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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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信芳聞言轉過了頭,他雙眼赤紅地看著那人。 “我改了所有人的命?那我的命呢?” 他的命就該如此嗎? 裴信芳低低笑了起來,竟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意味。他不再言語,轉身離去,他每走一步,后面的景色就消失一部分。等到他走到亮光出口處,他微微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眼,就聽到了哭聲。 裴信芳猛地咳嗽了兩聲,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這是他的寢宮。 “皇上,皇上!您終于醒了!奴才們都嚇壞了!” 裴信芳看著明黃色的床帳,“朕睡了多久?” “皇上睡了足足三日?!?/br>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擺架景貞宮?!?/br> 裴信芳幾乎是沖進去了景貞宮,他一進去就讓所有人出去。芝芝見他進來,神情似乎有些害怕。裴信芳深呼吸幾番,才走上前去,一把捉住了欲逃的芝芝,他把手放到了對方的胸口處。 那里靜悄悄的,沒有心跳。 裴信芳表情一變,換了一只手,還是一樣。 他顫著唇退后了幾步,“你重活一次可是與那個神仙做了交易?你給了他什么?” 芝芝聽見他問這個問題,便答:“心?!?/br> 裴信芳驀地吐出一口血來。 原來夢境里是真的,他低低笑出了聲,口里的血卻越來越多,芝芝被嚇著了,她手足無措地看著裴信芳,最后跑出去喊人了。 裴信芳氣急吐血,甚至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無力,御醫(yī)們整日整夜守在他的床邊,為了維持他的清醒時間,不得不用銀針刺xue。呂越陽暫時監(jiān)國,裴信芳病倒了,現(xiàn)下所有的擔子不得不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去看了裴信芳數(shù)次,可對方要么昏睡,要么睜著那雙美麗卻空洞的眼睛盯著床帳。 裴信芳渾渾噩噩病了一個月,他終于讓人召來了芝芝。 裴信芳見到芝芝的第一句話是—— “我要死了?!?/br> 對方仿佛嚇了一跳,那情緒波動很小,很快又平靜了下去。她乖巧地坐在他的床邊,亦如以往。裴信芳輕輕笑著,“芝芝,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芝芝眼里有幾分迷茫,似乎不懂裴信芳的意思。 裴信芳笑意加深,“你會流淚嗎?” 芝芝想了下,垂下了眸。 裴信芳閉了閉眼,他轉開了眼,“不會,對吧。” 果然,一個沒有心的人怎么會因為他難過。 那人說他上一世殺了她,可是為什么上一世的孽卻要他這一輩子會償還。 芝芝迷茫了一陣,她坐在裴信芳的床頭,許久后她輕輕吐出一句話。 “你不會死的?!彼卮鸬氖桥嵝欧贾罢f的話。 她說話的聲音又小又弱,她怕對方沒聽清,又重復了一遍。 “你不會死的?!?/br> 裴信芳突然揚聲,“來人,送皇后娘娘回去?!?/br> 芝芝還沒來及說其他話,就被人帶走了,那些人得了皇上的命令,只想快點把這個無實權的皇后帶回去。 時間一長,便有人在宮里傳言,皇帝是被皇后氣病的。 皇后給皇上戴了一頂綠帽子,還不知道太子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呢?就算是,皇后也算不上正派女子,要不然怎么明明身為駙馬的小妾,卻爬上實際為男人的公主的床上呢?居然還生下了孩子?;噬蠟榱怂龤⒘诉@么多人,那些血都可以重新粉刷一次城墻了。 暴君妖后。 有人偷偷在暗地里叫。 芝芝仿佛是被軟禁在景貞宮里,說是似乎,其實她也可以出去,可是皇宮太空太大了,她基本不認識什么人,芝芝也不愛出去了,裴信芳不來找她了,連經常跟她說話的人都沒了,林元沒有辦法再進宮了。她現(xiàn)在只有醋寶了。 可是醋寶還小,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和睡。 芝芝不讓奶娘抱著醋寶去睡,她要跟醋寶睡,她睡的那張床太大,若是她一個人躺著,真是太空蕩了。 芝芝覺得她有點難過。 至于為什么難過,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那里也空蕩蕩的。 原來她真的沒有心,只是她一直以為自己有心嗎? 第87章 芝芝后來實在悶得無聊, 便自己帶著采苓出去, 如今日頭還是很毒, 帶醋寶散步怕會曬傷他。芝芝是漫無目的地散,采苓也不敢說什么,沉默地跟在芝芝身后。在走到登封樓門口的時候,芝芝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看著登封樓的牌匾,想了下便走了進去, 登封樓有九樓,芝芝的裙擺劃過木制的樓梯,她爬上九層的時候,都有些喘氣??墒撬簧先s看見還有其他人在。 那人見到芝芝便過來行了個禮, “閱蕘拜見皇后娘娘。” 是裴閱蕘。 芝芝本來是想上來看風景,倒沒想到他在上面,便有幾分尷尬。 裴閱蕘倒是落落大方, 還主動問芝芝是不是來上面看風景,還告訴她站在哪里看, 視野最開闊。 “站在這里看,便能俯瞰整個京城。”裴閱蕘輕聲道, 他說完微微轉眼看著芝芝,那張與裴信芳極像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皇后娘娘覺得呢?” 芝芝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 她怎么覺得對方的態(tài)度有些怪異。 她隨口答道, “好像是的?!?/br> 裴閱蕘看著她, “皇叔現(xiàn)在生病了, 可是大家都不許閱蕘去看,淮陰侯更是嚴令禁止閱蕘接近皇叔寢宮,閱蕘雖然心中擔憂,但也只能在這里祈福,希望皇叔能快些好起來。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沒有去看望皇叔?” 芝芝微微偏開臉,避開對方的視線,“有的?!?/br> 裴閱蕘神色有幾分玩味,但是他掩蓋得很好。 芝芝待不下去,便想著下去了,臨下去之前裴閱蕘喊住了芝芝,“皇后娘娘,閱蕘一直很敬佩您?!?/br> 敬佩? 敬佩什么? 她有什么好敬佩的? 芝芝不懂,但是她覺得對方危險,明明對方比自己還小上幾歲,但是她覺得對方此時更像個即將成年的獅子,他偽裝成無害的小貓咪,躲在暗處,實際在等待時機。 這種念頭在芝芝腦海里一閃而過,她便匆匆離去。 又過去十幾日,裴信芳仿佛的病更重了。 闔宮都被悲傷的情緒籠蓋了,京城下起了雨,這場雨連綿不斷,淅淅瀝瀝,一點一滴仿佛落進了人的心里了。雨水把宮墻淋濕了,把花叢打敗了,只是一場雨而已,但卻在慢慢地侵蝕著每個人的心。 所有人都在傳新帝登基不過一年就要駕崩了,怕是還活不過太上皇。只是若是新帝駕崩,太子年幼,尚不到一歲,太上皇是不是還要回來,繼續(xù)當皇帝呢? 芝芝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水,忍不住想這雨是不是會停。不知過了多久,芝芝才回過神,起來伸手把窗戶關了。她喚了采苓,“把醋寶抱過來吧,我抱他去看看皇上,醋寶很久沒見他父皇了?!?/br> 采苓連忙照做了,甚至面上有幾分喜色。 芝芝下轎的時候格外小心,怕把懷里的醋寶給摔了,醋寶方才本來在睡覺,一路過來已經醒了,睜著那雙茶色的眸子到處看。芝芝進殿的時候,里面還是守著一群御醫(yī),芝芝一進去,就跪倒了一地的人,她讓他們起來且出去。 一下子,裴信芳的寢殿就空了,只剩下她和醋寶,還有躺在床上的裴信芳。 她抱著醋寶慢慢走近床邊,醋寶不知道是感應到自己的父皇還是什么,本來安安靜靜的,突然哼哼唧唧起來。芝芝走到床邊時候,發(fā)現(xiàn)裴信芳看上來亦如既往,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是普通地睡著了一般。他的唇依舊紅潤如海棠,他的面容依舊白皙如雪,即使在病了這么久,他卻看上去還是那么好看。 芝芝在床邊一坐下來,醋寶就開始在她懷里掙扎了,她想了下,干脆把醋寶放在了床上。醋寶現(xiàn)在可以爬了,他一到床上,就開始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他從裴信芳腳的那邊爬到了裴信芳的胸口處,然后趴著不動了。 芝芝不明所以,怕醋寶把裴信芳壓痛,正要把醋寶抱起來,卻看到醋寶動了動,竟然給裴信芳的臉上打了一下。重不重,芝芝不知道,但挺響的。芝芝嚇了一跳,趕緊把闖禍的醋寶抱了起來。 “醋寶,你怎么可以打你的父皇呢?”芝芝低聲教訓,“不可以打,他是你父皇,打了你會被雷劈的。” 醋寶回應她的就是一串聽不懂的詞。 芝芝聽御醫(yī)們說了,裴信芳已經很久沒有醒過來了,她抱醋寶過來,還想著對方會醒,哪知道被自己兒子打了一下臉,都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痕跡。芝芝低聲教訓了醋寶好久,才重新把醋寶放到了床上,醋寶一到床上又開始哼哧哼哧地爬,這回爬到裴信芳腰部的地方就不動了,似乎有些累了。 芝芝看著床上的人,她想了很久,還是俯下身抱住了對方。 “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彼吐曊f,“我害怕你發(fā)現(xiàn)我是死而復生的人就會殺了我,我害怕上一世的你,我總是記得我被棍子活活打死,其實我不明白為什么你要封我做皇后,我既不聰明也幫不上你,還拖累你?!?/br> 她將臉貼在對方的胸膛處,對方的心正緩慢而有力地跳動著。芝芝眨了下眼,眼里漸漸起了霧。 “我想了好久好久,即使你上一世殺了我,但我也不想你死?!?/br> 上一世當鬼的時候,有個老婆婆鬼很喜歡講故事,她也喜歡講道理,她跟芝芝說,無論做人還是做鬼,都不要執(zhí)念太深,更不要陷入過去。生前的事生前了,來生的事來生算,何苦要來上一世的事卻折磨下一世的人。 她之前不懂,只是以為老婆婆鬼叫她不要報仇,其實她也不想報仇,她重活一次,無論怎么復仇,報復對方,其實報復的人并不是上一世的那個人了吧。所以,芝芝只是想躲開上一世的一切,現(xiàn)在她才明白那句話什么意思。 “生前的事生前了,來生的事來生算?!?/br> 她輕輕念出這句話,原來是既然有了來生,便重新過,不要讓過去的自己將自己給困住了。 她回憶起十六歲生辰的吃了一半的糖人,想起十七歲生辰的蓮花燈池,想起十八歲生辰,她被冊封為了皇后。芝芝莫名掉起了眼淚,還越掉越兇,她咬著唇默默地哭著,眼皮都變成粉色時候,她突然被反抱住了。 “芝芝,你把我的衣服都哭濕了,怎么比醋寶還能哭?” 一道男聲突然響起,還有著幾分嘶啞,似乎是因為許久沒說話的緣故。 芝芝傻住了,她抽噎了一下,眼淚還是停不下來,隨后她被抱上了床。 “乖,別哭了?!睂Ψ讲恋糁ブツ樕系臏I水,芝芝在淚眼朦朧中看清了對方的臉,真的是裴信芳,他真的醒了。 芝芝吸了下鼻子,眼皮已經被她哭腫了,她自己有些狼狽地擦擦臉上的淚水,小聲地說:“你醒了。” “我再不醒,床都被你哭濕了?!迸嵝欧嫉穆曇衾镉袔追终{笑。 芝芝覺得自己又丟人了,尤其她現(xiàn)在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沖動,便想把臉扭開,但是還沒扭開,她的臉就被捧住了。 裴信芳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那雙茶色的美眸里情緒萬般復雜,但最后變成了灼熱的愛。 “芝芝,你在為我難過,對嗎?” 芝芝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信芳又給芝芝擦了擦眼淚,“沒關系,別哭,把心里想的說出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