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童滿領(lǐng)著兩個宮女來到月華殿,見禮后指著宮女手中遮蓋嚴(yán)實的紅木托盤道:“小主請換上,皇上有請。” 翠羽緋意眉眼彎彎笑著接過,昨日皇上沒有召見小主,今日又來了,莫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進(jìn)到內(nèi)殿,兩人揭開云錦蓋頭后忍不住驚呼:“好美?!?/br> 一個托盤里頭是一襲煙紅色望仙裙,裙子用金絲銀線勾勒出吉祥云紋圖案,再繡上大朵大朵盛開的芍藥,領(lǐng)口袖口處環(huán)繞一圈瑩潤珍珠;再看另一個托盤,里頭是一個寶石花冠,黃金打造的冠身,施以兩指寬紅寶石鑲嵌,再以珍珠懸掛,再連著一顆紅寶石眉心墜,美艷且俏皮。 桃夭夭也怔怔地看著,難以置信。難道他知曉自己今日生辰,準(zhǔn)備給自己過生辰?心中的歡喜四處蔓延。 翠羽緋意伺候小主穿戴后看著小主忘乎心神,不施脂粉的小主清麗淡雅,盛裝打扮的小主明艷不可方物。 桃夭夭坐在小轎里惴惴不安,害怕著又期盼著。 下了小轎,腳下是紅艷艷的地毯,只見夏詢候在一旁,笑著請自己上臺階。夜幕低垂,宮燈照耀出一條夢幻之路,抬頭望去,上面隱約可見人影。 九十九個階梯每邁上一步,她心中的緊張就多了一絲,還余十個臺階時,她看清了微笑著等她的男人。男人一襲墨色龍袍,一手置于背后,一手向她伸出,燈光下的他脫去了九五之尊的威嚴(yán),化作一位豐神俊朗佳公子,就算是假象,也讓飛蛾奮不顧身撲火。她著了魔般把手置于他掌心,她忘記行禮,她忘記身份,她忘記緊張,她眼里心里只有他溫柔的笑容,很暖很舒服。 他拉近彼此距離,對著她的耳朵低語:“夭夭,生辰快樂?!彼男θ轀睾蜔o害,他的眉眼盛滿溫情,他的低語承載著情愫,她無處遁形。 這一刻時間被禁錮,天空是消失不去的絢麗煙花,耳旁不斷回放他低沉的聲音,鼻子一酸,眼睛泛出水霧。 蒼巖用手背拭去小女人的淚水,哄著她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別掉金豆豆了,嗯?”停了停,又開始不正經(jīng):“你若是真的要哭,晚些時候熄燈就寢允許你抱著朕哭?!?/br> 這一打岔,桃夭夭重新展顏輕笑。晚間還有些涼,亭內(nèi)層層紗幔擋住寒風(fēng)來襲。 今夜?jié)M天星宿全來賀壽,一個亮過一個,月亮也笑彎了眼。他說:“上元節(jié)你點孔明燈祈禱平安喜樂,今夜朕允許你對這一天星月許下愿望,誰都不能分去其一?!?/br> 桃夭夭對于帝王的掌控欲感到無奈,慶幸當(dāng)初自己沒有寫別的。雖不理解他的霸氣言論,不過還是依言許下一個愿望。 安朔此時又化作烤全羊的伙夫,一堆棗木灼灼燃燒,黑山羊烤的滋滋作響,顏色漸漸變紅。暗自咽咽口水,再瞧那邊昏君與妖妃你濃我濃的場面,打了個冷顫,哼!你倆倒是高興,可憐的我們忙里忙外還要忍受雞皮疙瘩的突襲。 夏詢?nèi)∫构獗辶藘杀咸丫瞥噬?,淡淡的酒香侵襲桃夭夭的嗅覺,不過自己不善飲酒,還是搖頭作罷。 蒼巖也不強(qiáng)求她,只在烤全羊端上來后建議道:“一口rou一口酒才好吃,不信你嘗嘗?!?/br> 這烤全羊外脆里嫩極為鮮口,就是安朔心里不痛快,放佐料時一時收不住手,辣椒未免多放了些。 桃夭夭本飲食清淡,只這一會子就辣得不行,聽了皇上的建議,下意識相信,吃了一口,口感酸甜不似白酒的澀,對于緩解辣意還不錯。這放開了對酒的見解,不多一會子已把杯里的美酒全部飲盡,小臉紅撲撲歪在男人肩頭,昏昏欲睡。與美色一比,烤全羊瞬間失味,蒼巖擁她在懷,看著她迷離的大眼問道:“朕是誰?” 桃夭夭頭昏腦脹,可意識還是清醒的,只他溫柔的模樣太讓人心動,她忍不住釋放自己本心。她食指劃過他鬢角,他的濃眉,他的鼻子,他的薄唇,學(xué)著他捏自己下巴模樣一本正經(jīng)道:“你是美人?!闭f完靠在他懷里癡癡笑起來。 蒼巖臉一黑,本想她會說'你是親親愛人'再不濟(jì)也是'你是我男人',美人是用來形容皇上的嗎?呵斥道:“怎么說話的?”可桃夭夭一點也不害怕,咯咯直笑,蒼巖也緩了神色,湊在她耳邊低語:“有多美?你喜歡么?” 桃夭夭笑容一止,隨即頷首,并不作答,她想她還需要時間。 蒼巖親親她的紅唇以示獎勵,復(fù)誘哄道:“你剛剛許下什么愿望?”嗯,他只是想幫她實現(xiàn)而已,絕對沒有要掌控的意思。 桃夭夭看向星空緩緩道:“我許愿皇上幸福安康?!彼龥]有愿望要許諾,他對她壞過,可他也是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不管以后如何,她都希望他好好的。 聽完這句簡單的話語,九五至尊心中又得意又感動,可見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喝酒后風(fēng)吹上頭,桃夭夭已經(jīng)神智不清,蒼巖起身半蹲拍拍肩膀道:“上來?!?/br> 桃夭夭笑著往他背上一撲,笑道一句:“駕!” 蒼巖差點沒摔倒,這女人!這天底下也就她敢把自己當(dāng)龍騎了,若是換個地方讓她騎,自己倒是心甘情愿的。心神一蕩,浮想聯(lián)翩。 昏君背著妖妃下樓步伐如履平地,氣息如常,只覺得這女人太輕了,不過好在飽滿處不瘦。 一路繁星相送,兩人都覺得彼此從未這么靠近過。 是夜,妖妃被昏君誘哄著騎在龍身遨游,上去容易下去難,直把這大好河山觀賞個遍才罷休。 ☆、第 33 章 金鑾殿上的九五至尊心緒還未從昨夜種種收回,底下臣子已經(jīng)開始互懟。 顧致遠(yuǎn)先認(rèn)錯:“臣有罪。方拓原是臣的門客,彼時他還是個正直有為的青年,不想才不過短短十年就變得豺狼成性,德行敗壞得令人發(fā)指!是臣沒有約束好他,請皇上降罪于臣!” 言官廖英諷刺道:“顧國公倒是撇得干凈,在場的諸位誰人不知那方拓唯你馬首是瞻?焉有你不知他這十年來的所作所為?莫說別的,就說京城的治安,也唯有你顧國公門前那一條街道分外雅靜吧?車馬一律不許通行,閑雜人等不許出入,守衛(wèi)得如此嚴(yán)謹(jǐn),微臣都要好奇里面是不是有絕世之寶,亦或是別的不為人知的……” 廖英家就在顧國公府右后方,而出入需從顧國公府門前過。方拓為了討好顧致遠(yuǎn)在街道出入口設(shè)立了卡口,無論是誰進(jìn)出都需盤查一番。最可恨的是家中女眷出行,還要揭開車簾子瞧個究竟,那十八歲如花似玉的小妾喜愛出門逛街,竟白白占去了許多便宜!。 你若是同他們理論,哪些個兵痞子眼一瞇嘲諷就到了,專門挑你痛處用力:“這位大人煩你說話別這么文鄒鄒的,俺們是粗人聽不懂,俺們只知曉聽從上級的指令。你若是有意見就去和方提督談,和咱們扯皮不是有損您的身份?” 那方拓眼里只有銀子,不要盤查這么嚴(yán),行啊,最近手頭有點緊……哼!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墻倒眾人推的道理誰不明白?你往日得罪了人,還不許別人在你落難時踩幾腳? 顧致遠(yuǎn)的門生工部侍郎李容和反駁道:“廖大人此言差矣,此事完全是方拓個人所為,顧國公憂國憂民,哪有閑時去關(guān)注這些個瑣碎之事?廖大人與顧國公同居一條街,早就發(fā)現(xiàn)此事卻忍隱不發(fā),微臣是不是可以懷疑你包庇方拓?” 廖英臉一紅,反斥道:“也對,顧國公憂國憂民,自然無心小事。千里之堤潰于蟻xue,顧國公若是身正風(fēng)清,就不應(yīng)該養(yǎng)這么多蛀蟲毒蟻。” 顧致遠(yuǎn)面色一緊,大意了。他全盤接受:“臣認(rèn)罪?!?/br> 這人一示弱,結(jié)局往往不會太差。 梁伯懷站出來道:“皇上,方拓已經(jīng)伏法,至于顧國公有沒有罪,全看三司審案才是。” 蒼巖頷首道:“此事就交由三司協(xié)辦,顧國公未洗脫嫌疑之前,先在顧府休整?!?/br> 顧致遠(yuǎn)、三司領(lǐng)旨。 下朝后,蘇放身旁又聚集許多同僚邀他去一品樓用早膳,蘇放兩袖清風(fēng)一甩,哼!老夫記仇! 蒼巖回到養(yǎng)心殿見桃夭夭身著一襲對襟蘭花百褶裙笑著站在門口迎接自己,心中一暖,耳邊嗡嗡作響的爭吵聲煙消云散。執(zhí)著她的柔夷思索,這莫不是一顆忘憂草?倒是可以經(jīng)常擺出來瞧瞧。 桃夭夭表面云淡風(fēng)輕地給皇上更衣,實則內(nèi)心緊張得要命。昨天晚上的大膽歷歷在目,若是皇上追究自己大不敬之罪也就罷了,偏偏他也裝作若無其事,這是瞥著壞在等她呢。 二人坐下用膳,蒼巖見她并不挑食,暗自點頭,往后孩兒應(yīng)學(xué)她才好。 他夾了一塊紅燒豬手放在她碗里道:“以形補(bǔ)形,多長點子力氣?!?/br> 桃夭夭手里的玉著應(yīng)聲掉落在紫金碟里,見他含笑挑眉,忙拿起低頭悶吃。御廚精心烹飪的美好滋味她一口沒嘗出,腦袋里全是昨晚她耍賴不起,他抱著她哄,這一哄更加揮發(fā)出她的酒瘋,她不由得低泣,男人原先還哄著她,后來干脆就欣賞她的眼淚,事情也不落下,腿疼腰酸。 用過早膳,蒼巖準(zhǔn)備去聽一聽三司會審,看了看桃夭夭,決定帶她同往。他并不是不把祖制規(guī)矩放在眼里,而是覺得這世間女子大多活在男人劃下的圈內(nèi),除了cao持家務(wù)就是等候男人,這樣的日子未眠太沉悶了,她還年輕還沒有定型,他不像她活成像母后或皇后的模樣,這個將要與他攜手一生的女子,他希望她能活得快意一點,眼界開闊一點。 二人換上侍衛(wèi)服,蒼巖身姿挺拔,穿上去威武不凡,比之安朔還氣派,瞬間安朔就變成了昨夜剩菜;而桃夭夭身材嬌小,衣裳緊緊捆著也還穿得住,只是鞋子未免太大了。 蒼巖想了想,讓人在里頭塞些棉花鞋墊進(jìn)去,這樣也能將就著走走,不穩(wěn)時自有他扶持。 夏詢暗自腹誹:皇上,你這樣寵下去,不怕她往后騎在您頭上去? 若是蒼巖能看透他心中所思,必定回他一句:昨夜就已經(jīng)騎在龍身。 安朔第一次這么暢快地在宮里走著,后頭帶著的小弟是昏君與妖妃,有小弟的身份加持,他就是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不是? 領(lǐng)著兩位祖宗來到刑部大堂,黑著臉拒絕一眾打招呼的官吏,沉聲道:“本官隨意看看,你們就當(dāng)我不存在就是。” 眾人面上微笑,內(nèi)里苦笑:當(dāng)你不存在?若是咱不好好表現(xiàn)一番,等你在皇上面前隨口提起,那還要不要活了?再看他身后一高一矮的兩個侍衛(wèi),不免好奇,皇宮的配置都這樣低了?想瞧瞧是哪家后生,不想安朔牛眼一瞪,僵著脖子訕訕轉(zhuǎn)頭,看不得。 又有討好者搬過一把太師椅請安朔坐著看審案,安朔再是一瞪,瞎了你的狗眼!我坐下,昏君妖妃站著?你全家有幾顆腦袋可以砍的? 又是吃力不討好,也罷,隨你便。 刑部尚書左兼,大理寺卿王玄,御史大夫周淵三人坐在主位上。左兼驚堂木一拍,沉聲道:“帶犯人方拓?!?/br> 方拓四十開外的年紀(jì),身板魁梧比之安朔還甚,方形臉上全是桀驁不馴,他冷笑著站在堂內(nèi),骨頭太硬,不屑下跪。 是個硬漢,可惜腦袋不夠硬,如今顧致遠(yuǎn)已是自身難保需自斷一臂保命,你還如此做派,真是腦袋被漿糊糊住了。 也不用三司發(fā)話,押守的侍衛(wèi)一人一腳蹬在方拓腳彎,方拓只當(dāng)是撓癢癢,未傷及分毫。侍衛(wèi)眼見堂內(nèi)氣氛越來越沉重,摘下腰間佩刀狠狠擊去,方拓吃痛苦撐著不彎腰,侍衛(wèi)再接再厲連擊幾下。 方拓終是跪了下來,跪在以前他不屑的人面前。他鬢角青筋亂跳,雙手握拳撐在地上,腮幫子咬得緊緊的,胸膛劇烈起伏,渾身散發(fā)出駭人的戾氣。 桃夭夭看得心驚,低頭不敢再看,原來男人的世界是如此殘酷。 蒼巖心生憐惜,緊緊握著她的素手,無聲安慰。 桃夭夭抬起頭來對他微微一笑,蒼巖眼里也盛滿溫情。 這邊情意綿綿,堂中劍弩拔張。 左兼細(xì)長眼睛掃了一眼地上的殘狼,心中不以為然,到他這里的人再無轉(zhuǎn)圜可能。 刑部侍郎宋顏得到上峰指令,肅著臉站在堂中宣告方拓的罪行:“經(jīng)查:原九門提督方拓罪名有三。其一,買賣官職貪污受賄罪,查證受賄約兩百萬兩銀子,其中白銀五十萬兩,金銀珠寶、古董玉器市值一百萬兩,三處宅子兩座莊子千畝良田共計五十萬兩,可其家中搜出來不過五千兩白銀,莊子鋪子良田也早已變賣,錢款不知去向。其二,牽涉出兩起命案,一是與已逝顧世子顧致庸的死有關(guān),是否與顧致遠(yuǎn)有關(guān),還有待查證;二是已逝言官夏碩因參了方拓一本,就被其滅口。其三,與地主商人勾結(jié)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土地,縱容下屬行惡,敗壞官場風(fēng)氣等?!?/br> 左兼道:“方拓,你可認(rèn)罪?” 方拓跪坐在腿上笑回:“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輸了當(dāng)然得認(rèn)罪,我全認(rèn),顧致庸是我殺的,不然哪有我立下戰(zhàn)功一路高升?至于夏碩,他就是瞎說,那張嘴把朝臣都得醉了遍,我不過是做了你們都不敢做的事情罷了,你敢說你們私下里心頭不痛快?”他哈哈大笑,復(fù)繼續(xù)認(rèn)罪:“什么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什么買賣官職?你能說老百姓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賠償?你能說我的手下們護(hù)衛(wèi)不利?至于他們孝敬的銀子我不能收?也罷,收了你們心中不痛快,眼紅我理解,如實告訴你們,這銀子我都花了。人生在世需及時行樂,錢財不過是換回心情愉快,錢花在我身,你們不若把我身上的rou一片片割下去賣個百兩銀子一片?” 左兼冷笑道:“方拓你以為把罪名全部擔(dān)下,顧致遠(yuǎn)就會保你媳婦孩子全身而退?本官告訴你,你這罪,你一家一百三十口人全脫不了干系,你若是如實交代,方可保她們平安。” 方拓?zé)o所謂道:“他們跟著我享了不少福,有難自然同當(dāng)了,跟著我一起去地下再做夫妻父子才是正理,何必留他們在人間受苦?” 左兼見他油鹽不進(jìn),著實氣惱,一時竟拿他無法,只得先退堂商議,明日再審。 方拓熟視無睹地回到自己的牢房,似一點也沒有看見媳婦兒子的哭喊,他腦袋里全是自己的原配媳婦以及大女兒。那時他膨脹得厲害,女人一個個往家里帶,孩子一個個生,他正寶貝著兒子呢,誰理黃臉婆哭鬧?后來她自請下堂,他現(xiàn)在還記得五歲的大女兒看自己冰冷的目光,當(dāng)時他氣惱她不知好歹,如今他慶幸她對自己沒有了感情,就算知道自己下場也只會大呼痛快吧……只期望顧國公看在自己什么都沒有招供的份上善待她們。 他嘴里念叨著:“人生若只如初見,只道當(dāng)時是尋常。” ☆、第 34 章 顧國公府。 顧致遠(yuǎn)聞訊放下心頭包袱,復(fù)來到偏僻的紫函院。對著袁氏悲戚道:“弟妹,我對不住你們,方賢弟……他昨天夜里自縊身亡了?!?/br> 袁氏眼里不由得滑出大顆淚珠,艱難問到:“為何?” 顧致遠(yuǎn)嘆道:“他犯了罪,朝廷正在審他,還沒有結(jié)果,他便不愿再等下去?!?/br> 殊姐兒冷笑道:“死了正好,這種人多活一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提心吊膽擔(dān)心被他禍害,如今到十八層地獄去贖罪才好呢!”十五歲的姑娘一身正氣,眉目間英氣十足,她看不得世間這些污穢,就算那人是她父親也不行。 袁氏驚呼:“殊姐兒!他是你父親!你這是大不敬!” 殊姐兒混不在意道:“他是我哪門子父親?他眼里只有他的寶貝兒子。哼!他死之前是不是在想我為何不是個兒子呢?這樣還可以傳承方家香火,可惜我偏偏就是個賠錢貨。” 袁氏哭道:“他是你父親,你不許這么說!” 殊姐兒不耐聽母親的哭訴,向顧致遠(yuǎn)福了福去到屋內(nèi)。 袁氏擦干眼淚跪在顧致遠(yuǎn)面前求道:“求國公爺讓我們帶他回老家安葬?!?/br> 顧致遠(yuǎn)心中不是滋味,男女有別也不好去攙扶她,頷首道:“我會想辦法把他換出來,你們準(zhǔn)備一下,多則明晚我就送你們走。”復(fù)拿出兩千兩銀票道:“這些就當(dāng)做我給殊姐兒的嫁妝?!币娫喜唤樱忉尩溃骸巴竽銈兓氐嚼霞覜]有家族庇護(hù),有銀子撐著,日子也好過些?!?/br> 袁氏這才接過,千恩萬謝。 待顧致遠(yuǎn)離去后,袁氏來到女兒房里,見她站在窗前呆愣愣地望著前方,不由得喚了一句。 殊姐兒回神,不自在的笑道:“母親可知我剛才為何要那樣說?”見母親搖頭,她繼續(xù)道:“不過是為了讓顧國公安心罷了,若是我不忿有報仇的心思,怕是我們才出城就會沒命?!庇指袊@道:“奮斗不息數(shù)十年,到如今徒留一片罵名,也不知究竟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