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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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請祖先到“尸”的身上,是有特定對象的,一共三對祖先,先祖、高祖和曾祖。 兩名師公戴著一男一女的面具,身上穿的也是特制的古代衣袍,端坐在兩張高高的凳子上。 謝靈涯小聲說:“怎么那么高?!?/br> “從先秦以來,祭祀中的‘尸’就‘高人一等’?!笔╅L懸頭也不回地道,他們站在一旁拍照。 而鳳坪村的人,則都聽從師公的安排在下方祭拜,兩位扮演先祖的師公請來了先祖后,還會和子孫對話。 先祖后便是高祖,換過兩人坐上,面具也是另外一對了。 在拜完后,祖先要享用祭品,把祭品放在他們面前,叫他們大吃一頓。其他村民就在下頭看著,等祖先吃完了,他們可以去分一些剩下的。 謝靈涯無意中掃了一下旁邊的人,看到了昨天見過的龐杰,他也來了現(xiàn)場,沒有帶自拍桿,但是脖子上多了一根帶著,連著一個手機(jī)套,裝著他的手機(jī)。 謝靈涯微微皺眉,一般來說,只有出去玩才會特意掛手機(jī)套,免得手機(jī)丟失吧,日常這么掛著看起來總是怪怪的。 主要是昨天龐主任說了龐杰,不準(zhǔn)他直播,所以謝靈涯才會產(chǎn)生懷疑。 龐杰也沒注意謝靈涯的眼神,他站在頭兩排,探著腦袋看前頭的儀式。 主家的“高祖母”端起一盤雞rou,在鼻子下聞了聞,仿佛十分垂涎的樣子。下頭的人也發(fā)出笑聲,不過笑聲很善意,很多師公會刻意說些風(fēng)趣的話,這樣倒更有一家人的氣氛。 “高祖母”一手把雞腿撕了下來,放到面具下端吃起來。 少數(shù)人心里“咦”了一聲,“高祖母”往年都很斯文,今年怎么上手了,是換了個師公的原因,還是“高祖母”在下頭過得不是很好? 還有高祖父也很夸張,一整塊一下就塞進(jìn)面具下的嘴里了。 不要說他們,旁邊一個班的其他師公也面露訝色,但一頭霧水,一時沒有說什么。 謝靈涯他們還以為這里風(fēng)俗就是這樣,還嘀咕吃東西也這么有原始色彩。 這時,“高祖母”忽然停了下來,對下頭一招手,“龐杰,你過來?!?/br> 龐杰懵了,“叫我?。俊?/br> “高祖母”點(diǎn)頭,“快過來。” 儀式里有這一項(xiàng)嗎? 可這都是師公主持的,難道是龐杰家里額外塞了錢,要請祖先賜福? 龐杰想問他爸,但沒找到人影,上廁所還沒回來,他稀里糊涂走上前,還擺弄了一下胸口掛著的手機(jī)?!案咦婺浮眳s一下呸了一口rou出來,然后將rou翻開,只見盤子上面好幾片瓜子殼。 “高祖母”掄起胳膊,一巴掌扇在龐杰臉上,“你這不孝子孫,竟然往祭品里頭吐瓜子皮!” 眾人嘩然,事死如事生,這個時候的師公就相當(dāng)于真的祖先,給他們的祭品一定是新鮮干凈的,這個龐杰,居然敢往里吐瓜子皮? 龐杰的母親不是鳳坪村的,尖叫一聲,跑過來道:“干什么,我家小杰碰都沒碰,怎么會吐瓜子皮,而且也輪不到你來打?。 ?/br> “龐杰媽,話不是這么說,拜家堂是大事!怎么能不敬祖先呢!” 也有人反對,甚至覺得打得好,吐瓜子皮算怎么回事啊。 “胡說八道,難道出錢就是為了請人打自己家里人的么?”龐杰的母親回頭罵了一句,揪住了“高祖母”的領(lǐng)子,把人從高高的凳子上拽了下來。 “高祖母”低著頭道:“他不是今天吐的,是凌晨偷偷吐的,他溜了進(jìn)來?!?/br> 龐杰駭然看著他,他的確偷偷來了,還拍了照,當(dāng)時正在磕瓜子,自己都沒注意掉了幾片在盤子里,可他明明記得那時一個人也沒有。 知道是他吐的也就罷了,還知道是什么時間,這人當(dāng)時到底在哪看著啊。 下面有人打圓場,打得好是一回事,但確實(shí)請師公是為了拜祖先,拜祖先是希望祖先保佑兒孫們都好好的,怎么會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從這點(diǎn)上來說,師公是不該打人,言語教育還差不多,可能是吃了瓜子皮太生氣吧,只好和一下稀泥了。 “算了算了,師公教育一下就可以了,繼續(xù)吃吧,換盤菜來。” “憑什么就這么算了?”“高祖母”低聲道,慢慢抬起頭。 龐杰只看到那張正對著自己的鬼頭面具,因?yàn)樽藙莺徒嵌?,現(xiàn)場只有他看清了: 原本嘴角微翹,一臉慈祥的面具表情,這時竟是嘴巴咧大,歡快無比地笑著,又因?yàn)橐怀刹蛔兌纸┯?,漆黑的眼睛散發(fā)詭異的神采,臉上的清漆油光水亮,兩團(tuán)原本很喜慶的紅暈也添了一絲古怪…… 屋內(nèi)一時響徹龐杰的嚎叫聲:“啊啊——” 同時,他的手機(jī)屏幕上也是滿滿的彈幕: “啊啊啊啊好可怕!” “臥槽這面具剛剛還不是這個表情——” “我他媽嚇尿了!” “媽的主播一定是安排好了的炒作,變戲法啊,但是也嚇?biāo)牢伊税“?!?/br> 下一刻,屏幕“咔”一聲,碎了。 第51章 立尸祭(下) 龐杰的叫聲太凄慘了,在場很多人上一次聽到這種聲音,還是出現(xiàn)在鬼片里,他們看不到被龐杰遮擋住的面具。 甚至很多人以為,龐杰這么叫是因?yàn)閹煿话褜⑺氖謾C(jī)捏碎了。 怎么這么生氣?龐主任原本有些疑惑,上前想調(diào)停,看到師公把龐杰手機(jī)活生生捏碎了,也驚訝于這份手勁。 龐杰連退幾步,因?yàn)閹煿€拽著他的手機(jī),所以他的頭被拉著往前傾,身體卻驚惶失措地向后退,因?yàn)榕龅烬嬛魅我餐O隆?/br> 龐主任走過來時剛好依稀看到了龐杰的手機(jī)上滿滿的彈幕,難怪他把手機(jī)掛著身前,憤怒地抓著龐杰的肩膀,“你這孩子,怎么還開直播呢!” 還有心情管直播?龐杰抬頭滿臉驚恐,“他,他……” 因?yàn)辇嬛魅蔚脑?,現(xiàn)場沸騰了起來,龐杰的母親都有點(diǎn)窘迫了,她本來想說賠手機(jī)的,現(xiàn)在群情激奮,她維護(hù)了幾句也沒人聽到了。 龐杰站在原地愣愣的,他剛剛再次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師公的面具又變回原樣了,木頭面具上仍是和藹的微笑,難道方才都是錯覺而已? 耳邊眾人的爭吵、指責(zé)聲,母親尖利地抗議聲,全都完全無法進(jìn)入龐杰的耳朵,他整個人都懵了。 可就在這時,師公卻生生拖著龐杰的手機(jī)帶繩子,把他給拽回來,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龐杰只覺得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死死卡著自己的脖子,瞬間他的臉就充血脹紅,喉嚨里發(fā)出一點(diǎn)點(diǎn)“嗬嗬”的聲音,卻說不出半個字。 “哎,哎你干什么!”龐杰的母親急了,撲上去掰師公的手。 另外那個扮演高祖父的師公這時也沖上去,卻是抓著龐杰的母親一丟,丟到幾米開外了,他的力氣也很大,龐杰的母親一下捂著砸在地上磕傷的手臂說不出話來了。 現(xiàn)場顯得有些混亂,大家七手八腳想去掰師公,可他的手卡得太死,怎么也掰不開,龐杰都兩眼翻白了。 一個班子的師公覺得不對,說道:“高祖母,你這是要做什么!” “叫他給我賠罪!”這位扮演高祖母的師公尖聲說道,這時誰都聽出來了,語調(diào)太奇怪了。一旁的高祖父則捧著rou大嚼,不住地點(diǎn)頭。 眾人頭皮發(fā)麻,這,這真的是高祖母夫婦來了?! 昴縣的風(fēng)俗流傳這么多年,多得是關(guān)于祭祖儀式上顯靈事件的傳說,不過在場中老年人還好,年輕人都是第一次目睹,原本要掰“高祖母”的手都撒開了,覺得毛毛的,又在心里安慰,自家的祖宗怕什么,教訓(xùn)也是教訓(xùn)不聽話的小孩。 龐杰的母親白著臉道:“師公,師公你和她說一下??!” “騎馬分財,拜送高祖,早登云路!速起!”那師公趕緊道掐著手決念咒,想要把“高祖母”和“高祖父”送回去,可是半點(diǎn)用也沒有,他急了,伸手去掀“高祖母”的面具。 那鬼頭面具,竟如何也掀不下來,好似長在了人臉上一般! 龐杰被掐得眼看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這時一只修長手橫里插了進(jìn)來,在面具邊緣摸索一下,發(fā)覺摳不開后,又挪到了兩鼻之間的山源處,用力一按。 “高祖母”猛然松開龐杰,后退幾步! 龐杰雙目圓睜,嘴巴大張,猛吸幾口空氣,缺氧的大腦總算恢復(fù)些許,咳嗽的聲音都十分嘶啞,脖子上有明顯的淤青。 他看著“高祖母”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貼近了死亡。 其他人則是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龐主任吃驚地道:“施同學(xué)?” 施長懸三人原本是在旁看著,后來發(fā)覺了“高祖母”很激動,但一時并未出手,看那幾位師公念咒似乎無效,這才動手安“高祖母”的山源。 “冒昧了。”施長懸對師公們說了一句。 這些師公班傳承的多是梅山法,和閭山法有點(diǎn)相似,也融合了一點(diǎn)道家的知識,但“巫”的性質(zhì)更多,比如實(shí)行的儺鬼頭。 他們一看施長懸的手法,便知道是內(nèi)行人,按理說這是他們在辦事,外人不好打攪,但看得出來施長懸也是見他們念咒不管用,才出手相助,因此搖頭示意,“多謝這位小哥了?!?/br> “小杰?!饼嫿艿哪赣H喊了一聲,她剛才被“高祖父”嚇得也不輕,尤其是后來聽說他們真的被高祖夫婦上身了。 龐杰一下躲到母親身邊,他發(fā)現(xiàn)“高祖母”還在盯著自己看,面具上的表情倒是沒剛才瞬間那么古怪,但心理作用下仍是覺得可怕。 而且,師公們喊他本人的名字,他卻捏著嗓子道:“我是龐柳氏。” ——按照家譜上記載,這位高祖母正是姓柳。 一旁的“高祖父”也擦擦嘴巴,說道:“教訓(xùn)教訓(xùn)這不孝子孫怎么了?!?/br> 有經(jīng)驗(yàn)比較豐富的師公,便商量道:“是小輩冒犯了,本家高祖想要怎樣才肯罷休?都是自家孩子,還請手下留情?。 ?/br> 龐杰經(jīng)過了剛才的事,哪還敢不信,這是腿肚子打顫,嘶聲道:“我錯了,高祖母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沒注意,你饒了我吧!” 其他村民則過來壓龐杰的背,“還不給高祖磕頭認(rèn)錯!” 磕頭?這在龐杰記憶里是完全陌生的禮儀,但這時他還真咬著牙,準(zhǔn)備跪下去了。 “高祖母”卻一下閃開,坐上了高凳,蹺著腳冷笑道:“上這兒來磕,磕足一百個頭,再置辦一桌新的席面,燒五斤元寶給我?!?/br> “高祖父”也坐了上去,“沒錯,沒錯?!?/br> 龐杰一下呆住了,“一百個?” “一百個!”“高祖母”大聲道。 現(xiàn)場這么多人,龐杰覺得特別丟人,他還以為磕一個頭就行了,偷眼去看母親??升嫿艿哪赣H也傻傻的,不知道怎么辦。得罪的如果是“人”,她還能想想辦法,可這不是人??! 龐杰不想磕其他人都要壓著他磕了,這時忽然聽到有人說“等一下”,他立刻活了過來,掙扎著道:“等一下沒聽到么?!?/br> 龐主任看向說話之人,卻是謝靈涯,他問道:“怎么了?” 謝靈涯:“有朱砂嗎?” 他跟著來圍觀的,自然什么工具也沒帶。 那幾名師公答道:“有,做什么?” 他們也是看謝靈涯和剛才那位施同學(xué)一起來的,所以態(tài)度還算好。 施長懸只聽了三言兩語,就明白謝靈涯是覺得其中有蹊蹺,他肩上的商陸神也細(xì)聲道:“子不孝,孫不賢,孤魂野鬼堂上坐,列祖列宗干瞪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