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沈懿行說:“走了?;丶摇!?/br> “嗯?”符曉說,“不工作了?” 沈懿行有點好笑地說道:“你都這樣了,還工作什么?” “我沒事啊……”符曉覺得沈懿行小題大做了??牧艘幌露选鋵嵢绻蜍残胁辉谒浇B叫都不會叫的。大聲喊好疼好疼啊,只是喊給會心疼她的人聽的。 沈懿行又重復(fù)了遍:“走了?;丶??!?/br> “哦……” 說完,沈懿行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符曉剛調(diào)制好的噴劑小樣:“……你要不要噴下這個?真的還是挺管用的,應(yīng)該可以好得快些?!?/br> “算了算了……回家再說?!苯酉聛硎侵芰苋眨龝≡谏蜍残心?。 “那我背你?!?/br> “別胡說啦……我能走路?!狈麜栽俅斡X得,沈懿行好夸張。 沈懿行家距公司開車只有五分鐘。 進門之后,符曉便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褪下襪子,露出了兩條又細(xì)又長的白腿。她白天穿了一件灰色長毛衣,還有外套,下身只有兩只深黑色的長襪,很方便脫。 符曉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可憐哦……真的是太可憐啦……” 雖然沒有破皮,不過腿上青了一塊,隱隱透著一些紫色,按著有一些疼。 “……”沈懿行跪下了,擰開那瓶噴劑小樣,輕輕噴了一點,又用手掌給揉開了。 溫?zé)岬氖中牟粩喟磯褐笸?,符曉漸漸地竟然有點臉紅了。 她早就不疼了——只是磕了一下而已,此時又上了藥,她的腿更沒感覺了。 只有那什么的感覺…… 沈懿行將藥揉開了,而后不老實地將手從符曉膝蓋下方伸出去,從外側(cè)摟住她的腿,用指尖有意無意地在她光滑的皮膚上畫圈。 “唔……” “還疼么?” “不疼……” 沈懿行將鼻尖湊近:“這個藥的味道……的確變好聞了,不像開始那么刺鼻?!?/br> 符曉:“……”沈懿行溫?zé)岬暮粑鼑娫谒拇笸葍?nèi)側(cè)。因為是治跌打損傷,在那個噴劑中,符曉添加了很多可以生熱的香精香料。此時,那個地方,感覺更加熱了。 她忍不住呻吟出了一聲:“懿行……” “什么?”沈懿行抬起頭。 符曉低頭看著對方那清亮的眸子,將聲音壓得非常?。骸澳忝髅髦赖摹?/br> 沈懿行笑了下,開始細(xì)細(xì)地吻符曉另一條腿。沒過多長時間,符曉的兩條腿便開始打顫了。 他們在沙發(fā)上折騰了好幾回,符曉最后覺得,她兩條腿都快被對方掰折了。 …… 從這一天開始,符曉便悲催地成為了嘉懿唯一一個不拿工資的“員工”。 她要cao刀嘉懿各種藥的氣味,包括噴霧劑、乳膏劑、膠膏劑、搽劑、貼劑……甚至有散劑和膠囊劑! 第63章 婚禮(一) 嘉懿醫(yī)藥公司三期臨床用了一年。 符曉知道, 整整一年當(dāng)中, 沈懿行每天都十分緊張。因為一旦“輸”了, 沈懿行便會變得一無所有了。“從頭再來”、“東山再起”談何容易, 被公司驅(qū)逐的創(chuàng)始人那么多,能重現(xiàn)輝煌的卻是屈指可數(shù), 大部分都終其一生, 祥林嫂般向漠不關(guān)心的人們喋喋不休地講述他們支離破碎的記憶。沈懿行就像一個最沒有理性的賭徒,對著只有10%贏面的牌局吐出“all in”的瘋話。 她也幫不上太多忙, 就只能陪在沈懿行身邊。符曉一遍一遍地展現(xiàn)她的愛, 擁抱對方, 親吻對方, 用自己的眼神告訴她的丈夫,無論如何,他還有她,他不會是一無所有,她將一如既往地愛他、迷戀他、崇拜他、支持他、相信他。符曉覺得, 他們兩個好像蒙著眼睛從窗子里跳出,在半空中掙扎, 什么也抓不住, 根本不清楚腳下大地距離他們有多遠(yuǎn)。 除此之外, 她便只能在“調(diào)香”的事上幫助對方了。符曉負(fù)責(zé)了嘉懿公司多款藥品的氣味, 包括噴劑、乳膏劑、膠膏劑、貼劑等等劑型。雖然,如果三期臨床試驗失敗,沈懿行將因為“運營方向錯誤”的事引咎辭職, 公司前景便與他無關(guān)了,但符曉還是希望能讓沈懿行在別的事情上舒心。 終于,在嘉懿、沈懿行和符曉足足等了一年后,三期臨床揭盲,初步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出爐。 在醫(yī)院對沈懿行說“初步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出爐”的那一天,沈懿行卻出乎意料對對方說:“麻煩你周日發(fā)給我。” “嘎……?”對方十分茫然,不過也答應(yīng)道,“哦……” 此前,監(jiān)查員確認(rèn)了全部病歷完整,兩個cao作人員獨立輸入數(shù)據(jù),軟件比對之后又進行了人工抽樣檢查,然后揭盲,保存盲底,將整個數(shù)據(jù)庫鎖定,不允許任何人在揭盲后改動。因為嘉懿催得很緊,他們立即進行了統(tǒng)計和分析……他以為嘉懿會非常著急數(shù)據(jù),誰知,這會兒,初步分析后,對方卻表示他并不想看! 那邊,沈懿行問:“周日下午兩點,行嗎?” “可以……”那人又說,“試驗結(jié)果顯示……” “不好意思,不要講了?!鄙蜍残袇s打斷了他:“請交給我自己看吧。” 撂下電話之后,沈懿行想了想,撥了符曉號碼,而后問符曉說:“曉曉,周六去約會么?” “約會?”符曉愣了一下,“發(fā)生什么好事了嗎?”兩人延續(xù)了“約會”的傳統(tǒng)——即使到了這個階段,每次發(fā)生什么好事,兩人都會用“約會”來慶祝。當(dāng)然,即使沒有好事,也時常會出門。 沈懿行笑了笑:“試驗結(jié)果出了。” “哇?。。 狈麜约拥卣f,“數(shù)據(jù)很好么?!!” 沈懿行:“不知道?!?/br> 符曉:“咦?” “我現(xiàn)在不想看?!鄙蜍残谢卮鹫f,“我讓他周日發(fā)給我。我希望……你能陪著我。”他并非是無法接受壞的結(jié)果。三期進行這么久了,他早已有心理準(zhǔn)備,他就只是希望……符曉能陪著他。如有喜悅,一同分享,如有悲傷,亦是一同分享。他們的靈魂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不想自己一個人事先得知結(jié)果,他總覺得,符曉與他一路攜手走來,應(yīng)當(dāng)與他一同經(jīng)歷蓋著骰子的杯碗被掀開的一刻。 “那那那那……”符曉問道,“約會的由頭是什么?” “三期臨床結(jié)束?”沈懿行說,“不論怎樣,都是一個進展?!?/br> “好噠?!狈麜砸膊患m結(jié),于是問沈懿行,“那么,去哪里約會呢?” 沈懿行問:“陪我去醫(yī)院隨便走一走行么?” “……醫(yī)院?”符曉懵了。 約會去醫(yī)院隨便走一走? 她和沈懿行兩個人,早已約了無數(shù)次會。 沈懿行一直都不大喜歡那些“常規(guī)”約會方式。他們很少去電影院,同樣很少去游樂場,但若是她主動建議,沈懿行也不會拒絕。 沈懿行鐘愛于較安靜的地方。他曾經(jīng)帶著她去陶藝館制陶。符曉搞出了一個丑八怪,但是沈懿行的手非常巧,親手做了個花瓶給符曉插花。 他們還去學(xué)過插花。當(dāng)時,教室的人看見一大帥哥,全按捺不住好奇心,然后沈懿行說,他女友喜歡花。 除此之外,沈懿行還對于古跡情有獨鐘,比如去司馬臺長城、箭扣長城……走上上面,能體會到歷史演進的滄桑感。他們倆扯著手,被千萬年來從未停歇過的山風(fēng)輕輕地吹拂,感覺世事變幻,大概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是亙古不變的。 他們偶爾也會參與一些運動,比如攀巖、劃船之類。符曉很會運動,從小到大身體一直十分靈巧。她小學(xué)時曾開設(shè)過“爬桿”的教學(xué)班,全班女生有一半跟著她學(xué)習(xí)爬桿,還有好多外班的人,她咋教都教不過來,連學(xué)習(xí)都因為她的“爬桿教學(xué)班”耽誤了。符曉直到現(xiàn)在還能爬上去呢,而且爬得飛快,她問過沈懿行,沈懿行不會爬。 可是現(xiàn)在……去醫(yī)院逛?! 符曉不是很能理解沈懿行全新的思路。 但她自然什么都不會提,只是很乖地應(yīng)了“好”。 …… 到了周六下午,沈懿行開著車接了符曉。因為是去醫(yī)院,符曉也沒有太花枝招展。 沈懿行買了一些花,還有幾本有趣的書,以及兩缸子小金魚,金魚都是橙紅色的。 “唔……?”符曉看著魚。 沈懿行說:“看望病人的話,保健品最好不要胡亂送。水果的話……病人應(yīng)該能收到很多的水果,而且這個年代,誰都能買水果,根本不缺,你不知道對方愛吃什么,送了人家不愛吃的,反而會成為對方的負(fù)擔(dān),讓他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哦……”符曉看,“來看人么?” “嗯?!?/br> “看誰呀?” 沈懿行說:“到了你就會知道了。” “親戚嗎?” “不是?!?/br> “朋友嗎?” “不是?!?/br> 符曉不說話了。 沈懿行帶著符曉走進了內(nèi)科大樓,伸手按了樓層,電梯緩緩上升,最后停在了某層整潔的大廳里。 符曉抱著花還有書,跟著沈懿行走出去。 這是一家全國都有名的醫(yī)院。符曉看見,走廊里有許多衣著亮麗的人。幾個女孩子臉孔極漂亮,打扮也很時尚,手里拿著電話,在走廊里用各地的方言與什么人講述事情。這些人,原本應(yīng)該是眾人眼中的“人生贏家”來的——她們有出色的外表,而能跨省到北京治病的家庭,經(jīng)濟條件一定都還是不錯的。然而此刻,她們仿佛個個是可憐人,因為如果不是有至親至愛患上了難以治愈的病,又怎么會放下工作學(xué)業(yè)千里迢迢地到北京來呢。來這,無非是因為抱著一絲希望吧。在生死前,人人平等。 此時是可以看望病人的時間,病區(qū)的兩扇大門敞開著。病區(qū)里面人來人往,其實是有點嘈雜的。 沈懿行帶著符曉穿過了病區(qū),徑直來到了角落處一間病房。 他走到了病房的一張病床前。 病床上面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沒有什么頭發(fā),戴著一頂帽子,看見沈懿行來,也是一言不發(fā),只是躺著。 一個看上去像是她mama的人站起來:“沈總……?” 沈懿行說:“來看看她?!?/br> “哦哦,”中年女人低頭對女兒說,“沈總來看你了,快點打個招呼?!?/br> 女孩子撩了下眼皮,不過還是沒說什么。 沈懿行和中年女人聊了會兒。符曉聽明白了,原來那個姑娘,曾接受過沈懿行的捐助。她之所以能到北京治病,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幫忙。 符曉知道沈懿行在捐助一些重病患者,但她方才并未將兩件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她想,所以,原來,對于在北京本市治療的患者,沈懿行有時會來看望么? 從病房出來后,符曉心情也有一些沉重,她問沈懿行說:“那個姑娘得了什么病呢?” “白血病?!鄙蜍残姓f,“來這邊試新療法?!?/br> “……” “曉曉,我每次來醫(yī)院,都深深感覺到……人類目前還是太過于渺小了。政府以及民間每年把那么多錢砸進去,無數(shù)天才終其一生日思夜想耗盡心血,可許多病的研究幾十年來都沒有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