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何故好心
齊叔陷入了好一陣兒的沉默。 老井自是看得出他的為難,可是這不是他想逼他,而是現(xiàn)實就擺在眼前,這么多事與齊叔有關(guān),就算他想忽略讓他脫身,那群孩子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況且,若齊叔真的跟安可喬是一波人,又叫他如何幫他? 所以老井不得不又艱難地開口:“你跟安可喬到底什么關(guān)系?你是背后cao控他的人嗎?” 齊叔繼續(xù)沉默,當老井實在忍不住想要發(fā)火的時候,齊叔才蹦出了兩字:“不是?!?/br> “那你為什么要放走他?” “因為…他是安路長的孫子,你知道的,齊海和程娟當年會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安路長?!?/br> “那你該恨他才是啊,為什么還幫他?” 老井不是沒聽齊叔講過安路長的事,但他是真沒往那方面想,不然光看姓氏都猜出來了??墒撬筒幻靼琢耍黠@的敵人的后代,齊叔何故好心。 “我只是為了日后能利用他?!?/br> “利用?何談利用?” “安可喬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名叫安以喬,我與他們最初結(jié)識的時候也是因為安以喬?!?/br> 雙胞胎弟弟?安以喬?原來安可喬真的是雙胞胎,木里驚得差點發(fā)出聲音。 老井也同樣被驚的毫不遜色。 “他…他是雙胞胎?” “恩,不過外界估計查不到他們的真實身份,就算查到了也不會得到他們是雙胞胎的信息?!?/br> “為什么?你幫他們做過手腳了?” “不是,是他們自己的父親安南大做的?!?/br> “他們還有父親?” “恩,但是他們都恨自己的父親。這些年也一直在躲著他們父親?!?/br> “為什么?” 這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所以齊叔整理了好久的思緒才又開了口:“安以喬講,他從一出生就比他哥哥安可喬體質(zhì)弱,太小的事情他不記得,但有記憶的時候,他父親常常讓他喝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一開始他還以為父親是為了他身體好,沒有拒絕過,直到他身體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癥狀,身體素質(zhì)不僅沒好轉(zhuǎn)反而越來越差的時候,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他父親其實是在用他的身體做實驗。 安南大跟安路長一樣是個瘋子,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惜利用一切,甚至自己的親骨rou也不放過。 安以喬因為天生體質(zhì)弱,從小就沒跟他哥哥和父母住在一起,一直都是單獨住在他父親的實驗室里,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而且當初安以喬他們出生的時候,正趕上安路長被判死刑不久,所以為了躲避安路長的仇人,他們一家人一直在四處躲藏著,就連安以喬他們的母親生他們的時候,都沒去醫(yī)院。所以并沒幾個人知道安南大到底有幾個孩子。 安以喬快到五歲的時候,身上出現(xiàn)的奇奇怪怪的癥狀越來越多,經(jīng)常渾身顫抖,發(fā)瘋了似的吼叫,甚至有時候還暈倒。 他母親實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于是有一天把他們從那個家里救了出來,因為擔心安以喬一走,安可喬就會變成安南大的目標,所以逃離的時候也把安可喬帶上了。 只是不幸的是他們沒逃多遠就被安南大發(fā)現(xiàn)了,為了阻止安南大,他們的母親當時被安南大錯手殺死了?!?/br> 最近安可喬留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狠辣,殺人不眨眼。而現(xiàn)在聽到他的身世的時候,難免不會讓人唏噓,連5歲都不到就經(jīng)歷了那些,能活下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最可恨的還是,天下怎會有那樣喪心病狂的父親,那么小的孩子,就算體質(zhì)再弱那也是自己的親骨rou啊,怎么能拿來做實驗?zāi)??甚至連自己的老婆也不放過。 木里小時候因為自己心思外露也沒少受欺負,可是比起安以喬來,那份痛苦還是差得太遠了。 同樣身為父親的井希,聽到這世間居然會存在像安南大這樣的父親,一時被震驚的緩不過神來。他無從想象安以喬他們兩個小孩是怎么活下來的。 而齊叔又講到:“說起來我能遇到他們還是因為咱們書店?!?/br> 一波震驚未下一波又起,老井看著齊叔更是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齊叔解釋道:“你肯定不記得了,畢竟這種事你做的太多了。天合福利院,就是把安可喬養(yǎng)大的福利院,我們書店在十幾年前開始,每個月都會捐贈給他們一些圖書。當初還是您派我去送的第一批書,我也是那個時候在福利院里見到了安以喬,而且還是在他發(fā)瘋的時候。 他們當初從安南大的魔掌里逃出來,還算幸運沒有被拐賣走,而是碰上了一對好心的夫婦。 那對夫婦沒有孩子所以對他們都很好,只是安以喬那時候被他父親折騰的得了很多怪病,那對夫婦起初還送他去醫(yī)院看病,但是一直不見好,還把自己的積蓄都花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對哥哥安可喬說,希望安可喬能放棄這個弟弟,安可喬不肯,后來他就帶著弟弟偷偷地從那對夫婦家離開了。 那時候他們也就十歲,兩個人不見了那對夫婦肯定著急,所以花了一段時間還是幸運的在一個滿是流浪人的巷子里找到了他倆。 只是那時候無論那對夫婦說什么,安以喬都不肯再回去了,因為他已經(jīng)徹底不想活了,無論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心理上的折磨,都摧殘的他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他甚至好幾次想自殺,要不是及時被安可喬攔下早就死了。 最終勸說下來,安以喬為了哥哥著想讓安可喬留在了那對夫婦家里,而他被送到了福利院門口。只是安以喬這隨時有可能發(fā)瘋的體質(zhì),沒待上幾天,就被福利院的院長拋棄了,因為就在那短短幾天里他已經(jīng)傷了好幾個小朋友。 很巧,我去那天正趕上安可喬偷偷去看望他,而他因為被院長趕到外面,心里扛不住巨大壓力,正在地上發(fā)瘋似的打滾。 我起初是因為好奇和心疼才靠近的他們,但當知道他們是安路長的孫子后,心里就出現(xiàn)了不單純的心思。為了避免他們跟隨其他人走,防止我以后找不到他們,我就讓安可喬留在了福利院,而我在外面找了一個房子養(yǎng)過安以喬一陣子。 因為那時候還沒告訴你我與安路長的恩怨,所以我也沒選擇跟你說。 但他們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在外面找房子,也像他們父親一樣用人來做實驗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我也痛恨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那般邪惡,還把自己也變成那樣。 可能這人吧,沒欲望活的時候,不會去奢求,一旦有了些能力想活得更久了,就會找各種方法讓自己活下去,哪怕明知道他用的方法很極端,很罪惡。 說起來他們今天變成這樣,我需要負很大的責任,如果你想現(xiàn)在就把我送進警察局,我絕不推脫?!?/br> 絕不推脫,齊叔說出來輕松,可是聽完這整個故事的人,有誰能那么清醒,況且安可喬和安以喬現(xiàn)在還下落不明。 老井望著齊叔伸出來的一雙手,眼里都飄出了淚花,讓他親手把齊叔送進警察局,這是在往他身上插刀子啊。 他和邊檐很早就都失去了父母,所以齊叔對他們而言真的就像自己的家人,甚至超過了父親的存在。他如何能?又怎么能?老井內(nèi)心掙結(jié)了很久,才假裝對齊叔喊道:“他倆人都還沒抓到呢,你怎么能這么輕松的說進警察局。” “我已經(jīng)夠沒臉見你了,又怎么敢要求自己還繼續(xù)逍遙法外?!?/br> “覺得愧疚就趕緊將他們找到,他們那種人一般人也對付不了?!?/br> 木里沒等父親做出選擇就離開了倉庫,因為她也害怕做選擇,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都會讓她心里很難受。 水嵐她們沒想到木里會這么不急不慌地走過來,還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腿本就不好使,腦子里還想著事,差點摔倒。 “怎么了?聽到什么了?你怎么像受了很大打擊似的?!?/br> 水嵐和丁宇在木里快要摔倒之時,趕緊跑過去扶住了她。丁宇習慣做傾聽者,所以看出木里的不對勁也沒跟水嵐搶。 而水嵐的初問并未得到回答,她搖了搖木里的身子,木里也沒反應(yīng),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木里在她們?nèi)齻€人里的承受力算強的了,能讓木里露出這副模樣的事,那是多嚴重啊。 走出一段路后,水嵐又小心開口:“難道齊叔真的參與了殺人?” 木里淺淡地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都把水嵐和丁宇弄懵了。 直到她們找了個僻靜點的地方,木里才把她聽到的那些話講給了水嵐和丁宇聽。 那倆人聽完后的復雜心情絲毫不遜于木里。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丁宇真的猜中了,安可喬就是雙胞胎。不過安氏兄弟的經(jīng)歷還真是催人眼淚,想恨他們都有點恨不起來?!?/br> 故事講完好久,水嵐才發(fā)了一點個人意見,其他兩人除了贊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又過了會兒還是水嵐說道:“齊叔跟齊海和程娟到底什么關(guān)系?聽他說得那些話,他跟他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一般。收留安氏兄弟好似也是為了給他們報仇。齊光是齊海的兒子,那齊光和齊叔會是什么關(guān)系呢?” 思緒一直停留在安氏兄弟身上,還真忘了齊叔提過齊海和程娟。不過看來齊叔還不知道齊海和程娟當年并沒有死。 本想給齊叔一點緩和的時間,但現(xiàn)在看來,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就今天讓他把所有的過往都說完。 然而當木里再回到倉庫的時候,齊叔和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 問過其他人,也沒人看到過他們,手機還都打不通。 木里突然有些后悔,當時就該聽完他們的對話,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決定,去了哪里。 想著父親或許選擇了正義,給張光明打電話,張光明說沒瞧見他們。 她們一時又陷入的僵局。 而那時在另外一個地方正發(fā)生著什么…… 安以喬被蘇峰帶回去后,剛醒的剎那安以喬很擔憂,一直在詢問安可喬的消息。 當蘇峰毫不隱瞞地告訴他,把安可喬送進了警察局的時候,安以喬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隱約身子也開始發(fā)抖。 只可惜他想動手動不了,對方把他綁的死死的。 “你是誰,為什么要抓我?又為什多管閑事把我哥哥送進監(jiān)獄里?” “你們殺了那么多人,把他送進監(jiān)獄冤嗎?” “人都是我殺的,你為什么不把我也送進去?” “我還有些事想問你?!?/br> “你有什么資格?” “你難道還沒認出我是誰?” “少廢話你是誰?” “蘇峰?!?/br> “蘇峰,你就是蘇峰?” “如假包換” “你你…你,我一直在找你?!?/br> “找我的人很多?!?/br> “你能不能把你師傅的那個本給我,如果你肯給我,你想問我什么我都告訴你?!?/br> “你說的話調(diào)下順序才對?!?/br> “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你最好給我,不然……” 安以喬話沒說完,身子就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當了這么多年的獄醫(yī),蘇峰不由得想幫他看看,可是蘇峰還沒見過他這樣的,看著不像癲癇,也不像真的瘋子,神志清醒,只是人像被無數(shù)只蝎子爬在身上,面部扭曲,看起來痛苦不堪。 蘇峰怕再把他禁錮下去會出人命,就幫他解了魔咒,然后趁他攻擊他之前,給他打了一管安定。 安以喬是慢慢安靜下來了,但也暈了過去。 蘇峰趁機去警察局看了看安可喬那邊的情況,只是沒想到會看到當初來燕須監(jiān)獄揚言要殺掉他的人。 他一路跟隨,找著時機能把那人抓走。然而沒想到卻被那人傷了眼。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出去的這會兒功夫,安以喬竟然不見了,早知道他就不該心軟。 安定對于安以喬的病來說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蘇峰走后沒一會兒他就醒了,但他沒想到蘇峰會不在,有些僥幸也有點小遺憾。 不過他想起蘇峰說把哥哥送進了暮都的監(jiān)獄里,什么別的也沒想,就趕緊瞬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