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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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丁過了關,讓jiejie給母親用沾過酒的擦耳后,手腕,腳踝。又下樓給請掌柜的給他們每人送上一碗姜湯。掌柜的立刻應下,看著小娃娃的眼神特別的慈愛。添丁又跑到樓上,套下濕衣服,坐進裝有熱水的盆里,小孩子的好處此時體現(xiàn)出來,一盆熱水就夠他快速洗個熱水澡,舒服的套上干衣服。把頭發(fā)擦干,客棧的小二把姜湯送上。捏著鼻子喝下一大碗,才吐了口氣,跑去看母親怎么樣了。 王琇蕓不停的用烈酒給母親擦弟弟說的三處地方,還不忘記抹眼淚,王老爺已經喝過姜湯,這會兒正喂夫人,添丁進屋便坐在床邊,望著母親。母親因為父親的事,一連數(shù)日寢食難安,還不等緩口氣,家中又遭巨變,一路奔波到此地,倒被寒冷的天氣打倒了。 王修柏帶著大夫配得藥回來,因為缺少幾味藥,藥效如何便不得而知。無人跟王修柏提起添丁買酒的事,對于房間里烈酒的味道,也只是皺了下眉,并未多問。王修柏回房換衣服,添丁端著熱姜湯給大哥送去,在外面淋了冰雹,他怕大哥身體撐不住。添丁不記得在哪本書里看過,在古時,風寒也能要人命的,他不想失去家人。 “添丁,你的衣服怎么濕了?”王修柏看著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皺眉,手卻沒有停下,把裝有熱水的盆子端到椅子上,揉濕毛巾擦身。 添丁別過頭去,他才不會說水是剛剛他洗過澡的?!按蟾纾彀呀獪攘?,我把藥拿下去煎了?!闭f完拿起藥就跑。 第7章 沒注意到弟弟尷尬的表情,快速的洗了洗之后,換好衣服便去守著母親。走進房間,見meimei不似之前那樣抹眼淚,而父親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躲著的母親臉色不再潮紅,王修柏快步上前用手背貼了下母親的額頭,“母親已經不再發(fā)熱了?!?/br> 王老爺點了點頭,只是一碗姜湯,外加烈酒擦身,便把溫度降了下去,此法甚好?!敖獪珊攘??” 王修柏立刻應是,問母親有沒有喝藥,待聽母親的藥還未煎好,立刻表示去看看。走進廚房,就見添丁坐在爐子邊,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慢慢的扇著火,原本應該煎藥的小二不知去了哪里。“冷嗎?”蹲在弟弟的身邊,王修柏接過弟弟手里的蒲扇,煎藥的過程是枯燥的,對小孩子來講更是,好在弟弟平時不是好運的人。 添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冷。王修柏跟弟弟講母親已經退熱了,添丁眼前一亮,也松了口氣,他雖知道烈酒可以退燒,但仍沒有把握一定能成,畢竟所處的環(huán)境不一樣,誰也做不到百分之百。 王夫人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副藥下去發(fā)了汗,便沒了虛弱的樣子,第二天除了虛了些外,基本沒什么事了。外面的冰雹仍在下,一家五口外加馬夫,天天一人一碗姜湯,倒也沒再出現(xiàn)發(fā)熱的事。在涼州整整停了一個月,天才算放晴。王家想立刻趕路,馬夫頭搖得圓,外面的路肯定不好走,想要趕路,仍需再過幾天,前提是不會再下雨或是冰。 無奈的在涼州又停了數(shù)日,馬夫才諳可以走了,去結算房錢,王老爺一陣rou疼。沒丟官之前,他自認是清官,可也沒為錢愁過,現(xiàn)在手上的錢就那么多,又沒有營生,只出不進,王老爺長嘆口氣,希望余下的錢能夠支撐到老家。 王老爺步出客棧,正待上馬車,便聽到“渙之兄,許久不見??!”反應最快的不是王老爺,而是添丁,王渙之?王羲之的兄弟?他對上朝代了?王老爺看向來者,輕哼了一聲。 “渙之兄,這是去哪?鄙人奉命在此調查災情,得見渙之兄也是緣份,不如小酌一杯?”來者像是沒看到王老爺難看的臉色一般,依舊自照自的說著話。 王老爺內心洶涌,在他看來,來者便是jian詐小人,新皇寧用此等小人,也要將老臣趕下臺,想想近幾日聽說的閣老境況,王老爺內心悲涼,挺直脊梁,“內子抱恙,不能在此地久留還請見諒?!闭f完不理對方,直接上了馬車,做為文人,即便被新皇厭惡免了官,但是骨子里的東西仍是留存。 先上車的添丁偷偷掀開了車簾往個望了一眼,父親和男人說的話,他全入了耳,添丁在心里直搖頭,父親的性子若不是入了先皇的眼,怕是一輩子都難登大殿。文人的傲骨聽著挺像那么回事,可能當飯吃嗎?當錢花嗎?現(xiàn)在他們家是什么情況?人家是官,他們是民,還是要做最低的民。添丁不是想讓父親趨炎附勢,但最起碼的,也不是得罪人。 王老爺不知小兒子的心里,若是知道大概還會罵上小兒子一番,上了馬車后,馬夫立刻駕車往城門跑,沒一會兒就出了門。而留下的男人,冷笑一聲,“不識好人心,也不想想現(xiàn)在正逢遭災,還如此行進,就不怕被人搶了?!?/br> “大人,您這是?”跟在男人身邊的人不解的開口。 “在下雖是小人,卻也敬佩一心為民之人,那個妥妥的清官?!蹦腥藫u了搖頭,負手轉身,道他是小人,可以君子之道惡意猜小人之心便是正人君子了? 離去的王老爺不知之后發(fā)生的事,打出了城門之后便心事重重,添丁在心里搖頭,王修柏握緊拳頭,王琇蕓緊靠著母親。王夫人面色蒼白,既然是風寒痊愈,仍是傷了身。 那位大人預料的事情,王家的馬車并沒有遇到,他們到達下一個休整的小鎮(zhèn)。一路上王老爺見了不少遭災情況,臉色更不好了,一副擔憂的樣子。添丁完全不能理解父親的想法,父親還對新皇抱有幻想?覺得能恢復他的官職?即不為官,就要快速的調整好心理,總不能他們一家五口回去就靠著五畝地,和破房子過日吧!一路上的銀子花銷,也不見父親有計算,就算他們順利的到家,估計也剩不下太多了。 大哥二十,至今還未取親,未行冠禮,還要讀書參加科舉,母親的身體需要休養(yǎng),jiejie尚年幼,不急于談婚論嫁,但從高到低的落差,一時半會怕是適應不了,家里的老房子肯定是需要修葺,零零碎碎的東西,哪個不需要錢。添丁憂心望向母親,支撐一個家的重任,不應是女人,可指望父親?添丁只能搖頭,父親未為官之前如何,他是不知道,可現(xiàn)下的樣子,添丁覺得指望不得。其實說來最好的方法就是父親回去之后辦個私塾,至少也是個生計……視線從母親轉到父親身上,再想之前發(fā)生的事,添丁無言的放棄了心里的想法,父親怕是受不住落差。在心里長嘆了口氣,添丁心里郁結。 王家現(xiàn)在停留的地方是一個叫汴陽的小鎮(zhèn),人口不多,客棧也及少,南北行商的更少。添丁尋了個角落坐下,晃著腿,桌上擺著一碗水,眼睛看向外面,在街頭走的人不多,出門的男女老少都有,這里男女出門似乎并沒有什么忌諱,未嫁女也不用帶著面紗一類的東西,民風算得上開放。不帶面紗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面容姣好的女子,若是遇到惡霸,不知有沒有地方講理。 在古代,女人的地位也就那樣了,別說是女權了,連平等都別想。上輩子所經歷的世界,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那么一個女皇,而這輩子,別說是女皇了,連女官也只能在皇城后宮轉轉,還就只有零星的一兩人,而女官最后的出路,基本上也都被皇上收進后宮。以上,是添丁在京城時翻看雜書中找到的,當不當真無從考證。 在角落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恰好王修柏出來叫人回房吃飯,添丁才跳下椅子,向大哥走去,還未走到大哥身邊,門口便傳來吵雜的聲音,客棧里的小二跑到門口招呼。添丁回頭看了一眼,便扯了扯大哥的衣襟,“怕是遭了事?!?/br> 王修柏低頭看了看弟弟,奇怪弟弟是如何看出來的,他并不覺得門口的人哪里像是遇了事的樣子,雖說看著有幾分狼狽,可趕路不都是這個樣子。添丁見大哥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不信,也不多說,大哥是智硬,還是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發(fā)揮到了及至。 跟著大哥回了房,吃飯的時候,添丁還是糾結著那幾位遇了什么事,添丁的猜測在飯后沒多久便得到了答案。 飯后,馬夫行色匆匆的過來尋王老爺,把他打聽到的事說了一遍。今天來了幾位投住的人被攔路的村民給搶了。因為遭災,村民的日子不好過,便干起了搶路過的馬車行當,村民是有組織,有計劃的,馬夫擔憂他們若繼續(xù)向湘城的方向走,會不會也遇到這樣的事。 王老爺聽完后臉色非常的難看,反復說著豈有此理,又道什么君主之道,添丁聽著心里直翻白眼,十分想走到父親面前,大力的搖父親,他,已經被皇上免了官,還是想想怎么回家更實際一些。論什么君主,談什么治理,跟他有什么關系。不愛聽父親的大道理,轉頭望去,就見大哥一臉認同的表情,添丁抬腿便踢了大哥一腳,然后裝做一臉無辜的樣子。王修柏只道弟弟是無意踢到他,并未在意。 不愛聽父親說些官方詞令,添丁跳下椅子坐到母親的身邊,他不指望母親勸說父親,在以父為天的制度下,即便是潑辣悍婦,也不敢挑戰(zhàn)丈夫的權威。王琇蕓正跟著母親繡花,她仍有些懵懂,仍有些不適落差,卻聽話的跟母親繡東西填補家用。 在古代,純手工的繡品十分常見,只是花樣單一。梁國,以蘇繡為貴,皇室貢品均為蘇繡,在京城的時候,添丁有幸見過蘇繡,添丁并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上輩子末世后,他在尋找食物的時候,有幸見過后世傳奇蜀繡,蘇繡,織錦,那才叫傳神,只可惜已是末世,哪里會有人收集這些,當也只是過過眼癮,心知可惜也只能轉身打填飽肚子的東西。想到此,添丁腦中閃過什么,卻因太快而沒有抓住。 不管前一天王老爺做了什么決定,第二天王家的人都沒能離開客棧,傳說中的六月飛雪出現(xiàn)了,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在一個汴陽的小鎮(zhèn),下雪了,漫天的大雪,飛飛揚揚,添丁縮在被窩里,整個人都不太好,只是單純的天氣異常,還是出現(xiàn)如同上輩子一樣的事?小小的身體連連打著冷顫。 第8章 沒有人注意到添丁的反常,大家討論最多的便是六月飛雪不是吉照,有人說出了冤案,有人講有大災,也有人說新皇上位存貓膩,還有人說先皇葬的地位不好,客棧里未離開的客人說什么的都有,還有人問王老爺?shù)目捶ǎ趵蠣敍]有做任何的回復。 雪夜,王夫人再一次發(fā)熱,王琇蕓被母親發(fā)熱的身體燙醒,再一次哭著跑到父親和哥哥們住的房間,把門拍的震天響。王老爺冷靜的讓大兒子去尋大夫,再讓小兒子去找掌柜的要些烈酒,順便要些姜湯和熱水。至于女兒,王老爺覺得待夫人養(yǎng)好身體后,需好好教養(yǎng)。 添丁拉住jiejie,讓jiejie給母親多添兩床被子,王琇蕓胡亂的點頭,添丁才叫掌柜的房門。比起養(yǎng)成了高人一等習慣的王家人,添丁嘴甜得討喜,即便深夜叫人門,掌柜的臉上也沒露出不滿的表情,聽到添丁要的東西,立刻叫小二去弄,小二見著添丁叫哥哥,因為被叫醒的情緒全都沒了,要知道小娃娃的家世一看便明顯不是他可以攀附的。人都希望別人能夠尊重,小二也不例外,麻利的進了廚房,把添丁要的東西準備好。 王夫人這次發(fā)燒明顯比上次要嚴重,王琇蕓把眼淚抹掉不停的幫母親擦露在外的地方,王老爺則只是坐在床邊,添丁十分看不上眼,幫著jiejie遞帶酒的帕子。王夫人燒得有些糊涂,手腳無意識的亂動,幾次踢到兩孩子。王琇蕓咬著下唇,添丁則干脆坐到母親腿邊,緊緊的抱住母親的腿,方便jiejie給母親擦酒。 在一個月里,接連染風寒,王夫人底子著實不好。看著母親的臉色,用比紙白都覺得往小了說,焦急得不停往門的方向看,大哥怎么去了那么久。王夫人迷迷糊糊的醒來,勉強能睜開眼睛,看到相公坐在身邊,兒女忙著給個擦什么。 “娘,哪里不舒服?”唯一比上次強上一些的就是王夫人上次一直昏睡,直到退了熱才醒,這次還未退熱就醒了。正給母親擦身子的王琇蕓最先發(fā)現(xiàn)娘醒了忙開口詢問,不想聲音哽咽,鼻子發(fā)酸,眼淚隨著落下,“都怪我。” “胡說,娘沒事。”王夫人很虛弱,但仍開口不愿女兒自責,“娘自個兒的身體,還不清楚,就是虛了些,無事。” 王夫人越是這么說,王琇蕓越是哭得厲害,手卻沒停,非常認真的擦著,以盼著母親能快些降溫。王老爺把姜湯端起,扶著夫人起身,讓夫人喝下。王夫人還當是藥,未多想便將一整碗全都喝下,然后才覺得味不對。 “是姜湯,驅寒用的,柏兒去請大夫了?!蓖趵蠣敶蛉税呀獪己认潞?,慢慢讓夫人躺好,“發(fā)發(fā)汗,熱便能退了,再喝上兩副藥,人就沒事了?!?/br> 王夫人點點頭,便閉上眼睛,緊了緊被子,剛剛起來坐那么一下更覺得冷了。被子很沉,抬眼一瞧,上面多了兩床被子,小兒子也在身上,“添丁,快下去,別過了病氣。” 添丁坐起身拍了拍胸脯,“娘,我沒事,壯著呢!” 王夫人被兒子逗樂,這一樂不要緊,連著咳了幾聲,嚇得添丁連忙爬過去,幫著母親順順。王琇蕓湊了過來,擔心的看著母親,王老爺給夫人倒了碗水,送到夫人嘴邊。喝了口水后,壓下了再想咳的不適,對著兒子擺擺手,添丁不敢再壓著母親,母親當再睡一會兒,發(fā)些汗。 在王夫人又瞇著后,大夫終于趕來,晚間的時候不少人染了風寒,王修柏到藥堂的時候,大夫出診去了,在那等了許久大夫才回來,未等喝口熱茶便趕了過來。大夫非常認真的給王夫人號脈,對屋里強烈的酒味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多問。大夫號完脈后,便將王老爺請至一旁,給他請了一下王夫人的病證,說了一大堆的繞嘴的詞令,化成簡單的話就是,之前郁結,后之風寒未治愈,傷了身,現(xiàn)在又復發(fā),就算是養(yǎng)好了,怕身子骨也要比前虛弱,不能勞累,更不多憂心。 添丁看著父親拱手請求大夫救治,心里卻在皺眉,風寒便能要人命,古代的醫(yī)療水平著實讓人憂心,可古代不都是有很多厲害的方子嗎?在后世吵著中醫(yī),西醫(yī)哪個厲害,一方說中醫(yī)治本,西醫(yī)治標,可放在這個時代,中醫(yī)治的本呢?大夫的話里話外語氣就好像母親若再染病氣,就活不成了似的,是大夫不會說話,還是他想得太夸張?可不管是哪樣,添丁只覺得有一點是相通的,不論是古代,現(xiàn)代,還是末世,看病的費用都是極高的。且大夫大多都是看人下菜碟,遇到窮人家,寫的方法是有效,快,且便宜,而一看就是有錢人家,那就是兩字,慢,貴。 在涼州遇到那位大夫,有位有良心且有醫(yī)德的,眼下這位,可就差得太遠,一副藥下來,比涼州貴了兩倍之多。添丁上輩子生存在末世,末世之初,得個病還有快速有效的西藥,后來他們只能在藥房里尋中醫(yī)配著吃,以至于添丁也能配上個方子。大夫寫的方子里,在添丁看來只有一味算得上是對癥下藥,其他的幾味,全都是些沒用的,治不好,也治不壞的那種。添丁抬頭看向大夫,心底那叫一個氣,這人明顯是把他們當成肥羊宰了。 許是添丁的視線太過明顯,大夫看向添丁,見是一小孩子,心里仍是猶豫一下,若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子,大夫也就不在意了,可這一家明顯看著身份不一般,拖家?guī)Э诘囊膊恢蚰膩硗娜?,若是發(fā)現(xiàn)不妥,回來尋他……,大夫心一緊,忙又說要方子再添兩種藥。 添丁冷冷的看著大夫,他就不怕把人治死了。 之前的方子改動很大,添丁再瞧去,算得上是對癥下藥,不過仍囑咐跟著抓藥的大哥,一定盯好抓藥的小童,別讓對方拿別的藥頂了。對大夫不信任,連帶著對藥堂里的人也沒什么好印象。大夫被添丁的話氣得不行,甩袖子走了,王老爺讓添丁給大夫道歉,添丁看向父親,“若他不心虛,怎能走得這般匆忙。” “謬論。”王老爺手指著添丁,點了點。 添丁低下頭撇嘴,他對父親是越來越……搖頭。 王修柏抓藥回來得很快,特意跟弟弟說了一聲,他一直盯著藥童抓的藥,還特意讓對方放慢了動作。添丁對大哥的表現(xiàn)在心里豎大拇指,大哥明顯是聽出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了,比父親強多了。其實添丁是想太多了,王修柏哪里聽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只是因為母親,才特別注意。添丁和大哥再一次肩負煎藥的工作,這次的藥開了五副,早晚各一次。 第一副藥下去,王夫人的熱便退了,可仍是發(fā)虛,發(fā)汗,并開始咳嗽。添丁聽著母親咳嗽的聲音,十分憂心,這個季節(jié)沒有梨,他想做個梨羹給母親清清喉嚨都不行。習慣了現(xiàn)代生活的人,即便是在末世生存多年,可仍是對古代的生活有著各種不適。 雪持續(xù)了三天,王夫人病在雪停后有了好轉,又抓了兩副藥,吃了一天,王夫人顯得精神多了,但仍咳嗽不止。王老爺這會兒似乎也不太相信汴陽的大夫,全鎮(zhèn)就這么一位大夫,想尋別人也沒人可尋。王老爺想著等到了下一個大點的城再請大夫為夫人號脈,現(xiàn)下只能再吃上兩副藥看看。 雪停下的第四天,一行人再次上了路,一路上還算順利,直到下一個城,只是因為雪災的原因,在途中整整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途中多數(shù)住野外,只有少數(shù)時,會住在老鄉(xiāng)家,因為之前聽說被搶的事,王老爺不敢進村,更不敢靠近村落。待他們進城的時候,王大人一家已經餓了一天。 進了八月,他們的行程還未過半,王老爺盤算手里的錢皺起眉,需要找個能夠營生的事,若不然他們撐不到家。王老爺看向天,蒼天為何如此待他,他做錯了什么,他自認問心無愧,可現(xiàn)在呢?他只是回鄉(xiāng),一步三坎,夫人身體越來越虛弱卻硬撐著,他擔心夫人挺不過去,還有稚子未長大,還有女兒未嫁人,大兒子還沒有成親,他們還沒有相扶到老。王老爺仰天長嘆,卻無回應。 老天大概是真的看王老爺不順眼,他們進城的晚上便陰天,半夜便電閃雷鳴,轟隆隆的十分嚇人。王夫人和女兒都被嚇醒,王夫人撐著身子去尋丈夫,王老爺快便過來守著母女二人,添丁一點兒事都沒有人,繼續(xù)呼呼大睡,連個身都沒翻。王修柏看著弟弟,覺得弟弟的心真大,然后翻個身,再也無法入睡,雷聲伴耳,無心入眠,卻沒有書相隨,想著以前的生活,王修柏嘆氣。 第9章 不知是不是王老爺衰運當?shù)?,還是老天爺看重添丁小朋友,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王家現(xiàn)在都必須在此停留一段時間,賺取日后的費用,不然別說回鄉(xiāng),就是去下個城都是問題。 王老爺能想到賺錢的方法,就是抄書,著大兒子去書齋去問問有沒有抄書的活計,而他則去尋處住所,打算在此長住,便不能住在客棧。添丁對父親可算是做了聰明的決定表示欣慰,他們家也不是什么大戶人家了,講排場什么的,只是自討苦吃,瞧瞧這一路他們住的房間,全都是上房,沒有上房,出要住在朝陽好的屋子,真還當自己是老爺,也不想想兜里有多少錢可以花。所謂窮家富路,并不是指在路上可以奢侈的敗家。添丁想想被花出的無意義之財,便覺得rou疼。 添丁想不通父親腦子里的東西,每每看著父親大手大腳的樣子,就想扯著父親衣襟問問他,手里到底有多少錢,他是想最后賣兒賣女以供自己的奢侈花銷嗎?添丁也只敢想上可以,哪敢付之于行動。讓添丁抑郁的,除了父親之外就是大哥,母親身子不好,就算是身子好,以這個時代以夫為天的女性守則而言,母親也不會開口勸說父親,可是大哥為什么不說,大哥已經到了加冠的年紀,雖然沒辦加冠禮,可生日已經過了啊!已經成年了,成年了,成年了啊,難道不知家已中落嗎?想想大哥的性子,添丁撲在桌上,滿滿的無力。 王夫人以為小兒子困了,便輕輕的拍著兒子的背,眼睛望向窗外,盼著相公早些回來。吳琇蕓低頭認真的繡著手上的花樣,一邊盤算著手里的繡品能不能添補家用。 王老爺在外面轉了一圈,倒真租了一戶院,月錢倒也便宜,一家人帶著東西搬了過去,馬車是王家的,馬夫則是以前的家仆,雖說已經把身契全都給了他們,但王老爺仍是把對方當成下人。馬夫見王老爺一家要在此停留,便想著要回去,可看著仍是陰雨連天的天氣,便沒開口提離開的事。 誰也不會想到,停下一個月再次啟程后,他們用了整整一年半年的時間到達老家,到達之時,王夫人的身體相當糟糕,只能長臥于床,而王老爺則成了王老頭,一家的支柱則成了王修柏。一路的艱辛不好外道,添丁望著父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就是免個官嗎?又不是要了你的命,雖沒老,可還有小要養(yǎng),非得擺出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王老爺以為自己和兒子能靠抄書為生計,哪想他和兒子的速度太慢,且字未入書齋老板的眼,哪怕他暗示對方自己以前的身份,老板也只是冷笑回了句,他和xx五百年前是一家,舊黃歷有什么值得說道。王老爺頓時氣得不行,和對方理論起來,書齋老板直接把他們所抄之書扔了出去,然后放話,他們書齋不收他們抄寫之書。王老爺不是經營之人,還擺著譜道,自有人收。哪想拿著所抄之書,處處碰壁無人收。 添丁聽說后便搖頭,父親的架子擺得太大,還當自己是宰相嗎?一個前宰相有什么可耀武揚威,瞇起來低調做人才是高高之選,這般行為是覺得自己還能翻身,還是想早點去見閻王?人道子不言父過,可添丁實在是無法不報怨。自從抄書之路被斷了之后,王老爺便天天長噓短嘆,要么說周歷皇不良,要么就是批書齋老板不識貨,還道世態(tài)炎涼,人只知趨炎附勢,攀龍附鳳,卻不知雪中送碳。 每天只知念三捻四,卻不知尋營生,倒是有人慕名而來,請想王老爺給家中孩子做啟蒙先生,王老爺卻道對方是折辱他,把小添丁氣得恨不得上去踹父親幾下,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還折辱,連養(yǎng)家的錢都沒有。母親成天拖著病體為一家人cao勞,父親還嫌吃食過素,嫌素倒是拿出錢啊!再次上路的時候,家里能當?shù)臇|西全都當了,母親和jiejie所繡之物全都賣了,卻不是高價,王老爺知此事,還罵商人無良。添丁已練得不生氣了,對父親滿滿的全是失望。 上路之后,老天像是懲罰他們一家似的,一路各種家各種難不斷,走一步一個坑,不得不走走停停,馬夫倒是個衷心的,并沒有舍他們而去,就算他不告而別,添丁也不會怪對方,一路的艱苦,雖不比末世,可仍烙印心間。到了老家,看著破落的三間房,添丁淡定的里外轉了一圈。 “可是王家老六回來了?”小村遠離京城,對京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哪怕是相隔近兩年的時間也不是很清楚,只知老皇帝走了,現(xiàn)在是新皇在位,因燈受了災,連漲了兩年賦稅。想要免徭役的錢更是漲了三倍。村長聽著村里人報有一輛大馬車往王家老六的老宅方向去了,村長立刻過來看看。 “堂叔!”王老爺向堂叔行了大禮,一臉的悲切。 站在王老爺身后的孩子全都向來者行禮,添丁看著村長,從外貌上說,是位寬和之人,但內在就不得而知了。王老爺?shù)箾]說自己被免官回來的,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冠冕堂皇之語。村長問起王老六的媳婦,王老爺哀嘆,夫人隨他受苦,一路舟車勞頓累垮了身體。 村長勸慰一番,也未久坐,一家人剛到,總歸收拾一番,村長要回去和族長說道些什么,這些年他們借著王老六的名聲,在縣里無人敢欺,處處占優(yōu),十里八村的,哪有敢欺王村的?,F(xiàn)下可不一樣了,王老六回村,這官沒了,以后要如何事行就得好好想想。 王老爺哪知堂叔的心,見堂叔走沒一會兒他們家的大兒子背了些糧面和野菜過來,還直道不能收,被添丁直接撞開,不停的謝謝伯伯。添丁完全無視了父親的眼神,面子能當飯吃嗎?添丁被父親氣得半死,好好的馬車,居然送給馬夫了,尼瑪,那輛馬車能使多少銀子,那兩匹馬得值多少錢,窮大方個什么。 村長家的大伯離開之后,王老爺先是大罵兒子有辱身份,之后便命大兒子把東西送回去,王修柏剛要去拿,添丁便跳了出去?!案赣H還未看清楚現(xiàn)實嗎?還當自己是有份例的當朝宰相嗎?還以為自己是家財萬貫的富人嗎?”添丁板著臉,他忍了很久了。“咱家現(xiàn)在沒糧,沒面,沒菜,母親的身體還需藥錢,父親為了所謂的面子,要讓一家人跟父親挨餓嗎?父親是想逼死母親,再續(xù)弦嗎?”添丁最后的一句話有些誅心,王老爺對夫人不能說特別好,可也不差,進京之后,不是沒見過美人,但能和夫人相扶至今,自是沒有續(xù)弦之意。 王老爺抬手便給小兒子一巴掌,厲聲道,“你在指責為父嗎!” “沒錯,就是在指責,一路以來,父親辦的都是什么事?斷了一條條營生之路,不思進取,還奢侈不改,咱家現(xiàn)在有錢可供父親大手大腳嗎?馬車本可換錢供一家一年所需,父親做了什么?”添丁仰著頭看向父親,一臉的倔強。 “你在怨為父將馬車送人?那馬夫隨我們一路,為父無銀可付,以馬車當資,有何不妥?!?/br> “父親在斷章取義,兒子指的不單單是馬車一事。”添丁瞪大眼睛望著父親。 王老爺被小兒子純凈帶著怒火的眼神看得暗氣,甩著袖子,轉身進屋。王修柏望著手里的東西,看看父親,又看看弟弟,到底沒有送回去,他們一家著實需要吃的。添丁望著破爛不堪的老宅,臉色非常不好。王修柏拍拍弟弟的小肩膀,“放心,有大哥在?!?/br> 家里第二個不靠譜的人便在大哥,還不如jiejie,至少jiejie還知拿繡品換錢。不過聽著大哥的話,添丁仍是感動萬分,眼里含著淚,不是因為剛剛的一巴掌,也不是為落魄的生活,單單只是為一句話而已。 稍晚的時候,王村的村長和族長帶著幾位老人一同過來,問王老六打算,王老六一句未回,倒是王修柏站在一邊恭敬的應著長輩的話。添丁頂著半邊腫起來的臉,坐在一邊豎耳朵聽。王修柏未提貢田之事,只說要修葺房宅,待修整好后,他要趕考,必要爭個臉面回來。 添丁仰頭,就知道不能信大哥的話,趕考的錢從哪里來?借錢?平時的生活所需之錢從哪里來?借錢? “老六,咱們村里拿錢建個學堂,請你為夫子如何?”村長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怎么說老六也是入了先皇眼的榜首,教學生說不定村里還能再走出個狀元。至于王修柏趕考之事,村長覺得不太容易。 添丁耳朵豎著,覺得村長這是給他們送生活費??!去學堂授業(yè)不錯,至少逢年過節(jié)不愁吃食,添丁想得正美,哪想王老爺一盆冷水潑來,“小侄無心讀書?!甭犕旮赣H的話,添丁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數(shù)以十萬計的神獸在胸口奔騰而過。 第10章 近些日子,王村里最大的談資就是王老六家。王老六以前可是官居宰相,宰相是什么官,對于老百姓而言,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現(xiàn)在卻回村里來了,肯定是出啥子錯了。老百姓不懂啥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就是覺得王老六犯事了。第二大談資就是足不出戶的王老六家里的,十幾年前他們王老六把家里的接去的時候,可精神著,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老成那樣,不是說富家夫人,個個水靈,怎么王老六家的那副樣子,若不是相熟,差點認不出來。 添丁每天都圍著老房子轉,叫來大哥問房子什么時候修葺,趁著父親手里還有些錢,先把房子修了,不然等到了雨季,他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而且過段時間大家也要下地了。提起地,添丁拍了拍頭,“大哥,等下帶我去趕村長堂爺爺家。”他還有五畝地呢!得問問誰種著,他要收回來種。 提起種地,南北的差別是很大的,添丁上輩子純北方漢子,還是東北的漢子,對南邊種地,只知是兩季稻,三季稻,但具體什么時候下種,什么時候收卻是抓瞎。添丁想要收回地,就是想試試,至于他爹的情緒,添丁是不準備理。打從回來,就知道在房間里一呆,吃飯也不出來,讓人送進房里和母親一同吃,看起來比回來那天消沉了很多,添丁一度覺得那天是不是自己說過火了。 “添丁去堂爺爺家可是有事?”王修柏早把弟弟有地的事忘記了,弟弟出生那會兒,五畝地對他們家里來,著實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