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回環(huán)鎮(zhèn)(二十五)
忽然被貼上了個嬌生慣養(yǎng)的標簽,時瑄是茫然的。 雖然沒有形容錯,可他還是不懂宿臻怎么突然就說到他身上來了。 老婦人搖搖頭,她前面就說過村子里能給他們吃的東西不多,那話也不是在說著玩的。就連時瑄手里捧著的土豆都是她們家好不容易才省下來的口糧。 如今大雨封路,就算有了銀錢,也是買不到什么東西的。 她只是簡單的告訴宿臻他們,村子里的人家中吃的都是這些東西,沒有米面,青菜的種子前不久才下地,現在才剛剛冒出個芽兒來,還吃不得。 老婦人靜悄悄的來,安安靜靜的走。 似乎特地走這么一趟,為的就是給他們送盞燈還有幾顆煮熟了的土豆。 時瑄摸摸鼻子,“她就這么走啦!” “那你還想她留下來做些什么嗎?”宿臻從時瑄手中拿了個土豆,才小孩拳頭大小,尚且?guī)е鄿?,土豆的皮是薄薄的一層,他剝掉那層皮,把土豆吃了下去?/br> 吃了一半,抬頭看到另外兩個人都在看他,他不高興的翻了個白眼。 “都看著我做什么?。 ?/br> 時瑄看宿臻吃的很香,他也從布包里拿了個塞到嘴里吃了起來,寡淡無味,他剛嘗到味道,就想吐出來。 但是賀知舟和宿臻都盯著他。 很顯然,如果他敢吐出來,他們是會教訓他的。 苦著臉將剩下的半個土豆給吃了下去,他說:“這個好難吃啊!” 宿臻先前說的那句嬌生慣養(yǎng)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 想時瑄這樣的小少爺,在家中可不就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么! “你只說它難吃,卻不知道有多少人連這個都吃不上,結果活活……”餓死。 宿臻掩去后面兩個字,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他心中有氣,對上賀知舟,尚且因為那淺淺的好感還能壓上幾分,可面對時瑄時,他就總是想要懟人。 絕對不是因為他還惦記著剛才被人砸臉的事情。 賀知舟就靜靜地看著他們鬧騰,跟個大家長似的。 只要孩子們在大方向上不會出問題,他就能秉承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 現下宿臻是偃旗息鼓了。 他也不在只作壁上觀。 賀知舟:“那位大娘應該是希望我們能早些離開,而且是不想我們到村子里去的?!?/br> “為什么這么說?”宿臻疑惑的問道。 他吃完了土豆,想要洗個手,可惜堂屋里沒有給他洗手的地方,除非他愿意到屋檐下,就著天上落下來的無根水,勉強洗上一遍。聽到賀知舟的話,他立刻就順著賀知舟話中的意思想了起來,輕而易舉的被轉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話題為什么突然變了一個,時瑄也沒反應過來。 跟宿臻一樣,他也滿是疑惑的看向賀知舟。 “你們不覺得她想的太過周到了么?”賀知舟指著堂屋中多出來的油燈和食物,“空房子里本來是沒有這些東西,可我們如果要在這里暫住上幾天,必然是少不了照明的用具以及食物?!?/br> “但我們還沒有去找她,她就已經主動上門,把我們缺了的東西都送了過來,而且聽她的意思,以后的事物她也會送過來,那言下之意不就是讓我們沒事不要往外面跑么?”宿臻接上了賀知舟的話。 讓他們這么一總結,似乎還真的是那么個道理。 “可是她們?yōu)槭裁床蛔屛覀內ネ饷妫俊睍r瑄追問道。 宿臻:“當然是因為她們心里有鬼,而且不是你最先說這個村子很奇怪,想要留下來探查的嗎?” 時瑄摸摸腦袋,傻乎乎的笑:“有嗎?我記不清了??!” 探查村子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 不過外面的雨一直在下著,冒雨出門,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宿臻把油燈遞給了時瑄,拉著賀知舟回房。 “我們回去修煉了,你也回房去修煉吧,等雨勢變小,再去村子里逛逛?!?/br> 咦~ 為什么不帶上他一起? 修煉這種事情,不是只要一小塊地方就夠了嗎? 時瑄看過,他和宿臻他們住的房間都是一樣的大小,里面坐三個人也是可以的。 然而他們不想帶上他。 目送兩人手牽手一起離開,時瑄忽然靈光一閃。 他想到還在家中的時候,他爹娘也總是說要一起修煉,然而不許別人靠近他們的房間來著。 看來道侶之間的修煉,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得出結論之后,時瑄捧著燈和土豆,看著豆大的燭火搖搖欲墜,默默的激發(fā)了一張照明符,光芒大盛之中,他也回了房間。 這一修煉就是五天后,除了每到飯點就有老婦人過來送土豆以外,其余的時間他們都是分別待在兩個房間里的。 雖然說白水煮土豆的味道一言難盡,但是在沒有其他食物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把土豆都吃了下去的。 雨下了十來天,也沒有會停下來的跡象。 這天夜里,時瑄照舊激發(fā)了一張照明符,在滿室白光中,將被褥蓋過肩膀,準備安然入睡。 誰知他剛閉上眼睛,就被一聲及其刺耳的尖叫給嚇著了。 那聲音一點也不好聽,像是鬼哭狼嚎。 無端的刺耳。 時瑄手里攥著符,靈力在指尖流轉,就等著周圍出現什么東西,他好把符篆甩出去。 上次光丟了符,沒有激發(fā),結果一點用也沒有。 這次他已經吸取了教訓,符篆在手,靈力也在時刻保持著流轉,就等激發(fā)的那一瞬間。 可他等了半天,眼皮都又耷拉下去,也沒有再聽到奇怪的聲音。 仿佛剛才的‘鬼哭狼嚎’只是他的錯覺。 時瑄又等了一會兒,見確實沒有其他聲音,便把符收了,眼睛一閉,再次醞釀著睡意。 睡意一時半會兒還醞釀不出來,剛才久等不至的‘鬼哭狼嚎’卻是再次想了起來。 他一睜開眼睛,那聲音就又不見了。 反反復復的重復了好幾遍。 當聲音再想起來時,時瑄把被子拉過頭頂,不肯再去理會沒有實質話語的‘鬼哭狼嚎’。 反正也只是沒有意義的單純嚎叫,他一睜開眼睛就會消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去在乎,要是他手上有個隔音的符篆,他一早就用上了。 可惜他沒有。 然而時瑄的推測錯了。 原本沒有實質意義的嚎叫突然變了。 還是那個凄慘又沙啞的聲音。 這次他卻在喊著——救我。 時瑄從床上爬了起來,求救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可住在他隔壁的那對道侶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也不知是睡熟了,還是不想在意。 他舉著那張激發(fā)了的照明符,推開了門,臨走前,他還看了看隔壁緊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