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瑞香就打開了門,走至她面前說:“娘娘,似錦院那兩個宮女來了一個說,殿下今日去選侍那里了。” 蘇皎月并不意外,她都親自上門勸了,該拉下來的面子她也去拉了,兩個人若是再不見上一面,她的辛苦不白廢了。 瑞香繼續(xù)說,臉上帶著笑意:“聽說選侍為此特意打扮了一番,可殿下去了還待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在屋子里話也沒多說,只讓她注意著身子。” 蘇皎月聽了也笑了,只關(guān)心她的孩子,邵惠然定是氣的臉都綠了。 第15章 瑞香又說:“娘娘身子好些了嗎?”說完就去看擱在小幾上的藥碗,分明還剩了一大半。 蘇皎月忙說:“本是想喝的,適才睡著了,醒來瞧著湯藥也冷了,這才未喝的。” 瑞香便問:“那娘娘現(xiàn)在可好些了?” 她點點頭,看瑞香收拾碗勺,出口的話堵在喉間,還是沒問出來。那手帕瑞香也是見過的,她既沒什么反應(yīng),說不清是故意瞞她還是真不知情。倒不如先聽其自然,此時若冒然而動,也易露出馬腳。 蘇皎月定了主意,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些。 臨近傍晚,暮色暗淡。太子出了似錦院就去了坤寧宮,蘇皎月一人用了晚膳,坐在桌邊翻看著她臨摹過的字。 這原身也是作過幾首詩的,她便想看看里面是否提過伯言這人,哪怕只言片語也是線索。 自古才女慕人,極有可能寄情于詩。 她手肘抵在桌上,撐著頭翻了一本,里面只有一首是原身自己作的,記了園里春景,不過寥寥幾句。 她便又翻了幾本,停下喝了口茶,見屋外已是沉沉的黑了。 夜晚溫度冷的逼人,蘇皎月又倒了熱茶,就聽到寒風嘶嘶地吹,錦紋木窗也在響。瑞香領(lǐng)了命去給她拿書,玉簪就從外面進來關(guān)窗。 珊瑚折的梅花匍匐往窗外,已不大好看了,玉簪踱步往窗前走,蘇皎月定定看著,在她手觸到木窗時忽然一喚—— “玉簪。” 玉簪聽她聲音冷冷的,頓時就回了頭,手上動作沒停,外面本就漆黑一片,冷風不斷往里灌,玉簪手上使了些力,只覺得木窗被什么阻了一下,才好不容易關(guān)上了。 蘇皎月看著她沒說話,側(cè)了頭才問:“那梅花是不是壓斷了?” 玉簪一驚,忙回過頭去看,眼睛就瞪大了,稍長的枝丫只剩了半截插在瓶里,另一截方才被她硬生生壓斷了。 她轉(zhuǎn)過身就跪下了:“求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br> “我記得這是珊瑚后來又折回來的?!碧K皎月淡淡道,“一直保護的挺好,每日都來看,每個禮拜就換次水……” 玉簪自是知道這些的,越聽頭埋的越低,一張俏臉愧的通紅,她一句話也不敢辯解,向來宮女做錯事惹了主子不高興,都該無怨無悔地受著。 蘇皎月便放緩了語氣:“我問你句話,你若是答上了,此事就不再追究。你覺得如何?” 玉簪哪里有敢拒絕的勇氣,點點頭就道:“奴婢定不會隱瞞,娘娘問便是?!?/br> 她把本子合上,讓玉簪抬起頭來,這才說:“以前你去給我拿的那些藥,都是定好日子去拿的?” 玉簪直點頭:“每隔三月去拿一次,每次都是那邊傳了話來,您才吩咐奴婢過去。” 每三月一次,領(lǐng)的是兩包,她便又問:“那藥我每次都是喝完了的?” “是喝完的,娘娘嫌那藥苦,喝的時候不要人伺候,自己在屋子里喝了才吩咐奴婢們進來收拾,娘娘每次都被那藥折磨地眼淚直掉……” 蘇皎月大概明白了些。 她猜的倒沒怎么錯,原身確實不僅僅是個太子妃的身份,背后興許還有勢力,還有目的,也不一定是全心全意幫著太子的。 朝堂上的事很容易就牽扯進了后宮,瞬息萬變,暗箭難防,恐怕自己就是別人手里握著的一支箭,身不由己,現(xiàn)在連施令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玉簪還跪著,屋子里一時間寂然無聲。 瑞香急急地跑進來,大喊大叫,沒了分寸:“娘娘!不好了!似錦院里傳了消息來,說邵選侍方才吆喝肚子疼,躺在床上一口氣就上不來了,現(xiàn)在太醫(yī)已經(jīng)過去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的消息,皇后娘娘都驚動了!” 蘇皎月一下子就站起身:“怎么會突然出這樣的事?” 瑞香也亂了手腳,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蘇皎月便立刻帶上人去了似錦院。 皇后娘娘還沒到,太子已經(jīng)立在門外了,宮女嬤嬤忙成一團,里面不時傳來女子的哭喊聲,蘇皎月心里就一緊。 月嬤嬤晚上見蘇皎月未聽話喝藥,專門守著再去熬了一碗,回來的時候屋子里不見人,她問了守在門上的宮女,現(xiàn)下也急急趕了過來。 蘇皎月看了一眼月嬤嬤,倒是忽然放松了些。 里面的哭喊還在繼續(xù),嗓子都有些啞了,格外地撕心裂肺,聽的人抓耳撓腮。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孩子才四月不到,就算想早產(chǎn)如何生的下來,只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也被嬤嬤扶了進來,蘇皎月福身喚了母后,就聽到她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嬤嬤問過了似錦院端水出來的宮女,此時就答:“聽說是選侍晚膳后肚子就疼起了,起先宮女們沒在意,以為是選侍鬧脾氣,后來越痛越厲害,直在榻上打滾,這才忙傳了太醫(yī)過來?!?/br> “晚膳檢查過了嗎?” 蘇皎月便低著頭說:“兒臣已叫人去查了?!?/br> 太子站在一旁,他剛從皇后那處回來,半道上趕來,一直沒說話,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皇后就說:“一定好生查著,不能讓東宮傳出什么腌臜的事來?!?/br> “是,母后。”蘇皎月垂著頭,心里捏了一把汗,腦子里不停地思索著,邵惠然絕不會傻到利用孩子來害她,這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籌碼。 但她不信真的是因為晚膳的問題。 此時太醫(yī)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是她未見過的人,出來就拱手道:“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 “……微臣斗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皇后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回皇后娘娘,微臣瞧著,選侍不像是喜脈……此刻腹痛,也是膳食吃的不對,是自身飲食的問題。” 蘇皎月聽了這話就愣了,不止她,周圍人皆愣。 “不是喜脈?”皇后冷冷道,“是你以前檢查出她有了身子,現(xiàn)在已三個多月了,你此時跟本宮說不是喜脈?” 那太醫(yī)立馬就跪下了:“娘娘息怒,微臣不敢妄言!適才診脈,選侍脈相平緩,有些氣虛,絕不是喜脈!” 皇后就有些怒了:“原先檢查出有身子的也是你,現(xiàn)在說不是喜脈的也是你!李太醫(y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耍的本宮團團轉(zhuǎn)嗎?” 李太醫(yī)打了顫,哆哆嗦嗦道:“微臣前段時日給選侍診脈時,確實是喜脈無疑,可是現(xiàn)在……”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覺得荒唐,他在皇宮里頭待了數(shù)十年了,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遭碰見。 皇后懶得聽他辯解,又讓宮女去請了太醫(yī),蘇皎月閉了閉眼睛,手垂在身側(cè)握成拳,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 宋景年聽了太醫(yī)的話倒沒怎么驚訝,古時只靠診脈知病,確實很不穩(wěn)妥。他也是醫(yī)生,方才聽得那女子的哭喊,雖痛苦不堪,聲音卻也是很有力的,底氣很足,說明并無大礙。他倒不怎么擔心。 其實他今日過來的時候就覺出不對了,一般懷孕的女子,第三個多月身材會開始走形,皇宮里不會苛責膳食,她這里補品也豐富,吸收的營養(yǎng)也足,不可能如此纖瘦。 想到這兒,他突然掃了眼蘇皎月。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部分仙女們問的問題: 1. 本文雙穿,這個第一章作話里頭就說了,為的就是怕有些仙女們不接受,所以第一章先說出來,反感這個的仙女們就可以避雷。 2. 很多仙女問男主出軌這事,其實第一章里也交代了一部分,可能是我表達的不夠明顯,現(xiàn)在認真回答一下:我們男主是絕對絕對沒有出軌的(驕傲臉)。因為是雙穿,兩人時間的設(shè)定不一樣,男主穿過來的時間沒有交代清楚,是我的鍋,我背。 3. 這篇文雖然說了是架空,但許多資料也是查閱過才動的筆,不過還是經(jīng)不起嚴格考究的。 4. 后面情節(jié)的串接需要伏筆,所以前面的章節(jié)看著可能覺得迷茫,我已在慢慢的解釋中,這一章斷在這里,大家別急,下一章就說清楚了。 5. 每天更的字數(shù)不夠多我很抱歉,這段時間有些事確實忙了點,不過既然答應(yīng)了日更如果沒有特別嚴重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每天堅持,就會有經(jīng)常熬夜寫文的情況,錯字了歡迎捉蟲(么么)。 以上。 謝謝仙女們的支持(鞠躬鞠躬再鞠躬) 第16章 不足一月,便可取之。 蘇皎月心跳的極快,不知怎么就想起那藥紙上的話,總覺得這兩件事有點關(guān)系,邵惠然懷沒懷孕她不知道,但以她平日里囂張的氣焰,她一定不是裝作有了身子的。 院里涼風泠泠,蘇皎月隱隱察覺到有股灼熱的視線投在她身上,便轉(zhuǎn)過頭去看,宋景年倚在廊上看著她,唇角微勾,笑意若有似無。 似錦院也是掛著紅燈籠的,很亮,照著人臉色飽滿,紅的透明。 蘇皎月有意避開了他的眼睛,面上故作鎮(zhèn)定,靜靜盯著門上,里面沒了動靜,她似乎喝下藥睡著了。 不多時,又有太醫(yī)急急趕了過來,蘇皎月見了就心如擂鼓,似乎有些猜想就要這么確定了。 王太醫(yī)先行了禮:“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然后才看見被侍衛(wèi)押著跪在一旁的李太醫(yī)。 皇后就說:“你進去看看,診好脈就出來,一個字也不許多說。” “微臣明白了?!蓖跆t(yī)便提著藥箱進去了。 蘇皎月打量著瑞香和玉簪,她們倒沒什么表情,都低低垂著頭。 皇后走到她面前來,壓低了聲音說:“母后瞧這事古怪的很,若真沒有身子,你好好看著辦就是,別讓她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蘇皎月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邵惠然糾纏太子,懷了孩子就更加肆意,仗著太子的寵愛,絲毫不收斂。 現(xiàn)在肚里的寶貝沒了,太子待她也陰晴不定的,只怕是沒什么好下場的。 王太醫(yī)半晌才從屋子里出來,行了禮就說:“回皇后娘娘,依微臣看,選侍飲食不當而至腹痛,但確實不像是喜脈?!?/br> 皇后冷眼看了看跪著的李太醫(yī),他抖抖索索地,倒記起原先診脈的事來:“皇后娘娘,微臣當初給選侍診脈時,她脈相圓滑,微臣才誤診為喜脈。可今日微臣發(fā)現(xiàn)選侍有些血氣不足,可能正是因為這個,這才有了喜脈的癥狀……” 他這一席解釋宋景年和王太醫(yī)是懂了的,蘇皎月似懂非懂,其他人就不知所云了,皇后只當他是醫(yī)術(shù)不佳。 幸得今日是給個不入流的選侍診脈出了錯,若是宮里其他妃嬪,利用這個糾纏著皇上,不知還會惹出多少事來! 皇后越想越覺著擔憂的不無道理,李太醫(yī)也給幾個妃嬪診過脈的,其中查出有了身子的也有幾個,私下里她得再讓其他太醫(yī)再來診診,萬不能在這事上出了差錯。 打定主意,皇后看也不看他,就吩咐侍衛(wèi)押了他下去。 李太醫(yī)還在為自己求饒著,磕的額頭出了血。向來為王公貴族的人看病,本來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古時僅憑診脈判斷,誤診也是難以避免的。 蘇皎月不免有些同情起他來。 宋景年一直沒說話,這時才忽然走上前來說了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