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施長懸迅速掰開黃鼠狼的嘴巴,還燒著的符往它嘴里一塞,再摁著嘴巴,任它怎么翻滾也不松手。黃鼠狼喉間發(fā)出凄慘的聲音,身體扭動,眼中映出求饒的神色。 施長懸手極穩(wěn),一點也未放松,不過三十秒左右,黃鼠狼rou眼可見的萎靡了,連毛色也沒那么鮮亮,耳尖多了些白色。 此時,施長懸才松開卡著它嘴巴的手,鎮(zhèn)定地提著尾巴站起來。 黃鼠狼仿佛被車輪軋過一般,尾巴被提著,渾身軟趴趴地在空中蕩了兩下,生無可戀。 其他人:“…………” 方轍和海觀潮,甚至謝靈涯本人,都做好了他上前暴力發(fā)揮一番的準備。 誰知道反倒是施道長,不聲不響一下就把黃鼠狼的修為都給廢了,眼看著這玩意兒就廢了??此蛣偛派仙砟莻€勁兒,怎么也活了二十年以上,施長懸愣是一聲沒吭,一點機會不留。 施長懸甚至看了看自己沾上幾根毛的手,準備去洗手,抬眼看到大家盯著自己看,淡淡道:“作惡多端,廢了它省得日后再生事?!?/br> 說罷,他便自顧自去洗手了。 方轍這才回神,低聲道:“難道這其實是一只在當?shù)貦M行鄉(xiāng)野的黃鼠狼,所以施道長才義無反顧地下手?” 海觀潮咽了口口水道:“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謝總的身影……” 就下手那個利落的狠勁,而且半點余地不留,把黃鼠狼嘴都捏住了,這點上比謝靈涯還“周密”,怕不是謝總指使的吧。 謝靈涯也反應(yīng)過來,說道:“你們懂什么,師兄是看我被黃鼠狼吃豆腐,幫我出氣來的?!?/br> 海觀潮呵呵笑了一聲,“小施怎么可能那種公私不分的人!” 第80章 雪山幽魂 謝靈涯也不說話,只沖著海觀潮笑。 海觀潮被笑得有點發(fā)毛了,“你……你對長輩放尊重一點啊。” 謝靈涯無辜地道:“哥,我就樂一下?!?/br> 海觀潮直到這時也愣沒把謝靈涯的笑和自己的話聯(lián)系起來,因為他真的覺得不好笑,“你樂得像被附身一樣,別嚇我!” 謝靈涯不逗他了,把那只黃鼠狼拎起來,說道:“你看你,就不樂意好好說話。算是給你一個教訓,回去養(yǎng)老吧?!?/br> 他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將黃鼠狼推了出去。 黃鼠狼不甘心地看了他們幾眼,畢竟非人之類修行太難了,它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氣候,然而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消失在黃土石塊之中。 謝靈涯又把那昏迷的女孩背去前臺,只說一進房間就發(fā)現(xiàn)她暈倒在里面,可能是干活時暈的。 這時女孩也醒來了,先是呆了兩秒,隨即驚恐地道:“黃鼠狼!是黃鼠狼!” “什么黃鼠狼,曉娟你迷糊了吧?!蓖旅嗣哪?,“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莫名其妙就暈倒了?!?/br> 女孩的記憶有點模糊,但她記得失去意識前一只黃鼠狼詭異、如人一般的表情,又驚又怕,“我,我沒有……我真的看到了……” “美女,你是不是太累了,產(chǎn)生幻覺啊。我沒有看到什么黃鼠狼。”謝靈涯在旁安慰了兩句,又道,“我們同行有個醫(yī)生,他把過脈了,說沒大問題,就是比較虛,可能就因為這樣你才精神恍惚吧,喝點熱茶吃點熱東西就不會放在心上了?!?/br> 女孩迷茫地看著謝靈涯,喃喃道:“我好像還抱著一個人……” 謝靈涯差點沒憋住臉一紅,沒想到她還有點模糊的感覺,連忙道:“對不起,可能是我背你下來你感覺到了,但是我很老實的!” 女孩臉一紅,頓時不好意思提這事兒了,又在同事的幫助下吃了些東西。 謝靈涯見她沒事便回去了,他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那老黃鼠狼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實力差距,不敢惹事。 可是,謝靈涯還是低估了黃鼠狼的執(zhí)拗和報復(fù)心。 過了兩天,他們完成訓練,要登峰了。培訓師問他們上玉珠峰哪一面,想送送他們,謝靈涯笑而不語,培訓師的頭兒喊了他一聲,說人家自有安排。 當日天不亮,四人就背上行囊出發(fā)了。 每隔幾個小時,便停下來休息,吃點東西補充熱量。海觀潮更是給方轍按摩腿腳,也就是方轍能吃苦,這事兒正常人也不一定能撐下來。 謝靈涯把便攜防風爐拿出來,找了塊平整的地方放好,打算弄點熱東西吃。 正在點火的時候,謝靈涯聽到細碎的動靜,他抬頭一看,又什么的沒有,“你們聽到什么動靜沒?” 其他三人坐得稍微遠點,海觀潮又在給方轍按摩,都搖頭。 謝靈涯滿腹狐疑繼續(xù)點好爐火,又從背包里拿容器和食物出來。 柳靈童卻是難得有些脾氣了,“呀,黃鼠狼真討厭?!?/br> 謝靈涯一下警醒過來,不是他的錯覺,那聲音真是黃鼠狼發(fā)出來的?那家伙都被廢了,還能跟上來? 謝靈涯站起來四處看,不過到處都是山石,無法從中辨認出黃鼠狼的身影。他只好繼續(xù)干自己的事情,煮好了分給大家吃。 因為心里惦記著,謝靈涯就一直注意周圍,等到再聽見聲音時,他猛然看過去,卻是一只半大不小的黃鼠狼,正在背包旁邊,一副想偷偷扒拉的樣子。 謝靈涯看得出,這絕不是之前他們收拾的那只老黃鼠狼,那就絕對是它的后輩,估計是一個家族的。 好嘛,自己沒法報仇,就派小輩跟著來搗亂,這大山上的,要是把他們的食物都弄走了可怎么辦。謝靈涯拿石塊一砸,把黃鼠狼給趕走了,將背包拽回來,又將山雞哥抱好。 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幕,海觀潮擔憂地道:“不管管么,要是真搗上亂……” “怎么管,我攆著它跑啊,指不定追不追得上?!敝x靈涯坐下來,悶頭道,“沒事,它們也就只能跟著了。” 到了晚上,四個人搭兩個雙人帳篷,謝靈涯繞著帳篷撒了一圈朱砂,用石板畫符,插在土里,滿意地道,“行了,睡覺時也不用怕了,要是敢來,我請你們吃雷劈黃鼠狼rou。” 夜晚山中更為嚴寒,謝靈涯和施長懸一個帳篷,鉆在睡袋里,有帳篷擋風,倒是好了很多,背包和山雞哥就在身邊。 爬了一個白天的山,大家都累了,謝靈涯蠕動到臉邊,跟他親了親便也沉沉睡去。 半夜,謝靈涯猛然心驚,似有所感,睜開眼睛,只聽到嗚嗚夜風之間,還有動物幽咽的哭泣聲。沒錯,是哭泣聲,細細的,有點像人類,但絕對不是。 有完沒完了,進不來還帶哭的? 謝靈涯看看施長懸還在沉睡,山雞哥則腦袋挨著地,瑟瑟發(fā)抖,謝靈涯便鉆了出去,準備教育一下小黃鼠狼。 拉開帳篷入口,剛把頭鉆出去,謝靈涯就頭皮發(fā)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的帳篷前,竟然密密麻麻蹲了起碼八九十只黃鼠狼,眼睛散發(fā)著幽幽的光,動作極為整齊地抬頭看他。 這盯視讓謝靈涯極不舒適,而且他萬沒想到,跟著他們的不止一只黃鼠狼,原來有這么多只,看來只是有一只被他發(fā)現(xiàn)了而已。 這些黃鼠狼沒法靠近他們的帳篷,一只黃鼠狼便開始哭,見到謝靈涯后,那哭聲沒有斷絕,而是越來越大了,幾十道聲音匯聚起來,積少成多,一下便把其他三人也吵醒了。 這詭異的黃鼠狼哭聲嚇得海觀潮背心都冒冷汗了,不敢出帳篷看,緊緊抓著方轍的手臂。 方轍拍了他兩下,“沒事。” 要是膽子小,也沒法做《魯班書》傳人了,也沒法和謝靈涯從小玩在一塊兒了。他和謝靈涯都屬于那種經(jīng)得起嚇的人。 方轍起身探頭,看到外面烏壓壓一片黃鼠狼,放聲哭泣的樣子,也有點發(fā)寒。 這是不讓他們好好休息啊。 方轍皺眉道:“拼也拼不過,你們這樣纏著有意思嗎?” 黃鼠狼們大概是想,動不了你們,讓你們不開心也算我們的快樂了,哭得更起勁了,嗚咽的聲音被山風吹得更遠,在夜色中飄蕩,正常人聽到大概不嚇死也嚇尿。 “我真是困死了,別跟它們說了?!敝x靈涯對方轍比了個手勢,方轍了然,大家又鉆回了帳篷里。 謝靈涯從包里翻出兩對耳塞,遞給了施長懸一副,兩人將靜音耳塞一戴,整個世界便安靜了下來——這質(zhì)量優(yōu)秀的靜音耳塞連同背包里的眼罩,都是為了路途準備的,他們坐車得顛簸那么久,謝靈涯為了休息質(zhì)量考慮,才帶上了這些,沒想到上山后也用到了。山雞哥雖然戴不了耳機,但是謝靈涯把它抱進睡袋里一捂,立刻好多了。 外面的黃鼠狼們見謝靈涯沒有來揍自己,而是默默忍受,有了幾分勝利的喜悅,同時也叫得更大聲了,一定要讓這些人類休息不好才是。 一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下來,這些黃鼠狼才聲音嘶啞、心滿意足地閉嘴。 …… 謝靈涯睡到自然醒,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雖然野營條件沒那么好,但是昨晚黃鼠狼們吵過一回的對比下,反倒覺得舒坦了。 謝靈涯把靜音耳塞拿出來收好,心里琢磨,那么多黃鼠狼,他又不能都宰了,而且真宰了也只會引得更多黃鼠狼報復(fù)。看來,要想個靠譜的辦法擺脫它們。 這邊謝靈涯一時還沒琢磨到方法,隨著他們攀登的海拔越高,那些黃鼠狼中比較弱一些的受不了,rou眼可見地“掉隊”了。不時便有一只從自己躲藏的地方出來,幽幽看謝靈涯幾眼,回身向山下走。 而且隨著山勢越來越陡峭,環(huán)境惡劣,寸草不生,也沒什么躲藏的地方了,這些黃鼠狼不遠不近綴在后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千里相送。 謝靈涯聽到那些體力不支,只能掉頭的黃鼠狼嘶啞的叫聲,都不忍心了,大聲道:“老鄉(xiāng),你們還是回去吧!別送了!” 其他人:“……” 黃鼠狼:“……” 謝靈涯小聲說:“我都不敢說昨晚我們一直戴著耳機,怕把它們給氣死?!?/br> 海觀潮一臉不忍直視,“得了吧你,今晚它們繼續(xù)嚎我看你也不會管?!?/br> 謝靈涯:“嗯嗯。” 到了傍晚,黃鼠狼已經(jīng)只剩下寥寥十數(shù)只了,它們還頑強不息地跟著四人,不時因為勞累解露出仇恨的神情,那份怨念在攀登間大概是越來越深了。 這些黃鼠狼,千方百計想給他們苦頭吃,只可惜最后似乎只有自己累到了。 謝靈涯試圖找一個平整一些的地方搭帳篷,一只黃鼠狼竟然捧起一塊石頭砸他。 “要死啊老鄉(xiāng)!”謝靈涯往那邊沖了幾步嚇唬它,黃鼠狼往后一躥,嚇得居然腳一滑,摔了一跤。 謝靈涯哈哈大笑,走過去想繼續(xù)嚇唬它,卻見石頭遮擋之后,一個緩坡之下有個頗大的湖。湖水毫無污染,平靜無波,一片湛藍。 “……還挺好看。”這山湖極為美麗,湖邊的地平坦又不松軟,謝靈涯一下看中這里了,顧不上黃鼠狼,回頭叫其他人過來。 “這湖真漂亮啊,像一整塊藍冰。”海觀潮也感慨了幾句,生活在城市里難得見到這樣的美景。 天很快黑了,謝靈涯頗有興致地約大家明天早起在湖邊看日出,這里雖然不是山頂,但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夜里,那些黃鼠狼挨擠在一起取暖,幽幽瞪著他們。 謝靈涯一邊喂山雞哥吃東西,一邊說:“老鄉(xiāng),你們沒帶多少干糧吧,還是下山算了,別跟著我們了,不然等我想出來怎么把你們攆走,也是一樣,白吃苦頭?!?/br> 黃鼠狼們同仇敵愾地瞪著他,不到黃河心不死。 謝靈涯沒意思地撇了撇嘴,喂飽公雞又自己吃飯。 到了夜里,風越來越大,謝靈涯設(shè)好符陣,鉆進帳篷中,將耳機一戴,世界清靜自然。 他想到明天起來看日出,就覺得自己真是個浪漫的對象,抽著空地約會,想著想著,慢慢睡著了。 …… 謝靈涯睡得正熟,胸前忽然被什么一陣亂刨,疼得一下醒來,卻見是山雞哥發(fā)瘋了一樣在用爪子撓自己,他都懷疑出血了。 “干什么!”謝靈涯怕山雞哥又被黃鼠狼嚇到了,將耳機一摘,但外頭并沒有黃鼠狼的哭聲啊。 “喔喔喔!!”倒是山雞哥的聲音越來越狂亂了,摘了耳機便震耳發(fā)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