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諸多義務(wù)條款一起簽訂的還有相當(dāng)量的權(quán)利條款，其中最長的就是身份保密條款。

    在x學(xué)院的校長辦公室里漂浮著魔法能量體形式的協(xié)議名冊，上面是各種真名和化名，如果有人能翻翻它就會發(fā)現(xiàn)，前面的千分之一估計(jì)寫滿了世人熟悉的超英，后面的十九頁是還能露露臉的龍?zhí)祝Ｏ碌陌耸撌腔钴S在背景板領(lǐng)域的醬油人士，最后九百頁是在編內(nèi)編外游移的小透明。然而就算是小透明，只要是其中的一員，就受到魔法的束縛。也許有卓越的法系超英能硬肛契約，但像芙蕾雅這種簡單粗暴的物理系還是不要作大死的好。

    她嘆了口氣。

    反派boss之所以成為反派boss，就是因?yàn)樗麄冎灰幌⑸写?，搞事的決心不死。

    就像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萬磁王動了。

    他凌空而立，右手高舉，已經(jīng)在垂死掙扎的大橋發(fā)出最后一聲悲鳴，從中段開始整個倒進(jìn)了海里。

    紅色從海面蔓延開來。

    慘叫聲，呼救聲，祈禱聲，宛如人間煉獄。

    他側(cè)耳，旋即笑道：“聽聽吧，人類是如此的弱小，只要一點(diǎn)點(diǎn)力量就能像碾死螞蟻一樣碾碎他們。你想救他們，你又能救幾個人？那個會飛的男人，人們管他叫超人，需要的時候就高喊他的名字，用過之后就把他從天上踩到泥里，他的現(xiàn)在就是你的將來?！?/br>
    “我能救幾個人，就救幾個人，”芙蕾雅的眼中噴涌著怒火，“如果真有地獄，這一筆爛賬自然是記在你的頭上！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不管別人怎么想，我做任何事都是因?yàn)槲蚁脒@樣做，并且我有能力這樣做，那些譴責(zé)施救者而非施暴者的人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但他既不能觸動我，更不能傷害我，對我來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直直地將手上的匕首朝大腿捅去，鋼筋像豆腐一樣整整齊齊地被切成兩段，匕首在接觸到皮膚時卻刺溜出一串火星。

    萬磁王雖然戒備著她，但速度卻遠(yuǎn)遠(yuǎn)不如。芙蕾雅像閃電一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抬腿就是一腳，“嘣”的一聲，像被鞭子抽中了一樣，萬磁王向空中飛起。芙蕾雅腳尖一點(diǎn)，再一次向他沖去。

    萬磁王在半空穩(wěn)住了身形，四周散落的車輛殘骸匯聚成金屬河流，拼成一個巨大的盾牌。

    只一擊，這道鋼鐵城墻就化作碎屑分崩離析。

    他們在高空頻頻交手，迸發(fā)的火光像煙花一樣四濺。直到一線金光如雷霆萬鈞，直直地穿透萬磁王的身體，把他釘在了橋上。

    芙蕾雅落到地面上，猛地摘下他的頭盔，對那張因失血而漸漸蒼白的臉微笑了一下。

    “現(xiàn)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救人了。”

    第4章 傷感的路人【捉蟲】

    大山姆經(jīng)營哥譚渡口的小餐館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這家店雖然規(guī)模不大，裝飾也十分簡陋，但由于旅客絡(luò)繹，除了維持生計(jì)之外要支付雇員的薪金也是綽綽有余。

    生意景氣使大山姆養(yǎng)就了一副好脾氣、愜意的作息和與之相匹配的肚腩。

    上午八點(diǎn)多，大山姆和往常一樣坐在門口的躺椅上曬太陽。

    不遠(yuǎn)處的碼頭正好到了一艘渡輪，主棧橋上人頭攢動。和其他任何地方不同的是，在哥譚的渡口鮮少能看到結(jié)伴同行的情侶或者一家三口，這里的工人見得最多的就是獨(dú)行者。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用皺巴巴的鈔票付著船票錢和餐費(fèi)，他們行色匆匆地來往于哥譚和大都會之間，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攫取財(cái)富的機(jī)會。

    另一處稍遠(yuǎn)些的棧橋邊靠著三兩艘小船，還有一輛私人游艇，這些已經(jīng)帶了點(diǎn)銹跡的家伙原本是用來出海找樂子的，但從購置以來卻總是無人問津——城間碼頭就像一條藏污納垢的小巷，衣裝光鮮的人與這里格格不入。

    哥譚不乏富裕的人，但那些富人更喜歡混跡在自己的圈子里，與他們這種陰溝里求生的老鼠有云泥之別。

    又是一艘船緩緩開進(jìn)了渡口，隨著乘客從沙丁魚罐頭里被倒出來時如釋重負(fù)的喧嘩，碼頭上出現(xiàn)了一片熱鬧景象。

    人群的喧囂聲對大山姆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他啜著咖啡翻翻報(bào)紙，鼻梢環(huán)繞著廉價油和煎蛋的香味，很是愜意。

    一道陰影忽然擋住了他的陽光。

    “你好，”有個女聲說，“我想問下最近的地鐵站怎么走？”

    “地鐵站離這里可有點(diǎn)遠(yuǎn)?！贝笊侥诽ь^瞥了一眼，懶洋洋地應(yīng)道。

    對方停頓了一下，見他只是看著自己卻沒有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便心領(lǐng)神會地說道：“出門太早，還沒有好好吃過早飯?！?/br>
    大山姆頓時精神了起來?！安恢钡脑挷蝗缇驮谖疫@里吃點(diǎn)，等會兒店里有客人要出發(fā)過去，正好順路帶你一程?！?/br>
    對方道了聲謝，就往小餐館里面去了。

    大山姆注視著她的背影，等她完全走進(jìn)房子里后才臉色不太好看地?cái)[了擺右手。

    “什么時候大山姆的膽子也變小了？”邊上有人嗤道。

    “膽子??？”大山姆從鼻子里面哼了一聲，“她的大衣能賣多少錢？包能賣多少錢？這張臉蛋又能賣多少錢？大山姆不是瞎子，別人也不是，可她從‘梅瑞爾號’上下來卻連個扣子都沒掉。二十年蹲在這破地方只教會了我一件事，在哥譚，別惹你惹不起的人。”

    芙蕾雅正拿紙巾仔細(xì)地擦油膩膩的凳子，側(cè)耳聽到這話，她先是一愣，旋即輕輕一笑。

    今天才剛過了三分之一，可戰(zhàn)斗的興奮勁一過去，她就開始覺得有些疲憊了。

    原本計(jì)劃好的行程因?yàn)楹炒髽虻膹氐讛嗔讯鴽]了后話，她的愛車也在萬磁王最后的攻擊下和半個橋面的東西一起滑落，成了海上的一塊垃圾。所幸戰(zhàn)斗結(jié)束又將存活下來的人救起后，芙蕾雅還來得及把自己的車提出水面，破開玻璃拿出兩個包裹。

    手包里面裝著一些常用的物品和證件，而箱里除了行李還有電腦和開會必須的資料，東西到手后，芙蕾雅心痛地看著愛車沉入了海底。

    這是她的第一輛車，非常低調(diào)的福特，過去的幾場危機(jī)只是給它添了些槍眼，這一次卻完全報(bào)廢了。芙蕾雅的第一個念頭是還好自己買了保險(xiǎn)，第二個念頭是恨不得回過身去再捅萬磁王一刀。

    只有在當(dāng)扯下面具混入人群之中，看到一車毫發(fā)無損的孩子窩在一起哭的哭，鬧的鬧時，她的心情才散去陰云，稍微明朗了些。

    沒了車，又來不及訂當(dāng)天的機(jī)票，更不可能直接飛到哥譚，她只好選擇輪渡。

    二十多分鐘趕到城間碼頭，正好最快的一個航次準(zhǔn)備開船。芙蕾雅剛想買下一班的票就被塞了張當(dāng)班的票。那船上面已經(jīng)擠滿了人，卻好像根本不怕出問題，船工為了多賺錢，乘客為了多省錢，似乎都不約而同地把生死置之度外。

    甫一上船就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包上，在芙蕾雅抓著一個手腳不干凈的男人直到他慘叫出聲之后，所有蠢蠢欲動的人才都安分下來。

    這一趟走得并不那么順利，她還以為是自己運(yùn)氣不佳，現(xiàn)在看來竟是這條航線的傳統(tǒng)。

    瓷盤和桌面敲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一個鼻子有點(diǎn)歪的老婦人把裝著培根和蛋的盤子放在桌上，手在圍裙上搓了搓。芙蕾雅給了她一些小費(fèi)。

    大山姆在芙蕾雅快吃完的時候腆著肚子從門外走進(jìn)來喊她上車。

    芙蕾雅擦干凈手上了車。

    她坐在后座，另一個乘客是個精神有些亢奮過頭的白人老頭，手里緊緊抓著個皮包，看向她的眼神滿是警惕。

    大山姆坐上車發(fā)動，皮質(zhì)座椅發(fā)出一陣吱嘎聲。

    “好了，老東西，別擺出這副模樣了，只不過是個姑娘，還能吃了你不成。”

    老頭這才放松了一點(diǎn)，但還是和芙蕾雅保持了一段距離。

    “你是生面孔?！彼f。

    “對，這是我第一次來哥譚?！避嚼傺糯鸬?。

    “今天過來的客人們都在抱怨?！贝笊侥穯问珠_車，插嘴道，“海灣大橋上好一出鬧劇。新出現(xiàn)的超能力者把萬磁王打成了重傷，還救了一大堆平民，現(xiàn)在人人都在說她的好話?？上ё詈髕戰(zhàn)警來了也沒攔下這個人，聽說連快銀都沒追上。”

    老頭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走了?！熬惯€有這樣的事？我一直以為快銀是速度最快的呢?！?/br>
    “閃電俠，超人，好幾個家伙都比他要快吧，”大山姆搖了搖頭，“可是新出現(xiàn)的是個女人，我還沒聽說哪個女變種人或者超能力者有這么快的速度，更不用說還能把萬磁王打成這樣?！?/br>
    “可惜沒殺了他?！崩项^說道。

    芙蕾雅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他的臉上。

    當(dāng)時有一股無形的觸感像柔軟的絲織品一樣從精神上滑過，她立刻知道是教授來了。和x戰(zhàn)警正面接觸非她所想，離開現(xiàn)場是最好的選擇。

    “老科里森和變種人總是合不來?！贝笊侥范⒅笠曠R，解釋了一句。

    這個叫科里森的老頭猙獰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拔铱刹皇俏ㄒ灰粋€，這兩年這些女表子養(yǎng)的殺了多少人？”

    “哪里沒有一些壞胚子呢，”芙蕾雅說，“一兩個人也不能代表整個群體，變種人里不還有x戰(zhàn)警嗎。”

    “x戰(zhàn)警和他們有什么區(qū)別？”老科里森的聲音里滿是惡意，“瞧著吧，小丫頭，人落到x戰(zhàn)警手里可就沒有后續(xù)啦，他們這種人總歸是相互包庇的。一兩個人惹了事，就有其他變種人出面來把人領(lǐng)回去，結(jié)果呢？既不殺了他們，又關(guān)不住他們，最后還不是出來為非作歹。”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高聲叫道——

    “等等，剛剛我說了什么，這段話聽上去是不是有些耳熟？”

    大山姆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兩個靜默了一秒，竟突然都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來。

    老科里森笑得格外用力，最后連眼淚都從渾濁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芙蕾雅深深地吸了口氣。

    老科里森邊笑，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嚇壞了，是不是？”他問，“小姑娘，你來哥譚做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知道?！?/br>
    “小丑殺了我的家人?！?/br>
    他逼近芙蕾雅，雙手舉起，神經(jīng)質(zhì)地顫抖。

    “那是一次針對火車站的爆炸襲擊，他們那類人管這叫一個‘玩笑’?！?/br>
    “整個穹頂?shù)顾鶄€人死了，幾百個人受傷。那是地獄一般的景象?！?/br>
    “我的妻子，那天早上她和我吻別，趕去車站接我們的女兒。”

    “我的拉娜，可憐的小東西，她再也回不了家了?！?/br>
    “她才十九歲，十九歲啊......”

    這個喪失了所有希望的男人老淚縱橫。

    “蝙蝠抓住了他，把他投進(jìn)精神病院里，沒過多久他卻再度逍遙法外。”

    老科里森擦干眼淚，短促地笑了一聲。

    “所有這些人，所有這些手上流著無辜的血的人，他們來去自如，每一次只要有一個越獄，就會帶走無數(shù)人的性命。這些死掉的人做錯了什么？他們是一些手無寸鐵的人，一些好人?！?/br>
    “這不是蝙蝠俠的錯?！避嚼傺耪f，“在我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像這樣的瘋子可能會被送上電椅，可哥譚廢除了死刑?！?/br>
    “那他就應(yīng)該殺了小丑！”老科里森說。

    芙蕾雅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為所有無辜逝去的生命，為努力保護(hù)他人卻得不到感激的蝙蝠俠，為無作為卻推出旁人作擋箭牌的政府和司法機(jī)關(guān)。

    人們不知道去恨誰，只能恨蝙蝠俠。

    “蝙蝠俠不是神。”她輕輕地說。

    他不能救所有的人，他盡力嘗試了。

    “好了?！贝笊侥返穆曇敉回５貜那懊骓懫穑拔覀兛斓降罔F站了。可惜今天沒能看到新人和x戰(zhàn)警的打斗，不過約翰開了盤，下一回我們就有得耍了。”

    他們于是又討論起今天發(fā)生的事來。

    大山姆和老科里森語氣輕快，往往還露出幾分遺憾，討論超能力者和變種人的爭斗就像古時候的座上客在討論場下的斗獸。

    芙蕾雅不再說話了。

    第5章 看報(bào)的路人

    最后一段行程在沉默中度過。

    下車之后芙蕾雅向大山姆道謝，她和老科里森在不同的線路前分道揚(yáng)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