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是,殿下!”羅銳聞言,立即去取藥,而另一個護衛(wèi),也從一旁搬來一張椅子,讓魏霖坐下。在被魏霖輕飄飄地瞥了眼后,他立即又跑去搬來了另一張椅子,恭敬地請趙以瀾坐。 魏霖處理傷口,趙以瀾也不好意思現(xiàn)在就走,只能在椅子上坐了,卻有些坐立不安。剛剛在廢墟底下,她都說自己關心他了,這時候自然不好說走就走。年少時的冤孽,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羅銳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拿著金瘡藥。他看了眼手里的藥,又掃了眼魏霖和趙以瀾,恭敬道:“殿下,您和趙姑娘是否要稍作梳洗?” 被埋在了廢墟底下的二人,這會兒灰頭土臉,一個兩個都跟花貓似的。偏魏霖還端著皇太孫的架子,正襟危坐,一副我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的正經(jīng)模樣,可鼻尖上的那抹灰怎么看怎么好笑。當然,包括羅銳在內(nèi)的護衛(wèi)們每人敢笑。 但有一人是例外。 趙以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魏霖看了過來,抿緊唇盯著趙以瀾:“以瀾,你笑什么?” 趙以瀾眉眼彎彎,笑而不語。 魏霖驀地起身,眼睛看著前方,也不知在跟誰說話:“我去梳洗?!?/br> 這包圍了破廟的院子很大,旁邊還建了些屋子,魏霖便向著其中一間屋子走去,走到一半,他回頭看趙以瀾,清澈的目光里帶著一絲期盼:“以瀾,等我出來,你還會在的吧?” 趙以瀾沉默幾秒,也站起來道;“我也整理整理?!彼聪蛭毫?,“這里有空的屋子么?” 羅銳這時候倒是想說并沒有只有一間趙姑娘您就跟殿下擠擠吧順便幫殿下看看傷口上點藥什么的,但覷著趙以瀾和魏霖的臉色,他還是說:“趙姑娘,這邊請?!?/br> 難得的是屋子很干凈整潔,還有水,趙以瀾仔細地將自己身上的灰拍掉,又擦干凈臉上手上的灰塵,對鏡自照覺得已經(jīng)干凈了,還是美美的自己,便走出了屋子。 雖然趙以瀾自覺動作已經(jīng)足夠快,但她出去的時候,魏霖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等在了外頭,見她出來,便對她一勾唇角,氣質(zhì)端方,瀟灑斐然。 趙以瀾呆站幾秒才走上前,趕在魏霖開口前說:“我該走了?!?/br> 魏霖眼中的亮光一點點黯淡下來,他澀然一笑:“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多謝。”趙以瀾點點頭,離去前還是說了一句,“你身上的傷小心著些。”她本還想再多叮囑幾句,可又覺得那就像是個老媽子一樣,只好悻悻住了嘴。 魏霖眼里的光驀地大亮,嘴角含笑,溫聲道:“好?!?/br> 羅銳將趙以瀾送回了家中,他也沒有試圖跟趙以瀾說什么,怕弄巧成拙。 趙以瀾回到家中休息了會兒,便找出卷七,交給小徐:“小徐,這是你家主上要的東西,你就替我給他吧?!?/br> 然而小徐不但沒接,反而后退了兩步,皺眉肅然道:“趙姑娘,這個您還是直接給主上吧,我不敢碰,我這便去通知主上?!?/br> 趙以瀾根本來不及攔住他,小徐便飛檐走壁跑遠了,仿佛怕她手中的書冊是炸彈,晚跑一步就會將他炸個粉身碎骨。 趙以瀾無語,看來還得再面對一次舒斷念…… 她將卷七收一收放好,等著舒斷念的大駕光臨。 舒斷念并沒有立即到來,在趙以瀾吃過晚飯又溜達過一圈之后回到自己屋子,才被不知何時到她屋子里的舒斷念給嚇了一跳。 “舒閣主,我跟您商量個事如何?”趙以瀾看著舒斷念皮笑rou不笑。 舒斷念慵懶地坐在圓桌旁的椅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說話。 趙以瀾笑道:“你能不能別跟鬼似的神出鬼沒?” 舒斷念挑眉一笑,也不理會她的話,伸手。 趙以瀾也不想再跟他糾纏,從枕頭下拿出卷七丟了過去。舒斷念原本懶洋洋的模樣稍稍一變,雙眼微瞇,用了幾分認真將書冊接住,不看書冊卻看趙以瀾:“瀾兒,你這一手,可真不錯。” “過獎過獎。”趙以瀾高深莫測地一笑,她可是小李飛刀的正經(jīng)傳人,這飛東西的本事能不厲害么? 她看著舒斷念道:“東西已經(jīng)拿到了,舒閣主,我已經(jīng)相當真摯地表達我的誠意了吧?” 舒斷念高唇角一掀,勾起一個足以令萬千少女瘋狂的邪肆笑容。 趙以瀾心頭一跳:“你還想干什么?” 卻見舒斷念從地上一撈,一個包裹被他拋到了桌上,黑布滑開,露出里頭的六本書冊。 《天命》卷一到卷六,再加上新拿到的卷七,七本書冊完整了。 七本《天命》,居然都收集齊了,是不是可以召喚神龍了? 舒斷念道:“瀾兒,百曉生死前可有跟你說這《天命》的秘密?” 趙以瀾雖然也曾經(jīng)好奇過這《天命》之中藏著怎樣的秘密,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即便舒斷念曾經(jīng)想要說給她聽她也不想聽。但此刻,她早有了自保的能力,再加上也很好奇,又見舒斷念似乎有主動跟她說的意思,便笑道:“百曉生沒來得及說這個……怎么,舒閣主打算說給我聽了?” 舒斷念嗤笑道:“瀾兒,我尚記得多年前你死活不肯聽的模樣?!?/br> 趙以瀾一本正經(jīng)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想聽了。若舒閣主不愿意說就算了,門在這邊,不送了?!?/br> 大不了,她就問系統(tǒng)唄,這世上就沒有系統(tǒng)不知道的事,只要問對了問題,她就是先知! 舒斷念道:“《天命》之中的秘密……” 趙以瀾豎起了耳朵。 他繼續(xù)道:“我也還未參詳出來?!?/br> 趙以瀾一臉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不知道《天命》里到此藏了什么樣的秘密,他有病才花了七年時間找這個??! 舒斷念似乎覺得趙以瀾此刻的神情很是有趣,竟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后指著桌上的七本書冊道:“瀾兒你一向聰慧,便幫我一道參詳參詳如何?” 趙以瀾沒動,盯著他不放:“那可不行,萬一你要滅我口呢?雖說我是不怕你,可打起來也很麻煩的。” 舒斷念似是詫異地笑道:“瀾兒,你先前不是說我們是朋友么?既是朋友,我又如何會滅你的口?” 趙以瀾瞇著眼像是在思索,實則打開系統(tǒng),準備向系統(tǒng)問答提問。她要從答案來評估這件事,萬一是個極度危險的活,她肯定不能接。 她想了想,問道:七冊《天命》里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系統(tǒng)秒回:未明。 趙以瀾呆了幾秒,隨即差點驚得跳起來。 未明?!無所不知的系統(tǒng)問答,從來都會給她一個答案的系統(tǒng)問答,居然會給她一個意味著不知道的答案? 這、這《天命》里,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第165章 密文 這是趙以瀾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一向?qū)ο到y(tǒng)奉若神明的她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系統(tǒng)過去從來都沒有掉過鏈子,這個問題它突然回答未明,一定是有原因的。 趙以瀾想了想, 又向系統(tǒng)提問:滄江全長多少? 系統(tǒng)問答秒回:754.2千米。 趙以瀾皺了皺眉頭。 系統(tǒng)回答得那么快, 可見它并沒有出什么問題,可見有問題的是她問的這個問題。 《天命》這七卷書究竟藏著什么秘密,才會讓系統(tǒng)都不知道?是里頭沒有秘密嗎?不對,那樣的話系統(tǒng)應該回答沒有才對,而不是給出“未明”這個幾乎讓她毛骨悚然的答案。 莫非……這個《天命》的秘密,觸及到了她來到這里的原因, 以及系統(tǒng)跟上她的緣由? 舒斷念眼見著趙以瀾的表情一瞬間變化了幾次,不禁問道:“瀾兒, 你想到了什么?” 趙以瀾回神, 搖頭道:“沒有, 我一點兒線索和想法都沒有?!?/br> 舒斷念明顯不信,嗤笑一聲道:“瀾兒,你何必騙我?” “我真沒有騙你?!壁w以瀾嘆了口氣, 伸出手去, “若你信得過我, 我想看看這些書冊。” 舒斷念聳聳肩:“你隨便看便是。” 趙以瀾便從卷一開始,飛快地翻了起來。 既然系統(tǒng)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她自然只好指望自己。曾經(jīng)她翻過《天命》的其中一卷,那時候她對《天命》沒有太大的興趣, 所以翻看就真的只是翻一翻,并沒有認真去查看,看不懂就放棄了。如今帶著目的快速翻看一遍,以她還沒有完全被拋棄的古文功力,她發(fā)現(xiàn)好幾冊書里面的文字似乎都不太通暢——不,應該說是所有的都不太通暢。有的是一句話里面的文字語序本身就亂七八糟,有的是一句一句的話沒有問題,但連起來的一整段文,上下文卻連不上。 不過,這些書里面,卷一是最與眾不同的,因為最后一頁有其他人的筆跡,是一首情詩,抬頭是雪,落款為天。 雪,天……蕭無雪和舒鼎天? 趙以瀾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當初蕭無淵會向百曉生提問卷一在何處,而最終她和舒斷念卻是在簫無雪那兒看到了卷一。因為,卷一之中,有舒鼎天寫給蕭無雪的情詩,而這是蕭無雪想要的。蕭無淵并不清楚七卷《天命》之中藏著秘密,他只找了卷一,也沒見他對其余幾卷產(chǎn)生過興趣,可見確實只是為蕭無雪找的,而蕭無雪對七卷《天命》背后的秘密也不感興趣,她要的,只是卷一而已,只是因為卷一最后一頁上,舒鼎天送給她的這首情詩而已。 趙以瀾在卷一最后的情詩上停了停,抬頭去看舒斷念,卻見他正在翻看《天命》最后一卷。其他幾卷在他手中也不知多久了,想來他已翻看過許多遍,只有這本卷七,她才剛給他。 她沒出聲,收回視線繼續(xù)看她的。 片刻后趙以瀾簡單地翻看過所有的七本,看向舒斷念:“這些書你都看過了吧?” 舒斷念道:“剛剛看完了最后一本。” “那你覺得他們寫得怎樣?” 舒斷念道:“顛三倒四,猶如瘋漢囈語?!?/br> 從舒斷念這邊得到肯定讓趙以瀾放了心,她的古文功底果然沒有倒退太多。 “那么,對前六冊書,你是不是已經(jīng)試過火燒水浸等方法?”趙以瀾又問。按照曾經(jīng)她在電視劇里看到的,經(jīng)過特殊處理之后,圖文可以隱藏,經(jīng)過特殊的手法又能恢復正常。 “試過,但毫無用處?!笔鏀嗄畹馈?/br> 趙以瀾想了想,托著下巴看著舒斷念:“我問一個問題……你若不方便回答就算了?!?/br> “說吧?!笔鏀嗄畹?,“跟我這么客氣做什么?” 趙以瀾呵呵笑了笑,她要是對他太不客氣,打起來怎么辦?她問他:“既然你都不知道《天命》的秘密,為何還要找它?還一找就是七年?!?/br> 舒斷念沒有立即回答,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睛看著桌上的幾冊書,手指無意識地輕輕叩擊,表情淡淡。 趙以瀾心中忍不住腹誹,說什么讓她隨便問,結(jié)果她問了他就裝深沉,不想說就算了,那她肯定也對這事無能為力了。 雖說她確實很好奇為什么連系統(tǒng)都無法回答《天命》的秘密,但她距離100個成就點還有兩個任務的距離,即便不知道這個答案,也無所謂。她太懂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有余力的時候可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要是沒能力,那自然是距離神秘的東西越遠越好。 正當趙以瀾以為舒斷念不會說,而她也打算抽身而退讓舒斷念另尋高明時,舒斷念終于開了口:“這是我爹生前的一封信中說的,他說《天命》共有七卷,其中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舒鼎天的信中說的? 趙以瀾又來了興趣,她忽然想起,她剛知道的時候,卷一是在一處極為偏僻的地方,而提問的人應當是蕭無淵,是他將卷一找到,拿給了蕭無雪。藏卷一的地方是岑蓮爹娘岑慶天夫妻曾經(jīng)居住種植昆侖海的地方,而當年,舒鼎天蕭無雪和岑慶天夫妻應當還是朋友,這書不知怎么就藏在了曾經(jīng)種植過昆侖海的地方,因岑慶天夫妻被柳真真擄走,卷一本會成為永遠都沒人能找到的東西?;蛟S,只有曾經(jīng)的舒鼎天知道它在那兒?無論當年發(fā)生了什么,最終的結(jié)果是《天命》第一卷 留在了那里,而舒鼎天直到死都沒有去將它取來,甚至于他到后來已經(jīng)完全無視了那七卷《天命》的事,并沒有著手去收集它們。這事,最終還是猶如命運般落在了舒斷念身上。 趙以瀾猶豫了會兒說:“我能看看你爹的信么?”有時候轉(zhuǎn)述的話可能會因講述人的關注重點問題而漏掉一些至關重要的線索。 或許是在之前的沉默之中早已經(jīng)想好了,舒斷念十分干脆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老舊的信封,往前推到了趙以瀾面前。 趙以瀾小心地拿起,以一種里面可能藏著炭疽病毒的謹慎打開信封,取出里面那張薄薄的信紙,打開閱讀。信很短,她讀得也快。 這封信是舒鼎天寫來表達對蕭無雪思念之情的,不過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甚至信也只是寫了半截,若局外人看到,一定一頭霧水,完全猜不到他究竟是給誰寫的信——即便舒斷念看到,也只知道這是他爹寫給他娘的,卻連他娘是誰,是死是活都看不出來。那些rou麻的話趙以瀾自動忽略,她只注意到舒鼎天說,“你回來可好?你不是答應過我,同我一道去尋找那七卷《天命》,一道勘破它們所隱藏的巨大秘密?” 趙以瀾將信疊好,默默塞到信封里,輕輕推回到舒斷念跟前,見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認真地將信妥帖保管好的模樣,她不禁心中一嘆,又忍不住眉頭一挑問道:“就因為你爹的這句話,你便不惜涉險,花了七年時間收集七卷《天命》?” “有何不何?”舒斷念懶洋洋地問道,好像趙以瀾真問了個不值一提的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