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樊小余諷刺他的話，又被這樣輕描淡寫的甩了回來，樊小余腦中迅速浮現(xiàn)將男人大卸八塊的畫面。

    可事實上，除了深呼吸她什么都沒做。

    她沒時間耗，拖得越久，大貓翹辮子的幾率越大。

    就一個半小時，她得先穩(wěn)住那幫孫子。

    見樊小余沒搭理他，反而黑著臉整理起化學(xué)藥劑，男人也斂了笑。

    漆黑的眸子，又一次望向她的腰身。

    在那對腰窩中間，竟紋著一組深藍(lán)色的條形碼，呈曲線形。

    ……

    樊小余將一柄長七公分的伸縮棍別在后腰，在大腿外側(cè)裝滿五枚小刀，又將一個小巧的黑色裝置別在腰側(cè)。

    最后，她望向另一只腿上別著的四支化學(xué)藥劑。

    里面的液體顏色不一，劑量也不同，除了剛才消耗掉的兩支，剩下的恐怕是更邪門兒的東西。

    連續(xù)在一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上栽倒兩次，已心有余悸，她下意識的又檢查了一遍藥劑的接口，確認(rèn)再無泄漏，這才抬頭看向男人。

    她明顯是在壓著火：“這四支我會帶下去，用途等下問你?！?/br>
    男人靜了兩秒，垂下眼皮遮住了深沉的目光，剛要說話，夾在架子上的平板電腦突然響起提示音。

    他掃過去一眼，語調(diào)微涼：“你的訂單更新了，銷毀實驗室，限時三十分鐘?！?/br>
    樊小余手上一頓，不可思議的回過頭。

    “否則？”

    “否則，撕票。整條巷子都會炸掉。”

    樊小余呸了一聲，迅速將平板電腦扯下支架，一看之下，驚了。

    訂單追加描述清晰而簡單。以免樊小余不能完成訂單，買家已在巷口埋了重量級炸藥，足以毀掉方圓五百米以內(nèi)的所有建筑，限時三十分鐘。

    火到底沒壓住，樊小余罵道：“這幫畜生！”

    三十分鐘，大貓絕對等不到bill。

    不僅大貓，還有她，還有這個高高掛起的男人，還有這附近的居民和行人，統(tǒng)統(tǒng)得玩完！

    “滴！”

    第二記提示音響起，倒計時開始，十九分五十九秒。

    樊小余耳邊嗡的一聲，一手已掰斷最后一支疫苗，迅速給自己注射，同時說：“沒有疫苗，死。有疫苗，超時，還是死。這幫孫子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人滅口！”

    男人接話：“出活前不做環(huán)境調(diào)查，不質(zhì)疑買家身份，也該料到有這一天?！?/br>
    ……

    …………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樊小余腦中殘存的最后一絲理智，也離她遠(yuǎn)去。

    果然，她不該壓抑自己。

    如果她的生命只剩下這最后二十分鐘，她更要放縱。

    一切是他自找的。

    樊小余閉上眼，手起。

    ……

    本以為嘴賤的下場是暴力反擊，可樊小余竟然連頭也沒抬，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繃著肩膀停了一瞬，隨即就做了什么決定似的。

    “咔啦”，她手中的項圈彈開。

    她隨手一揚(yáng)，項圈就像是長了眼睛，精準(zhǔn)的向他飛來。

    男人眨眼的功夫，脖頸上已墜下一個重物，又是一聲“咔啦”，上鎖。

    他頓時默了。

    樊小余緩緩抬眼。

    小風(fēng)徐徐，吹得她的短發(fā)張牙舞爪，怒紅的雙眸中是他的倒影。

    ***

    項圈一套上脖子，兩人立刻開始公事公辦。

    樊小余將平板電腦里的實驗室平面圖調(diào)出來，示意給男人，隨即撿起假指紋，頭也不回的走向角落里的鐵門。

    門板上銹跡斑斑，許多地方已經(jīng)掉皮，指紋識別器就藏在夾縫里，按住旁邊的隱藏式按鈕，就會探出。

    鐵門打開時，發(fā)出沉重而刺耳的響聲。

    樊小余一腳踏進(jìn)去，男人的聲音跟了過來：“你還有十九分鐘。”

    樊小余不語，身體很快融進(jìn)黑暗。

    鐵門再度緊閉，男人目光低垂，望向平面圖。

    耳邊的通信器傳來細(xì)微聲響，是實驗室里的動靜，男人腦中閃過畫面，是燈火通明的地下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他只去過一次。但是一次已經(jīng)足夠，他腦海中早已勾勒出清晰精準(zhǔn)的立體圖。

    他緩緩閉眼，低聲道：“第一間屋七平方米，角落有個滅火器，頂燈有一盞壞了?！?/br>
    ***

    頭頂?shù)臒艄挥幸槐K滅了。

    樊小余抬頭確認(rèn)，眼尾又掃過角落的滅火器。

    這時，虛掩的門背后傳來細(xì)微動靜，樊小余耳朵豎起，一手已摸出后腰的棍子，七公分的長度瞬間變成三十公分。

    男人這時說：“唯一通向里面的門后有個拐角樓梯，可能會藏著人?！?/br>
    話音方落，樊小余已無聲的移動到門前。

    門板豁然開啟，一個黑影沖出來。

    樊小余微微側(cè)身，腳下一絆，那黑影就“嗷嗷”的向前撲去。

    樊小余手起棍落，十分干脆。

    黑影昏倒在地，樊小余看清來人，應(yīng)該是開發(fā)人員之一，身著粗布工裝，面色異常，脖頸血管向外凸起，紅里帶紫。

    樊小余用棍巴拉了他一下，力道并不重。

    這人卻突然開始抖動、痙攣，四肢在地板上“吧嗒吧嗒”作響，滲血迅速從七孔涌出，雙目瞪著天花板，面上浮現(xiàn)詭異的笑，也不知出現(xiàn)什么幻覺，直到身體漸漸僵硬。

    死狀就和之前她收的那具尸體一樣。

    樊小余皺起眉，莫非是她下手太重？

    男人聲音傳來：“別管他，他是病毒發(fā)作，與你無關(guān)。進(jìn)門。”

    樊小余進(jìn)門，掃了一眼亮著燈的拐角樓梯，腳下很輕，同時小聲問：“你看得見？”

    男人說：“聽聲音，就知道你用棍子正面迎敵。按照你的身手，五秒鐘足夠。他的病毒發(fā)作不到二十秒，你這邊動手，他那邊發(fā)作?！?/br>
    樊小余下了半截樓梯：“只是根據(jù)聲音判斷？”

    沒有其它？

    男人卻說：“你時間不多，下樓?！?/br>
    穿過樓梯，樊小余進(jìn)入第二個房間。

    男人的聲音緊跟著：“這里有兩排資料柜，你可以用來藏身?！?/br>
    樊小余跳到一個柜子后面，靜了片刻，就聽到背面凌亂的步子，零零碎碎，不止一個人。

    男人也聽到了：“綠色管，掰斷，數(shù)三秒扔出去?！?/br>
    樊小余緊握伸縮棍的手一頓，轉(zhuǎn)而抓起裝著綠色化學(xué)藥劑的細(xì)管，掰斷，默數(shù)，低手一拋，細(xì)管滾向背后。

    “碰碰”兩聲，像是有重物摔倒在地。

    樊小余走出鐵柜，只見兩個同樣中了病毒的研究人員人歪躺在地上，雙目充血且爆睜，好像還能視物，眼球正追著樊小余的動作。

    “這什么藥？”

    樊小余邁過兩人。

    男人說：“麻醉劑?！?/br>
    效果不錯。

    樊小余撇嘴，有點(diǎn)不愿承認(rèn)。

    來到第二扇門前，門開著，樊小余向里面張望了一下，通向一道走廊。

    “哪有賣的？”

    “我做的。”

    他挺會玩。

    樊小余說：“賣我。”

    男人說：“我不缺錢。”

    樊小余剛要說話，他的第二句就堵了回來：“而且我也沒興趣和動不動就要斷人手腳的女人談生意?！?/br>
    樊小余暗罵一句，給他臉了！

    但眼下迫在眉睫，樊小余沒時間吵架，深吸口氣，說：“門外是走廊?！?/br>
    走廊里空無一人，樊小余探出半個身子。

    男人卻說：“先別出去?！?/br>
    樊小余又縮了回來。

    “距離你七米的頂上有一個攝像頭，照片會即時傳到遠(yuǎn)程服務(w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