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晼然在這一瞬間,想起老太君那意味深長的笑意,也就明白了。 老太君能收買了孟姨娘,讓孟姨娘事后更名改姓,遠(yuǎn)走他鄉(xiāng),自然也就能收買崔姨娘,讓董偉德在一個不知不覺的日子里死去…… 晼然一頓素齋,在昀然挑三揀四的聲音里渡過,晼然一直沒說話,待自己吃的飽飽的,又用了一盞熱熱的山楂茶消食暖胃后,方才打開了門扉,在廊下溜著消食。 晼然雖挑剔著,那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晼然瞄了一眼,見又是蝦,又是螃蟹的,含笑說道:“三jiejie怎得不讓人燒一壺小酒,配著用,豈不是正好?” 昀然伸長了脖頸,冷哼一聲說道:“四meimei還是那般陰險,是想讓人說我在孝期飲酒不成?我才不上你的當(dāng)?!睎|西吃進(jìn)去便也罷了,她不承認(rèn),總不能有人來說她吃了,但飲酒卻是有味道的。 晼然挑了挑眉梢,笑意滿滿,不聽人言的后果,總是來得很適宜,昀然沒得意一會兒,就面色蒼白起來。 “三jiejie怎么了?莫不是腹痛難忍?胃脘脹痛?”晼然含笑的眸子閃過一抹狡黠:“三jiejie迎著冷風(fēng),說了那樣多的話,又就著冷風(fēng)吃了這樣一桌子山珍海味,不肚子疼才奇怪,三jiejie一會兒說不定就要上吐下瀉的了,不如早早的讓丫鬟先把恭桶備下?” 晼然不出來與昀然對戰(zhàn),就是為著這個,此刻她吃的暖暖的來遛食,就是等著瞧昀然腹痛難忍的樣兒。 昀然被晼然說中了,卻強撐著不承認(rèn),冷著臉道:“榮王府便是尋大夫,都是太醫(yī),用不著四meimei替我擔(dān)憂,我家王爺甚是寵愛于我,我若是病了,王爺定會宣了太醫(yī)來?!?/br> “哦?!睍柸恍牟辉谘傻膽?yīng)了一聲,隨后板著臉?biāo)愕溃骸皹s王府是在常寧,從常寧遞了帖子入京,太醫(yī)再從京城趕過來,再到了幽州,怕沒有五日功夫,是不成的,宮里頭規(guī)矩大,說不得耽擱一兩日,七日也是有的,三jiejie難不成要上吐下瀉七日,等著太醫(yī)?” “你!”昀然肚子猶如刀絞,再也顧不得:“你不過就仗著一個靖寧侯府罷了,難道一個侯府,還能比榮王府強不成?” “我就是仗著靖寧侯府啊?!辈环阋野 ?/br> “榮王府的確是靖寧侯府比不得的,但是……你總不能說,榮王府一個趕車的,都比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強,是不是?”晼然含笑望著昀然道:“三jiejie也無需將那些個金銀珠寶都掛在身上,你過的不好,我知道,只瞧你臉上遮不住的斑點,以及脂粉掩不住的蠟黃,就知曉了。三jiejie想要越過我,這輩子怕是不成了,要不,三jiejie重新投胎,再來一回?” 昀然伸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氣鼓鼓的看向晼然,卻莫名的有些心虛,她自打進(jìn)了榮王府,破了身子后,皮膚愈發(fā)的不好了,也不知是什么緣故。 “三jiejie可知,你如今最比不得我的是什么?”晼然莞爾一笑,沖著昀然眨了眨眼睛。 昀然想到晼然是學(xué)過醫(yī)術(shù)的,忍不住問道:“是什么?” 晼然眉眼彎彎,瞇成一線:“是你已經(jīng)嫁了人,成了黃臉婆,而我還云英未嫁,有成排的小少年等著我去挑選?!?/br> 昀然一口老血險些沒吐出來,晼然卻無辜的繼續(xù)說道:“所以三jiejie要加油,要努力不被榮王爺厭棄,不然三jiejie就真的成了殘花敗柳了?!?/br> 若是尋常人家,過不下去還有和離再嫁,榮王府那等地界,只要進(jìn)去,就蓋了榮王府的戳,除非是榮王爺將她當(dāng)物品一樣送出去,不然昀然這輩子也別想脫離了榮王府,更重要的是…… 晼然仔細(xì)的看了眼昀然的臉,她的zigong著實算不得干凈,這該是小產(chǎn)過后,沒有好好將養(yǎng)的緣故,這個樣子,想要生個孩子,做個有倚仗的小妾都不行了。 也是,榮王爺那樣好色成性,榮王妃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防備? 想到此,晼然突然沒興致跟昀然斗嘴了…… 晼然扭身往廂房去,問雪遙道:“表哥說,什么時候回來了嗎?” “大概還要一個半時辰,姑娘可以睡一會兒?!毖┻b回道。 “恩?!睍柸粦?yīng)道。 昀然被晼然一通擠兌,此刻更是被晼然無視,心里的火騰騰的,怎么也掩蓋不住,怒道:“董晼然,你也不過就是有那樣一個表哥罷了,若安寧侯府長公子當(dāng)年被我引誘,如今哪里還有你站的地方,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晼然不理她,大步往廂房里頭去,昀然不死心,高聲說道:“我告訴你,竇瑾暉連我都瞧不上,更不會瞧上你,若不是你是他表妹,他根本就不會理會你?!?/br> “沒錯。”晼然終于停下腳步來,看向不作不會死的昀然,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誰讓我有這樣一個表哥,你沒有呢?” 昀然氣得跺腳,肚子愈發(fā)的疼了,抬手就扔了一個茶盅,茶湯濺的哪兒都是。 晼然正關(guān)門,見到此,面目微沉道:“董昀然,你自求多福吧。” 因為董昀然的事兒,晼然午睡的不是很好,才醒來,就見杏香喜滋滋的端著浣洗的銅盆,樂呵呵的像個小狐貍。 “什么事兒,高興成這樣?”晼然下了床榻,趿拉上軟底繡鞋,自去小幾上倒了一盞溫水潤喉。 杏香倒了溫水,將溫?zé)岬呐磷舆f給晼然,笑著說道:“剛奴婢去廚房提水,聽到董府大廚房下人說嘴,剛剛大夫人找崔姨娘打了一場,說崔姨娘手里拿著三老爺?shù)你y子,好像是崔姨娘托了二夫人的手,要買個宅子……” “哦?!睍柸挥脺?zé)岬呐磷硬亮四槪崧曊f道:“如今看來,母親和離,是最正確不過的?!?/br> “就是說呢,董府成了什么樣子,大夫人堂堂主母,竟去崔姨娘手里要銀錢,崔姨娘也是個厲害的,哪里能乖乖的給了大夫人銀錢,奴婢看,董府怕要扯皮很久的?!毙酉阈ξ恼f道:“奴婢回去要好生說給夫人與老太君聽,讓夫人與老太君也出出氣。” 晼然還沒說話,安嬤嬤便冷冷的說了句:“禍從口出?!?/br> 杏香立刻閉了嘴,安嬤嬤卻是皺眉,若幾十板子還不能讓杏香收斂的話,這人是留不得了。 晼然凈完手面,笑看了杏香一眼道:“從此董家的事兒,與咱們是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br> 晼然穿戴妥當(dāng),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出了廂房,昀然的廂房大門緊閉,偶爾能聽到幾聲昀然的怒罵,晼然深吸一口氣,大步往靈堂去。 站在董偉德的靈位前,晼然跪下身去,磕了一個頭,然后頭也不回的出了董府。 竇瑾暉明顯感覺到晼然跟入府的時候,有些不同了,卻也說不出是哪里不同來,只問安嬤嬤,在董府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安嬤嬤一直瞧著晼然,倒也沒發(fā)覺什么不對的地方,唯獨能說上一說的,也只有昀然的事兒,因而將昀然與晼然的對話復(fù)述了一遍,見竇瑾暉臉色不好看,又補充道:“四姑娘沒吃什么虧。” 安嬤嬤就是瞧著晼然對付昀然游刃有余,才沒有多言,到底靖寧侯府的姑娘,總不可能嬌養(yǎng)成一朵花,什么風(fēng)雨都不能經(jīng)受,在安嬤嬤看來,晼然今個兒表現(xiàn)倒是不錯。 竇瑾暉聽說昀然做了榮王府的侍妾,微微沉了臉,帶著一股子寒意,只當(dāng)著安嬤嬤的面,什么也沒說。 第二日的午后,竇瑾暉與晼然歸府,晼然環(huán)視了周圍一眼,沒見到秦明辰的身影,便往老太君的沉元堂去了。 竇瑾暉則沒下馬,直接出門去了。 太子見到竇瑾暉,笑著說道:“你一向迅速,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多耽擱了一日?” 竇瑾暉沒回答,將密折呈上道:“常寧的事情,已經(jīng)詢問清楚了,榮王爺?shù)挂擦T了,榮王妃卻是縱著幾個侄孫在常寧為非作歹?!?/br> 太子看了一遍密折,笑著說道:“孤便與父皇說,榮王叔這般年紀(jì),哪里還能有什么謀逆之心?榮王妃的幾個侄孫,倒也不必孤出手,直接交給常寧巡撫便是?!?/br> 竇瑾暉雙眸黑白分明,淡淡道:“常寧巡撫也不是個好的,若是透露了太子的事情,怕也不好,倒不如直接讓皇上賞榮王爺幾個宮中美人,家世尊貴的最好,一則提點提點榮王爺,不是他去了常寧,天高皇帝遠(yuǎn),就可為所欲為,二則也能收斂收斂榮王妃的氣焰,告知榮王妃,她的王妃之位,并不是真的那么穩(wěn)當(dāng),到時候不用太子出面,榮王妃自會約束好身后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