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有辱斯文
陳知縣一路狼狽地爬上山時,官服的下擺已經(jīng)滿是污泥點(diǎn)點(diǎn)了,靴子也被泥水浸濕,穿在腳上冰涼涼的既不舒服。 本應(yīng)該是美好而又悠閑的一天,卻碰上這樣的事,又經(jīng)此一番折騰,陳知縣的心里有一股火蹭蹭蹭地往上直竄,卻偏偏又沒有由頭發(fā)泄出來,這讓他分外窩火。 本想著去寺里找個地方沐浴換身衣裳,好容易走到大門口,卻發(fā)現(xiàn)靈禪寺大門緊閉,那股無名之火驀地就竄了出來。 “都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給本官把門打開!” 同樣形容狼狽的衙役不敢耽擱,立馬竄到門前拍了起來。 不多時,寺門從里面打開一個小口子,從里面竄出來一個有些黝黑的腦袋,滴溜溜地轉(zhuǎn)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打量著他們。 陳知縣看見寺門將開不開,又見一個腦袋竄出來,恨不得將自己“拖泥帶水”的靴子脫了甩過去。 當(dāng)然,這也只是想想,身為一個多年苦讀圣賢書的讀書人,怎么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呢! 還不等他自己將那股沖動壓下去,寺門便大開了,那顆黝黑黑的大腦袋的主人迎了出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莫名其妙。 這人竟然穿著巡防營的服裝! 這靈禪寺的檔次什么時候這么高了?竟然還要勞動巡防營的人來守衛(wèi)。 難道是寺里來了什么貴人嗎? 守在寺門口的是程文遠(yuǎn)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親兵姚浪,跟著他一起在巡防營任職,這一次也是一同來圍捕那女犯的。 “你…是來破案的?”姚浪打量了陳知縣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從里到外都透露著不信任的氣息。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這話問的…怎么這么不順耳呢! 老夫好歹也是寒窗苦讀十?dāng)?shù)年的三甲進(jìn)士,大晉朝正七品知縣,是個有體面的人?。?/br> 兵犢子就是沒文化! 陳知縣一時被問的有些尷尬,不知作何言語,回答是破案的吧,總覺得有種被牽著走的幼稚,不能彰顯他讀書人的水平,若是回答其他的吧,他確實問的簡明扼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即可,沒有發(fā)揮的空間??! 姚浪覺得自己表述的十分清楚了,還難得的沒有口音,可是這人怎么就不說話呢?難道是讀書讀傻了? 他就說吧,書是不能多讀的,那些讀書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傻氣。還好沒有聽他們程將軍的話多讀書少打架。 打架是好的,打架有益身心健康,像他能夠如此激靈的長大,全是打架打出來的。 不僅如此,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他能夠從血腥殘暴的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也多虧了從小打到大的功夫。 他發(fā)誓,這次回去之后要把打架發(fā)揚(yáng)光大,不僅自己要打,還得帶著他家那兩個小崽子一塊兒打。女兒就算了,女兒只需要美美噠就好,讓兩個皮糙rou厚的哥哥護(hù)著,不需要自己動手。 “走吧,將軍說了,等你們來了之后直接帶你們?nèi)ヒ娕!?/br> 女尸? 一上來就這么刺激的嗎? 我還沒有沐浴更衣呢! 腹誹歸腹誹,陳知縣還是很識趣地跟著姚浪走了。畢竟將軍什么的他是惹不起的。 姚浪帶著陳知縣去到神樹壇的時候,程文遠(yuǎn)早就不知所蹤了,守在女尸周圍的人見他們來了,招呼也沒打一個就徑自走了。 不說別的,作為一個地方長官,他管轄的區(qū)域出現(xiàn)命案,卻足足等了一上午人才到場,這個工作效率實在是讓人尊重不起來呀。 若是換做在戰(zhàn)場上,這樣的人必定得貽誤戰(zhàn)機(jī),其罪當(dāng)誅??! 太過分了,竟然讓他們替他守了這么久,腰都站疼了,肚子也餓了,還是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吃點(diǎn)東西才是。 “姚浪,你不走嗎?” “走了,走了,這就來?!币巳齼刹娇缌诉^去,往李肖壯碩的肌rou上撞了一下,然后自己被彈開了… 陳知縣一臉郁悶地看著刷拉拉走掉的人,跺了跺自己冰涼涼還沒來得及換掉的靴子。 算了,一群兵犢子,走就走吧。 涼颼颼的靴子穿的實在是不舒服,腳也沒有知覺了,陳知縣也不顧忌什么讀書人的體面了,一屁股坐在石磚上,伸手脫了早已深惡痛絕的靴子,正準(zhǔn)備讓隨行的人給他遞雙干凈的過來,卻發(fā)現(xiàn)他們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的身后。 后面怎么了? 他們怎么這樣莫名其妙? 其實他跟著姚浪來到這里之后,注意力便被他們給吸引過去了,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尸,這會子帶著莫名其妙的神情回過頭后,整個人都石化了… 瞬間的凝滯之后,他甩了靴子連滾帶爬地跌到了一旁,緊接著腹內(nèi)翻涌不止,早上用過的rou粥一股腦地嘔了出來。 有些事情是會傳染的,陳知縣這一嘔不要緊,隨同他一起來的衙役們也都嘔了起來,就連那仵作也不知是何緣故,竟然也皺著眉噴出一口黃水來。場面一度十分難看。 陳知縣這一行人的尸檢及線索搜查工作暫且不提。 原先看熱鬧的人登記離開后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個位置,卻都寡言少語,全沒了一開始的激動。 不知是因為無端被卷入其中不能離開,還是因為冷靜下來之后覺得這里危險。 畢竟殺人兇手很有可能還混跡在他們之中,而能夠已那么殘忍的方式殺害一個女人的人必定是窮兇極惡的,這不能不讓他們這些過慣了平靜日子的尋常百姓感到恐懼。 以寺廟為家,不理紅塵俗事的和尚們也有些異常,回了禪房之后都自發(fā)的誦起了經(jīng)文,心卻是越念越煩躁浮動。 與這些人的異常不同,鐘浠寧既不害怕有兇手就潛伏在暗處,也不急著歸家,更沒有那些和尚莫名而起的浮躁。 但她心里也有著自己的盤算,她想知道案件的進(jìn)展?fàn)顩r,畢竟不管怎么說,接了任務(wù)之后還是希望能夠圓滿完成的,不論最后能夠得到什么。 再有,她也確實覺得應(yīng)該把那兇手給揪出來,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一個美好的生命流逝,憑什么那人能夠不受任何影響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