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jié)
那女子怒道:“魏十三,你敢對我無禮,小心不得好死!”她不但不躲,反而將雪白酥胸迎上去,嚇得魏十三趕緊躲開,順勢抓住林重陽,一把將林重陽搶過去。 女子見他居然將林重陽搶走,勃然大怒,合身就撲過來,“把他給老娘放下!” 魏十三越發(fā)篤定她的身份,嚇得扛著林重陽就要走,誰知道暗處撲出來七八個勁裝女護衛(wèi),提劍揮刀地將他堵住。 女子已經(jīng)追上來,披頭散發(fā)、袒胸露背的逼近他。 就在魏十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屋頂上一人飄然而下,大紅曳撒如同一朵赤紅的蓮花鋪開,地上的數(shù)名女護衛(wèi)立刻朝他圍攻上去。 他手一揮,腰間雁翎刀出鞘,叮叮當(dāng)當(dāng)不過半個回合就將那些女護衛(wèi)的武器磕飛,還順手將那些女護衛(wèi)們拍翻在地失去戰(zhàn)斗力,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不過眨眼間原本威風(fēng)凜凜的女護衛(wèi)們就躺了一地。 魏十三張了張嘴,“頭兒,佩服!” 沈君瀾面色冷峻,掃了那女人一眼,冷冷道:“洪傾城,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膽敢侵犯朝廷命官,殺無赦!” 面對沈君瀾,洪傾城之前的氣焰卻弱下去,恨恨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是你看上這小白臉狀元郎了吧?!?/br> 魏十三:……千萬別讓林修撰知道這話。 有沈君瀾在側(cè)壯膽,他忍不住譏諷道:“我說洪大家,你也是京城有頭臉的人物,滿京城壯如牛的男人多的是,你干嘛非要一個半大孩子!”他下意識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洪傾城他是知道的,只是以前沒見過而已,畢竟人家是當(dāng)紅“花魁”,又有靠山,等閑人是見不到的。 當(dāng)然他肯定洪傾城還有另外的身份,是連錦衣衛(wèi)都顧忌的。 洪傾城狷狂一笑,“我呸,豬牛羊怎么能跟如珠似玉的狀元公子比?!?/br> 魏十三就不服氣,那我們頭兒…… 沈君瀾面色更冷,不滿魏十三居然跟她說這樣的蠢話,“錦衣衛(wèi)懷疑你們私藏武器圖謀不軌,限令一日上繳,明日一早派人來查,若還有這種貨色,一律逮進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詔獄!” 這話洪傾城卻是顧忌的,哼了一聲,將紗衣一攏赤著腳走了。 很快就有人將那些女護衛(wèi)也拖走,又有廚娘上來收拾殘局。 幾名廚娘跪在地上,嚇得渾身哆嗦。 沈君瀾掃了她們一眼,聲音依然冰冷,“繼續(xù)開你們的店,沒人會來抓你們?!彼麄兪清\衣衛(wèi),對官署聚集地的周邊人口自然是了若指掌,在籍的都是干凈的,怕的就是有人冒籍或者是借住者身份造假。 這私房菜的確是普通人,只有這個洪傾城有問題。 魏十三之所以怕她,是因為話語權(quán)不對等,沈君瀾不怕她,是因為大家都有話語權(quán),她sao擾朝廷命官,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等林重陽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一人坐在那里正一杯一杯地喝東西,那清甜微醺的味道說明喝得是他們沒喝光的青梅酒。 而那人居然是沈君瀾! 林重陽被嚇了一跳,頓時感覺有些頭疼,他怎么在這里? 林重陽趕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見眼前的沈君瀾并沒有消失,便又整了整衣衫,笑道:“沈世兄怎么在這里?” 沈君瀾瞟了他一眼,“喝酒啊,難不成只許你們來?” 聽他話里有刺,林重陽就不接話了,扭頭看了看,其他人睡得正死呢,他又看看外面天色,依然黑沉沉的,暫時也沒聽到火夫打更的聲音,他估摸著怎么也得下半夜光景。 這時候宵禁呢,根本回不去,守著一個冷面錦衣衛(wèi)頭頭兒不如繼續(xù)睡吧。 他打了個哈欠剛要躺回去睡,卻聽沈君瀾淡淡道:“過來一起喝吧?!本鸵娝崎_林重陽之前扣在桌上的那只酒杯,倒?jié)M,推給林重陽。 林重陽看他神色似乎不高興,雖然自忖沒得罪他,卻也不想刺激他,就笑道:“昨夜小弟已經(jīng)喝夠了,現(xiàn)在大半夜的……” “半夜不是正好喝酒么?”沈君瀾睨著他,朝他招手,“過來坐,要是喝不盡興,把他們都叫起來。” 林重陽就尷尬了,很明顯沈君瀾是來找茬的,那眼神冷嗖嗖的跟小刀子一樣。 雖然現(xiàn)在覺得出來喝個一醉方休也于事無補,卻也只是自己認識到,未必就喜歡讓人譏諷。 再說自己和同學(xué)們喝個酒,關(guān)他什么事兒啊,管得太寬了吧。 當(dāng)然,這話只能爛在肚子里不能說出來,除非他能有老爺子那威風(fēng),一句話就把沈君瀾給掐死。 他感覺頭更疼了,雙手捧著頭,“對不住,昨夜喝多了,現(xiàn)在頭疼得要炸開,為避免出丑擾了師兄雅興,不能相陪。” 沈君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林重陽,我一直覺得你挺聰明的?!?/br> 納尼? 這是要從根本上否定他嗎?接下來就是惡毒的打擊吧。 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一般人,尤其是男人,聽到別人對自己說什么我一直覺得你聽聰明的,就知道下面肯定是如今你如何如何蠢的話,沒人樂意聽。 林重陽這樣的涵養(yǎng)也一樣。 “小弟資質(zhì)一般,之前可能世兄錯覺吧?!绷种仃柧苿盼瓷⒚懽禹斄艘痪洹?/br> 沈君瀾氣結(jié),又喝了一杯,手上力道控制不好差點把酒杯捏破,他不想脾氣失控?zé)o法收場便強迫自己將酒杯放下。 “看起來,昨夜諸位風(fēng)流快活,想必時常這樣的。”他面露譏諷之色。 這話聽著就更尷尬了。 不就是和同學(xué)出來喝頓酒,跟風(fēng)流快活有一點關(guān)系嗎?就算風(fēng)流快活,跟他沈僉事什么關(guān)系,嫌他們不帶他玩還是怎么的? 你想一起玩你說啊,你不說誰知道? 喝個酒還被監(jiān)視上了,林重陽壓下不爽的情緒,笑了笑,“世兄手眼通天,耳目遍地,我們來幾次,快不快活,難道你會不知道?” 他借著酒勁說氣話,卻也清楚人家未必是監(jiān)視他們。畢竟他們一些官場菜鳥,且出身都清白得很,雖然有大好前途,卻也沒有監(jiān)視的價值,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且他們都忠君愛國的,也沒有必要監(jiān)視。 約莫著是監(jiān)視別人,順手牽羊,就牽到這里來。 林重陽甚至覺得也許沈君瀾打擊報復(fù)自己在老爺子跟前得寵,反而把他這個正宗沈家人給排斥在外了。 有本事你去找老爺子抖威風(fēng)啊,你跟老子抖個什么勁兒! 不就是個錦衣衛(wèi)么,你有本事自宮去當(dāng)東西廠提督啊。 雖然他一直說皇帝讓錦衣衛(wèi)提督武城兵馬司,是為了捉拿盜賊,為了治安,可實際上內(nèi)心還是反感的,畢竟有這樣一股皇帝直接掌控的力量在民間監(jiān)控百官以及百姓言論,怎么著都不會好受的。 尤其無用社對錦衣衛(wèi)總體是比較反感的,他也只是因為和沈君瀾、魏十三的關(guān)系才不那么反感,處處幫著他們說話。 既然他瞧不上自己,那自己也不會單方面珍惜這份交情,反正他也是因為沈老爺子才和他有交情的。 當(dāng)然,當(dāng)初的救命之恩也不會忘,如果有機會,自己也愿意救他一命還給他。 沈君瀾似是被氣笑了,輕哼一聲,笑容就有點瘆人。 尤其大半夜的,光線昏暗,他俊美的臉隱在暗影里,突然這樣清清冷冷一笑,眼睛和牙齒閃光,那感覺真是不大好。 鬼使神差的,林重陽道:“沈世兄,我真心勸你一句,就算呆在陰暗的角落里,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從里到外陰暗,笑就笑,哭就哭,皮笑rou不笑什么的,只有那些jian佞太監(jiān)才會做?!?/br> 說完他就覺得五雷轟頂,你腦子進水抽風(fēng)了吧,居然敢跟沈君瀾這樣說。 這貨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隨即他又給自己打氣,自己也射殺過人的,沒有那么膽小,不怕他! 沈君瀾似乎也被他這句話給驚住了,沒料到他或者沒料到有人敢跟自己說這樣的話。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林重陽,一雙眸子黑漆漆,冰冷冷,與外面的夜色仿佛融為一體,讓人想到了無光的深井噬人的猛獸,帶著迫人的陰沉鋒芒似乎要將林重陽里里外外看穿一樣。 林重陽頓時心跳如擂,尋思著深井冰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了自己,被那眼神盯著渾身血液都開始發(fā)涼發(fā)冷,所有的寒毛都炸起來,如同冰涼的針一樣開始倒著往里刺! 有汗?jié)B出,冰涼的,又冷又疼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就在林重陽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沈君瀾收回目光,垂眼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沒有任何傷痕,卻有從小習(xí)武留下的繭子。 林重陽也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白皙干凈、修長有力,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shù)品,可他知道這雙手可以殺人于無形。 魏十三曾經(jīng)津津樂道的一件事兒,有個蒙古jian細非常兇悍,殺人無數(shù),沈君瀾擋住他的時候,被他暗藏的匕首刺中小腹,最后他卻單手掐死了那兇徒,以此得封千戶。 想到這里,林重陽覺得自己過分了,不管他殺過什么人,也只是聽命于皇帝而已。 同樣是為官,沒有那么多自由的。 這時候沈君瀾抬眼看他,臉上的怒色卻奇跡般地褪去,又喝了一杯酒,淡淡地岔開話題,“聽說你開始議親了?!?/br> 林重陽原本浮起的那點內(nèi)疚和歉意一下子又丟到爪哇國去了。 你怎么那么多聽說啊。昨兒才說的事兒你又知道啦? 老子議親管你什么事兒啊,你不要暗戀老子啊,老子對男人不感興趣!林重陽突然就怨念起來,他正為自己不受掌控的身體需求惱火郁悶?zāi)兀蚓秊懹止珗笏匠鸨O(jiān)視他。 要說關(guān)心他議親也沒啥,就像他同學(xué)同僚一樣關(guān)心,他也會好好說的,可沈君瀾上來就是一頓冷嘲熱諷一副審問的架勢,他能舒服才怪,被強壓在心里的郁悶和惱火,差點就爆發(fā)了。 “世兄只怕聽岔了,道聽途說都會失真,更何況世兄不知道哪里聽來那么一耳朵,更當(dāng)不得真了?!彪m然一直有人去林家說親,可他爹娘并沒有答應(yīng),也就昨天下午他們自己人說了說。 結(jié)果沈君瀾就知道了,不是他耳朵長就是家里老鼠會傳話,成精了。 沈君瀾看他那架勢就知道他懷疑自己派人監(jiān)視林宅而不滿,他也不解釋就讓林重陽這樣誤會著還能督促他們保持警惕,免得亂說話。 他依然不接林重陽帶著氣的話茬,掃了席上幾人一眼,繼續(xù)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你想破身的話不必來這里,教坊司有很多官妓,比外面的干凈還知情識趣兒?!?/br> 破你妹兒!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打嘴架居然還有輸?shù)臅r候,一定是臉皮還不夠厚。 罵人罵出,想翻白眼都覺得眼珠子疼,三觀不合、腦洞就不在同一線上,根本沒有辦法交流! 沈君瀾這人有一種煞風(fēng)景的力量,估計自己再有那樣的沖動一想這讓人膈應(yīng)的眼神和語調(diào),絕對比沖冷水澡管用。 辟邪還避孕! “世兄想多了?!彼呀?jīng)沒有針鋒相對的力氣了,野路子果然跟不上人家科班出身的。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們犯蠢自己知道。以后這里不要來,有蒙古人的jian細。” 沈君瀾看著他臉頰漲紅又尷尬又惱怒的表情便覺得大快人心,這小子聰明卻過度小心謹慎不喜歡得罪人,跟他胡扯一點壓力也沒有, 林重陽卻不信,懷疑地看著他,“世兄可不要亂說,朝中不少官員來這里吃飯呢,你這樣說豈不是要斷送許多人的前途?” 要是這里真的有蒙古人的jian細,那來吃飯的官員豈不是要被牽連?最好是沈君瀾信口胡說嚇唬人的。 不管你大爺?shù)氖聝?,關(guān)我的事兒??! 林重陽踢了踢對面的陸延和莊繼法,又推醒了旁邊的趙文藻和藍琇。 幾人相繼醒來,見到沈君瀾的時候都非常驚訝。 “沈僉事怎么在這里?” 沈君瀾慢條斯理地道:“辦差,順便喝杯酒。”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幾人微微頷首,“先走一步。” 說完抓起腿邊的雁翎刀起身離去。 林重陽在他那把刀上掃了一眼,沈君瀾這把雁翎刀是他日常作戰(zhàn)用刀,如果非作戰(zhàn)場合需要禮儀佩刀,他通常帶著那把皇帝賞賜的繡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