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嚴(yán)之渙倒是客客氣氣的,站在軟轎邊上,笑道;“縣主身子如今可大好了?我瞧著這天熱的很,縣主不如隨我去前面的茶樓歇歇腳?!?/br> 裴蓁隔著轎子也聽見兩人的談話,她不知嚴(yán)之渙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隔著帷幔回道:“不必了,一會我們還要去永寧侯府。” 嚴(yán)之渙被拒絕了也不惱,聽著那嬌嬌軟軟的聲音只覺得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縣主平日里有什么喜歡吃的,只管提前一天差人告訴我,我正好每日去指揮司都經(jīng)過西街,買好了便可讓人送到府上。” 裴蓁聞言長眉不由一挑,帶了幾分譏諷意味的開口道:“沛國公府還不缺跑腿的下人,就不勞煩郡王了?!?/br> 嚴(yán)之渙也不意外裴蓁這語氣,她嬌縱任性是出了名的,就連在圣人面前都是這幅嬌脾氣,幼時更仗著圣人疼她,惱起來連皇孫都敢責(zé)罵,更何況是自己了,聽說昨個她還給了麗婕妤沒臉,想到這,嚴(yán)之渙不由笑了起來。 裴蓁隔著帷幔聽嚴(yán)之渙在那笑,她素來不耐暑氣,聽這無由來的笑心里不由更煩躁,便道:“郡王可還有事?” 嚴(yán)之渙當(dāng)然沒事,不過是想多聽她說幾句話,便尋了個話頭道:“早先送你的首飾可還喜歡?” 裴蓁知她那一病不知讓多少人有了由頭送禮,卻不想嚴(yán)之渙竟也送來了一份,只是那些東西都被收攏起來,她哪里有閑心去過眼,便道:“讓郡王破費了?!?/br> “不破費,不破費,你喜歡便好?!眹?yán)之渙嘿嘿一笑,又道:“圣人前個還賞了我一匣子紅寶石,一會我就讓人送到府上?!?/br> “無功不受祿,怎好要郡王的東西,郡王還是留著把玩或賞人吧!”裴蓁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嚴(yán)之渙一個大男人哪來的這么多話。 “我府上又沒有女眷,留著也是白瞎了這東西?!眹?yán)之渙說著,朝帷幔那探了探頭,總覺得隔著簾子說話怪別扭的。 裴蓁不想在和他糾纏,便道:“那如此就謝過郡王了。”她實在等得不耐煩了,索性掀開帷幔一角,要去喊裴六郎,帷幔剛一掀開,一張俊臉便放大在眼前,唬了她一跳,一時間不由又氣又惱。 嚴(yán)之渙見裴蓁撫著胸口,知自己嚇到了她,忙道:“沒嚇著你吧!可要叫太醫(yī)來瞧瞧?” 裴蓁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她眼睛又大又長,眼珠子黑亮,睫毛濃密卷翹,這一翻白眼好似拋了一個多情的媚眼一般,叫嚴(yán)之渙渾身一軟,只覺得酥到了骨子里。 裴蓁沒察覺出他的異樣,直接喊了人:“六哥,讓他們起轎,免得讓外祖父等急了?!?/br> 永寧侯急沒急嚴(yán)之渙不知道,見人要走,他先急了,難得能瞧見裴蓁,他還想著和她說多幾句話,就是多受她幾個白眼也是好的。 “哎!餛飩還沒吃呢!” 裴蓁心道,瞧見你還能有胃口才怪。 “六哥?!?/br> 裴六郎趕緊應(yīng)了一聲,朝嚴(yán)之渙一拱手:“郡王,我們兄妹就先行一步了。” “我送你們?!眹?yán)之渙想也不想的說道。 裴六郎哪里敢讓他送,尤其知道他還惦記自己妹子,招惹了這么個煞星,讓嫡母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忙道:“不勞煩郡王了,您看,咱們身后都跟著侍衛(wèi),更何況京城重地又有何人敢放肆?!?/br> “總會有不開眼的人。”嚴(yán)之渙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 裴六郎聽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裴蓁卻明白,不由冷笑道:“我倒要瞧瞧還有誰敢如此不開眼?!?/br> “我送縣主?!眹?yán)之渙微微一笑,讓人把馬前來,一轉(zhuǎn)身就上了馬。 “這……”裴六郎左右為難,不由看向了裴蓁。 裴蓁知嚴(yán)之渙的難纏之處,索性一甩帷幔,哼道:“既然郡王愿意屈尊紆貴做個侍衛(wèi),六哥還不走。” 嚴(yán)之渙得意的大笑,昂頭挺胸的跟在軟轎旁,那喜氣盈盈的樣子倒有幾分新郎官的架勢,讓一眾跟在他身后的侍衛(wèi)傻了眼,竟不知他們郡王還有這般好性的時候。 如他們這樣一瞧便出身不凡的人,便是走了,也少不得讓周圍的百姓念叨幾句,餛飩攤子旁有一個身穿細(xì)布的郎君便盯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一行人瞧了許久,直到他身邊的小娘子推了他一把,才收回了目光。 “三哥,你瞧什么呢!再不吃餛飩就要糊了?!蹦切∧镒哟嗦曊f道,見他的視線追逐著那行人,便道:“可是瞧見熟人了?” 那郎君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淡笑道:“快吃吧!” 那眉清目秀的小娘子俏皮一笑:“我知道了,三哥定然是瞧見意中人了,快說說,是哪家的小娘子,回頭也好讓娘找人上門提親去。” 那俊俏的郎君抬手輕輕在meimei額頭上敲了一下,嘴角勾了勾,卻帶了幾分苦澀的意味,那樣的貴人,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名門望族的子弟戀慕,如長樂郡王那樣身份尊貴的人都不能得她另眼相待,又哪里是他能癡心妄想的。 第17章 永寧侯府的下人一早就候在了東門等著裴蓁的到來,見遠(yuǎn)遠(yuǎn)的過來一行人,軟轎在中間,前后都有侍衛(wèi)簇?fù)碇?,管事的忙打發(fā)了人前去迎接,又命下人趕緊開了東門,又卸了高高的門檻,只等著這軟轎一路抬進(jìn)永寧侯府。 “小人給縣主請安,給六郎君請安?!毙⊥豕苁?lián)P聲說道,躬著背退到了一旁,眼角余光掃到率先下馬一身大紅麒麟服的青年時,眼底帶了幾分疑惑之色,卻也不忘問安:“小人給大人請安了?!?/br> “這是長樂郡王?!迸崃商狳c道。 小王管事恍然大悟,忙又重新問了安,嚴(yán)之渙卻是不會計較這些稱呼問題,他眼下穿著麒麟服,說是官員卻也沒錯,他樂呵呵的與裴六郎道:“我就送到這了,六郎若有閑空,待我下帖子請你吃酒?!?/br> 裴六郎頗有些受寵若驚,忙道:“怎敢讓郡王下帖,便是吃酒也應(yīng)我請郡王才是?!?/br> “都一樣,都一樣?!眹?yán)之渙擺了擺手,又朝著軟轎那彎了彎身,笑道:“縣主,我便先行一步了?!?/br> “今日勞煩郡王了?!迸彷韪糁ぽp聲說道。 小王管事見嚴(yán)之渙打馬要走,一時有些為難,按說貴客臨門自是要請進(jìn)去吃杯茶才是,可瞧這長樂郡王的架勢倒也不像是來做客的,他一個小小的管事,又哪有資格請郡王殿下進(jìn)門。 “郡王還有公務(wù)要忙,王管事不必為難?!迸彷杷破?zhǔn)了他的心思,知他的為難之處,淡淡的出聲說道。 嚴(yán)之渙回頭瞧了那軟轎一眼,笑了起來,也沒有多言,只朝著裴六郎略一拱手,便打馬而去,他身后的侍衛(wèi)跟在他是身后,有那心思機(jī)敏的倒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出言道:“郡王怎么也不進(jìn)去吃杯茶再走?!?/br> “多嘴?!眹?yán)之渙輕哼一聲,倒沒有多少惱意,他倒是有那心思,可瞧著裴蓁煩他那樣,他就是厚著臉皮留下也沒什么意思,只是,昨個裴蓁才進(jìn)了宮,今兒來了永寧侯府,這里頭可就有點意思了,這樣想著,他便吩咐道:“讓人盯著永寧侯府,這幾日若有什么動向讓人回了我,不可耽誤了?!?/br> 嚴(yán)之渙前腳一走,軟轎就被抬進(jìn)了永寧侯府,一路抬到文淵居在穩(wěn)穩(wěn)停下,裴蓁未等小丫鬟挑了簾子就下了轎,瞧見了等在一旁的王管事,便笑道:“怎么還勞您出來接我。” “侯爺昨個知您今兒要過來,這一宿也沒睡個安穩(wěn)覺,一早起來不知問了多少遍,剛剛還念叨著您怎么還沒有到?!蓖豕苁滦呛堑恼f道,他自幼服侍在永寧侯身邊,雖說年紀(jì)已大,早已到了安養(yǎng)晚年的年紀(jì),可老侯爺舍不得他,身邊也離不開他,便留他在府里說說話,又把他的兒子提拔成了府里的管事。 “可不敢讓外祖父久等?!迸彷栊σ饕鞯恼f道,熟門熟路的便進(jìn)了文淵居,待瞧見廳里的人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隨后上前給各位長輩請了安,裴六郎則是見了禮后就被衛(wèi)小八拉去吃酒。 “大舅舅今日休沐嗎?”裴蓁輕聲問道。 衛(wèi)子恒笑了一下,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他自是不好說因為知她今日要來就請了病假。 “剛是長樂郡王護(hù)送你來的?怎么也不請人進(jìn)門吃杯茶。”永寧侯瞧見裴蓁很是眉開眼笑,他年紀(jì)大了,也知還能活多久,有些自欺欺人的事如今也想開了,他曾愧對的人到如今也不稀罕他的補償,是以對這個和德宗大長公主年輕時相似的外孫女便分外喜歡。 “不過是巧遇,長樂郡王又有公務(wù)要忙,我怎么好耽誤了他的正事,再說,想要喝茶什么時候沒有,也不差這一天?!迸彷璐嗦曅φZ,又關(guān)切的問道:“您身子骨可還好,我原該回京就來看您,可不想糟了禍?zhǔn)?,這才耽擱了下來?!?/br> 永寧侯自然知裴蓁昨日進(jìn)了宮的,今日便來府里也說不上耽擱,便笑道:“你這一病可把你外祖母嚇的不輕吧!” “可不是,都是那起子小人不開眼,惹得外祖母和姨母都動了怒?!迸彷栊∽煲痪?,頗有幾分惱意的說道。 永寧侯輕嘆一聲,他自是知道事情的起因,按著他的意思,以太華的出身又何必攀那高枝,可德宗大長公主那性子,又豈是他能勸說得了的,就像當(dāng)初他并不贊成送妤娘進(jìn)宮,她依舊一意孤行。 “你外祖母可還好?這一次回京就不會走了吧!” 都說她外祖母和外祖父感情不好,彼此怨恨,可她瞧著,外祖父這些年來倒是挺惦記外祖母,每每她回京來府都要細(xì)細(xì)的問上一問。 “外祖母身子骨尚算健朗,等過了八月我們還是要回洛邑的,在回來可能就是年節(jié)了。”裴蓁笑著說道,她相信她話里的意思她外祖父能聽的明白。 永寧侯長眉挑起,眸色一沉,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也沒有避諱,直接就問道:“皇太孫選妃這事有了變故?” 衛(wèi)子恒一怔,也看向了裴蓁。 裴蓁淡淡一笑,一派的意態(tài)安閑:“是生了點變故,” 永寧侯府雖手握兵權(quán),可憑的不過是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在這京里,他們已經(jīng)離權(quán)利的圈子有些遠(yuǎn)了,從先皇打壓永寧侯府那日起,永寧侯府的女眷就在沒有高嫁的,哪怕在今上登基后永寧侯府復(fù)起,有些事也不是他們能攙和進(jìn)去的。 “是皇太孫生了變故,還是大長公主生了變故?”永寧侯沒有選擇繞彎子,直接問道。 “您覺得皇太孫可能坐穩(wěn)眼下這個位置?”裴蓁不答反問。 當(dāng)然不能,永寧侯在心底閃過了答案,可若是他娶太華為妃,不管是裴家還是衛(wèi)家,都會竭盡全力保住他皇太孫的位置,因為裴家需要守住眼前的富貴,可衛(wèi)家更需要重新踏進(jìn)權(quán)利的中心。 衛(wèi)子恒看了看裴蓁,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他被這個問題嚇到了,他親眼見證了侯府被先皇打壓,有些嚇破了膽子,不敢在多攙和皇室的事情,如今聽裴蓁這般無所顧忌的提及皇太孫要面對的局面,不禁有些恐慌。 “皇太孫靠不住,您知道的?!迸彷栎p輕一笑,瞧了衛(wèi)子恒一眼,又道:“您若是不信,大可從還沒有許人的表姐里挑出一個送到太孫府上?!?/br> 永寧侯府不是沒有適齡的小娘,可手握兵權(quán)的永寧侯府并不能與宗室結(jié)親,更用說與皇太孫結(jié)親,尤其是在德宗大長公主所出的長女為后的前提下,這無疑會招了顯昭帝的忌諱,更不用說,德宗大長公主和衛(wèi)皇后也不會允許再有衛(wèi)家女嫁給皇族子弟。 “你那些表姐又哪有這個福氣?!庇缹幒顡u了搖頭:“你若不急著離京,倒是能為素娘送嫁。”永寧侯這是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嫡長子所出的嫡女都要出嫁了,還有何人能嫁進(jìn)太孫府,有衛(wèi)皇后和德宗大長公主在,永寧侯府不會傻到把寶壓在一個庶女的身上。 “瞧您這話說的,我聽了便第一個不依,永寧侯府的娘子,不論哪個都是極有福氣的?!迸彷栉⑽⒁恍?,她的聲調(diào)又輕又糯,還帶著幾分少女的明快,卻聽的衛(wèi)子恒額頭冒出了汗來,也不知是這天太熱之故,還是因為裴蓁那好似德宗大長公主的倨傲態(tài)勢。 永寧侯瞇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裴蓁,他有時候不得不感慨血緣的奇妙,外人都說他和德宗大長公主所生的兩女性情與年輕時的德宗大長公主如出一轍,可在他看來,不管是妤娘還是姈娘的性子都更像衛(wèi)家人多一些,前者性子直爽天真,后者性子火爆急躁,她們的高傲源于她們襲成了德宗大長公主高貴的血脈,唯有太華這個由德宗大長公主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外孫女,她才是真正繼承了德宗大長公主骨子里的驕傲與城府。 “素娘她們幾個借你的吉言了?!庇缹幒钚呛堑恼f道,像一個慈愛的長者,似乎剛剛那番你來我往的試探不曾存在過。 裴蓁從來不敢小看永寧侯,哪怕到現(xiàn)在永寧侯府請封世子的折子依舊沒有下來,可永寧侯府依舊手握重兵,這是顯昭帝對他們的信任,哪怕這份信任并不牢固,可這世上又有哪一個君王會全心全意的信賴自己的臣子.。 “外祖父,今兒過來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求到您這來。”裴蓁把端在手里的茶盞輕輕一撂,笑吟吟的說道。 “你還有難事,只管說來聽聽。”永寧侯笑應(yīng)一聲。 “父親。”衛(wèi)子恒不解的看著永寧侯,這事可還沒有說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變故。 永寧侯淡淡的撇了衛(wèi)子恒一眼,沒有回應(yīng)他,他和宋氏都不是個蠢,也不知怎就生出這樣憨的一個小子,這么多年只長了年歲,心眼就一點也沒見多,話已經(jīng)說的這般明白,他竟還不知是哪方出了變故。 “今兒裴六送你過來的?”永寧侯問道。 裴蓁似乎沒有察覺到衛(wèi)子恒的急躁,點了點頭,紅菱唇輕輕一勾,笑的嬌憨:“府里沒有正經(jīng)事的也就六哥了,母親說六哥年紀(jì)也不小了,想著給他相看門親事,只是總這般游手好閑的,又有哪個正經(jīng)人家的小娘子能瞧得上他?!?/br> 永寧侯搖了搖頭,覺得裴蓁說話這旁敲側(cè)擊的毛病一點也不像裴家人,當(dāng)然,更不像是衛(wèi)家人,反倒是和天家的做派如出一轍,到底是由德宗大長公主一手養(yǎng)大的,便骨子里留著裴、衛(wèi)兩家人的血,行事也透著天家的風(fēng)致。 “你母親慣來心高氣傲,這樣的事都不肯讓裴公瑾幫襯?!?/br> 見外祖父說道自己的父親,裴蓁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語。 “裴六那小子我也見過,虎頭虎腦的,那股子憨勁也不知道像了誰,放在別的地方你們也未必能放心,我瞧著就去京衛(wèi)指揮司吧!你四舅舅也能照看著點?!庇缹幒钸@般說著,挑眉看向了裴蓁。 裴蓁覺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讓人感到身心愉快,不由笑道:“就按外祖父的意思來,我先替六哥謝過您了,稍后讓六哥來給您磕個頭,等他出息了,在好好孝敬您?!?/br> 永寧侯連自己親孫子都不敢指望,還能指望一個外姓的小子來孝順?biāo)?,這話不過是聽個高興罷了。 “去見見你大舅母她們,一會讓小八帶裴六過來咱們一道用午膳,今兒你也別急著走,晚膳也一道在這用了。”永寧侯府人口眾多,不像沛國公府,老公爺早就亡故,如今是裴蓁的父親當(dāng)家做主,子輩都能喚上一聲郎君,永寧侯府孫子輩嫡出庶出加起來十好幾個人,老侯爺為了好記,也為了錯開稱呼,便讓人按照排序喊下來,免得他這廂喚四郎,過來的不是兒子而是孫子,如他口中的小八,則是裴蓁四舅舅的嫡出幼子衛(wèi)景云,長輩們喊一聲小八,府里的下人則喚一聲八小郎君。 裴蓁知道外祖父是有意支走她,畢竟有的話當(dāng)著她的面說開可會讓她大舅舅臉上無光,便笑應(yīng)了一聲,跟著丫鬟去了蘭亭水榭。 第18章 外出做客,哪怕是自己的外祖家,也不比在家里自在,從永寧侯府回來,裴蓁沐浴后就散著帶著濕氣的長發(fā),僅穿了一件玉色繡花的褻服斜倚在美人塌上,皓體微露,弱骨豐肌,好似一尊精細(xì)的玉雕美人。 紅橋在一旁為她打著扇子,碧裳則著捧著她兩只玉足輕輕揉捏,裴蓁漫不經(jīng)心的翻著花鼓,她手指靈巧,十指翻飛,又撐又挑又勾,幾個精微的動作下來就翻出一個花樣,隨后胡亂的把五彩線繩團(tuán)在了一起,輕輕一拋,問道:“你剛剛說什么來著?”問完,又低咒一聲:“這才六月的天就這樣熱,七月還讓不讓人活了?!?/br> “奴婢說今兒長樂郡王讓人送了餛飩和紅寶石過來,長樂郡王當(dāng)真是有趣,晌午時讓個小童送了碗餛飩,什么話也沒留,就說是送給您的,可府里的人哪里敢把這不知來路的東西拿給您吃,許是長樂郡王也反應(yīng)過來了,晚上又使了下人來送一小籃包好的餛飩和一匣子紅寶石,這下可把守門的小廝嚇壞了,他哪里知道他扔的那碗餛飩是長樂郡王送來的?!奔t橋邊說邊笑,想她家縣主什么好東西沒吃過,還差了他那口餛飩不成。 裴蓁也有些哭笑不得,便道:“賞那小廝幾兩碎銀子壓壓驚。”說完,又有幾分好奇的問道:“那一小籃子餛飩怎么處理了?” “怎么說也是長樂郡王送來的,又是指名給您的,府里的下人哪敢處理,稟了郡主后,郡主讓把那匣子紅寶石送了過來,一小籃子的餛飩?cè)缃裾诒驯?!說是您想吃便讓下人給您煮了。”紅橋脆聲笑道,又詢問裴蓁可要食用。 裴蓁抿嘴一笑,道:“讓人煮了吧!你們幾個也都嘗嘗長樂郡王送來的餛飩有什么特別之處,許是比別人家的要好吃也說不準(zhǔ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