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張白紙
“聽說,燕須關(guān)押重要犯人的那座監(jiān)獄消失之前,蘇峰和李懷跡一直被關(guān)押在南定的監(jiān)獄里。你們是李方隱的朋友,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水嵐接過服務員拿過來的茶壺,一面站起身給張生剛剛放下的水杯里斟滿茶水,一面風輕云淡地說著。 給張生倒完,又伸手拿過齊光面前的水杯,邊倒還邊跟齊光搭話,盡量讓氣氛別因為她方才開了個頭的話變得太尷尬。 “哎呦,幾日不見,你怎么變得這么帥了,以前總愛戴著帽子,穿很寬松很休閑的衣服,今兒穿得怎么這么文雅,難不成一會兒要去相親?” 噗…… 木里沒想到會是自己砸水嵐的場,可聽到水嵐說齊光要去相親,剛喝到嘴邊的水,實在沒忍住噴了出來。 “抱歉,水有點燙?!?/br> 木里局促地說完,想叫服務員過來擦一下水的時候,只見旁邊的齊光已經(jīng)拿著一盒衛(wèi)生紙站起了身,默默地擦了起來。 而另一邊的丁宇沒看下去兩眼,就起身親自去找服務員拿了塊干抹布,二話不說擠開齊光的手,三兩下就把桌子擦抹干凈。 齊光沒跟丁宇爭,也沒表現(xiàn)出生氣,可坐下時卻朝水嵐說道:“我說過,我有需要我負責任的女人,所以不需要相親?!?/br> “也對也對,是我有眼不識泰珠了,像您這種帥哥級別的人確實不需要相親。不過介不介意告訴我們一下,需要你負責人的女人是誰啊?” 水嵐給自己的水杯也倒上水后,終于坐下,一臉好奇地等著齊光的回答。 可誰知齊光毫不留情面的吐出兩字“介意”。 水嵐在心里嘀咕,早知道他們這么不怕尷尬,她也就不管不顧地說好了。 剛剛發(fā)生的小插曲,張生根本沒在意,他一直在想,這個水嵐到底想引誘什么。 不過他還沒想明白,水嵐就又說道:“咦,不是說聊天嗎,我剛剛說的話,你們怎么沒人回應我啊,燕須監(jiān)獄消失是不是蘇峰干的?他不是會移動房子的魔法嗎。” 張生跟齊光對于水嵐的提問,還是沉默。 水嵐見他們?nèi)绱藳]有誠意,小脾氣有點上來了。剛想再加點料,旁邊的張生終于開了金口。 “的確,先前李叔一直被關(guān)押在南定的監(jiān)獄里。至于為何燕須的監(jiān)獄會消失,我們并不清楚。” “喔,那先前,蘇峰自己的房子從地面上消失,你總該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張生先生?!?/br> 這女生故意說了他的全名,還說得很重,好像真知道了什么似的。張生用余光都能看見,她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模樣。 張生端起她給他倒的水,抿了一口,表現(xiàn)的不急不慌。 “我為何一定知道?” “您不是幸存者嗎?” “幸存者?” “我一直很納悶,蘇峰和李懷跡那樣對你們,你居然還能跟李方隱成為朋友,心可真大啊?!?/br> “水小姐說話有意思,這么拐彎抹角的,誰能聽得懂?!?/br> “不是報告你已經(jīng)死了嗎?為什么你還活著?” “什么死著活著?” “難道你當年不是他們的實驗品?蘇峰和李懷跡因為什么而入獄,還用我解釋?” 實驗品,這三個字,還真戳到了張生的痛處。 是啊,當年他的確是個實驗品。在地下房子里生活的那些年他從未忘過??墒沁@么多年過去了,還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三個字??磥硭€真是有備而來啊。 張生因為水嵐的話,正在夾菜的手沒控制住的顫抖了兩下,但他很快握緊夾了一口菜送到自己嘴里,等徹底嚼完了才慢悠悠開口。 “你若是知道,我還真想聽聽你的見解。” “自己看吧?!?/br> 水嵐從黑色雙肩背里又掏出那張破舊的報紙,本想直接遞給張生,但想起這是在餐桌上,還是抽了兩張衛(wèi)生紙,稍微擦過后,才給了他,順便好心給他指出最關(guān)鍵的位置。 張生起初看見《魔法師其實是個屠殺師》的時候,確實吃了一驚,但再定眼一看,就看出了破綻。于是沒做評論,轉(zhuǎn)手給了齊光。 水嵐沒想到張生看完的這么快,但后來一想,他本身就知道,沒準草草讀幾句,就已經(jīng)知道文章的大概意思了。所以見他把報紙給了齊光后就開口問:“怎么樣?那個張生是彼張生嗎?” 張生,今天她還真是總在提自己的名字啊,難不成是因為剛剛那報紙上出現(xiàn)了他的名字?可他剛才看出那報紙的異樣后,沒讀幾句就給了齊光。 齊光剛接過報紙,又聽見水嵐那樣的話,不自覺地把目光放在了逝者名單那里,結(jié)果一看,上面真有阿生哥的名字,甚至還有…他父母的名字,以及李爺和夜歸子哥哥。 這…… 一瞬間驚訝后,齊光總覺得哪不對勁,再細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報紙被人施了魔法,實際不過是白紙一張。 齊光接過報紙后,木里一直在看他的反應,如果齊海和程娟真如她預料的那般是他父母的話,齊光看到后定會露出驚慌悲痛之色吧。 但,別說悲痛了,就連驚慌,齊光也只是沾了個邊,微微有些驚訝罷了。 而且他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報紙沒看兩眼,就抬起頭看向了她。 又是這直勾勾的注視,奇了怪了,今天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木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時張生對齊光開了口:“上面有張生這個名字?” “恩。” 齊光抽回對木里的目光,又把報紙遞還給阿生哥。 “是嗎,我看看。剛才就稍稍瞥了兩眼,我怎么沒看見張生這個名字啊?!?/br> 張生佯裝著,那就是張舊報紙而不是一張白紙,仔細端詳了一番才驚訝開口:“呀,還真有跟我同名的啊?!?/br> 但緊接著就裝出一副心痛的模樣:“唉,怎么就死掉了呢。” “如果那個張生不是你,齊海和程娟的名字也在上面又怎么解釋,你們敢說你們不認識?” 坐下后,一直沒參與過話題的木里,突然幽幽出聲。那讓剛張開嘴巴還沒出來音的水嵐,硬是把想懟張生的話吞了回去。 聽到齊海和程娟,張生不自覺地瞟了齊光一眼,見他的臉色已受到那兩個名字的影響,剛想開口反駁,卻不想齊光自己開了口。 “那你們是如何認識他們的,這張舊報紙又是從哪弄來的?” 木里從開口說話時,目光就毫不避諱地落在齊光身上。所以齊光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的眼神,木里看得一清二楚。 終于啊,他看她的眼神與之前不一樣了,好似多了些冷漠。 木里心里乍然涌出一絲好奇,湊近他的身子說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齊光的心啊,剛剛因為她說他父母的名字,而有些冷了,此刻卻又被她重新點燃了起來。 “認識嗎?” 見他一時沒回應,木里又大膽地靠近了一步,這距離,雖然臉與臉還差著一個拳頭,但身子與身子已經(jīng)挨上。 齊光趕緊往后動了動身子,剛想說不認識,木里卻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齊光的心啊,咯噔一聲,臉色也跟著驟變。 她這是懷疑他了? “木小姐這是做什么?” 齊光的心狂跳個不停,根本不知道自己裝的夠不夠,眼神夠不夠冷,語氣夠不夠冷? 看著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齊光清楚的很,如果她懷疑了他,那她肯定是想確認一下,他的胳膊上有沒有她留下的咬痕。 可是想象中她會粗魯?shù)財]起他袖子的動作,她卻沒有做,但她也沒有撒手,而是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齊光突然反應過來,說了句“不認識”,她才松開了他的胳膊,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險,齊光暗暗松了一口氣。 圍觀的其他三人各自一臉懵,看不懂剛剛是發(fā)生了什么。 但齊光那時也沒心思在意其他人,為了打消木里的懷疑,他站起身去拿放在水嵐那的水壺的時候,自己把袖子擼了起來。 他沒有扭頭去看木里,但他用余光瞥到木里確實有瞅了他的胳膊一眼,但很快她又回了頭。 別人看不出來,但張生能看出來,齊光的左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咬痕,甚至連結(jié)痂都沒結(jié)好,像是被某人才咬不久。 而張生猜測,那個某人應該就是木里,因為顯然齊光把袖子擼起來是做給木里看得。 在這倆人之間究竟發(fā)生了點什么呢?齊光這家伙居然沒對他說。 雖然張生很想八卦一下,但是現(xiàn)在還是要緊著正事為主,所以他接過齊光手里的水壺,主動給水嵐添滿了杯子,然后說道:“這報紙看起來可有些年頭了,是你這次去南定得到的?” 水嵐望著張生給她倒的那杯水,并未領(lǐng)情。 “別以為你給我倒了杯水,就能顛倒先后順序。那個張生到底是不是你?” “他都死了,我還活著,你說是不是?” “那萬一你是成功的實驗品呢?聽說當年蘇峰把自己家的房子移到地下的時候,房子里還有幾個人,你會不會就是其中之一呢?” “你從哪聽說得這些?這種傳言你也信?” “我只相信無風不起浪,況且,那不是有證明?!?/br> “這個?你怎么相信這就是真的?” 張生把那舊報紙拎起來,滿眼的不屑。 “報道再不是真的,還有什么是真的?” “你若真信,我也沒辦法,但我看我們是越來越聊不下去了。正好一會兒他還要去學校上課,我們就不做陪了?!?/br> 張生說完,就已經(jīng)起身。 水嵐雖然還想再多逼問出一些,可她知道,就算來強的,她,木里,還有丁宇,也不見得能把他們倆個拿下。 所以她看了木里和丁宇一眼,見她們回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于是禮貌地站起身對張生說道:“抱歉,剛剛說話有點沖,但我覺得,哪怕不是我,任何人在看到那種名單的時候,如果身邊有人的名字跟那上面的名字一樣,都會忍不住聯(lián)想一下吧。” “理解?!?/br> 沒徹底變成敵人之前,張生也不失禮貌。 但理解二字足矣堵得水嵐不好意思再追問。 齊光跟著阿生哥一出餐廳的門,就忍不住說:“為什么不問出來那張舊報紙是誰給她們的再走?她們顯然……” “你跟那木里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你胳膊上的咬痕是不是她弄得?對她心動了?以為她們跟咱們是一波人了?你怎么知道她們不知道那只是一張白紙,萬一她們只是在試探呢?” “可萬一她們不知道呢,那她們絕對是被盯上了。搞不好我們剛剛也被一起盯上了?!?/br> “你不要忘了,木里的父親可是提過你父母名字的人?!?/br> “那我們就來試探試探好了。” 齊光實在不愿意跟木里站在對立面,所以沒等阿生哥阻止,就施魔法把那張舊報紙變回了白紙。 可那時,早已餓瘋了的水嵐,把齊光跟張生一目送走,就不顧形象地大吃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放在張生坐過的凳子上的舊報紙已經(jīng)變了模樣。 不過她雖然吃的急,但心里還在不自覺地過濾剛剛那一幕幕,可越過濾越忍不住吐槽:“這一大早上的,白折騰了,什么都沒問出來?!?/br> “他們這么急著走,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木里直到看著齊光跟張生徹底消失在路口的盡頭,才回過頭來,反問了水嵐一句。 “但我就是想不通啊,張生看起來那么聰明,若蘇峰跟李懷跡真的曾經(jīng)把他當過實驗品,他怎么還會跟李方隱成為朋友呢?” “報紙再給我一下?!?/br> “呀……” “怎么了?” “這…這…這…” “到底怎么了?” “只剩一張白紙了?!?/br> 水嵐把那張白紙舉起來,正面看了,反面看,反反復復,可它就是一張白紙。 “他們剛剛把那張舊報紙拿走了?” 木里拿過水嵐水里的白紙,也瞅了兩眼,嘴上雖這樣懷疑,可記憶迅速倒帶,卻清楚記得他們并未拿走。 而在一旁,自坐下后,就沒說過話的丁宇,這時肯定了她的記憶。 “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