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石媛生日, 蘇漾也挺高興，兩人聊著以前在宿舍里的事，回憶起那些單純的歲月, 只覺得時間匆匆, 明明那一切都只像是昨天發(fā)生的一樣, 居然不知不覺就過去了那么多年。

    聊著聊著就喝多了，酒是個奇怪的東西, 起先喝的時候覺得是應(yīng)付任務(wù)，喝多了就覺得身上每一個毛孔似乎都放松了，忍不住就一杯接一杯。

    喝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蘇漾現(xiàn)在的酒量比以前差遠(yuǎn)了，喝了幾瓶下去, 說話就開始打哆嗦。石媛拼酒戰(zhàn)勝了蘇漾，整個人都得意極了, 從廁所出來，她又點了酒，誓要把蘇漾喝趴下。

    她回到卡座，沒看到蘇漾的人影, 沙發(fā)里只有她的包沒拿, 順手就拿了起來, 一路從舞池找到廁所，又從廁所找到酒吧門口，才終于找到蘇漾。

    此刻，她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懵圈了，她的雙腳幾乎完全離地, 被顧熠抱著走。

    見顧熠要帶蘇漾走，石媛雖然也因為醉意腳下有些不穩(wěn)，還是急急忙忙趕上去攔住了顧熠的去路。

    “你你你……放開蘇漾……”

    ……

    蘇漾實在喝得有點多，剛把她扛起來，還沒走出群魔亂舞的人群，她就嚷嚷著要吐，大約是吊掛的姿勢不舒服，她一直在掙扎。顧熠皺著眉換了個姿勢，半抱半拎，將她從酒吧弄了出來。

    她今天不肯加班，偷偷溜走，叛逆成這樣，卻不想竟然是來這種地方，看著她那副女醉鬼的樣子，顧熠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這會兒他半摟抱著蘇漾，眼前被她那個勞什子不靠譜的朋友攔住，眸光一沉。

    看樣子蘇漾就是跟這個女人出來胡鬧了，顧熠想想，對石媛的印象也跟著差了幾分。

    石媛仰著脖子攔著顧熠，借著酒勁對顧熠嚷嚷：“你……你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回家。”顧熠有些沒耐心，深邃地眸子不著痕跡地睨了石媛一眼：“有意見？”

    顧熠不言自威，氣場強大，震懾力十足，明明也沒說什么，就是能讓人畏懼不已。

    “沒意見……”石媛瞬間就慫了，趕緊擺了擺手，本著保命為大的原則，往后退了一步，在顧熠持續(xù)的注視中，畏畏縮縮地遞上了手里拿著的，蘇漾的包，小聲說：“她的包……沒拿……”

    顧熠皺了皺眉，把蘇漾的包拿了過來。

    “那個……”

    “還有問題？”

    見顧熠有些不耐煩，石媛咽了一口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您別開車啊……都喝酒了……”

    “……”

    顧熠叫了輛出租車，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酒吧繁華而忙碌的門口。

    顧熠走后，石媛才開始自省。

    自己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么怕顧熠？顧熠也不是蘇漾什么人，自己為什么有一種帶良家婦女出來嗨皮被她丈夫抓包的感覺？

    她正專注思考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一轉(zhuǎn)身，差點撞到了剛找出來的林木森。

    他大約也是到處在找人，發(fā)型微微有些亂。

    他見只有石媛一個人，沉著聲音問：“蘇漾呢？”

    石媛看了林木森一眼，尷尬地說：“顧熠順路……就送她先回家了，她喝多了……”

    至于回哪個家，石媛真的不是很確定。

    她偷偷抬眼，看了林木森一眼。

    只見林木森抬手摸了摸下巴，雖然沒有質(zhì)疑什么，但是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石媛在心里輕嘆，蘇漾這姑娘，怕是要滿開桃花了吧？

    蘇漾家里的結(jié)構(gòu)，顧熠已經(jīng)很熟悉，下了出租車，他直接從她包里拿了鑰匙開門，然后將她半背半抱，送進了屋里。

    蘇漾的房間在南面，是整個房子陽光最舒適的房間，很好找。

    女醉鬼一被放到床上，整個姿態(tài)就變得大喇喇的。

    筆挺的綢面料短褲因為她的動作往上提了許多，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她的白色襯衫已經(jīng)徹底陣亡，這一路把她搬上扛下，早已皺得不像樣子，本就開著的紐扣，此刻更是露出大片細(xì)膩的皮膚。

    顧熠這么折騰了一路，這大熱天的，早已出了一身薄汗。此刻再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血液一下子從腳底心沖上頭頂。

    他紳士有禮地撇開頭去，隨手拿起她床上的毯子，隨便蓋在她身上，遮住那一片春光。

    蘇漾安靜地睡在床上，微微翻身。

    顧熠怕她會熱，到處找個空調(diào)的遙控器，把空調(diào)打開。舒爽的涼風(fēng)自送風(fēng)口吹拂而來，他整個人終于冷靜了幾分。

    看著蘇漾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顧熠皺了皺眉，起身想給她倒杯水，剛要出去，就聽見身后傳來蘇漾嬌懶的聲音。

    “你走了？”

    顧熠回過頭來，蘇漾一動不動，始終側(cè)著躺著，以蜷曲的后背對著他。

    “醒了？”

    蘇漾依舊沒動，房間里都是她和顧熠身上的酒氣，讓顧熠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覺。

    顧熠的問題問出很久，才聽見蘇漾說話的聲音。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愛一個人，為什么會舍得放她走？”

    聽著她略帶醉意的聲音，那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清醒又朦朧，困惑又失落，是人在半醉半醒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的，極其內(nèi)心的一面。

    聽著她低低的聲音，顧熠的心臟忍不住抽痛，許久，他回答的聲音有些喑?。骸耙驗橄虢o她最好的。”

    顧熠的回答，讓蘇漾忍不住冷冷嗤笑：“哪怕那不是她想要的？”

    “他并不知道，她有那么不想要?！?/br>
    ……

    人說酒醉慫人膽，原來真是這樣。

    平日問不出口的話，故作的堅強，都只有在這一刻才能露出真實的模樣。人只有在最醉的時候，才會把自己的傷口展示給人看。

    當(dāng)年顧熠說了那么冷情的話，她覺得實在太意外。后來知道了張泳羲和自己的關(guān)系，想到顧熠的反常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轉(zhuǎn)念她又想，顧熠是那么特立獨行的人，他一定不會在乎世人的眼光，那是她對他無條件的信任。當(dāng)時她得到了去美國的offer，她想也不想就要放棄，因為那時候的她，只想圍繞著顧熠，無條件地跟隨著他。

    蘇漾對顧熠的感情是特別的，對22歲的她來說，顧熠是他的老師，是她喜歡的人，是她的夢想，是她的世界。那是一個女人對強者的崇拜，和對感情的憧憬。

    而他后來做的一切，沒有一件不讓她失望。

    到后來的后來，她倒是寧愿顧熠因為狗血的理由離開她，也好過所謂“我全是為了你好”的傷人。

    近五年的時間，對比五年前那個單純?yōu)榱藧鄱畹呐?，蘇漾對感情的事冷靜了許多。就像她對石媛說的，她發(fā)現(xiàn)了比感情更重要的事——追求自己的價值。

    她仍舊沒有回頭，只是慵懶地擺了擺手，冷漠地說：“你走吧?！?/br>
    顧熠看著她平靜的軀體語言，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不知道為什么，他冥冥中有種感覺，今天他若是走出去，就沒有以后了。

    在幾秒的沉思后，顧熠又轉(zhuǎn)了回來。

    他突然走近床邊，一把將蘇漾從床上拉了起來，強迫她正面看著他。

    他緊皺著眉頭，滿腹的話想要說，可他視線往下，蘇漾那倔強的臉龐，還是讓他內(nèi)心極為震蕩。

    她眼眶通紅，鼻頭也通紅，卻沒有一滴眼淚掉下來。

    “把話說開了，挺好的。”蘇漾在他鉗制之下沒有掙扎，只是吸了吸鼻子，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我終于釋懷了。”

    蘇漾的目光定定看著顧熠：“你知道嗎？我用了幾年的時間在想，我到底還喜不喜歡你。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沒那么喜歡?！?/br>
    顧熠因為她的話怔住，許久，他霸道地抓著蘇漾的肩膀，強迫著她看他：“那就從頭開始喜歡，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br>
    蘇漾笑，以那么近的距離看著他，毫無懼意。

    醉意中的冷靜，竟有幾分迷離的風(fēng)情。

    看著蘇漾逐漸恢復(fù)正常的情緒，顧熠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手里握著一把沙，握得越緊，反而流失得越快。

    他看著蘇漾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裝，又捋了捋頭發(fā)，一副逐漸清醒的樣子。

    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一把將剛坐起來的蘇漾又推進了柔軟的床里，那是一種本能的動作。

    粗魯?shù)牧Φ?，帶著雄性天然的?yōu)勢。

    被顧熠緊緊壓在身下，蘇漾卻沒有那種害怕或者惱怒的表情，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顧熠撐著手臂在蘇漾身上，目光篤然地看著她。

    “你知道我為什么總是叫你加班嗎？”顧熠說：“因為只有工作的時候，我才能控制住你，蘇漾，你變了太多太多?！?/br>
    蘇漾看著顧熠，然后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其實，你工作也控制不住我?！?/br>
    她纖長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然后自鎖骨處開始滑動。

    “其實今天我還是加班了，在我腦海里?！?/br>
    蘇漾此刻臉上微紅，酒精的作用始終沒有消散，空氣中的酒氣讓人逐漸迷失，甚至麻木。

    她的手指在顧熠的胸膛上勾勒著一個又一個圈，酥癢而撩撥，那是一種極致的誘惑。

    她把顧熠的胸膛當(dāng)做沙盤，有條有理地講述著自己的規(guī)劃：“我打算在這里建三層演藝中心，這里建中國式電影樂園，這里建仿古街巷，這里引水建一個人工湖……”她說到最后，手指尖滑向顧熠的心臟之處：“這里，是我家，以后，建成東城博物館?！?/br>
    她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慵懶而迷人：“這個方案，可以實施嗎？”

    顧熠的呼吸粗重了許多，她的手指所到之處，無不引起顫栗，他的毛孔都跟著舒張和閉合。

    身體的血液全跟著本能涌向一處。

    他一把抓住蘇漾四處點火的手，聲音沙啞而低抑：“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不適合溫水煮青蛙。”

    說完，他的嘴唇已經(jīng)粗魯?shù)芈湓谔K漾嘴唇之上，毫不憐惜，激烈地好像要把她拆骨入腹。

    他不喜歡她用這個表情跟他說話，這讓他感覺完全掌控不住這個女人。

    她沒有過于反抗，更沒有沉迷，只是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顧熠一點點沉溺其中。

    他在她嘴唇上輾轉(zhuǎn)，她卻始終一動不動，中長的頭發(fā)散落在床單上，那都是會讓顧熠失控的畫面。他撕扯著她的衣服，啃噬著她肩頸的皮膚，她沒有遮擋，只是那么看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幾年的時間，她變了很多，如今的她，感性而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