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你先收拾著,煮些熱水,我買了鍋碗瓢盆和一些干糧,今晚就先對付著吃了。”趙以瀾道,“明日我?guī)闳ッ髟聵浅哉漯}宴?!?/br> 丁小花瞪大眼:“珍、珍饈宴!” 趙以瀾笑笑,也不多說,留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的丁小花,帶上一套新買的男式衣裳進了屋子。 魏霖還在地上躺著,旁邊放著丁小花之前打的水。 趙以瀾走過去,看著渾身血污的魏霖,半晌伸出手去開始解他的衣裳。他身上太多血,怕弄臟了床鋪,她準備先把他剝光了再丟到床上去。他的實際年齡比她小了十來歲,她自然沒什么心理障礙。 趙以瀾剛把外衣解開,露出里頭被鮮血浸潤的中衣,手腕便被一只指節(jié)泛白的手死死抓住。 她視線上抬,對上魏霖羞憤交加的眼。 魏霖又驚又怒:“你要做什么?” 趙以瀾看他幾秒,忽然咧嘴一笑:“你別看我外表才十二三歲,其實我今年早已七十八歲。知道我為何駐顏有術?只因我擅長采陽補陰之術。我最喜歡的,便是你這般十四五歲未經(jīng)人事的小少年,細皮嫩rou,嘖嘖,可真是鮮美多汁哪!” 魏霖雙眼微睜,眼里第一次閃過驚懼。 第6章 難哄的少年 趙以瀾臉上的表情只保持了不到五秒,便全線崩塌,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穿越至今,她的神經(jīng)也緊繃至今,魏霖的表情極好地愉悅了她,她笑聲清脆,差點兒連眼淚都笑出來。 魏霖雙眉緊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趙以瀾。 趙以瀾笑夠了方才擦了擦眼角的淚道:“我跟你說笑呢?!?/br> 魏霖盯著她,滿眼不信任。 趙以瀾左手戳著自己的面頰,歪頭惡意賣萌:“人家這么可愛,怎么可能是七十八歲的老妖婆呢?” 魏霖終于哼出一聲:“誰知道?!?/br> 趙以瀾繼續(xù)伸手:“好啦,不說廢話了,再聊下去,你只怕要失血過多而死了?!?/br> 魏霖抬眼看她,鳳眸微瞇:“你果真無對我不利之心?” 趙以瀾道:“果真沒有!那么皇太孫殿下,這會我可以幫你治傷了么?” 魏霖雙眼微微瞇起,定定地看著趙以瀾,似乎要從她那稚嫩美麗的面龐上看出些什么。 趙以瀾坦然地任由他看。 魏霖開口:“你叫趙以瀾?” 趙以瀾愣了愣:“之前你聽到了?。俊?/br> 魏霖哼了一聲:“我就知你先前說的是假名?!?/br> 趙以瀾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但這個也不一定是真名呀?” 魏霖驀地看她,眉頭深深皺起:“你究竟是什么人?進入大皇子府又是為了什么?” 趙以瀾道:“此事說來話長……便先不說了吧,幫你治傷要緊。” 此刻魏霖能感覺到自己體力的迅速流失,他明白,再不快些得到救治,只怕他會就此一命嗚呼。至于眼前這少女的來歷,倒可先放下。 “嗯。”魏霖應了一聲。 趙以瀾心想,青春期的小男孩可真難哄,便又繼續(xù)脫他衣裳。 她本以為魏霖這皇太孫平日里必定不少丫鬟服侍,對異性換他衣裳應當習以為常,但眼角一瞥后發(fā)現(xiàn)他閉著眼眉頭緊皺,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神情和全身肌rou一般緊繃,心中有些意外,便照顧到這個年紀的少年的敏感心理,也不吱聲,三兩下脫了他剩下的衣裳,只剩一條褻褲。 “熱水沒來得及燒,有點涼,稍微忍忍?!壁w以瀾將布浸濕,擠干后先提前知會一聲,才幫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魏霖面上露出些許痛苦之色,卻硬咬牙不吭聲。趙以瀾擦干凈血污之后,只見他那身瓷白的肌膚上幾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瞥了眼他,心下有些佩服,年紀挺小,忍耐力卻很強,真不容易。 她簡單擦洗了他的軀干包括四肢,又將一件干凈中衣攤開放在床上,回轉(zhuǎn)身對魏霖道:“你如今還能用得上力么?” 魏霖不愿示弱,沉聲道:“能?!?/br> 趙以瀾道:“我扶你去床上,你自個兒也用些力。” 她說著,避開他的傷口,先扶起他上身,隨即撐著他的腋下,用力將之撐起。魏霖悶哼一聲。 趙以瀾一頓:“很疼?” 魏霖悶悶地說:“我豈是怕疼之人?” “哦,失敬失敬?!壁w以瀾隨口敷衍一句,手上動作不由得輕了許多,要面子的嘴硬少年,她還是給他留幾分薄面吧。 魏霖在趙以瀾的攙扶下向床鋪走去,他的鼻翼之中充斥著血腥味,那是他的血,也是旁人的血,而在這濃郁的血腥氣之中,一縷淡淡的馨香仿佛破開迷霧的陽光。他知道,那是她身上的氣息,并不明顯,若有若無,隱隱約約。 他微微低頭,便可看到她那白皙的側(cè)顏,飽滿的耳垂圓潤仿佛透明一般。意識到自己在看什么,他驀地別開視線。 他不知她的身份來歷,卻莫名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吸引他的獨特氣質(zhì)。他先前坐馬車回家,路過集市時被人擋了路,一時停頓,便掀開車簾看了看外外,這一望,便被他瞧見個嬌小又鬼祟的身影。當時他便覺著她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靈氣,與他從前見到的女子都不同。他讓仆人停車,好奇去看她接下來的舉動,他見她獨自煩惱,不一會兒笑逐顏開,隨后又去同賣身葬父的女子說話,最后甚至替她看守。 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帶著好奇繼續(xù)看下去。被登徒子調(diào)戲時她沉著應對,狡黠機靈,直至她被一個江湖人士救下,他忽覺不悅,丟了銀子說要買她。她竟也不解釋,拿了他的銀子說會去他府上,他雖兀自走了,卻留下人盯著她,她果真不過是在騙他,最后到他府上的是先前那真正賣身葬父的女子。他叫人將她帶回府,等她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又覺心中煩躁,他不該對一個陌生少女花那許多心思,只是,他必須弄清楚她的身份——他如此告訴自己。 直至后來,他家中突逢巨變,他爹讓他先行逃離,卻因他意氣用事而落于險境,最終竟是她將他救了出來。他當時已昏迷,不知她究竟是如何逃出那鐵桶般的圍城,但她似乎對他并無惡意。 他想,暫且先信了她吧,若將來發(fā)現(xiàn)她要對他不利,他定然不會放過她。 趙以瀾不知魏霖心中閃過多少心思,她將他放到床上,拿了金瘡藥敷到他傷口上,又用干凈的棉布包裹。他身上比較重的傷有三處,手臂,大腿,腹部各一處,手腳的傷最好包扎,腹部最難,她只能讓他坐起,邊稍稍撐著他的上身邊替他包住傷處。 等弄完,她額頭香汗淋漓,發(fā)絲散亂。稍作休息,她又幫他穿好中衣,這才替他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她沒什么形象地靠坐在床邊,累得直喘氣。 魏霖看向她,神情復雜。 休息夠了,趙以瀾起身道:“我去看看小花如何了?!?/br> 她走出屋子,正好丁小花迎上來笑道:“趙姑娘,熱水煮好了!” 趙以瀾道:“你弄一碗,放屋子里涼一涼,一會兒喂你家殿下喝。” 丁小花遲疑道:“趙姑娘,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從來沒在殿下身邊侍奉過,奴婢害怕……” 趙以瀾道:“他如今癱在床上,你究竟怕他什么?他又不能跳起來打你?!?/br> 丁小花扭捏地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就是怕他……” 趙以瀾只得微微一嘆:“行吧,那你先接一碗,待會兒我來。” “好的趙姑娘,奴婢這便去!”丁小花立刻眼睛一亮,輕松笑道。 趙以瀾去翻那一堆買來的東西,從里頭翻出油紙包的燒餅,咬了一口,艱難地咀嚼后咽下去。燒餅放久涼了,硬邦邦的可不好吃,她有些想吃明月樓的珍饈宴了……只是這會兒也只有燒餅和一些糕點能吃,她也沒得挑。 她起身走到廚房,讓丁小花幫她也弄一碗熱水,將燒餅掰碎了丟進去。 見丁小花在一旁眼巴巴看著,趙以瀾把手里的油紙包放桌上:“燒餅和糕點,想吃什么你自個兒挑?!?/br> 燒餅泡脹后好吃了不少,趙以瀾拿了雙筷子,和著熱水吃下去,感覺肚子里暖暖漲漲的很舒服。 丁小花也學著趙以瀾的方法掰開燒餅泡著吃,吃著這味道居然還過得去的晚飯,她眼睛亮亮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滿足。 趙以瀾自己吃飽后才端著已經(jīng)放溫的開水進了屋子,魏霖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經(jīng)睡去。 趙以瀾走到床邊時,他卻忽然睜眼道:“這被褥有股陰氣。” 趙以瀾愣了愣,莫名感覺他這話有種撒嬌的意味,她彎下腰抓起被子聞了聞:“好像確實有股味道。” “我要換新的。”魏霖皺眉道。 趙以瀾長嘆了口氣:“殿下啊,你說得倒輕巧,我上哪兒換新的給你?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將就將就,等明日再說,可好?” 魏霖道:“我這兒從沒有將就一說?!?/br> 趙以瀾道:“我沒多少銀子,買吃喝用的,買金瘡藥,我已身無分文,實在沒銀子去買了呀?!?/br> 魏霖道:“我有?!?/br> 趙以瀾沒動靜,買不買棉被本就不是銀子的問題,她決定先安撫下他來,一切等明日再說,萬一他今天晚上就撐不過去細菌感染發(fā)燒死掉了呢?那就不用糾結(jié)被褥的問題了。 趙以瀾道:“殿下,不是銀子的問題,外頭可有人要殺你,我自然是盡量低調(diào)行事為好。這樣吧,先過了今晚,等明日我再幫你去置辦,你看可好?” 魏霖面色不渝,可到底明白情勢逼人,只得憋屈點頭。 趙以瀾松了口氣,道:“來,先喝些溫水。晚上只有燒餅糕點,你將就吃些便睡吧,多睡睡,傷好得快。” 她將魏霖扶起,喂他喝了大半杯水,又讓他吃了兩塊糕點,再安置他躺下。 魏霖感到些許不自在,躺下后終究體力不支,很快沉沉睡去。 趙以瀾替他掖了掖被角,帶著碗轉(zhuǎn)身出去。 天色已暗,趙以瀾叫來丁小花,因被褥不夠,便選了間屋子,兩人一道睡。臨睡前,二人用熱水洗漱,換上趙以瀾新買的衣裳。 這一天下來,有再好的體力都要告罄,丁小花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發(fā)出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而趙以瀾卻還清醒著。 身體很累,她的精神卻依然亢奮。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日,誰知竟過得如此精彩紛呈,險象環(huán)生。也不知今后的日子,是否也會與今日一般?即便今日睡去,明日恐怕還要面對新的煩惱。 她帶著魏霖逃出大皇子府,目前還未有動靜,但錦衣衛(wèi)不會不曉得,他們也死了不少人呢。今日還未聽到消息,明日會不會展開全城通緝?到時候,藏著魏霖對她來說便是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只要把魏霖丟出去,她便是徹底安全的,錦衣衛(wèi)要抓的是大皇子府的人,她一個局外人,他們甚至都不認識她,她自然是安全的。只是……想到方才給魏霖清洗治療時他面上的倔強,她實在不忍心將他丟出去。 看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緊要的,便是明日帶丁小花去吃明月樓,拿到成就點和好感度,否則就那1點好感度,她連系統(tǒng)給的那些作弊器都用不了。 趙以瀾想到夜深才睡去,第二天一早便又自然醒來,也不覺得累,起身后先去隔壁看了魏霖。 魏霖在趙以瀾進入屋子時便睜了眼,大概已醒來許久,眼神清明。 趙以瀾走近,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惋惜地說:“沒發(fā)燒呢?!?/br> 她看著魏霖的臉色,察覺他似乎有些話想說,便問:“你想說什么便說吧。” 魏霖別開視線:“沒有。” 趙以瀾突然了悟:“你內(nèi)急了是不是?” 魏霖耳尖微紅,算是默認了。 趙以瀾笑道:“此乃人之常情,你無需害羞。上小的還是大的?我扶你起來?!?/br> 魏霖垂著視線,任由趙以瀾將他扶起,極輕地說了一句:“小的?!?/br> 屋內(nèi)有個舊馬桶,雖許久沒人用了,里頭卻是干干凈凈。趙以瀾扶著魏霖來到墻邊,問他:“你自己能脫么?” 魏霖聲音很堅決:“能?!?/br> 趙以瀾便別開視線,等待他自行解決。 魏霖身體受傷,手腳無力,許久后才脫下褲子,若趙以瀾這時候轉(zhuǎn)過臉來,便能看到他的英俊面龐上暈滿飛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