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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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何不用父親?!?/br> 添丁被大哥的話氣笑了,他不知該說父親把大哥教得太好,保護(hù)得太好,還是當(dāng)說大哥蠢,但凡是個聰明的,就不會問出這樣的話?!按蟾?,就憑剛剛你問的問題,我勸大哥不要參加科舉了?!碧矶∞D(zhuǎn)身向約好集合的地方走,他要仔細(xì)想想怎么教導(dǎo)大哥,大哥必須參加科舉,但之前他要怎樣才能敲開大哥腦子,改變他思維。 王修柏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先生也說過他不適合科舉,而他每次參加科舉名次都不好,但是現(xiàn)下,他參加科舉可以說是全家唯一能夠回到以前生活的方法,只因?yàn)樗麊柕囊粋€問題,弟弟卻要阻止他參加科舉,他問的有錯嗎?如果上位的不是那位,他們一家就不會過苦日子,母親也不會生病,父親不會郁郁不振,meimei不用天天繡花,弟弟可以得到好的啟蒙,他則……想著很多種可能,王修柏臉上悲苦,他寒窗苦讀十幾年,無功名在身也就罷了,二十幾歲卻無法撐起家,還要靠著meimei養(yǎng)著,甚至被弟弟否決了他自傲的學(xué)識,他,還有何用。 望向弟弟挺直的小身影,王修柏使勁搓了搓臉,幾個跨步追上弟弟,他沒有說什么,走在弟弟身邊,腦子里想的東西太多太多,他覺得弟弟小小的,身上卻有著他所沒有的東西,讓他覺得弟弟很可靠,這個想法在腦子一晃而過,更讓他苦笑不己,二十幾歲的人,覺得年僅七歲的弟弟可靠,他當(dāng)真無臉見人。 坐上牛車返回王村的一路上,添丁望著兩邊的風(fēng)景發(fā)呆,王修柏腦子里全都是弟弟批評他的話,不停的反思自己。 家中的王琇蕓站在院子里,不停的聽著門外的聲音,盤算著兄弟二人什么時候才能到家。 想了一路的添丁已經(jīng)對生計(jì)有了打算,他準(zhǔn)備做一種非常簡單的面食——包子。據(jù)說某家的包子,因?yàn)轭I(lǐng)導(dǎo)人的蒞臨而名聲大震。添丁是請不起領(lǐng)導(dǎo)人,但有吃食攤擺著,總會有達(dá)官貴人吃入口,到時就達(dá)到了免費(fèi)宣傳的目的,以高價將方子賣掉,賺取可供他做其他生意的基礎(chǔ)資金。添丁沒想長久做吃食生意,比起做吃食生意,添丁更想做的是南北通貨,必須要承認(rèn),他是受了雜貨鋪的啟發(fā),巨大的利益讓人心動。想要進(jìn)入這行,除了資金外,還需要強(qiáng)大的后臺。資金易賺,后臺不好尋,這也是添丁為何一直想讓大哥繼續(xù)科舉的理由。 王修柏回到家后,便一直將自己關(guān)屋內(nèi),添丁想起明天要開始修整房子,便跟著jiejie一起把屋里的東西歸置一下,看著大哥關(guān)緊的門,添丁嘆了口氣,希望大哥不會像父親那樣,被指責(zé)幾句便一蹶不振。 姐弟兩人忙乎了一下午才把東西歸置清,他們家東西不多,可收拾起來仍是麻煩。添丁想著北方的地龍和火炕,想著南方冬天雖暖和,可也有潮氣,母親的身體不好,自是不能受寒,地龍整起來麻煩,火炕相比要容易很多,也不知在梧縣能不能尋到會搭火炕的人。 姐弟兩人歸置東西的時候,王琇蕓提起今天有人過來拜訪父親,自稱是父親的同窗,她沒給開門,跑去問詢父親,反被父親罵了,且父親反復(fù)說他的同窗是來看他笑話的。王琇蕓臉上糾結(jié),如果是在京城時,父親說的話,她絕對相信,可自打回到王村,她對父親的話,便有了些許的疑惑,回來的路上,每每和母親提起父親,母親總說父親有他的苦衷,現(xiàn)下仍是如此,而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母親好好說過話了。 母親現(xiàn)在的樣子,王琇蕓一直很自責(zé),如果在母親第一次生病的時候,她能早些注意到,是不是就不會讓母親落下病根。而對父親,王琇蕓除了不信其言外,還對其有諸多怨言。一路上對父親的所言所行,王琇蕓懷疑,那位真的是她從小所仰望的父親嗎? “jiejie沒開門是對的?!碧矶閖iejie的機(jī)智而感到欣慰,不論對方過來目的為何,在家中男人不頂用,還外加兩位婦人在,門絕對不能輕易的開。jiejie是未嫁女,還未訂親,現(xiàn)下是農(nóng)村不是京城的深宅大院,很容易傳出些閑話,母親的身體不好,萬不能再受打擊。 王琇蕓笑得開心,“大哥進(jìn)城是遇到了什么事嗎?” 添丁搖了搖頭,讓他怎么說?說他把大哥教育了?說了jiejie大概也不會相信,只希望大哥能想通。“晚上煮些米湯,再拌些野菜?!敝劣谒麕Щ貋淼臇|西,添丁準(zhǔn)備清醒后,先淹上明天再鹵,然后放著慢慢吃。 晚飯的時候,王修柏并未出來吃飯,王老爺提都沒提,一口一口的喂著夫人進(jìn)食,添丁和jiejie坐在一側(cè),兩人都注意著母親的狀態(tài),期盼母親能夠早些好起來。王夫人看著兒女,虛弱的笑了笑,心情卻是復(fù)雜的,夫君待她好,讓她不忍就此離開,小兒還未長大,大兒尚未娶妻,女兒未嫁人,她怎能撒手人寰。不放心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活著是在拖累家人,現(xiàn)在家中的情況,不是不過問便就不知,夫君不問事,只在房中呆,大兒是什么樣,她比誰都清楚,女兒還未跟她學(xué)習(xí)如何持家。看著年幼的小兒,王夫人眼中濕潤,壓抑著不讓眼淚流下,以免兒女擔(dān)憂。 添丁提起從城里請來大夫,為母親診治。王夫人強(qiáng)撐著笑點(diǎn)頭,直道孩子們辛苦了。人精的添丁怎么能看不出母親眼底復(fù)雜情緒,裝著沒有看到,低頭把米湯喝完,說了句吃完了,便帶著自己的碗筷下了桌。 進(jìn)了廚房,便見大哥蹲在灶前,添丁愣了一下,心提了起來,大哥不會是要干什么蠢事吧!“大哥,可是餓了?今日是在父親屋里用的飯?!蓖跣薨夭⑽椿芈暎瑒幼饕矝]變。添丁小心繞到前面,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他不記得在哪看過,人在爆發(fā)時,會干出一些驚人之舉。轉(zhuǎn)到大哥的前面,添丁松了口氣,還好沒毀容,“大哥?” “腳蹲麻了?!?/br> 第14章 去一趟集市之后,便等著大夫上門,還有修葺房屋的事。添丁想添地龍的事也跟村長提了提,在這邊地龍少見,也不是沒有。添丁也只是提一提,他現(xiàn)在不敢說一定要弄地龍,如果錢不夠,就得改地龍為火炕,且還只能裝一個。村長想想便知是何原由,怕是囊中羞澀,村長每次想到王老六,便覺不痛快。 大夫過來為王夫人診了脈,說了一些添丁完全聽不懂的話,開了方子囑咐了幾句后便離開了,對比之前的方子,換了幾味藥,再去抓藥時,發(fā)現(xiàn)比以前的方子便宜了不少,添丁便沒了顧慮,跑去找堂爺爺,請他幫忙找人,修地龍。早修晚修都是修,且現(xiàn)在聽著全下來還不足一兩,那就更沒有必要拖。 修葺之前,王修柏連所需的錢給村長送去,一共一兩二十錢。村長再三保證多退少補(bǔ),王修柏才放心的離開。家中就那么點(diǎn)錢,當(dāng)真不能再亂花,等修葺之后,他必須要尋個生計(jì)做,既然弟弟說他不適合參加科舉,他就好好尋個活計(jì)養(yǎng)家。 添丁若是知道大哥的想通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大概會不停的拍額頭。王修柏非常艱難的做出了決定,不過為了弟弟meimei,他覺得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 此時添丁在家里正盤算著如何出攤的事,他準(zhǔn)備做包子生意,除去秘制餡料之外,還需要不少的東西,如果在家蒸好拿去城里賣,就簡單了,只需要準(zhǔn)備一個大箱子,里面放好能夠保溫棉被,將蒸好的包子分開裝好就行。只是箱子不好弄,這里可沒有最簡單的泡沫箱,當(dāng)真搬個木制箱進(jìn)城,單是箱子的重度就不是他能抬起的。如果是直接撐個攤,那需要的東西就更多了,蒸包子的工具除外,最起碼也要有一套矮桌椅,還要額外弄個爐子煮湯或粥。 添丁更傾向后面的,相對的麻煩太多,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撐起攤。若是前面那個倒也不錯,正好他也不想讓大哥出面。扯了扯頭發(fā),添丁還是下不了決定。除了出攤之外,家里的地要翻,種子要提前育苗,添丁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發(fā)現(xiàn)不論是他想出攤,還是大哥想去尋生計(jì),還需要再等等,比起這些,種地才是家里的大事,也是家里的難事。 別看添丁想法很多,實(shí)際上也是紙上談兵,上輩子特別艱苦的時候,他也沒種過地。理論和實(shí)際有差別,添丁清楚,眼下卻沒有時間讓他想更多,種地,哪怕再多的想法,最重要的一點(diǎn)體力就不是他們家人所具備的。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播種前,弄出可以減輕體力勞作的工具。 對農(nóng)具的認(rèn)知,添丁還要感謝末世,如果沒有在末世生存幾年,他怕是不知道播種除了機(jī)器之外,還有很多工具。在末世,人們嘗試種地時用了很多種方法,最開始大家還奢侈的用著機(jī)器種地,機(jī)械收割,可最后產(chǎn)量非常低不提,種出來的東西呆幾乎全帶病毒,人類吃完就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瘦,直至死亡,沒死挺過去的,身體倒是會變得強(qiáng)壯一些,可能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之后人類嘗試拋開機(jī)械化,進(jìn)行種植,那時添丁才知道,除了機(jī)器,還有很多選進(jìn)的,木制,鐵制等等農(nóng)具,讓添丁略感遺憾的就是,他知道這些家具怎么做,只是見過成品。 除了農(nóng)具的問題之外,還有育種,添丁只知種子可以提前育好,然后再種到田里,只是育苗需要多長時間,如何有效的育苗同樣是個問題。扯了扯頭發(fā),書到用時方恨少,以前對這句話沒什么感覺,現(xiàn)下添丁算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添丁直接攤在院子里,望著天上的白云,一朵接著一朵的飄過?,F(xiàn)在想那么多做什么,路一點(diǎn)點(diǎn)的走,船到床頭自然直,計(jì)劃再周全,也趕不上變化來得快,誰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聽著外面小孩嬉鬧的聲音,添丁小朋友一點(diǎn)兒都不羨慕,他盤算著房子修葺的時候,父母要怎么安排。 王修柏從村長家回來,便見弟弟坐在井邊發(fā)呆,院子里的井是父親中舉之后打的,在他們家沒有搬到京城之前的記憶中,他對井的印象最深,村里不少人特意跑到他們家打水,說是要沾沾喜氣,搬走之后,還有沒有人過來打水,他是不清楚,只知他們回來之后,再沒人過來打水。許是怕沾上晦氣吧!現(xiàn)在村里有三口井,除去他們家的外,一口井在村口,一口在村中祠堂邊,村口的那處井很古老,祠堂的那口井是這兩年打的,聽說是從貢田的收益里勻出來的銀子。 “大哥,堂爺爺怎么說?”添丁收回心思,望向大哥。 “堂爺爺幫忙找人,后天就開始修葺?!蓖跣薨刈诘艿苌磉叄瑥纳洗卧趶N房里腳蹲后,便覺得在弟弟面前丟人,他和弟弟的相處便別扭幾分。 “修地龍時,爹娘要怎么辦?”添丁側(cè)頭看向大哥,“還有jiejie,我們倒好說,隨意搭個地方擠擠沒什么問題?!碧矶”鞠胝f父親也可以擠擠,但想到父親的官架子,立刻否了。 王修柏拍了拍額頭,“我去問問堂爺爺要怎么修,如果需要數(shù)日,便問問看哪里有空屋,借住幾日,若是一日便能修好,便將娘抬出來便是?!?/br> 也只能如此了。 王修柏又跑了一趟,帶回來個好消息,他們可以搬到村長家旁邊的屋子里住兩日。添丁點(diǎn)點(diǎn)頭,看來修葺只需要兩日便能完工,然后添丁望向大哥,“誰去和父親說。”娘的意見可以忽略,他們到時只需抬著走便是,關(guān)鍵是父親,添丁怕父親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 王修柏苦笑,只能由他去說,他和弟弟一樣,擔(dān)心父親會拒絕。自打父親回到村里后,他便覺得父親一日比一日消沉?;貋淼穆飞线€不見父親如此,為何到村里之后會這般?“難道是父親和村里相克?” 添丁嘴角抽了抽,他實(shí)在是佩服古人的腦洞,只要想不通的事,就能扯到神鬼相克上?!案赣H可是從村里考出去的,怎么會相克,大哥想得太多了,父親就是落差太多,不適應(yīng)罷了?!币郧半m不能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也能稱上是“重”臣,不說一句話能讓全國顫三顫,但是開個口也能讓滿朝文武顫三顫。如今是什么樣?落差感,不是誰都能適應(yīng)得了。 “回來的路上,父親還提起過回村之后如何安排?!蓖跣薨禺吘鼓觊L,和父親聊的次數(shù)多一些,他堅(jiān)定的認(rèn)為父親是非常堅(jiān)強(qiáng)的。 添丁側(cè)目看向大哥,再想想,父親計(jì)劃過回村后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時父親并沒有真正的落腳,如今落下了腳,心中縱有雄心萬丈,怕也是沒抵擋住前后落差的心靈挫傷。 王修柏嘆了口氣,起身去尋父親。王琇蕓從屋里出來,看著弟弟,又望向大哥,問清大哥這個時間去父母房中何事之后,略有些擔(dān)憂。添丁在想,若真能搬去村長家隔壁住上兩日也不錯,他可以趁機(jī)問問農(nóng)具的事,若是沒有他在末世時所見的農(nóng)具,也不知做出一架后,他能不能申請專利,或是被記在史冊之中,后世的某些課本里也行會出現(xiàn),梁國周歷x年,湘城梧縣王xx發(fā)明xx為改進(jìn)生產(chǎn)力起到了飛躍的作用。 王琇蕓看著弟弟一臉傻笑,有些憂心,弟弟莫不是傻了?想推弟弟,又擔(dān)心自己推一下后弟弟徹底傻了,不推吧,看著弟弟傻了吧唧的笑,看著就想掐掉。 沒一會兒,王家長子便從屋里出來,坐在院子里的兩人并沒有聽到從屋里傳出父親的責(zé)罵聲,心里松了口氣,見大哥臉上并無異,自當(dāng)是父親同意了搬去住兩日。哪想王修柏一開口便讓姐弟二人愣住,“父親說讓添丁陪同母親和琇蕓搬到堂爺爺家隔壁住兩日?!?/br> “啥!”兩人都有些反應(yīng)半慢拍,見著大哥苦笑,姐弟二人算是明白父親的決定了。添丁氣得跳了起來,被王修柏壓下。添丁其實(shí)也沒想沖進(jìn)去找父親理論,他早就應(yīng)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可仍是恨不得想要敲開父親的腦袋,想要知道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樣,房子要修,地龍要裝,在修葺的前一天,王修柏幫著弟弟meimei將母親背去村長家的隔壁住兩日。村長聽到過來的只有三人后,臉色變了又變,隨后便跟著王修柏一同走了。村長媳婦坐在床邊拉著王夫人的手說著兒女孝順的話。王夫人只是笑笑,輕應(yīng)了幾句。村長媳婦問起王修柏有沒有訂親的事,王夫人臉上有些恍惚,隨即搖了搖頭,心中微苦,他家這樣怕是要耽誤大兒子的婚事了。 第15章 王夫人沒急著應(yīng)下嬸娘的話,孩子的婚事左右也拖了下來,且先等等,家里現(xiàn)下的條件擺著,以后大兒還要走科舉之路,大兒媳婦定要好好挑選,不能選小家子氣的人,若容不下他們兩老還好,要容不下弟弟meimei可怎么辦。王夫人憂心怎能不憂心大兒的婚事,可想到女兒和幼兒,王夫人對大兒媳的要求就高了些。王夫人清楚,開出條件會有些不盡人情,可誰讓家里的條件如此。王夫人嘴里泛著苦,仍是要求都說了一下。 村長媳婦倒沒覺得老六家里的開出條件有多難,兩人在屋里說著話。王琇蕓看著弟弟規(guī)整東西,家里的活計(jì)應(yīng)該由她來做,可是自從在家打翻了幾次水盆,弄碎了碗后,弟弟便再也不讓她動手,可每次看弟弟勞作,她心里別提多難過,她不是沒試過,每次試完,弟弟就要徹底清掃一遍,搞得她不敢再伸手,就怕再給弟弟添麻煩。 添丁手腳麻利,沒一會兒便把帶來的東西收拾好,然后喘了口氣便在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順便去了一趟村長家,村長夫妻不在家,不是還有大伯夫妻和堂哥一家在。添丁過屋之后很直白的講要看看農(nóng)具,他們家也是要種地的,總歸是要買些農(nóng)具回來干活。大堂哥聽著樂,點(diǎn)了點(diǎn)添丁的頭,“就你的個頭還要下地干活,別把自己埋了?!闭f笑歸說笑,大堂哥還是帶著添丁去了一趟放農(nóng)具的屋子。對六叔家的事,他聽說了一些,有惋惜,也有對哥哥弟弟meimei的同情,當(dāng)然更多的是一些說不清的情緒。 添丁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大堂哥非常認(rèn)真的給解釋每一樣工具用來做什么,農(nóng)家的工具少,簡單,鋤頭,爬犁,鐮刀外,就多了個鐵鍬。而所謂的牛拉犁,就是一把爬犁被牛拖著走。添丁看完農(nóng)具之后,心里松了口氣,他記憶中的東西應(yīng)該能值些錢,不過此事還真不能由他們家出頭,誰讓王老爺以前是宰相?,F(xiàn)在沒有人會相信東西是他想出來的,只會覺得王老爺早就知道有此農(nóng)具,不愿拿出來。到時別說流芳千古了,怕是他們一家老小的命都得玩完。 找誰出頭?便又是個問題。添丁頭大,他著實(shí)太小,沒有人脈。父親與大哥怕是指望不上,若是被父親知道,說不定會直接把東西送到他覺得可以幫他恢復(fù)官位人的手中,然后轉(zhuǎn)給皇上,若那人真心幫他好說,不真心幫他,想要借此占了便宜……添丁搖頭,立刻在心里給父親畫了個大大的叉。至于大哥,就更不能說了,在大哥還沒有改造成功之前,他是不會讓大哥cao心這些事。 添丁開始犯愁,想做好事也不容易。長嘆了口氣,添丁看向堂哥,腦里靈光一閃,隨后又把念頭壓了下來,還是再看看吧!堂爺爺待他們及好,眼下的卻不是好時機(jī),若是有心,怎么可能會查不到他們身上。難道今年就只能靠鋤頭翻地?那還不得累死。添丁有些抑郁,卻也無能也力,眼下要考慮的事忒多,他們命不由自己做主。哪怕父親已經(jīng)被免官有二年,可仍不能放松。 回到院子,添丁沒進(jìn)屋,而是坐在院子里胡思亂想,手拿著根棍在地上亂畫。添丁原想跑回家中看看,但想到要面對父親,便打消了念頭。 村長站在院子的另一頭看著添丁一臉苦思的樣子,搖了搖頭,想到他剛剛?cè)ダ狭肄D(zhuǎn)了一圈,仍是沒見著人,村長恨其不堅(jiān)強(qiáng),可他畢竟不是老六的父母,族里長老們也商談過幾次,只是搖頭,老六沒有犯到族規(guī),他們就是想的責(zé)罰他,尋不到原由。可憐仨孩子,也不知老婆子問著有沒有訂親的事,村長的腦中也盤算著合適的人選。 提起孩子們的婚事,王夫人嘴角泛著苦笑,家里三個孩子,老大沒訂關(guān),姑娘未出嫁,倒是小不點(diǎn)被先皇指過婚,不過一想到對方的身份,王夫人更是有苦說不出,不過現(xiàn)下對方怕是不會在意這親事,只怕是當(dāng)成玩笑,不記得罷。 要說添丁的親事,還得說起添丁抓周的事。傳到先皇的耳中,似乎就有些變了味,什么天姿聰慧,慧及必傷,什么古靈精怪,必是反骨,總之話里話外透出股不對味,先皇對老爺那叫一個看重,面上是沒什么計(jì)較,怕是心里仍有些不痛快,要不怎么就給小兒指給了和老爺一直不對付的李老將軍的孫子。雖是玩笑之話,可誰不知君無戲言,自打那之后,老爺和李老將軍的關(guān)系更差了,王夫人在心里嘆了口氣,此次算來也是因禍得福,至少她不用擔(dān)心小兒子以會要嫁人。 指婚的事,添丁還真就不知道,家里的下人沒有提過,父母更是沒有當(dāng)著他的面說過此事,而他也不是真一周歲的兒童,若是聽過,怎可能忘記,更不會在未來被披著白兔外衣的狼給叼走,當(dāng)然,在叼走之前,還鬧出不少笑話。 王夫人覺得他們一家也就這樣了,大兒子的性子跟相公沒差多少,以后走仕途未必如意,且之前還考了不中,相比王老爺指望大兒翻身,王夫人卻看淡許多。從京城到王村的一路,對女兒,王夫人也只能嘆氣,這些年日子過得好了,把女兒養(yǎng)得嬌貴,十指不沾春陽水,更別說是抹灰洗涮。想到小兒子,王夫人甚是心疼,小小的孩子要幫著jiejie為一家準(zhǔn)備吃食,還要收拾屋子,苦了他了。只怪自己的身子不如意,若是能好起來,也不至于讓孩子們?nèi)绱?。想著想著,王夫人眼里便泛起了淚花,在一旁陪著的村長媳婦看著她的樣子,跟著無奈,就這么幾日,她算是看得明白,王老六家以后怕是要指著添丁了。 聽聽每次老六家大兒子過來問事,便是添丁如何如何,添丁在做,添丁,添丁……起初,村長和媳婦兩人還嘀咕過,以為王修柏落不下面子,今兒從早起到搬完,村長媳婦算是看得透徹,哪里是落不下面子,而是實(shí)打?qū)嵉奶矶≡趽沃?,而老六一家老少怕還沒察覺。村長媳婦替小添丁委屈,這以后賺下的家業(yè),若是長嫂品性好,那還好說,若是遇個不好的……不行,她得好好把把關(guān),老六一家看著都不是靠譜的,可不能讓添丁以后受了屈。 村長媳婦是個熱心的,也是個感恩的,這些年村里借著老六的名聲,家家過得都不錯,衙門來人說事還要讓著家里男人三分,在別的村哪里有過,村里有不知足的,想要去京城尋人,也都被男人攔下,他們?nèi)ゾ┏悄茏錾?,想讓老六家養(yǎng)著?有那個心,還不如指望著自家孩子出息。當(dāng)初自家男人能做上村長,也多虧了老六說話,直說她男人是個公正的人,要不村長怕是要落到別人的頭上。 “添丁??!走去堂奶奶那啥糕,昨兒晚上你嫂子做的糕,可好吃了?!贝彘L媳婦是越看添丁越喜歡,越是喜歡,便會想到老六,恨老六不爭氣,就算是不被重用,也得活個樣,只要人活著,有啥過不去的坎。 “堂奶奶,我們一家搬過來住兩日已經(jīng)很麻煩了,就不過去打擾了?!碧矶u頭,做人可不能蹬鼻子上臉,人家給點(diǎn)好處,便攀高上就招人煩了。 “人小事不少,讓你來就來,拿一塊回來和你jiejie分著吃?!贝彘L媳婦戳了一下添丁的頭,也不管添丁應(yīng)不應(yīng),便抬步就走,添丁跟在后面不停的說著不能要。村長媳婦只笑不語,這么大點(diǎn)的小孩子,哪里受得住餓,就看琇蕓那手就不像是能弄出什么好吃的樣,怕是一直對付著吃,也吃不飽。村長媳婦哪想,他走到門口轉(zhuǎn)個身要往他家院了走,添丁便停在了門口,沒跟上。 村長聽著媳婦的話,已經(jīng)招呼孫媳婦去包塊糕,再走到院子,就見添丁站在門口目送他媳婦進(jìn)了門后,轉(zhuǎn)身便往屋里跑。村長樂了,“添丁,讓你拿塊糕,你扭捏什么?!?/br> 村長媳婦轉(zhuǎn)眼一看,添丁正在他們屋門口準(zhǔn)備進(jìn)屋,“這孩子,在村里可不行這樣,村里的娃子哪個不是淘著,走家串戶的尋著吃的。你輩分大,可人小??!”嘴上說著笑,可心里卻是心疼著,若不是家里落了難,哪會這樣拘束。 “長者賜,不可辭?!贝彘L沒讀過書,卻也能說幾句文縐縐的話。 添丁不好再拒絕,只能跑過來取糕,嘴上不停的說著感謝的話,心里更是決定,不能拖村長一家下水,農(nóng)具的事,不行就算了吧!他和哥哥累點(diǎn),就不信起早貪黑的,還整出不地來。 所謂的糕,很像是帶著甜味的饅頭,就是個頭,比正常的饅頭大了些,一塊糕被添丁分了幾塊,分給jiejie,留兩塊給娘,又給自己留下一塊,余下的給父親和大哥送去。 跑到家里,就見大哥蹲在地上,正尋摸著什么,添丁蹲在大哥身邊,“大哥,你找什么呢?”許是王修柏沒注意到身邊有人,被突然的聲音嚇到,直到跌坐在地上,略有些無措的看著弟弟。 第16章 村長請來的人,手腳都是麻利的,添丁跟在后面前前后后的轉(zhuǎn)了一天,屋子大體上收拾完,只剩下地龍還沒有弄好。能這么快修好,也是因?yàn)榉孔颖旧砭筒诲e,聽著村長的意思,六七年前有人過來修過房子,之后又一直沒有人住,房子算是放舊的,自然好修整。地龍弄起來麻煩一起,家里的東西搬到院子里,屋里空出來。村長再一次讓王老六搬過去住,王老爺仍是搖頭,只說讓大兒跟過去,他要在院子里看東西。 “誰會來你們家拿那點(diǎn)東西,你要是不放心,我讓人把家里的狗送過來幫你看著。” 王老六直接道謝,去仍是拒絕離開家門。村長氣得甩袖子走了,王修柏給弟弟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堂爺爺。添丁跟了出去,他搞不明白父親為何固守在家中,是因?yàn)闊o法見人,還是在等什么?回頭看看了家門,添丁解不出答案。父親比剛回來的時候憔悴了很多,頭發(fā)也白了很多,以前很精神的一人,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萎靡?!疤脿敔敚蠹叶际鞘裁磿r候種地???我們家地多,是不是現(xiàn)在就得翻翻地?” “你們家算來算去,現(xiàn)在也就你哥一個勞動力,你啊連半個都算不上?!贝彘L點(diǎn)了點(diǎn)添丁的小鼻子,剛把話題轉(zhuǎn)走,又想到老六,村長有些吹胡子瞪眼,“若是你爹爭氣點(diǎn),同意做先生,還用得著你大哥下地,你幫著干?每家每戶送些糧就夠你們吃上一年,還有盈余?!闭f完還不忘記狠狠的哼一聲。 “大哥也能做先生,我便是大哥啟蒙?!碧矶±斫獯彘L想拉扯一把父親,而且也想借父親的名聲,可他就想不通,村里到底是想讓孩子們都學(xué)習(xí)呢?還是不想,若說不想吧!村里也不會想要辦學(xué)堂??扇粽f想,他哥識字,現(xiàn)成的先生為何不用? “你大哥連個童生的功名都沒有,怎么能做先生?!贝彘L何嘗不想應(yīng)聲,可做先生也不是誰都能做,小孩子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添丁了然,原來不是識是就能做先生,也需要資格才行。尋個機(jī)會要把此事和大哥說說,大哥之前怕是誤會堂爺爺,以為堂爺爺看不起他,才不用他做先生。 “要說你父親,那可是十里八村的才子,沒做官之前,性子不似這般,現(xiàn)在也不怎么就變成了這樣?!贝彘L說完搖了搖頭,背著手往家走。添丁默默的跟在村長后面,怕是只有天知道父親怎么會變成這樣。 房子比預(yù)計(jì)晚了兩天,一家人搬了回去之后,添丁便和大哥商量怎么翻地。王修柏小時候倒是見村里人干過這活,可也人是看過,現(xiàn)在哪里還記得。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起身一同往村長家走。 王琇蕓從屋里出來,看了看天,今天應(yīng)該不用引地龍子。王琇蕓剛這么想,便聽著屋里傳出她爹的聲音,“修柏,把地龍子引引,屋里太潮了?!痹诒狈缴盍硕嗄?,王老六不適應(yīng)南方的氣候,總覺得屋里潮得乎。 “爹,大哥和添丁出去了。要不我去引?”王琇蕓忙應(yīng)了一聲,她對父親是有意見,卻不敢對父親說的事說不。 屋里沉默了一會兒,沒一會兒王老六從屋里走出來,“我去引,你瞧著點(diǎn)你娘。” 王琇蕓略有些擔(dān)憂,父親能干這活兒?伸著脖子望了望,看不到父親的身影,王琇蕓只能回屋去看母親。這回的藥似乎比上一副管用,母親的顯得精神了不少,但仍是身上沒勁,前兒搬回來的時候,母親偷摸起身下了地,腿沒有力氣,摔得狠了,可把他們嚇壞了,好在請來大夫給摸了摸說骨頭沒啥事,這才讓一家子松了口氣。 王琇蕓坐在母親的身邊,給母親講這兩天跟著大堂嫂出去挖菜時聽到的趣事。王夫人聽得認(rèn)真,時不時的還能回上兩句,更多的時間是望向窗外,也不知嬸子說給大兒說的媒有沒有著落。 “哪來的這么大的煙味?”聞著嗆人的氣味,王琇蕓皺起眉,立刻想到父親引地龍子的事,心道不好,要背著母親出去,可她哪來的力氣,急得王琇蕓眼淚都出來了,最后一跺腳咬著牙,摸著墻硬是把母親背了出來。出了屋子,王琇蕓便大叫“走水了!” 兄弟兩人剛和堂爺爺把來意說清,想聽聽堂爺爺?shù)囊庖姡吐犞腥舜颐Φ呐苓^來,說他們家走水了。兄弟兩人立刻跳了起來,直接往家跑。王修柏仗著人高腳長,比弟弟快一步進(jìn)了院子,院子里全是煙,見meimei和母親在避風(fēng)的地方坐著,“爹呢?”王修柏心懸了起來,語氣透著緊張。 晚一步到家的添丁,沒聽到大哥的說,只見到大哥往冒煙最多的那邊沖,添丁想都沒想,拎起平時打水用的桶,裝了一桶水跟著沖了進(jìn)去,不管不顧的一桶水潑了出去。 “哎喲喂!”里面的人大叫了一聲,“沒著火,就是煙,快告訴外面的別往里潑水?!?/br> 添丁記得這聲音,是住得離他們家不遠(yuǎn)的王小四家里婆娘,王小四和他們一輩,大名王修四,他們家起名也有意思,按著一二三四來的,王修四還有個弟弟,叫王修幺。王修四的婆娘最先聽到這邊叫走水了,便和男人一起過來幫忙滅火,問了王琇蕓之后,就沖進(jìn)來救人了,進(jìn)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什么情況。哪里是走水了,而是六叔沒引好爐子,地龍火沒引起來不說,還整得哪哪都是煙,六叔嗆得不行,兩口子正勸著人出去。 去村長家叫人的,也不知里面是啥情況。王修柏進(jìn)了引爐子的屋后,便知道是啥情況,可還沒等他動手,便是被潑了一身的水,王修柏也顧不得身上水,忙把爐子引起來把煙散了去。這兩天都是王修柏引地龍子,雖手腳不是太麻利,可也能把地龍子引著了,煙順著煙道走了,沒一會兒屋里屋外的煙散了不少,外面圍著的人看著似乎不太嚴(yán)重,也走得走,也有好奇如今王老六什么樣的,就在院子里沒動。 不管大家出于什么心態(tài),添丁沒時間管,打了桶水揉濕了布巾,跑進(jìn)去給父親擦擦,父親被煙嗆得一臉灰。兄弟兩人在屋里默默的看著,回來幫忙的王小四兩口子出了屋,對上七嘴八舌的親戚,兩口子沒多話,拍了拍身上的灰便要離開。添丁跟著兩人跑出來,向兩人行了大禮,“多謝哥哥嫂嫂過來幫忙?!?/br> 王小四媳婦忙搖手,都一個村里住著,還都是親戚,哪里要得這么大的禮。