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業(yè)點點頭：“國師與圣女結合后，便生下了一名男童。”

    裴正清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作孽啊?！?/br>
    裴子文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便忍不住為男童可憐道：“那男童呢？還是圣子嗎？”

    “本來是。”

    “本來是？是出什么事了嗎？”長寧敏銳地抓住三叔的話頭。

    “只是這孩子一出生便比常人多了兩根手指?！迸嶙訕I(yè)說到這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閃：“這樣的孩子如何還能當?shù)闷鹗プ又殻瑖鴰煘榍髽s華便在孩子出生之時斬斷了孩子多出來的兩根手指?！?/br>
    “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長寧疑惑道，如果這樣就能瞞天過海，那這燕國也太草率了吧。

    況且她從前翻看過古醫(yī)典籍，這種親兄妹結合，生下來的孩子能只多兩個指頭便謝天謝地了。不少近親結合的生出來的都比常人看上去差太多了。

    “自然不行，這事走露風聲后，燕國皇室便要除掉圣子，以免蒙羞。”頓了頓，裴子業(yè)接著道：“圣女可憐圣子，便偷偷將圣子送走了。據(jù)說正是送到了瑯琊山，而鬼道便是出自瑯琊山?！?/br>
    瑯琊山在大寧與燕國交界的地方，說是山，其實那山壓根沒什么樹。但實在占地遼闊，足足幾百里。

    言下之意便是這圣子便是如今的鬼道。

    “這么說來倒是有可能?！遍L寧點點頭，按理說鬼道若是正在瑯琊山。從上京出發(fā)到瑯琊山少說也要半個月，莫非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

    “對了寧兒，你方才問起鬼道可是懷疑裴青衣身后的人便是鬼道？”裴正清沉吟道。

    長寧聞言點了點頭：“正是，只是孫女還有些事不明?！?/br>
    “你說吧?！?/br>
    “鬼道是在前世裴青衣登上后位由裴青山帶到裴青衣身邊的，可眼下時間線不對。裴家二房現(xiàn)在舉步維艱，裴青衣自己也只是個側(cè)妃的名頭，這樣的地位如何驅(qū)使得動鬼道？”頓了頓，長寧接著道：“況且裴青衣去家廟這些天，裴家二房的人并沒有出過城，更別說離開半月之久?！?/br>
    長寧話落，房中陷入久久的寂靜之中。

    “那，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不是鬼道，只是什么旁的人。”裴子文思襯良久，打破沉靜。

    “如果真是那樣，事情反倒沒有那么棘手了?！遍L寧輕嘆一聲，說到底一切都還是她的猜測。

    從前她不知道鬼道出自哪里，今日知道了。她便會立刻派人去瑯琊山查明，到底鬼道還在不在山上。

    裴正清也一直在認真思考著什么，遲遲不曾說話。

    長寧看了一眼父親，認真道：“父親，后日我與三叔一同去一趟夜國，朝中若是有什么變故，還請父親暫避鋒芒?！?/br>
    宋燁她倒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父親秉性過于剛直，不懂得暫避鋒芒的道理。再加上祖父也致仕了，朝中便只有父親一個人，若是被人抓住了錯處便危險了。

    “為父明白了?！迸嶙游恼J真看著女兒，他也明白女兒的顧慮，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臭脾氣。

    長寧見父親應承下來，心中的不安卻絲毫沒有減少。

    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進入旁人早已布好的局，而她不知幕后之人，只能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母親與三嬸那邊要尤其小心，裴青衣身旁的挽秋曾與我苑中的杏月勾結，給母親與三嬸下了藥?！?/br>
    “你說什么？”這下別說裴子文了，就是裴子業(yè)、裴正清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長寧看了一眼三位長輩，還是有些不放心：“放心吧，我已經(jīng)配了藥。好在毒性不深，已經(jīng)無礙了?！?/br>
    “她真的如此狠心，我裴家有何處對不住二房？”裴子文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他從前也是將裴青衣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愛，怎就非要下此毒手呢？

    “對他們來說，父親、我、母親都是阻礙他們的絆腳石，倒也不足為奇。只是我走以后，府中不要再進生人了?！遍L寧淡淡道。

    “好，明日再請母親好好查一查這后院，若有人還不干凈，不用留情了直接趕出去?！迸嶙游目粗L寧定定道。

    裴老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在院子里吃齋念佛，往日也極少有見小輩的意思。但眼下府中秦氏、劉氏都有孕了，長寧也要去夜國，便只有老夫人一個女眷能站出來主事了。

    他往日是最是心善的一個人，這府中大多都是家生子一代一代都在裴家。有時他抓住別人的錯處也礙于情分便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那是再好不過了，眼下這個情況，寧愿緊著人用也萬萬不能再出絲毫閃失了?！?/br>
    長寧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聞言卻突然側(cè)過頭對著裴子業(yè)道：“三叔，沈玄裔這些日子可有動作？”

    從前提到沈玄裔，裴子業(yè)最多一笑了之?？山袢罩笤俾牭竭@個名字，裴子業(yè)忍不住細細回想，卻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自從沈玄珩被傅殊從朝堂上拿下以后，沈玄裔便低調(diào)了許多。

    思襯良久，裴子業(yè)低聲道：“沒有動作，據(jù)聞沈玄裔每日下朝后便會直接回皇子府，然后皇子府大門便會被關上。直到次日到了上朝的時辰，沈玄裔才會再次從皇子府中出來?！?/br>
    長寧聞言心中緊了一緊，不管這沈玄裔是被傅殊上次折騰的周正一事嚇破膽了，還是在韜光養(yǎng)晦伺機而動。

    她都必須先將事情往最壞處想。

    太過平靜了，沈玄裔本身作為目前皇位最大贏面的人選，在這種情況下按兵不動固然是最好的法子，可這卻是不像沈玄裔的作風。

    但是即使她與三叔離開后，傅殊也還在朝中。不管沈玄裔暗中打得什么算盤，便只能先夾著尾巴做人。

    長寧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今日回去，我便讓謝暗去一趟瑯琊山，最多一個月便會有消息?！鳖D了頓長寧看了看父親：“這一個月，還請父親萬事小心，若是情況有變，父親可與謝大人、宋太傅商議。”

    “我明白，寧兒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回去配些藥?！贝巳ヒ箛?，危險重重，何況她打定主意要速戰(zhàn)速決盡早回京。

    裴正清這才看了看日頭，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

    想不到午后一聊，竟然聊了兩個多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