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那父親認(rèn)為誰有資格呢?傅姨娘嗎?”裴蓁不躲不避的迎向沛國公的目光,嘴角勾著冷笑:“父親這是想做什么?一大早的,因為一個庶女和母親大吵大嚷的,您覺得這很體面嗎?” “你放肆?!迸鎳笈?,險些被裴蓁這樣的態(tài)度氣了個倒仰,又指著晉安郡主,喝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簡直是目無尊長?!?/br> 不等晉安郡主開口,裴蓁便冷笑了一聲:“世人皆知我是由外祖母教養(yǎng)大的,父親這話是在指責(zé)外祖母嗎?” 沛國公一時無語凝噎,好半響才一甩袖擺道:“只會爭口舌之利,也不知你這性子是像了誰?!?/br> 晉安郡主冷冷一笑:“說教完了嗎?若是完了,便滾出我這拂月居,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說教,你且給我記住了,你再敢多說一句,你前腳走,后腳我便把你的好姨娘和好女兒通通發(fā)賣了,正好給丫鬟們打打牙祭?!?/br> 沛國公聽這話說的越發(fā)的出格,臉色變得更加鐵青,他忍了又忍,終是拂袖道了一句:“我怎么就娶了你這樣不賢的婦人進(jìn)門?!?/br> 在場的人原本就被這場變故嚇得瑟瑟發(fā)抖,又聽沛國公氣惱之下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俱是一呆,等回過神來,不由看向了晉安郡主,原本以為晉安郡主必然會勃然大怒,卻不想她竟笑了起來,甚至慢條斯理的撫了撫袖口,冷聲道:“這話才是我該對你說的,也不知我上輩子做了什么樣的缺德事,竟讓我嫁進(jìn)你裴家來,實乃是我這一生的憾事?!?/br> 沛國公不想竟從晉安郡主口中得了這樣的話,一時間竟怔在了那里,待回過神后,眼底掠過一絲悲戚之色,嘴唇微微闔動,到底是不敢再說出傷人的話來,唯恐真的傷了本就所剩無幾的夫妻之情,最終只沉聲一嘆,掩面拂袖而去。 第39章 若是換做別人, 在一眾姨娘和小輩面前鬧得這般夫妻失和,只怕要覺得沒有臉面見人了, 晉安郡主卻是滿臉的譏誚之色, 看著屋內(nèi)的人, 提了提垂落在臂彎處的披帛,描畫的斜飛入鬢的長眉輕輕一挑,紅唇勾起一絲冷笑。 “怎么著?都留在這是想讓我把你們都發(fā)賣了給丫鬟稱幾斤果子吃?” 晉安郡主話一出口, 嚇得幾個姨娘具是一哆嗦, 之后忙行了禮告了退,緊接著六娘子幾個也是相仿相效, 生怕受到了晉安郡主的遷怒。 “傅姨娘, 慢些走。”裴蓁突然開了口, 紅菱唇微勾, 笑意卻未達(dá)眼底,只見她蓮步輕移,走到傅姨娘身前, 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我剛剛說什么來著?傅姨娘的記性也太差了些, 這就想走了嗎?” 傅姨娘一怔,之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唬得眾人嚇了一跳。 “是妾錯了,還請縣主責(zé)罰?!?/br> 裴蓁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傅姨娘可真是一個聰明人, 怪不得能讓父親百般憐愛,既然這般知趣,你更應(yīng)該知道該跪在什么地方才是。”裴蓁不懂晉安郡主為何要對傅姨娘這樣放任, 不過是一個妾罷了,若是她,在傅姨娘第一次動了犯上之心的時候,就會把人杖殺了,以儆效尤。 傅姨娘遲疑了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起了身,雙膝剛離開地面,裴蓁便笑問一句:“傅姨娘,我讓你起來了嗎?如果是讓父親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主子沒發(fā)話,當(dāng)奴婢的就敢私自起身,這規(guī)矩是在外祖母那邊學(xué)來的嗎?” “裴蓁,你別欺人太甚?!绷镒右咽强床幌氯?,眼底含淚的沖了過來,一把就要扯了傅姨娘起身。 “大呼小叫,這是哪學(xué)來的規(guī)矩?我的名諱也是你可以直呼的?”裴蓁冷喝一聲:“我看六娘子也是該學(xué)學(xué)規(guī)矩了,我倒第一次見到這般目無尊上之人?!?/br> 六娘子一愣,驚疑不定的望著裴蓁,嘴唇微動,似乎沒有想到裴蓁會以身份壓人。 “六娘子,您別管我了,趕緊走?!备狄棠锿浦镒拥氖?,不肯起身,眼眶中淚珠滾動,生怕因她之故連累到六娘子。 “娘?!绷镒訐u著頭,怎么也不肯離了她身邊。 “娘?”裴蓁輕挑長眉,冷笑一聲:“這是哪學(xué)來的規(guī)矩?堂堂國公府的娘子竟喚一個妾婢為娘,自甘下賤,果然是小婦肚子里爬出來的,就是在教養(yǎng)個幾年我看也是白費心思?!?/br> “縣主,都是妾的錯,不干六娘子的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六娘子一般見識?!备狄棠锷斐鲎プ∨彷璧娜箶[,連連哀求道。 裴蓁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你是什么東西,也配為六娘子求情?!?/br> 傅姨娘搖著頭,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妾不敢,求縣主寬恕六娘子的無狀?!?/br> “別求她,娘?!绷镒佑昧Τ吨狄棠锏男鋽[,想要拉她起身。 “六娘子,您快和縣主認(rèn)錯吧!奴婢求您了,您認(rèn)個錯吧!”傅姨娘心里又悔又怕,幾十年舒坦的日子,仗著國公爺疼愛,老夫人偏袒,加之她有又庶長子傍身,不免生出驕矜之心,如今才知原本郡主若想要碾死她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六娘子忍不住哭出聲來,因裴蓁常年隨著德宗大長公主住在洛邑,便是回京也甚少住在府里,她雖為庶女,卻過的是嫡女的日子,從未深切的體會過嫡庶之別,如今裴蓁住在府里,雖不得老夫人的寵,可卻被高高的捧起,不說姐妹們,便是幾個嫂嫂亦是對她討好有加,又恨她處處壓了自己一頭,不免心有不甘,這才惹出了這場禍端。 “我錯了,八meimei,不,縣主,我知道錯了,您饒了了傅姨娘吧!”六娘子服了軟,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同時一股巨大的羞恥感籠罩在她的心頭,讓她既恨又怨。 裴蓁輕輕搖了搖頭:“你還是不知你錯在哪了?!焙枚硕说囊粋€小娘子,竟因為一個姨娘下跪,這哪里又是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 六娘子怔怔的望著裴蓁,覺得她是有意羞辱自己,放在兩側(cè)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 “你是國公府的娘子,便是庶出,那也是主子,傅姨娘是妾,是奴,你為什么要為她求情,又因為要為她下跪認(rèn)錯?”裴蓁淡淡一笑,眼里帶著譏諷的味道。 “我……我……我知道錯了,縣主,我不該喚傅姨娘為娘,她是奴,我是主,她不配,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绷镒咏Y(jié)結(jié)巴巴的哭道。 “扶了六娘子起來,哭成這般像個什么樣子,明日還要不要出來見人了?!迸彷杓t唇輕彎,輕聲吩咐道,又看向了傅姨娘。 傅姨娘已知她的列害,在她冰寒的目光打了一個激靈兒,隨后以雙膝為腳,一步步的噌到長廊外,跪在烈日之下。 六娘子不忍的別過臉去,卻不敢在哭出來,生怕讓裴蓁尋了由頭又責(zé)罰了傅姨娘。 不管是江姨娘和七娘子幾個都又驚又懼,膽顫心驚的望著裴蓁,沒有她的發(fā)話,竟是誰也不敢離開一步。 “母親慣來性子散漫,素日里待你們也是寬厚的,可你們應(yīng)該懂的感恩,而不是仗著母親好性就得寸進(jìn)尺,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須知你們是什么身份,莫說是母親,便是我,想要打殺了你們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裴蓁的目光似刀鋒一般,刮在眾人的身上,她的話雖是對江姨娘幾人說的,可不管是七娘子幾個還是柳氏她們,都覺得這話中所指也包含了自己。 見幾個姨娘乖覺的低頭稱“是”,裴蓁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才打發(fā)了她們離開,至于傅姨娘,裴蓁冷冷一笑,等到日子落山在回去也不遲。 “不過是個姨娘,您瞧著不順眼不管是發(fā)賣了,還是杖殺了誰又能說出什么,就是六娘子,也不過是一個庶出,年底也就出嫁了,想要拿捏她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何必要鬧得自己這般不痛快?!迸彷枞滩蛔≌f了晉安郡主一句。 晉安郡主卻是冷笑一聲:“我理她們做什么,惹我不高興了我便讓她們過來立立規(guī)矩,又何必和她們費什么心思,養(yǎng)著她們也不是全然無用的,沒事用她們嗝應(yīng)一下你父親,我瞧著比看了最出彩的一出戲還要痛快?!?/br> 裴蓁口中溢出一聲輕嘆。父母之間的事情她便是攙和也攙和不明白,說到底,她也不知道究竟為何會鬧成這般不堪的境地,她母親生的千嬌百媚,便是脾氣急了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錯,她那父親,小事糊涂,大事上倒也拎得清,若不然也不會讓圣人放心他掌管京城禁衛(wèi)軍,兩個聰明人,怎么就喜歡這般硬碰硬,若是她,必然要使出手段,先收拾了這幾個姨娘,然后在把父親的心攏回來。 “您這般又是何苦呢!怒易傷身,您不看別的,就瞧著自己的身子也不該如此。”裴蓁柔聲勸道,想著夫妻之間這般失和,母親又不是一個能服軟的性子,等自己一走,保不能又要鬧得不可開交,若氣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您若是覺得和父親過不下去,何不和離的好?正好可以隨外祖母一道回洛邑?!?/br> 晉安郡主聽了裴蓁這話卻是一怔,隨后搖頭冷笑:“那不是便宜了傅姨娘她們幾個?!彼谶@沛國公府耗盡了青春,憑什么把要即將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再者,她若是和離,必要連累了太華和jiejie受人非議,她這一生也就如此了,又何必要連累了女兒和jiejie。 “不過是些身外物罷了,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瞧著父親的身子骨可健朗的很,圣人在襲爵上又格外的吝嗇,這國公府一日兩日還真說不好花落誰家?!迸彷枞崧晞竦?,又想著晉安郡主怕是擔(dān)心會被人非議,便瑩然一笑:“您可不是抱殘守缺的人,再者,啟圣也不是沒有和離再嫁的婦人,您便是無心在嫁,守著我和外祖母不也比眼下要過的快活?!?/br> 溫mama聽了裴蓁的話,心思一動,抹著眼淚道:“縣主的話說的在理,您何必這般熬著自己,長公主殿下是不知您過的是什么日子,若是知曉,指不定要如何心疼。” “別說了,我不會和離,我便是熬也熬死裴公瑾?!睍x安郡主咬牙說道,太華還未出嫁,她怎能讓她因自己受人非議,便是日后說親,旁人嘴上不敢言說,心里也不免也因自己輕看她幾分。 裴蓁倒知晉安郡主的性子素來就是這般倔強(qiáng),想讓她改變主意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辦到的事,于是便朝著溫mama輕輕搖了搖頭,心里卻琢磨著,若想母親改變主意,怕還是要勞煩外祖母來開解母親才成。 第40章 這樣大晚上, 裴蓁突然到了德宗大長公主府,不免讓人有些驚異, 德宗大長公主身邊跟了她三十年多來的鄭嬤嬤得了消息, 趕緊出來把裴蓁迎了進(jìn)去。 “您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可是出了什么事?”鄭嬤嬤臉上帶了幾分憂色, 低聲詢問著。 裴蓁不答反問道:“外祖母可歇下了?” 鄭嬤嬤輕搖著頭:“還不曾歇下,這幾日殿下睡的晚些,您來了正好勸勸她老人家。”說著, 輕輕一嘆。 裴蓁微微點了下頭,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婚事難以抉擇的問題才鬧得德宗大長公主睡不安生。 德宗大長公主知裴蓁來了也是有些意外,見著她時候臉上便露了笑意, 柔和了銳利的眉眼, 她招著手, 讓裴蓁坐過來, 笑問道:“這么晚怎么過來了?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裴蓁淺淺一笑:“誰敢給我委屈受?!毖垌粧撸阋娨慌缘氖替臼种心弥嶙?,便伸手接了過來, 又屏退侍婢, 笑道:“今兒讓我服侍您一回?!?/br> 德宗大長公主微微一笑,把頭扭了過去。 德宗大長公主已六十有七,即使保養(yǎng)得當(dāng),可卸了妝后也露出了老態(tài), 細(xì)紋早已經(jīng)爬上她的眼角,甚至柔順的青絲內(nèi)也夾雜了數(shù)不清的銀絲,裴蓁看著白發(fā)不由一怔, 第一次意識到德宗大長公主已經(jīng)老了,再不是那個牽著她的手,一臉驕傲的抬著下顎,指著大明宮告訴她,那曾是她長大的地方,而以后,她也會住進(jìn)那座大明宮,成為它的女主人的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神采飛揚的大長公主殿下了。 “藏什么,不過是幾根白頭發(fā),我這樣的年紀(jì)若沒有白發(fā)才是奇事。”德宗大長公主回過頭,淡淡一笑,伸手拉過裴蓁的手,把她藏在手心的白發(fā)拿在手上,有些感慨的說道:“老了,也不知還能活幾個年頭了?!?/br> “您說什么呢!您會長命百歲的,您還得看著我出嫁,日后我有了子嗣還得您來帶呢!”裴蓁眼睛有些熱,微微低下了頭,不依的嗔道,罕見的露出小女兒的情態(tài)。 德宗大長公主“呵呵”一笑,拍著裴蓁的手道:“什么長命百歲,難道你以為別人喚我一聲千歲我便真能活那么久了,那還不成了老妖精了?!?/br> “我不愛聽您說這話,日后不許再說了?!迸彷杈锪司镒?。 “好,好,不說了,聽我的太華的,外祖母得活的長長久久的,這樣才能一直照看著我的太華?!钡伦诖箝L公主一臉的寵溺之色望著裴蓁,她在裴蓁身上傾注的感情比幾個兒女都要多,這個她一手養(yǎng)大,一手教出來的孩子,仿佛才是她生命真正的延續(xù)。 “外祖母,今天母親又和父親鬧了起來?!迸彷栎p聲說道,她蹲在德宗大長公主身前,把頭埋在她的膝蓋上,她身上的清香縈繞在鼻尖,這讓裴蓁的心平靜了下來。 “你母親就是這樣的性子,讓別人不痛快同時也讓自己不痛快,這樣的性子最是吃虧不過,你切莫學(xué)了她去?!钡伦诖箝L公主輕嘆一聲,撫著裴蓁的后頸,她的手柔軟又溫暖,讓裴蓁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母親不喜父親是嗎?是因為傅姨娘她們嗎?”裴蓁眼底帶著不解,仰頭看向了德宗大長公主。 她這樣懵懂的樣子似乎從五歲之后不曾在顯露過,德宗大長公主不由輕笑出聲,之后才溫聲道:“夫妻之間又豈是一句與不喜能說的清楚的?!?/br> 這句話裴蓁是懂得的,就像她不喜歡嚴(yán)正則,可她依舊成為了太孫妃,但是因為他無視她嫡妻的尊嚴(yán),把她的臉面踩在了地上,還要狠狠的碾壓,所以她便想著發(fā)的要弄死他才能解恨。 “夫妻失和到這般地步,為何母親不和離?母親說不能讓沛國公府便宜了別人,可永寧侯府請封世子的折子到現(xiàn)在都沒批下來,更不用說沛國公府了,母親又何必要為了一個沛國公府和父親糾纏下去。”這樣傷人傷己的事情,她是如何也做不來的。 “你母親在意的又豈是一個沛國公府。”德宗大長公主淡淡一笑,把裴蓁攏在了懷中。 裴蓁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輕聲道;“您指的是禁衛(wèi)軍?”她想起前世,嚴(yán)正則暴斃后,她以太后之尊垂簾聽政,百官無一人敢有異議,正是因為那時她三哥掌控著禁衛(wèi)軍,那是她握在手里的一把啐了毒的匕首,見血即封喉。 德宗大長公主眼底露出了一絲笑意,贊許的望著裴蓁,溫聲道:“沛國公府可以是任何人的,可禁衛(wèi)軍的掌控權(quán)卻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中,這樣在京中不管是你姨母還是你們母女兩個才有真正的倚仗,哪怕有一日風(fēng)云突變,也有人能護(hù)著你們出京去找你木那塔舅舅。” “您覺得京中會再起風(fēng)云?”裴蓁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一旦皇太孫徹底失寵,儲君之爭必然要再起風(fēng)波,圣人對先太子的感情再深也經(jīng)不起消磨,更何況,自古皇家多薄情,圣人和先太子既是父子又是君臣,臣救君本就是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德宗大長公主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帝王的無情誰又有她體會的徹底。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也許我們可以用其它辦法拿到手中?!迸彷杳蛄嗣蜃旖恰?/br> 德宗大長公主看著裴蓁,搖了搖頭,沉聲道:“這個位置我們沒有辦法插手,圣人不會想看到我們把手伸的太長,歷代帝王,不管是英明神武的,還是軟弱無能的,誰要是敢把手伸到禁衛(wèi)軍的身上,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揮起屠刀斬斷這雙手,所以,裴三郎只能子承父業(yè),這是唯一可以掌控禁衛(wèi)軍的方法?!钡伦诖箝L公主話音一頓,看向裴蓁的目光帶著從未有過的沉重:“所以,太華,你得知道你的母親為你付出了什么,不管到何時何地,你都不能把她扔下。” “不會的,外祖母,不管是什么時候,什么處境之下,我都不會扔下您,母親和姨母不管的?!迸彷璋杨^靠在德宗大長公主的懷中,低聲說道。 德宗大長公主眼底露出欣慰的笑意,她把裴蓁教的很好很好,這是她這一世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她不像她的姨母心浮氣躁,也不像她的母親執(zhí)拗偏執(zhí),需知寧折不彎這樣的脾性只適用于一個純臣。 “至剛易折,至柔則無損,惟有至陰至柔,方可縱橫天下?!钡伦诖箝L公主閉了閉眼,呼出了一口氣,有些感慨的嘆道:“這樣的道理等我懂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你母親和姨母……” “母親和姨母卻是知而做不到?!迸彷杞酉铝说伦诖箝L公主的話。 “我沒有教好你母親和姨母,這是我最為遺憾的事情?!钡伦诖箝L公主苦笑一聲,她是圣昭帝的嫡女,除了自己的父親,她這輩子也不曾對人低過頭,而兩個女兒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懂的為何低頭。 “您把母親和姨母都教的很好,有道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是人了?!迸彷枞崧曊f道。 德宗大長公主微微一笑,手指摩挲在裴蓁嬌嫩的臉頰處,說道:“你這樣就很好,不管處在什么樣的身份地位,人都要懂得審時度勢,通權(quán)達(dá)變。” 裴蓁輕輕的點頭,以一種依賴的姿勢用臉頰輕輕的蹭了蹭德宗大長公主的掌心。 “傅姨娘她該死。”裴蓁動了殺意,她語氣又輕又柔,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德宗大長公主眼底帶著蔑視,輕笑一聲:“想要捏死她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可眼下你不能動她,不止不能動,還得縱容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放任她行事驕狂。” 裴蓁仰頭望著德宗大長公主。 “裴大郎得有這樣一個名聲在外的生母?!钡伦诖箝L公主點到即止,之后含笑看著裴蓁。 裴蓁明眸輕輕眨了眨,思量著德宗大長公主話中的含義,半響才,便明白過來,父親一心想要為大哥請封,沒有嫡子,庶長子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有傅姨娘這樣一個名聲在外的生母,大哥必然也要收到牽連,圣人不會永遠(yuǎn)壓著父親請封的折子,可只要有傅姨娘在,圣人便有借口以生母行徑不堪,不敬尊者為由來駁回父親的請封。 “我若是父親,必要斬了這殘臂。”裴蓁紅唇輕輕一彎,笑中帶諷。 德宗大長公主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之色:“你都懂得的道理,你父親焉能不知,可惜他骨子里流淌的是裴家人的血脈,裴家三代,大事上都不糊涂,卻都栽在了女人的身上,他們自詡憐香惜玉,卻不懂得內(nèi)宅不安則禍患無窮,你曾祖父當(dāng)年聽了你曾祖母的耳邊風(fēng)為你祖父娶了傅家女為妻,到了你父親這一代,裴太后倒是走了一步好棋,為你父親賜了婚,只可惜,妻不賢則禍三代,你祖母抬了傅姨娘進(jìn)門,她又慣會在你父親面前伏低做小,博你父親憐愛,如今庶長子和孫子都有了,這么多年的情分,你父親如何舍得作出取舍,他的不舍已注定了你父親要栽在她的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