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聳了聳肩。他繞到后方去查看羽翼的構(gòu)造。

    芙蕾雅打了個哈欠。

    “是什么感覺，”在她身后的人忽然開口道，“飛行?！?/br>
    “自由?！避嚼傺琶摽诙?，“你想出去飛一圈嗎？”

    “在我年輕一些的時候，我會喜歡冒險?！辈剪斔购傻剞D(zhuǎn)到她面前，措辭謹(jǐn)慎地說，好像在判斷她是不是開玩笑，“更何況天上有太多眼睛盯著地球，不出幾里你就會惹上麻煩?！?/br>
    “我明白，人類接受了兩個會飛的外星人，不代表他們能容忍某些類似史前巨獸的家伙在空中橫行?！避嚼傺抛隽藗€鬼臉，她的翅膀小幅度地扇動著，穿行在蝙蝠洞里的風(fēng)和緩了許多。

    “起先人們沒有做好接受超人的準(zhǔn)備，克拉克失去了他的養(yǎng)父。而現(xiàn)在，無數(shù)人等候在大都會的街頭，只是為了看超人飛過?！辈剪斔拐f，“起先人們警惕雷神的降臨，而現(xiàn)在，他作為復(fù)仇者的一員深受愛戴，孩子們購買以他的武器和形象制作的玩具，在生日宴會上穿戴他的頭盔和披風(fēng)。也許有一天，你也能自由地飛，芙蕾雅，那一天不會太遠?！?/br>
    “我覺得我可能又長大了點?！败嚼傺挪缓靡馑嫉匦α诵Γ斑@幾年在地球上吃得很好?！?/br>
    布魯斯盯著她?！耙粭l十幾米長的龍和一條幾十米長的龍有什么區(qū)別?！?/br>
    芙蕾雅反駁。“一條小鎮(zhèn)大的龍和一條城市那么大的龍有什么區(qū)別？達坦星比地球大得太多，尤他拉長老如果在地球上，他起飛時引發(fā)的海嘯能席卷半條海岸線。當(dāng)他從天空劃過，至高恒星的光輝都會被遮蔽?！?/br>
    “我得讓阿爾弗雷德不要再這么喂你了?！辈剪斔拱逯樥f，“我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br>
    “試試呀?！苯瘕?zhí)鹛鸬卣f，“大熊才是阿爾弗雷德的新寵，我是被愛屋及烏?！?/br>
    布魯斯看了她半晌，笑著搖了搖頭。

    “你在地球傳說里的同族們真該抱頭痛哭?！?/br>
    “我告訴過你所有的神都是展示過自己力量的外星人。地球是個平凡又特殊的行星，作為一顆量級太小的星球，它卻在達坦圖書館占據(jù)一席之地，因為我的祖先曾有幾個分支在這里避難，你們的傳說描述的恐怕就是那個年代，神魔，巨人和龍的年代?！避嚼傺耪f。

    “不可思議的年代?！辈剪斔拐f，“許多男孩都幻想過成為屠龍勇者，或是龍騎士。惡龍，魔龍，神龍，這些都是魔幻電影和小說里不變的主題?！?/br>
    “你呢？”芙蕾雅取笑道，“你也做過這樣的夢嗎？”

    “我也做過關(guān)于龍的夢，當(dāng)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辈剪斔馆p輕地說，“它們比航空母艦還要龐大，龍翼的每一次扇動都有一座城池毀減，烈焰的每一次噴吐都燃起鋪天蓋地的紅。沒有一支軍隊能阻擋龍的鋒芒，那是言語不能描述的景象，那是天啟，是審判日，是諸神黃昏，血液流成海，尸骨積成山?！?/br>
    “你的夢可真夠黑暗的。”芙蕾雅客觀地說，“別的小朋友夢到怪獸工廠，你夢到哥斯拉?！?/br>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水流的聲響中布魯斯開口：“更多的出現(xiàn)在我夢里的是蝙蝠，我夢見它們帶著我上升。從洞窟里飛到太陽下，醒來我才知道那是個夢?！?/br>
    “你一直都可以在太陽下?！避嚼傺耪f，“你只是太想走進黑暗了。”

    “太陽？哈。在最開始的幾年，我陷入了全然的瘋狂。復(fù)仇的念頭占據(jù)了我的腦海，把我綁上了戰(zhàn)車。后來我才明白，即使當(dāng)初我射出了那枚子彈，即使當(dāng)初我成功地殺死了自己的仇敵，復(fù)仇之火也不會讓我離開?！辈剪斔拐f，“它會把我吞噬殆盡，從塵土中誕生惡魔?！?/br>
    蝙蝠俠的影子在地上拉成長長一條。芙蕾雅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忍住心底的話語。

    “當(dāng)我看到你的時候，”她說，“我就明白，你遲早會毀滅自己。你不向往自由，也不向往光明，布魯斯。在內(nèi)心深處，在所有的假象之下，你所向往的東西不值得世人哪怕一星半點的奮斗，而是懦夫逃避承受的庇護所——再沒有比選擇去死更容易的事了，但看看周圍，人們還在掙扎求生?！?/br>
    “我知道，”布魯斯說，“我知道?！?/br>
    “任何把一座城市扛在身上的人都會如此，”芙蕾雅嘆了口氣，“也許未來，如果你能允許，聯(lián)盟會是你的依靠?！?/br>
    布魯斯的眼神變了變。

    “今天閃電沒有問出口，但我卻想知道：在中心城地鐵站，雖然監(jiān)控干干凈凈，但犯罪現(xiàn)場的資料顯示五名綁匪中有三名死亡，結(jié)合供詞，正好是強/jian和虐殺了人質(zhì)的三個。”布魯斯說。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會否認。”芙蕾雅回答。

    “你殺了他們?！辈剪斔股钗艘豢跉?，“你可以制服他們，這甚至毫不費力，可你殺了他們，為什么？”

    “制服他們，是的，我可以這么做，但我同樣可以選擇殺了他們?！避嚼傺牌届o地說，“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句古語，把它翻成地球的語言大意為，‘能償還生命的，唯有生命’?！?/br>
    布魯斯緊緊地盯著她。

    “我尊重法律，亦尊重道德，”芙蕾雅繼續(xù)說道，“但我不會因為道德而停下摧毀邪惡的腳步。如果他們jian/殺人質(zhì)，他們就死。如果他們把刀刃用作畫筆，他們就死。如果他們開槍像聽禮花，他們就死。我做不到掃除所有的罪惡，但我也做不到對發(fā)生在我面前的無恥暴行冷靜容忍。正義之道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而我的被寫在骨血里，當(dāng)邪惡發(fā)生在我眼前，它就像心口的一滴毒液，在四肢百骸焚燒，我無法抗拒?！?/br>
    她的翅膀邊沿落下金色的光點，猶如漫天星子。

    “以血還血，以殺止殺，這是達坦人自始的信念。當(dāng)我被允許這么做，我就會這么做?！?/br>
    “我們只是義警，沒有人能同時作為警/察，法/官和執(zhí)行者。”布魯斯說，“如果我們一個人擔(dān)當(dāng)所有角色，以自己的喜好行事，那和他們有什么區(qū)別？而你又以什么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罪犯是否應(yīng)該被處死？”

    “我或許不知道一個搶銀行的人該得到怎樣的懲罰，但我絕對知道一個要把半座城炸上天的人應(yīng)該被摘下頭顱?！避嚼傺耪f，“我知道一個以制造恐懼為樂的黑巫師該死，我知道一個把‘混亂’作為自己秩序的瘋子該死，我知道一個引著外星軍隊在地球橫行的天神該死。不幸的是，他們至今仍好好地活著?！?/br>
    布魯斯的下顎繃緊了。

    芙蕾雅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布魯斯，我知道你認為我比超人更危險。”

    蝙蝠俠的瞳孔緊縮。

    “克拉克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地球是他最后的依靠。托爾猶有朋友與伴侶的束縛，中庭是他的第二個家。而我，在三個人之中，我才是真正的旅人，過客，我橫行無忌，唯一的束縛能以意志抗衡，本該責(zé)備我的綠燈也表現(xiàn)出了縱容?！?/br>
    “在最開始你想建立一個聯(lián)盟，你想把我們凝聚在一起，未嘗不是希望給我套上枷鎖，希望能影響我的選擇?！?/br>
    芙蕾雅恢復(fù)了化形，那雙巨大的羽翼在光輝中化為虛無，她看起來是如此的人類。

    “你贏了。”

    不，布魯斯想，我沒有。

    “我為聯(lián)盟約束自己，我盡量克制以殺止殺的行徑，但無論如何，聯(lián)盟的其他人不能以他們篤信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我。”芙蕾雅輕輕地說，“你也不能，布魯斯。當(dāng)有人拿著極端危險的武器妨害公眾安全，肆意屠殺平民，即使陪審團也不會認為用殺戮制止他們的人有罪。我沒有觸犯法律，我只是和你不同?！?/br>
    布魯斯的藍眼睛里風(fēng)暴氤氳。

    “人們會責(zé)備你，恐懼你，排斥你，憎恨你，你會成為比超人，甚至比我們?nèi)扛@眼的一個。一旦有人要對付我們，你將首當(dāng)其沖。”

    “讓他們試試?！避嚼傺泡p快地說，“要是會怕，我還不如做條魚?！?/br>
    “那真是好大一條?！焙诎凋T士挖苦道。

    第34章 真的是

    “你對他做了什么？”哈爾打游戲的間隙問道, 他正控制小人在屏幕上跳來跳去，對面的狙擊手輕輕松松地就把他爆了頭。巴里本來還打算來救他，結(jié)果被豬隊友坑得也送了個頭。閃電俠丟下手柄在嘈雜的音樂聲里就沖坐在另一張沙發(fā)上的哈爾撲了過去，兩人玩笑著扭打起來。

    “什么？”芙蕾雅在廚房給阿爾弗雷德打下手, 聞言問道。

    客廳里的音量開到震天響, 連她都快聽不清對方在說什么了，耳朵里全是快節(jié)奏的女聲，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疼。

    “你對我們的布魯西做了什么？”哈爾把巴里的頭按在自己懷里死命揉著頭發(fā)，扯著嗓子問, “為什么這幾天他的臉看起來比水藍星的墨魚人還要黑？”

    “關(guān)掉！那個！該死的音樂！”芙蕾雅咆哮，“哈爾, 你在謀殺我的耳朵！”

    “你在開玩笑嗎？”綠燈俠被一腳踹到了地上, “誰會不喜歡泰泰？！”

    “我不管是泰泰還是誰！”芙蕾雅說，“如果你再不關(guān)掉我就往你的湯里加芥末！”

    “我可以和巴里換?！惫栵w快地回頭做了個鬼臉。

    金龍的爪子癢了起來。

    “服嗎小泥鰍？”哈爾嗤道。

    “綠塑膠，你這個肌rou全靠蛋白粉的宇宙無敵娘娘腔！”芙蕾雅反唇相譏。

    “說綠燈俠贊爆了！”哈爾重新?lián)炱鹆耸直劬Χ⒅聊? 嘴巴還不消停, “否則我就給你不及格！”

    芙蕾雅重重地拍上冰箱門，整個雙開門冰箱差不多傾斜了三十度角。她深吸一口氣, 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靜心。

    為了畢業(yè), 為了畢業(yè)，為了畢業(yè)。

    “綠燈俠贊爆了。”她干巴巴地說。

    “說偉大的綠燈俠哈爾·喬丹贊爆了！”哈爾得寸進尺。

    “下地獄去吧，泡泡膠！”芙蕾雅終于尖叫起來。

    綠燈俠哈哈大笑起來。“我在去著呢，寶貝?！?/br>
    “謝天謝地?！避嚼傺欧薹薜亻_始攪拌土豆泥, 差點把鍋底捅穿，“不過在去之前能先把音樂關(guān)了嗎？”

    最后還是巴里一把按掉了音樂，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芙蕾雅……”

    “別‘芙蕾雅’我，”金龍警告地說，“蝙蝠俠盯著你們呢，他要是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勁歌金曲被換成了泰泰，你們就等著瞧吧?！?/br>
    阿爾弗雷德欲言又止。

    閃電俠看起來像被踢了一腳的小狗。

    “狗狗眼這招沒用，巴里·艾倫。”芙蕾雅說，但她的嘴角已經(jīng)提了起來。

    ......

    十分鐘后她把剛做好的蘋果派端了出去。

    芙蕾雅回到廚房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干了什么，不由得臉色一黑。

    這個人類顯然有什么魔力。

    太丟龍了。

    他們在“泰泰”的歌聲中吃完了中飯。阿爾弗雷德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素質(zhì)，對詭異的背景音樂視而不見。

    戴安娜下午趕到莊園，她的手臂上再添新傷，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海王加入了?！?/br>
    “你怎么做到的？”芙蕾雅摸了摸那道在漸漸愈合的傷口，“上次去的時候不是說亞瑟·庫瑞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加入嗎？”

    “我換了個方法。”戴安娜爽朗一笑，“我找了他的妻子湄拉。事實證明不管你是叫海王還是天空之王，結(jié)婚了的男人總有點小毛病?！?/br>
    “真的？”芙蕾雅問道，“他怎么樣了？”

    戴安娜聳了聳肩，這個動作在她做起來無比優(yōu)雅?！翱偛粫任疑洗稳サ臅r候還慘吧，海洋區(qū)域那么大，他總不會跑不過自己的妻子?！?/br>
    芙蕾雅回憶了一番上回海王的遭遇，又想象了這回的家暴畫面，頓時笑得打跌。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有八個人了?！彼亮瞬列Τ鰜淼难蹨I，“布魯斯出發(fā)去和維克多·斯通的父親做最后的工作去了，那邊基本上也是八九不離十了?！?/br>
    “越多越好?！贝靼材日f，從老管家手里接過茶杯，“斯特蘭奇昨天給我打電話，他在追蹤的路上和對方的一個類法師發(fā)生了戰(zhàn)斗，在戰(zhàn)斗之后好像弄明白阿戈摩托之眼是怎么丟的了。”

    “怎么回事，九頭蛇有法師？這個消息不在當(dāng)初被披露的文件里啊?！避嚼傺朋@訝地說。

    “也許是借用了心靈寶石的力量。”哈爾說。

    “是個女孩。”戴安娜回憶了一下這通電話的內(nèi)容，“她的力量很強，并且能力特殊。斯特蘭奇說過丟失寶石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人真的不能亂說話——那個女孩能修改事情發(fā)生的概率?！?/br>
    “什么？”芙蕾雅問，“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