寧策外,殿內(nèi)其他的人瞧著眼前這般情景,不由得都呆住了,順著羽箭射來的方向抬頭望去,大殿上方的屋頂早已被人掀翻,不知何時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弓箭手,嘁哩喀喳的聲音傳來,弓箭手取箭又再次拉滿了弓。 此刻這番光景,就連季云信都是一臉不可思議。若說他料到父王早已知曉了大哥的一舉一動,對大哥今日的兵變早就有所準(zhǔn)備。那么現(xiàn)在呢?這頭頂之上滿滿的羽林軍又是在防備誰? 不過瞬間,季云信便想明白了,有些凄涼的看著殿上如天神一般藐視眾人的父王,心中寒涼,他的父王原來竟然誰也不相信。什么親子,什么忠臣,在他眼里不過全部都是棋子,他從來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當(dāng)然他也做到了,他心思如此縝密,安排如此周詳,幾乎考慮了所有可能的危險。所以他有資格站在那大殿之上藐視眾人,即便他的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孤獨。 季云信一直以來都想做一個讓他父王看得上的兒子,所以他拼了命的工作,絞盡腦汁曲意逢迎,收攏人心,就是想得到季光的稱贊,哪怕只是一個贊許的眼神,都能讓他興奮許久。 可今日他突然間懂了,那大殿寶座之上的人,不需要稱贊,因為他們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季云信寒涼的心里卻第一次崇拜起自己的父親來,明知道那寶座之上是刀山火海,是眾叛親離,也義無反顧的坐上去,所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絕。 殿中的季子青也愣了愣神,他沒想到事到如今季光竟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還留有這么一招。如此一來,自己今日怕是沒有功成的可能了。 可現(xiàn)在季子青殺紅了眼,盯著殿上的季光,哪里還肯輕易退走。只聽他大呼道:“繞開羽箭射程,直取季光!” 黑衣人得了令,再次沖了上來,卻被一陣接一陣的箭雨逼退。季子青被沖上來的洛懷峰纏住,大戰(zhàn)了十幾個來回,難分勝負。 眼看黑衣人越來越少,季子青心中起了急,只見他連連后退,從懷中掏出一物,正準(zhǔn)備扔向洛懷峰,忽然吃痛,身后被刺入一物,身形頓在當(dāng)下,感覺血液在身體里的流逝。 季子青不可思議的回頭,他知道他的背后不過是九歌和云禮,而他們無論如何不可能偷襲于他。 “是你!” 雷傲站在季子青身后,雙手沾滿了鮮血,歇斯底里的沖著季子青怒吼道:“是你騙了我,你休想再傷我?guī)煾?!?/br> 季子青狠辣的眼神死死盯著雷傲,雷傲被這眼神逼的連連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季子青投下一個鄙棄的眼神后,轉(zhuǎn)身。 忽然一柄長劍,刺入了他的胸口,洛懷峰一臉恨意的說:“我原本不想借機偷襲,但對你這種殘忍殺了蕭弟的人,還談什么江湖道義?!闭f著洛懷峰抽出長劍,又是一劍,刺入季子青的胸口。 季子青帶著胸口的箭踉蹌后退,眼睛看向大殿之上,黑衣人幾乎已經(jīng)全部被殺,只有零星幾個做著無畏的抵抗。忽然胸中血氣上涌,季子青沒有忍住,鮮血噴了出來。 季子青隨之倒在了地上,兵士們見主腦倒地,紛紛涌了上來,想要取其的首級領(lǐng)功。 “不要!”九歌放下懷里抱著的云禮,連滾帶爬的跑到季子青倒下的地方。將季子青的上半身抬起來,攬在懷里,手擦著季子青的嘴里不停冒出的鮮血。 “先生!先生!”九歌喚著季子青的名字,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季子青收留她,教導(dǎo)她的點點滴滴,心中悲慟至極,就像是失了父親一般,失聲痛哭起來。 “九……歌……”懷里的季子青幾乎看不清九歌,只是自言自語道:“護……好……云禮!”說著手在懷里摸了半天,往九歌手中塞了一物,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依稀明月照松間,不見人間有白頭!” 說罷,身形一僵,癱倒在九歌懷中,沒了氣息。 九歌攥緊手中之物,痛哭到不能自己。季子青是壞人,是背后這一切的主使,可他亦是救九歌于危難,細心教導(dǎo),屢次維護之人?,F(xiàn)在又一個九歌視親人的人離世,短短一年間,九歌經(jīng)歷了太多的生死離別。此刻如何能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