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不,舍不得。我聽你的都行,什么都聽你的,你說的都是對的。” “搞得我欺霸你似的?!?/br> “來人啊,救命啊,強jian啊?!逼盍杓庵ぷ咏辛藥茁?。 “cao,信不信老子抽你!” “我信我信?!?/br> 兩人一通樂,笑得有點像傻逼。狄初揉揉肚子:“我這么多年來,就徐陸一個鐵哥們兒。其他都是過眼浮云,好像小時候也有幾個關(guān)系好一點的,后來初中高中身邊酒rou朋友很多,就那種小事大家扎堆起哄,大事各自江湖再見那種?!?/br> “唯有徐陸一人臭不要臉,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他好上了?!?/br> “好上了?!”祁凌突然聲音拔高,差點回過身來,“靠!” “cao,想什么齷齪玩意兒,鐵哥們!” “你還是離他遠點,”祁凌滿口膈應(yīng),“上次你暈倒他打電話,初初初地叫著,絕對有什么非分之想?!?/br> “滾蛋,就你最有非分之想?!?/br> “是啊,那你能讓我非分么?”祁凌微轉(zhuǎn)頭,余光里是狄初的側(cè)臉。 “丑拒?!?/br> 祁凌抬頭指著地下廣場大門:“來,狄初。你他媽從這門出去,順著倒著橫著斜著找!方圓百里有比老子帥的我叫你爺爺!” 狄初笑著拉下他的手:“咱要點臉行么。” “嘖,”祁凌哼聲,“我最好的幾個朋友你都見過了,就是我們樂隊的。學(xué)校里都是泛泛之交,也就程司從好一點。畢竟我很少去上學(xué),不過……” “不過撩家很多是不是?” “說的就像你沒有一樣?” 兩人背靠背,很有默契地齊齊一頓。 祁凌喝了口酒,把瓶子往地上一放:“來來來,今天不把這個撩家問題說清楚了,咱們不翻篇兒!” “能不能別幼稚,說這個有什么意思?!?/br> “初,你是不是心虛?” “靠!老子心虛毛線啊?!?/br> 祁凌嘿嘿一笑:“行吧,我先說,以前撩人都是填補缺失感。就是有個人能隨時跟著,而且這個人給予的關(guān)心還同其他人不一樣,很早前我誤認為是親情感??墒呛芸烊司蜁?,比如說跟我預(yù)期不一樣了,這時候我往往會恐慌,然后就換人?!?/br> 祁凌在想怎么說才能讓狄初覺得自己不是個人渣,但怎么說都像人渣干的事。 “人會變,別人越來越喜歡我,我就會恐慌。我沒做好準備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家的感覺,我想靜下來想想,對方就會不斷逼迫。經(jīng)常問一些傻逼問題,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是不是有了別人或什么的。到最后我cao他媽的愛誰誰吧,我開始換人撩?!?/br> “我去,祁凌,你他媽渣得很厲害啊。”狄初樂了,“典型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zé)?” “不是,也不是誰來我都撩好不好,雖然都沒正式在一起過,但也是覺得對方還可以才會相處,你別說你不是?!?/br> “我也是。”狄初點頭,“我以前撩人是因為發(fā)泄吧,家庭的壓力,情緒的暴躁,就想能不能從別人身上找到慰藉。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安全感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祁凌仰頭看看頂燈,嘆口氣:“是啊,以前還真是混賬。對不起別人也沒對得起自己。” “有錯就改?。 钡页跽f,“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br> “是是是,狄老師,你說的對?!逼盍璐笮χ?,“你他媽該不會喝的假酒吧,剛剛那段教科書式教育是怎么回事?” “cao,別打岔?!钡页醺ζ饋?,“老子感覺剛好出來。” “當老師的感覺?嗯?”祁凌說得意味深長,“怕不是狄老師可能喜歡師生play哦?” “你是學(xué)生哦?!?/br> “學(xué)生滿足你哦。” “cao!” 兩人總是從正經(jīng)話題談得畫風(fēng)全跑偏,狄初忍了忍才沒伸手把祁傻逼的嘴堵上。 祁凌忽然轉(zhuǎn)過身抱了抱狄初:“寶貝兒,以后不會了?!?/br> “嗯?!?/br> 兩個滿世界尋找慰藉的少年相逢,卻不是為了互相治愈。 我們生而破碎,用活著來修修補補。* 在此之前誰沒犯過錯,誰沒做過“壞事”??梢院蠖家?,不斷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這日子就像得了頸椎病,無法回頭。 所以即使前路磅礴大雨,也要義無反顧地走。 帶著反思,帶著懺悔,不再去傷害別人,也要寬容地對待自己。 “初?!逼盍栎p聲叫道。 “嗯。” “你最大的興趣就是旅行和寫文?” “差不多。” “跟我講講?” 兩人又變?yōu)楸晨勘常页醢褵煀A在指間:“寫東西是很小就有的習(xí)慣,最初是寫日記。被我媽知道后,有一次夸我會成為作家,只要我堅持。后來她病了,覺得我寫的東西太現(xiàn)實,而寫書是要給人制造一個夢境的,燒了我所有的日記。” “我就開始背著她寫,藏在床底。表面上都聽她的,學(xué)鋼琴、舞蹈、游泳、攝影。不過這些事我也挺喜歡,因為只有在學(xué)習(xí)期間,她才不會打擾我。我也看不到她發(fā)瘋的樣子?!?/br> “后來我旅行,一開始是想逃離。上學(xué)期間攢錢,暑假寒假就跑出去。手機關(guān)機,父母找不到我。報警把我?guī)Щ厝?,一頓打。下一次,我繼續(xù)跑。然后我爸沒再管我了,我就自己天南地北地游蕩,在旅途中萌生了創(chuàng)公眾號的念頭?!?/br> “接著就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樣,在公眾號上寫文章、攻略,酷愛旅行?!?/br> 祁凌的脊背靠在狄初的脊背上,兩個少年的鐵骨抵在一起,磨出心神交匯。 “我最喜歡的就是音樂,”祁凌說,“喜歡唱歌,喜歡彈琴,喜歡打鼓。期間也學(xué)了畫畫,還有泥雕。” “泥雕?”狄初猛地想起之前在祁凌房間里看到的泥雕刀,“你還真會啊,我以為你買來裝飾的?!?/br> “你男朋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傻逼。”狄初笑笑,“你就是那傻逼之一?!?/br> “狄初,會不會聊天????你怎么就這么會把天聊死?” 狄初反手在祁凌腰上捏了一把:“那你閉嘴?!?/br> “我不!”祁凌很好地展示著棒槌的倔強,“繼續(xù)!” “繼續(xù)什么?” “你寫文章一開始就有人看嗎?” “怎么可能,”狄初說,“相反,一開始,全盤遇冷?!?/br> “嗯?” 祁凌皺眉,他看過狄初的文章,最早的文字是有些青澀,但也不至于遇冷。 狄初喝了口酒,搖搖酒瓶,還剩四分之一:“順著潮流寫,反響就熱烈。而往往認真地寫現(xiàn)實,無人問津無人看?!?/br> 狄初把語氣里的無奈掩飾得很好,可祁凌還是聽出來了。 是有這樣一類少年,他們由于家庭及成長原因,早熟地很快,在思想上超出同齡人一截。 這樣早熟的人,被稱為——夾生。 宛如夾生的米飯,已經(jīng)被世道蒸地熟軟,卻還桀驁地保留著一份生硬。 他們用這份生硬,想要刺破虛偽的社會。始終有人想要認真寫出這個真實的世界,有人拿著筆桿子說真話,而這類人是不順應(yīng)潮流的。 太多浮華的文章如過江之鯽,太多浮躁的信息腐蝕著文明。 狄初想寫,可他想寫自己的東西。 祁凌背對著狄初點點頭:“你寫的挺好,就寫你想寫?!?/br> 狄初輕笑,說得很囂張:“當然,老子偏不寫熱文!” “這么牛逼,遲早被打死。” 祁凌抬手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喝完。 “還有沒有想交換的,心肝兒?!?/br> 狄初愣了愣,一時間沒想起還有什么說的:“比如?” “比如……”祁凌閉了閉眼,下定決心一般,“比如對方的陰暗面,有沒有什么事,是對方不曾了解,也不敢開口說的。” “最陰暗的秘密?” “有點這個意思。” 兩人陷入沉默。 祁凌喝完酒,覺得還不夠。他可能需要再喝個十幾瓶,才能壯出把秘密和盤托出的膽。可他現(xiàn)在能說,只要狄初一個點頭,一個好字,他就能不管不管地說出來。 然后等待審判,等待狄初離開他,或擁抱他。 半響,狄初說:“不了,能說出口的都不是秘密。秘密,是需要帶它進墳?zāi)沟??!?/br> 祁凌沒反應(yīng)過來,一顆心卡在半途,不上不下。 狄初站起來,回過身。 兩位少年,一站一坐。狄初身上披著光,笑起來很暖,他朝祁凌伸出手:“秘密我就不對你刨根問底了,再親近的人,也得有點隱私?!?/br> “我……” “聽我說,”狄初的手依舊伸在兩人之間,“是秘密你就掩蓋好,如果哪天被我不小心知道了,我不會袖手旁觀的?!?/br> 祁凌想,這舞臺的頂燈好亮,初初好帥,這個人在他最愛的舞臺上帶給他感動。 所以眼睛有點酸澀,有點紅,有點想哭。 所以發(fā)達的淚腺也是會傳染的對不對。 cao他媽的,祁凌,真不爺們兒。 祁凌伸手拉住狄初的手,借力站起來緊緊抱住眼前人。 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你最黑暗的秘密,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